第17章 是她
程家和名不见经传的顾家结亲,京中不少人还在意外这顾家到底是何家世,居然能和宰辅门第结亲,这大临官场结亲自有规矩,虽然至前朝门阀士族逐渐被科举取代,但时下新的门阀士族又产生。
这主要是以科举取士为主,程家每一代都有进士及第之人,如今更是如日中天,因此和顾家结亲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最为震惊的是程晏本人,尤其是从弟程时恭喜他时,他还道:“这顾家怎会与我家结亲?从来听都没听过的人。”复而又了然:“是了,当年四房那个老太太要辖制晷哥,一心想让晷哥儿娶他那个表妹,好在八姑太太识趣推辞了一番,如今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定给我了?顾家的姑娘是没人要了么,怎么净想嫁到程家来?”
虽说程晏本人和程晷关系不错,但程晷日前已经随他的先生名士谭曲南下游玩,程时当年也是一并跟他还有程晷一起过继来的,三人年龄相仿,所差只有月份,都在一处读书,感情倒是不错。
这等私语,他也敢在程时面前提。
程时嗣母范氏同顾家三太太同为姊妹,他不免替顾家言语:“二哥,听闻是二伯母去走亲戚时正好在亲戚家歇脚,一下就看中了顾家七娘子,说她相貌出众,知书识礼,性情柔顺,便有意替二哥你聘了顾家七娘。说起来顾家虽然门第不足,但其母也是我们程家人,亲上加亲也是常有的。”
在程时的想法中,程家如今最大的问题还是子嗣,长房大哥程晷成亲一年,大嫂韩氏一无所出,大概二伯母考虑的是子嗣问题,正好顾家这位二太太可谓是子息旺盛,一共生了四子一女。
“亲上加亲?哼,那也该选吴家啊。”程晏对自己的婚事大概也有些想头,原本他家有意和皇甫家结亲,但吴老太君顾忌皇甫家同龄的姑娘是庶出,就一直在观望,再有吴家,也就是吴老太君的娘家,程晏清楚记得二表舅,时任两江转运使,有个女儿和自己年龄相仿,且二表舅母生了六子三女,端的是好福气。
别说人肤浅,谁不想强强联合,有个帮扶。
仕途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程时偷笑道:“晏哥,兴许顾家这位姑娘实在是太美了呢。”
程晏就更是摇头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你我二人什么样的美人没看过啊,最好看的人最多十日便腻了,这娶妻当娶贤。”
说罢,他倒是想起那日给他送药的姑娘了,后来他倒是问过吴老太君,吴老太君只是笑说是一亲戚之女,不过因为和周王妃有旧,故而冒充去送药的,还要他不要坏了人家的名声,程晏也不好提起。
惊鸿一瞥,那姑娘倒是生的极是不错,但既然不是他未来成婚的娘子,他也无暇想了。
程时也无奈道:“晏哥,既然已经定下了,你就不要如此抗拒了,老太君和伯母都看中的人,想必肯定是极好的,你看咱们大嫂就是。”
“那倒是。”不管如何,程晏觉得大嫂韩氏还是很不错的,不仅心胸宽广,且极其贤惠,实在是晷哥之福。
在程晏这边,虽然颇有微词,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会去对母亲祖母反抗什么,倒是在宗房住着的魏令月听闻此事病了一场。
魏令月现在也在京中,跟随姨母费氏一道住在费氏长子程晖家中,程晖在程家地位颇高,乃是程家长房嫡长子,在宗房老太爷还做宰辅时,他就恩荫出仕,如今在大理寺做从五品寺丞。
费氏本来随丈夫回了江宁,但因为侄女到了花信之年,她是一心想撮合魏令月和程晏的,故而特地携她上京,上回闻讯说程晏被关起来,费氏就动了心思,想趁机施恩,让魏令月同程晏定下亲事,没曾想二房那对婆媳就是不同意,她本以为程晏会和皇甫家定亲,没曾想居然和四房的外孙女定下亲事了。
“令月,你虽然是我侄女,但在我心中和亲生女儿没有区别,你晏哥若没有过继,他的婚事我倒是可以插手,但如今他在二房,他就是和破落户结亲,我也没得话说。”倒不是费氏不想说什么,而是宗房以前在家族中最是和四房要好,四老夫人是个有名的厉害人,若是她把这桩婚事搅散了,四老夫人第一个就要找她麻烦,族里人也会说她胳膊肘朝外拐。
本来宗房随着老太爷过世,大老爷致仕,就已经平平,还得看二房眼色,费氏固然想把侄女嫁过去,但是涉及到四房,也就罢手了。
魏令月病容初显,又咳了几声,“我知姨母已经为了我的事耽搁京中许久,不日,我就随姨母回江宁去吧。晏表哥与我,也只当有缘无分罢了。”
一个女儿家所有的矜持都抛却了,却还是有缘无分,她怀念的大概是那一年晏表哥的温柔罢了。她父母双亡生病了一场,所去程家时也不过六七岁,家中只有晏表哥见她生病无比着急,成日搜罗好吃的好玩儿的给她,因此随着年纪愈发长大,她最盼望的便是每年晏表哥从京城回江宁。
她早已得姨母叮咛,家中长辈既然透出那个意思,她本也对程晏不一般,况且程晏如人中龙凤般,她多了些淑女之思,只是后来程晏被过继……
一口腥甜卡在喉咙,她忙用帕子掩了。
若是旁人倒好,可顾家——
为何连顾家这样的寒门之女都能被选上,她还曾经见过那顾妙娘,还是谢霜引荐她见的,七八岁才开蒙读书,才学一般,规矩如赶鸭子上架,甚至连吴语都说的带口音,更别提四房多龌龊了。
“小姐,您快些把身子养好吧,什么事儿能比您身子骨重要啊。”春樱急道。
魏令月惨淡一笑:“我这身子是不中用了,可我不能看着晏表哥娶他最讨厌的四房的外孙女,他要娶也要娶那些大族贵女……”
“您要干什么呀?”春樱急的很。
……
除了对这桩婚事态度反对的,更多的是好奇,正如皇甫家就是听传闻说顾家女生的异常好看,有国色,故而被罗氏一眼看中,私底下都猜测是因为罗氏作为嗣母,想讨嗣子欢喜云云。
唯一表现出乐见其成的大概就是顾三叔一家了,顾清茂今年也是三十有六的人了,他年轻时身形高瘦,相貌英俊,但随着和范氏成婚后,夫妻二人体型差不多,他平日素喜打理他那美须,晨起多花半个多时辰打理。
他听闻侄女同程家结亲,不免乐道:“真是白乐天诗中有云,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程家虽然不是天子家,但随着新王立,程家五房是天子心腹,二房更是宰辅,比聂家隐然更上一层楼,他是羡慕又庆幸。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兄长好了,他也会跟着好,顾家迟早会更上一层楼的。
说罢,还让五娘好生亲近妙娘,而五娘之前本就猜测妙娘可能嫁到程家去,事情既成,她自得自己有先见之明,还暗自想,难道她有红娘的潜质不成?
但五娘也是去信给妙娘勤些了。
妙娘的生活却是没什么变化,她虽然过了小定礼,但婚期还在两年后,她担心的不是婚礼,因为在书中,她们还没来得及举办婚礼,程晏就死了。
就因为如此,原书里的顾妙娘原本只有三分骄纵毒辣,到最后却恨世间不公,完全黑化。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阻止程晏死啊。
可她和程晏是未婚夫妻更要守礼,不能互通,况且她在直隶,程晏在京中,旁人上元节上巳节都能出来来个偶遇,她却不能。
故而,听闻来直隶玩的三叔的长子顾叙说起程晏被其父赶去太学住,顾叙不免道:“太学清苦的很,侄儿在太学都不忍下咽,程尚书倒是极狠心。”
顾清沅笑道:“程氏一族,代有科举人才出方是兴旺之象,读书哪里有不苦的。若是程家下一代都无人及第,岂不是落的和聂家一样,儿子们不成,只得选出众些的女婿栽培。”
况且,程家二房连女儿都没有。
顾叙应声道是。
妙娘旋即就想了个法子,她须得快些和程晏熟络起来,最好是能见上一面,掌握其动态,即便日后婚事不成,她也不至于落一个克夫的下场。
因此在顾叙走之前,妙娘拿了一海棠红木的食盒及一方匣子递给顾叙,她脸上红粉飞飞,小儿女心态一展无疑,顾叙清咳一声,才笑道:“七妹妹放心,哥哥必定会送到。”
“就拜托叙大哥了。”
顾叙舔了舔嘴唇,“那下次来我还要吃水晶肘子。”他是不知道这妹妹一手好厨艺,他们三房因母亲格外留心吃食,顾叙家在吃食上极其挑嘴,个个如老饕一般。
妙娘小心看了一眼顾叙的肚子,悄声提醒:“叙大哥虽然娶亲了,可也不能放任自流。”
顾叙干笑几声。
又说顾叙到了太学中,自是先去找程晏,程晏依旧一身华服,身边簇拥者无数,他向来具有豪杰之气,又仗义疏财,交友颇多。
故而,等到人群散了才过去。
“云浮。”顾叙忙作揖。
程晏笑道:“是伯光啊,找我何事?”
顾叙便道:“此次我去了直隶,有人托我带东西给你,你看……”
直隶?是了,那就是和他定了亲的顾家千金了,说起来是顾叙堂妹。他虽然心里觉得腻味,但既然婚事已经定下,他面上和煦,又装惊喜道,“哎呀,这可真是多谢伯光了。”
顾叙摆手,把身后放着的包袱递给他。
程晏带回学舍,先打开海棠食盒,内里居然是做的两只洁白无瑕的兔子形状的糕点,煞是好看,下面有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此兔乃君生肖,听闻内里放十二种蜜,此生会喜乐无比。上次与君见时,不见天光,所幸药还对症,盼君去疾去病,平安康健。
咦?那天居然是她。
程晏瞬时动作迅速打开另一个小匣子,内里是一双荷包,荷包上绣的是雄鹰展翅,还有一双半截手套,看起来颇用心思。
正准备拿出来戴,就见程时携衣物补汤进来给程晏,“晏哥,伯母让我送来的。哦,对了,二伯母说你休沐那日正好是你未来岳父过寿,想让我问你去不去直隶,嘿嘿,我知道你不想去,所以替你推了,怎么样?够意思吧,晏哥。”
程晏却一个爆栗子过去,“你很懂我,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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