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五）

有些人情世故几乎是用眼泪换回来的，月筠笑着看有初，觉着今天的他格外顺眼，那种磊落爽朗的性格，十分难得，未必一定要去改，不过是场面上的功夫稍微学些皮毛已经够用，有初眼前的路，一片开阔分明，该有的基础老爷已经帮他置办好，剩下的就看他怎么应用。

        “怎么，不愿意收我这个徒弟？”有初贴近过来，手臂绕着她的肩膀，将她半圈半拢在怀中，闻着她头发上的香气，“本来说要一起去吃饭的，我想着你在这里等，怕你着急，就说以后有机会再聚聚的。”

        “这样子好吗，厂子那边才开始的。”月筠往温暖的源头靠拢一些问道。

        “没什么不好，徐师傅很帮衬我，根本没有异议，在他们眼里，你是个比我还有担待的人，估计两位师母昨晚不知道说了你几箩筐的好话，月筠，要是你也入了行做生意，一定是了不得的。”

        “我这个人最懒了，有人赚钱养家，我怎么会肯吃心吃力去做事，才不要的。”月筠娇娇糯糯地笑着，在有初怀里扭了两下，“而且那些人情都是用钞票堆出来，肯下本钱的都会做。”

        “别人未必能够想得这样周全细致。”有初的目光一沉，手臂加了力道将她抱得更紧，嘴唇落在她的发鬓处，渐渐地移到耳垂的位置，轻轻地问道：“我出去以后，你有没有好好休息？”

        月筠背着身，脸孔微微发热，点点头：“我把行李都才整理出来，你说过三俩天又要回去的，搬进搬出的，你也不嫌麻烦。”

        “厂子里面弄好，我要搬过去照应的，你会不习惯，我也不舍得你真的在那边过日子，要等我一起吃饭都没有准时的，我自己都安排不好，不如将你送回去，有夏末和阿桂照顾你，万一有事情，我再回来同你商量，不行的话，给家里按个电话，找起来都方便。”

        “装个电话，听听这轻飘飘的口气，公公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方便，不是花钱就可以装的，要托人情，托来托去，你一定觉得麻烦。”月筠在他怀里转个身，认真地看着他，“有初，我同你说，我一直相信你是个有能力有担当的男人，公公的眼睛可毒辣了，你以为他是偏心才让你一手来做这场大买卖吗，是看准了有恪做不下来，一方面是想放放手，一方面也是想激励下有恪。”

        “有恪被姨太太的性格带着，他固然聪明，但是放不开手脚，瞻前顾后的。”有初听她说的越发有道理，抱着她站起身来，“我们下楼去吃些东西，你不饿吗？”

        “才吃了两个蟹壳黄。”

        有初顺势在她的腰肢边捏一小把：“这里单薄成这样，多吃些才好。”

        “你喜欢衣服都撑不上去的？”

        “你怎么样我都喜欢的。”有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告诉她，“只要是白月筠，我都喜欢。”

        “电影里的台词都比不上你说的肉麻。”月筠嘴巴里这样说，心里却很是受用，大半年了，不算快，两个人住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的，他是个正人君子，对她是极好的，又不算慢，原本说好是三年的，他已经抓紧着走进她的心里，在里面安了家，一旦他住安稳了，想撵都撵不出去了，那一片他带来的暖意，她怎么舍得轻易放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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