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姜枝脑子里一团乱麻。
理不清,剪不断。
她坐起身来,狠狠踹了地上的程隽礼一脚,他没有反应。
姜枝撂下了复习资料,转身去浴室冲了个澡。
出来时见程隽礼就这么干躺在地毯上像挺尸似的。
又善心大发地给他砸了床被子过去。
请注意,是真砸。
她根本没心情扯平,只随手摆弄了一下。
毫不夸张,今晚姜枝能忍住用枕头闷死他的冲动,就已经是九年义务教育种下的善因了。
还能给他齐齐整整地盖好被子?
做梦吧!
“嘭”地一声。
姜枝关上卧室门躺下了。
没多久又觉得不放心。
万一半夜程隽礼色心大发要对她动手动脚呢?
姜枝甚至自动脑补了几百种少儿不宜的画面。
每一种都是致命激情。
她猛地摇了摇头。
像诈尸一样从床上坐起来,又找出件连体紧身衣来穿在身上,完事后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唔有黑寡妇那味儿了。
又蹦跶着反锁上门。
做完这些姜枝才安心地睡下了。
次日一早,做好了一整套防护措施,却唯独忘了拉窗帘的姜自以为是枝,被亮堂的日头给晃醒了。
她打着哈欠走出去。
程隽礼已经坐在客厅里喝茶。
四目相对间,尴尬在交汇。
姜枝惊讶于他一大早的整齐。
程隽礼惊讶于她的严阵以待。
姜枝:他没事儿吧?
醒了还不赶紧走?坐人客厅里喝茶?
程董:她没事儿吧?
有必要穿成这样?这是在防着谁呢?
姜枝觉得自己毕竟是主人,不好让客人先解释,清了清嗓子之后就开口了:“昨天你喝多了,唐聿送你来的。”
换过了衬衫和外套,清清爽爽的程隽礼:“我知道,但你这”
他的眼神在姜枝身上打量了三个来回。
连余光都写着“你也太高估自己的魅力,委实没必要多此一举”。
昨夜并无事发生,姜枝也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不免面上讪讪的。
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添了句解释:“这是我的睡衣。”
程隽礼连眼皮都没抬:“是吗?”
说完停了停,“你这睡衣穿着可真是舒服。”
姜枝:“”
突然门铃声响起。
姜枝开了门,文立站在她家门口,也正用一种呃大有深意的目光看她。
她“嗷”地惨叫一声,立马跑回卧室用被子蒙着头,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文秘书如常走进来,“董事长昨天在夫人这里休息的好吗?”
程隽礼满眼是笑,他瞥了一眼卧室:“我好,她不好。”
“今天要和巨荣开发的荣总用早餐,之后是高尔夫,车已经在弄堂口等着董事长了。”
程隽礼敲了敲卧室的门,“桌上有早饭,记得起来吃。”
“黑寡妇。”
短短三个字里疯狂输出了他无尽的嘲讽。
姜枝:“”
他礼貌吗?
姜枝听着门外没了动静,才从被子里探出颗头来。
第一件事,就是脱了这件活像女特工的衣服,换了套浅白色的职业套装,把长发盘到脑后梳成一个圆发髻。
洗漱过后她走到餐桌旁,桌上放着粢饭糕,还有杯热腾腾的咸豆浆。
这是程隽礼准备的?他什么时候去买的?
真难为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吃这些。
她端起来喝了一小口,还是那个味道,是申城最独特的味道。
面试时间订在早上十点。
姜枝刚回来也不太熟悉国内的地铁,得早点出门才行,她把复习资料往包里一塞就下了楼。
黄阿婆在院子里浇花,她神神叨叨拉住姜枝:“刚才那个小伙子,是你的未婚夫吧?”
“你们订婚的时候我见过的。”
姜枝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呀。”黄阿婆觉得这话说得含糊。
这是看着她长大的亲人,姜枝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
“阿婆,我订婚的时候我们家是什么光景你晓得的,其实我和他提退婚了,他这样事业为重的人,还是娶个对他有所助益的女孩儿比较合适。”
黄阿婆叹了口气:“齐大非偶,难为你这样想得开,换了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纠缠他。”
姜枝清浅一笑,故作轻松地说:“我纠缠过他很多年了,累了,不想再费那个力气啦。”
抄家前的姜枝很爱笑,眉眼弯弯,脸颊上还有小小梨涡。
像刻画在瓷器上的福娃娃,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戳一戳。
但现在以皮笑肉不笑居多,笑容里什么内容都没有。
黄阿婆如何不懂:“囡囡,等你退婚了告诉阿婆,我给你物色几个男孩子。”
她放下手中的喷壶,“你有什么要求告诉我,咱们检察院里男生多。”
姜枝差点张口就要说:除了您孙子韩叙那样的。
但话到嘴边,她又改成了:“那我就先谢谢阿婆了,回头聊。我今天有个重要面试,先走了。”
当人面,不揭短。
这道理古今通用。
姜枝换了两站地铁才到申城戏剧学院。
她拿着面试函找到办公室,负责接待的老师眼前一亮:“你是hl舞团的那位首席吧?我看过你演出,没想到今天见到大活人了。”
大活人?这修辞。
她没走错地儿吧?
确定这里是高知云集的地方吗?
姜枝轻声问:“请问在哪里面试?”
“跟我来。”
那位男老师一推开门:“各位注意了,纽约来的大舞蹈家来面试了,都坐稳了哈。”
这话说的好像她不是来面试,而是来找茬。
按姜枝的理解来翻译就是:“各单位注意,纽约来的女舞蹈家来看咱们笑话来了啊,都别跌份子!”
面试过程一言难尽。
和姜枝昨晚复习的内容,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二者毫无关联。
一道题都没用上,全是现场发挥的。
倒是现场那段舞跳得还算得心应手。
姜枝连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
从戏剧学院出来,姜枝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都打算把简历转投别的学校。
可就在她和卓歆在炫麻辣锅的时候,学校打来电话说,恭喜她过了面试,让她准备好下周一去舞蹈学院报道。
姜枝捏着声儿挂了电话。
以此彰显她高雅又庄重。
但很快,就忍不住摇了个手花,引得食客们往这边看。
还有个猥琐男青年冲她抛了个媚眼。
把姜枝吓得赶紧老实坐着。
她结结实实被那个□□裸的眼神给恶心到了。
卓歆拿眼横她:“你再嘚瑟啊,那一桌马上就有男的过来求婚你信不信?谁不喜欢长得漂亮脑子还有点病的美女?”
姜枝:“”
卓歆从包里拿出瓶香槟来,给姜枝倒上一杯,又满上了自己面前的高脚杯。
姜枝像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这作派你算是玩儿转了。”
卓歆摇头笑了:“不是你说的吗?能随时从包里掏出瓶香槟,是申城富二代的标准配置,这是你的作派。”
“作派么?”姜枝真心实意地说,“那是世家小姐才会考虑的事情,我们劳苦大众,只管一日三餐吃饱穿暖就行了。”
卓歆搁下筷子,诚恳地请教她:“我采访一下您啊,这左一句劳苦又一句百姓的,您是怎么有脸说出口的呢?你是程家儿媳呀。”
“很快就不是了。”
姜枝说的很快,就是在三天后。
她挑了个天气晴好的周六,打了辆车到佘山庄园,还给何颍带了点扬州特产。
何颍是扬州闺秀,会喜欢这些东西。
上门砸场子不是件轻松的事,总要讲究个先礼后兵,面子做足了,给人程家一个台阶下,这桩婚事也就能消散如烟了。
院子里有个西装熨帖的妇人正在训斥佣人。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干练的眉姨。
姜枝走进去,轻声唤了句:“眉姨。”
原本还板着脸的眉姨霎时间转换了笑容:“哎呀,是姜小姐来了,快请。”
她一边迎着姜枝往里走,一边冲客厅里喊:“夫人,您看看谁来了?”
何颍漫不经心翻着书:“还能有谁啊?”
说着回过头一看是姜枝,撒手放下书,欢欢喜喜地拉了她坐下:“我是盼呀盼的,总算盼到你了。”
姜枝把礼物交给眉姨,笑着说:“早就该来看伯母的,奈何回来以后一直忙,到今天才有空过来。”
何颍听她叫这一句“伯母”,又带着礼,心里头已然明白了□□分。
她和眉姨对视了眼,两人都大概猜到她的来意了,但面上还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给姜枝倒上一杯茶:“小枝这次回来了,都有些什么打算?”
“在申城戏剧学院里当舞蹈老师。”
何颍点了点头,“女孩子当老师不错的。”
“从前咱们还开玩笑,说姜小姐这天真烂漫的性子,将来要是有了孩子,还不知道怎么跟着他淘气呢。”眉姨端上几碟子点心,“可如今都能当老师,去教孩子了,当真是岁月匆匆了。”
何颍端详了她半日,也不无叹息地感慨:“小枝确实是变了。”
姜枝放下杯子,她倒是很坦然:“人总会长大的嘛。”
她略停了停,从包里拿出丝绒盒,“伯母,我今天来,是为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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