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那脚步虽然轻快, 却在细微透处力不从心，且那鞋底比一般人更加柔软，走路的声音更轻, 他向门口走过来了，是王老太。
果然王老太打开门，四周环视像是在寻找什么。
她比黎初上一次见到时苍老许多, 神情中透着一丝疲倦,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想要找的, 眼中的忧色更甚, 但见到黎初后又迅速变得惊喜。
“小初。”
王老太亲热走过来, 上下打量, 着重看了看黎初的面色，拉着黎初的手说:“你越来越好了，这样好啊，这样好啊……”
黎初注意到老人手背上有道伤口, 口子平滑整齐，应是被利器划伤, 好在细长不深，只是割破表皮, 不然这个位置恐怕很危险。
王老太注意到小初的眼神，摸摸自己受伤的手背, 往下拉了拉衣服挡住, 她不在意道:“不小心被树枝划的。”
黎初垂下眼，树枝划不出这样的伤口。
王老太并不想说这个话题，“对了, 你过来的时候有在院子里面看到其他人吗？”
“没有。”
王老太的表情顿时变得非常焦急, 频频望向外面的小巷。
黎初看出老人心神不宁, 就提出离开，最后回身望去，是王老太颠着小脚消失巷子深处的背影。
她回到漂亮，吴岩正在洗清做宴用过的厨具，都是些大锅，铁勺之类无法放入洗碗机里洗的东西。
吴岩见到就说:“小于警官怎么回去了，裴氏生鲜的猪腿肉送到，我放在冰柜里。”
黎初点点头，走进厨房。
吴岩迷惑回头，怎么感觉黎老板的心情不好，明明之前为白宴主厨的时候，非常不错的，少见勾了勾嘴角。
黎初从冰柜里面取出猪腿肉，准备做香肠，她将猪腿肉取出，放入水中解冻。
今天王老太院中的那个气息，无疑是无限世界特有腐烂气息，之所以转瞬即逝，是因为有‘玩家’在那里进入副本，入口打开的瞬息被她感知到。
没想到在小镇里也能遇上玩家，她还以为这群人会前往大城市，毕竟鱼龙混杂之地，才好隐藏身上的异样，不过和她也没有关系。
最多是确认下这个玩家是什么样人，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待猪肉解冻以后，她将猪腿肉沥干水，切成小块装碗，加入薄盐生抽，和很多很多的黑胡椒，几乎要将猪腿肉盖住。
这个黑胡椒粉是她手磨，粉末不会太细，吃起来味道更足。
随后倒入盐，将肌肉抓拌均匀，放在一旁腌制，随后在淀粉里加入冰水搅匀，随后是放入破壁机，嗯，破壁机……
黎初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破壁机，便解开口袋脱下帽子，准备去附近超市买一个，在路过大黑的时候，后者冲她叫了下，矜持摇了摇尾巴。
不知道狗子能不能帮她去买……
黎初很快放弃这个念头，大黑再聪明，也是无法和人沟通的，最多只能买买简单的东西。
她拿出牵引绳，大黑自觉抬起脑袋，她就牵着大黑溜达着出去，买东西的同时顺便带狗子散散步。
下午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街上没有多少人，偶尔有个穿着白背心的大爷坐在树下听着戏曲，时光宁静得像是刚刚烘烤出炉的蛋糕，松软无比。
超市里面她没有带大黑进去，将它拴在外面的护栏上，买完拎着破壁机出来，解开狗子往回走，大爷已经换了另外一段戏，不变的是还在摇头晃脑。
这时，小腿被大黑拱了拱，她朝狗子看去，大黑盯着她手上的破壁机，“汪！”
黎初一下就明白它的意思，将袋子提手放到大黑嘴边，就被狗狗咬住，叼着往前走去。
沿路，她一直在留意大黑的情况，要是叼不动她就拿回来，没想到狗子挺有劲，真就一路叼回家里。
好乖。
黎初想给它点奖励，发现手边竟然没有合适的食物，有空的时候做点狗子专用小零食吧，鱼似乎对狗蛮有益处的，就做点小鱼干吧。
她把新买来的破壁机清洗干净，又用开水烫了一遍，然后装入腌制好的猪肉，和搅拌好的淀粉，这个要分三次倒，猪肉一点点被打开，最后加入鸡蛋清，使肌肉更加有弹性，没错是鸡蛋清，这个就是黎初做香肠的原因了。
因为漂亮食客多，蛋黄酱用得很快，每天都有蛋清剩下来，倒掉太浪费，不是她能够接受，但每天吃，每天吃，她都吃腻了，正好做香肠用掉，可以说是拯救她的肠胃，又能给那是饕餮食客做一种选择，可谓是一举三得。
等肌肉完全达成泥状就可以，倒入碗里送进冰柜冷藏。
这时她再泡开猪肠衣，等一切准备就绪，就将肉装入灌.肠.工具，将猪肉打入肠衣里，之后拿出去晾晒就行。
漂亮今天没有开门，大家心里都在惦记，一点点等着天色暗下去，有的人还在一点点等着天亮起来，李伟光就是其中一员。
他打开窗户，不时探头探脑。
哎呀，漂亮怎么还没有开门啊，现在都五点半了，早就到了漂亮营业时间，老黎那人就跟机器人似得，开店时间不早不晚，准点准时，今天是怎么回事？
难道昨天做宴累到了？
但他都闻到香味了啊。
李伟光忍不住在房间里转着圈，他老婆翻着白眼。
“差不多行了，小初才二十出头，年纪不大，开店全年无休，就算今天不开又怎么了，就让她休息休息，你吃不到咋啦，又死不了人。”
李伟光敢怒不敢言，谁说不会死人了，他已经感觉要死了。
但她是不敢和老婆呛声的，默默回到窗户口张望，望着那扇久久没有打开的门长吁短叹。
怎么还没开啊。
奇怪的是，怎么漂亮门外等着的人也好少，难道大家都没起来？还是他记错时间，今天漂亮也不开门？
李伟光趴在窗台上，手枕着下巴，望啊望，总算从远处望到一个熟悉的人来，孙大爷看到他就打招呼，“哟，无耻。”
此刻他也不计较这个绰号了，“早，怎么就你一个，鸟爷呢？”
鸟爷就是那个整天提着鸟笼的大爷，因为他姓叶，叶爷叫着太拗口，大家干脆叫他鸟爷了。
“你不知道……”孙大爷眨眨眼，突然收声不肯说了。
说到一半不说，不是让人难受吗，李伟光追问，“不知道什么啊？”
孙大爷顿时挂上耐人寻味的微笑:“不，没什么，你趴在哪里做啥，和被人抛弃的小狗似得。”
李伟光嘴角抽抽，站起身来，没好气开口:“等漂亮开门啊，还能干什么。”
孙大爷长长哦了一声，“等好啊，你家在这个位置就是方便。”
“那是。”李伟光骄傲抬起下巴，他可是为了早点吃上漂亮，连裙子都穿过的男人。
他借助地利不知道多少次排到前面，其他人忍着饥饿等漂亮的时候，他都已经吃上啦，那群人只能怨念看着他吃，而这些眼神下……他感觉手里的食物更美味了。
孙大爷嘴角一翘，努力压抑道:“那你慢慢等，我先走了。”
李伟光疑惑，孙大爷这嘴抽筋吗？
而且小老头和他一样，是重度漂亮爱好者，每天风雨无阻，今天怎么就不吃了。
但孙大爷没想给他解释，背着手转了个弯，绕到前面大路上去。
李伟光看了眼也没在意，继续趴会窗台上等着，之后也陆陆续续来了几个食客，守在木门边上等漂亮开门。
可是等啊等，漂亮没有开后门，但厨房的门开了，走出来几个人，里面赫然就有刚才见过的孙大爷。
李伟光嚯地站起，感觉自己的小问号比小朋友都多。
怎么回事？孙大爷怎么在漂亮里面？老黎不是还没开门吗，小老头怎么就吃上了？
李伟光感觉自己的脑子短路了，还是他老婆一语惊醒梦中人。
“诶老李，大路不是修好了吗，小初是不是又去前门卖早点了？”
哄——
李伟光只觉脑中劈下一道白光，对啊，可不是去前门卖了，他才能嗅到香味，却一直不见开门啊。
他慌慌张张跑下楼，往前面大路冲去，守在后门这几个脑子转不过来弯的，此刻也明白过来一起往大路跑，就算他们跑得再快，此刻漂亮门前也是排起长队，
李伟光心痛不已，只能强忍悲痛排在后面，忽然看到孙大爷手里拿着饭团豆浆，从漂亮店里面晃悠出来，一看到他就咧开嘴笑了，笑得停不下来。
李伟光脸都黑了。
这个小老头良心大大滴坏了！
孙大爷可不觉得，李无耻这人才坏，仗着自己能先吃到漂亮，可没少馋他们。
孙大爷慢慢晃悠过去，一边扒开包着饭团的袋子，让他看清里面的馅料。
李伟光立刻明白小老头的险恶用心，不就是饭团馅料吗，他早就知道了，可这眼睛就不受控制看去，这一看还叫他看出不同来。
等等，那米饭里面包着的一条的是什么？
孙大爷笑眯眯回答:“是烤肠。”
原来是烤肠啊，怪不得那么焦脆……烤肠啊！！！
这个李伟光没吃过，不知道是什么味。
“很紧实，”孙大爷一边说，一边用手隔着袋子掰开，裹在肠衣里面的肉一根根断开，被拉扯出肉丝，能明显感受到肉粒，“很有弹性。”
孙大爷这么说，一边加大手上的力度。
李伟光就见到那截烤肠跟着弹动起来，焦黄的表面跟着晃动，随着孙大爷的力度，肉里面汁水渗出，力道一放松，那汁水又会被肉吸回去……
李伟光捂住自己的心口。
救命！
孙大爷愈发笑眯眯，似乎没有看出李伟光的痛苦，重重咬了口烤肠:“啊，烤出来的就是香啊，还这么有弹性，肠衣也很脆呢，邻居的小孩都馋哭了呢。”
李伟光觉得邻居小孩没有馋哭，他倒是快哭了。
大概是中间停业的缘故，今天的人来得格外凶，势头也格外猛。
黎初特意多蒸了一桶米饭，也很快卖光，最后结束的时候，时间竟没有比之前晚，反正刷刷就卖光了。
李伟光还想吃烤肠饭团，可惜他前面耽搁太久，过来就已经接近末尾，烤肠是新品一向卖得最快，所以到他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
心更加痛了……
没有就没有吧，至少能吃到其他口味的饭团，反正只要是老黎做的，他都爱吃。
李伟光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买了鸡柳饭团，扭头正要美美开吃的时候，发现德牧也就是老黎新养的那大狗趴在地上，前面一次排开，眼花缭乱摆了十条烤肠，跟选妃似得，全是黎初特意做的鸡肉肠，焦脆的外表叫人口水直流。
卧槽，破大防了！
李伟光整张脸皱在一起，他知道自己作为人，万物之灵长，不应该羡慕一只被饲养的宠物，可他……真的做不到啊，在自己一条烤肠也吃不到，大狗面前有十条，十条！任由狗子选择，那羡慕嫉妒就如爆发的山洪喷涌而出。
都快把他羡慕傻了！
“老黎，要不我给你当狗子吧！”
大家:“噗——”
“咳咳咳！”
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安静下来，看向语出惊人的大无耻，什么什么，这是他们可以听的吗？？
黎初罕见沉默一瞬，立刻说，“不可能！”
李伟光咳嗽起来，“我只是单纯羡慕狗子吃得好，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本来这个理由十分牵强，谁会羡慕别人家的狗狗，就想着给别人当狗子啊，不过在黎初这里……
大家幽幽的目光扫过大黑。
德牧吃得可矜持啦，就是如此q弹的烤肠，都不能叫它多动一下，只有头低下去，叼起一条烤肠慢慢啃，吻部微微嚼动，吃相完全不似他们如饿死鬼投胎。
“它好优雅哦，狗中贵族。”
“优雅永不过时。”
“我吃得脸上都是饭粒，总觉得无形之中被鄙视了呢。”
“要是我也有十根烤肠吃，我能比它更优雅，拿上刀叉切着吃……”
大家面对这样的德牧，谁不理解无耻呢，他们读书的时候都做过买下小卖部，烤肠吃到饱的梦，人还没实现，狗子当着他们的面先实现，怎么不拉仇恨。
“我……忽然觉得当老黎的狗似乎也可以？”
“朋友？？？快醒醒啊，就算是为了烤肠自由，当狗什么的也太……好像是没问题？”
“哇你们？不要看了，眼睛都已经是烤肠的形状，怎么可以为了点吃的，就放弃高贵，纯尚的人格呢，我要告诉你们，没错，可以的。”
李伟光眨眨眼。
他本来为自己脱口而出，不过脑子的话害臊呢，没想到居然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
随后又生出强烈的危机感，不是吧，给人当宠物居然也有这么多竞争上岗的吗。
李伟光慌忙说:“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我先说的，我先当，不需要遛不用铲shi，上过大学会卖萌，只用一日三餐给口饭吃就好。”
“我呸，你这算什么优秀宠物，换做是我，姐姐这么辛苦，肯定要帮她捏背捶腿，我只会心疼姐姐。”
“哎呀，你们这样是不行的啦，要是我有这个荣幸陪在姐姐身边，定要端茶送水，舍不得让她下地行走的呢。”
黎初无话好说。
会卖萌……你这么个糙汉卖萌能看吗，水浒里面叫哥哥的李逵就是你吧。
她看出这些人是闹着玩，也没有搭理他们，反正过会就散了，她做不到像他们这样打趣热闹，但这样的氛围她很喜欢。
黎初靠着灶台，将最后那点饭团的配料拌在一起吃掉，边吃边看食客瞎扯的感觉很惬意，如果没有那股阴森气息的话。
她朝王老太的院子望去。
是昨天消失的那个人。
黎初脱下围兜，得过去观察，要是这名玩家的性子暴戾，在附近活动会影响到她，而且王老太家的豆腐很好，哪怕她现在用不到，但在之后会用上，如果王老太受伤，会给她带来麻烦。
就在她准备往那边赶的时候，发觉那道削弱版的气息往这边来了。
黎初略一沉吟，重新靠回去，打算看看从前的同类做什么。
食客自然没有发现这点，他们吃吃唠唠，并不着急从漂亮离开。
老黎即使话不多，从来不给他们面子，拒绝的时候毫不留情，气势也很可怕，可他们知道老黎轻易不会生气，就连之前的罂.粟.壳和头发之类的污蔑，也不见她动怒，待在她身边久了，就能发现老黎的温柔。
食客们也喜欢这样让他们感到舒服的地方。
“老黎，你什么时候在后院加几张桌子？”
“是啊，是啊，一张大圆桌根本不够坐。”
“光头之前不说加吗，怎么后面就没消息了？”
黎初抱着手臂:“桌子会压住草坪。”
她顿了顿又说:“它们会死。”
后面这个它们指的是草坪。
食客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们看来，不过就是些草，谁会站在小草的角度思考问题，被老黎提醒，这才反应过来，是这样没错啊。
哇麻麻，她真的好温柔！
大家深感触动，不等人说话，后门外忽然传来呯呯地敲门声。
“谁啊？”
那个人也不回答，就是呯呯捶着门，一声比一声重，带得木门晃动起来，簌簌掉着屑，也听得大家心里发急。
离得近的李伟光往老黎看去，发现她没有拒绝的意思，就去把门打开，结果门才开条缝，对方就一脚踹进来，门嘭地一声弹开，要不是他反应灵敏就被撞到了。
李伟光不高兴道:“卧槽，你干嘛啊，再饿也不能这样吧，饿死鬼投胎吗！”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即使闪得快，还是被刮到，破了个小口子，幸好不疼，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大风，整个人晃了下，随后一只手按住他肩膀，帮他稳住平衡，而眼前多出一个人来。
“老黎，”李伟光一愣，“你啥时候过来的？”
黎初:“后退。”
这话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口吻，一般情况下李伟光会非常反感，但老黎莫名严肃，他咽了咽干涩的嘴巴往后退去，离开一段距离后，他才看到踹门进来的人。
那是个年轻男人，露在外面的手臂强壮结实，一个打他两个都不是问题，但最引人瞩目的不是他如健美教练般的身材，而是那张凶狠的脸。
这是怎样一张脸，光看着就让人汗毛耸立，尤其是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李伟光不知道能有什么语言描述，反正绝不是正常人的，他记起去年碰到的一条疯狗，它的眼睛也是这样带着疯狂，叫人不敢多看。
李伟光移开眼，然后又挪了回来，强制控制自己留在这里，不要逃得太远。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要不是老黎抓住对方的手腕，拳头就已经落在自己身上，那阵风就是拳头带起的。
气氛十分紧张，后面食客里面孙大爷走出来，和李伟光站在一起，有人带头，不断有人走过来，表示支持黎初，给这个壮汉施加压力。
“没事，退后。”
大家摇摇头。
孙大爷想要笑着开口，但他脸上的肌肉绷得太紧做不到，老人吃过的盐比走过的桥还多，已经敏锐发觉这个年轻人不对劲，不像是能用来普通人的行为揣测，“不走，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
陌生人眼底闪过不屑。
黎初把这看到眼里，既然食客不想走那就不走吧，其实没有多少区别，她总归不会叫他们受伤。
她松开手，男人就缩回去，转了转手腕，又看了她一眼，目光着重落在她脸上，原本点燃的火气又压了回去。
这女的还挺漂亮。
男人朝着院子里唯一的圆桌走去，椅子上都坐着人，但他根本没有管，坐着的食客感觉到威胁自动让到一边，男人毫不客气地坐下，“给吾来笼小笼包。”
原来是来吃饭的啊。
大家松了口气，不是闹事就好，这个人瞧着有些可怕，知道不是来找茬的，大家也看男人了，不知道是谁说了句。
“周扬，这不是王老太的外孙周扬吗。”
“还真是王老太的外孙，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记得以前是个温温弱弱，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羞涩小伙子。”
周扬闻言，朝说话的人看过去，后者立刻噤若寒蝉，周扬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黎初:“没有。”
大家的心提起来，老黎啊，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这种人先敷衍过去再说啊。
周扬眉头一抖，似乎想要开骂，不光目光触及黎初的脸，就改口说:“那你这里有什么，都给吾端上来，吾有的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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