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恋【首发晋江】
接受了花的代价, 那就是花粉过敏。
没多久,杨岁就有了过敏反应,先是喷嚏打个不停, 之后皮肤上便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疹,身上倒还好,脸和脖子那才叫个惨不忍睹。
已经四月份了, 学校的海棠花正是开得最茂盛的时期。杨岁就是怕海棠花开了会过敏,所以她提前准备好了过敏药, 没想到倒是提前用上了。
吃了药虽然不痒了,可是脸和脖子上的红疹子还是没能消下去,第二天去上课, 杨岁只能戴上口罩出门。
今天一整天都是专业课, 没有金融专业的课程。没理由去见柏寒知了,虽然有点失落,但杨岁却又有点庆幸, 自己这红烧大虾的丑样儿她也属实不好意思去见柏寒知。
上午全是专业课, 在实验室转悠了一上午, 吃了午饭, 杨岁没有回宿舍午休,而是去了图书馆。
周五有理论小测,这段时间都在忙着练舞忙着练游戏技术,都没怎么好好复习。她得挤出点时间来学习了。
即便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随堂小测,但考不好也是会计入平时成绩的, 到时候就会影响到期末成绩,杨岁不能不重视。
中午图书馆的人不算多, 杨岁还是习惯性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 然后埋头学习。
图书馆里很安静, 偶尔会有微弱的脚步声经过,剩下便是笔尖在纸张上滑过留下的窸窣摩擦声。
“笃笃。”
有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闯入余光之中,曲起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
尤其是小手指上的一抹金色一晃而过,轻而易举将杨岁所有的注意力牵引了过去。
杨岁反射性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柏寒知。
他戴着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之下的双眼,在视觉上似乎被放大了些,能清晰看见他微垂的眼睫,睫毛浓密,幽深的眸底晕染开来淡淡的笑,看上去懒懒的。
“这儿有人吗?”
他指了指她旁边的空位,压低声音,明知故问。
杨岁用力摇了摇头。
一看到柏寒知,就想到了昨晚的一幕幕,那种蠢蠢欲动心猿意马的感觉再一次卷土重来,摧毁她所有的故作镇定。
她看他一眼便习惯性埋下头,眼睛盯着书上的试题,但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了。
柏寒知轻拉开旁边的座椅,坐下了下来。
他坐下时,她能感受到撩起的那一股风,他身上雅淡的青柏香飘散在她四周。
她心不在焉的弹着笔帽上的挂钩来粉饰自己的紧张。
柏寒知手里拿着几本书,他顺势往桌上一放,低声问:“怎么不回我消息?”
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丁点的质问意味,就像是在漫不经心的询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不带一丝情绪。
然而却是让杨岁心惊肉跳,反应有些大:“你给我发消息了?”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种安静的氛围却显得分外突兀,周围有人投来不满的目光,杨岁尴尬的捂了下嘴,往桌上一趴。
她趴在桌上,脸侧过来看着柏寒知,放轻声音,解释:“我没带手机,我来图书馆一般都不带手机。”
她脸上戴着口罩,本来声音就小,被口罩再一蒙,更是瓮声瓮气的,听不清楚她在嘟囔着什么。
柏寒知下意识弯腰曲背,朝她靠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忽而拉近。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特意将耳朵贴近她嘴唇的位置,又耐心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如此近又暧昧的距离,足以让杨岁看清他微微张缩的瞳孔,里面有着她的倒影,小小的。
他今天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扣子没有死板的全扣上,松开了一两颗,凹深的锁骨和锋利的喉结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阳光干净的白衬衫下,藏着一具性感而又野性的成熟男人的躯体。
杨岁屏住了呼吸,舔了舔唇。
这段时间的相处,按理说,他们已经很熟络了,可是每当他一靠近,或者他轻飘飘投掷过来的一个眼神,依旧会让杨岁手足无措,无力招架。
她暗自吞了吞唾沫,按耐着,“我说我没带手机。为了提高学习效率,我来图书馆都不带手机的。”
犹豫了两秒,她又补了一句:“上次你问我要微信,我就是去图书馆才没带的。”
明白来龙去脉后,柏寒知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懒洋洋的抬了抬下巴。
沉吟须臾,唇角渐渐上扬,意味不明的笑,“嗯知道了,以后联系不到你,就来图书馆找你?”
“”
杨岁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又轻声问:“你给我发了什么消息?”
“没什么。”柏寒知说。
他中午给杨岁发消息,想问问她晚上还会不会去网吧,他正好可以教她打游戏。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回。
柏寒知在回家之前,想着来图书馆借两本书回去看。随意转了一圈,结果看到了正奋笔疾书的杨岁。
既然她忙着学习,就不拿游戏来分她的心了吧。
话说完,他也没有退开,还保持着这么近的距离,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相反,目光直勾勾落在杨岁脸上,即便她戴了口罩,但额头和脖子上的红疹还是清晰可见,看样子已经消退下去了不少,但她皮肤白嫩,稍微一点痕迹都会被加重化。
柏寒知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反应很快:“你花粉过敏?”
这一看就是过敏反应,而恰恰昨晚他给她送了玫瑰花,第二天就成这样子了,不是花粉过敏是什么?
“额”
杨岁没料到柏寒知居然一眼看穿,让她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无言以对。
压根儿也不需要任何解释和掩饰,只会显得太苍白,毕竟柏寒知已经猜到了。
柏寒知眉心拢起,“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额”
杨岁再一次无言以对。
难不成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因为是你送我的。
她说不出口。
柏寒知原本半扬的唇角,此时已经绷得笔直,彰显着不悦。看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能不能改改你这不懂拒绝的毛病?”
柏·小心眼·寒知开启了记仇模式,“就像上次你那学长说坐你旁边你就让他坐你旁边?你不知道拒绝?”
由于顾忌到现在是在图书馆,即便生气,他也还是压低着声音,几乎是与她耳语。
低醇的声线在耳边萦绕,她承受着他呼出的气息,拂上她的颈窝,连带着那股悠悠的青柏香。
明明语气充满了不悦,却又像极了温柔的蛊惑。
而杨岁成功被蛊惑,脱口而出:“你们又不一样。”
她永远都拒绝不了柏寒知。
柏寒知一顿,继而试探:“哪儿不一样。”
杨岁毫无犹豫:“哪儿都不一样。”
柏寒知没说话了。似乎陷入了沉思。
缄默的看着她。
杨岁眼皮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欲盖弥彰的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跟他不熟。”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语无伦次,毫无逻辑性。
也成功让柏寒知找到了切入口,顺着她的话问:“那意思就是,我跟你很熟?”
“”
杨岁哑口无言。
现在说什么感觉都不对劲儿。
不过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能看出来柏寒知原本凝重的神色似乎渐渐由阴转晴,他依旧保持着沉默。
伸出手,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颔,微往上一抬。
另只手去勾她的口罩,想看看她脸上的情况。
他的指腹温热,那点温度似乎传到了脸上,杨岁轰然一热,在口罩快要被摘下时,她忙不迭往后一躲。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冒犯,柏寒知暗自懊恼,他收回手,“抱歉。”
杨岁摇摇头。
她只是不想让柏寒知看到她丑的样子而已。
“擦药了没?”柏寒知问。
杨岁又摇摇头,不过立马说道:“我已经吃过过敏药了。”
怕柏寒知会多想,杨岁装作不经意的说:“学校到处都是海棠花,其实我早就有一点过敏了,不是因为你送的”
“”
好吧,看见柏寒知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杨岁就知道自己这一番宽慰有多多余了。
杨岁知道自己嘴笨,索性老老实实闭上嘴不说话了。
柏寒知也没有说话,往后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渐渐拉开。
他随手翻开了面前的书,另只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屏幕上点着。
杨岁坐直身体,她垂着头,也翻了一页书。
柏寒知坐在她身边,她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强迫自己专注下来,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
她看着书上的一道化学题,在草稿纸上列出公式。
柏寒知玩了会儿手机就放进了包里。漫不经心的看起了书。
过了十来分钟,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他摸出来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
他瞥了眼旁边的杨岁,看到杨岁在认真学习,不忍打扰。于是拿着手机,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悄声离去。
柏寒知一起身,杨岁立马有所察觉,抬头看过去,只看到了柏寒知的背影。
他就这么走了吗
杨岁沮丧的趴到桌子上,正巧看到了柏寒知遗留在桌上的双肩包和书。
杨岁心下一喜,立马来了精神。
他应该没走吧?或许是去找书了?
这么一想,杨岁时不时就要左右张望一番,看看柏寒知回来没有。
过了几分钟,不知道是第几次东张西望,柏寒知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之中,他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
杨岁怕柏寒知发现,立马回过头来,继续做出认真做题的模样。
柏寒知折返回来,坐下。
将袋子放到她面前,低声叮嘱:“药膏,一天三次,按时擦。”
杨岁看了一眼,透明袋子上是一家药店的名字,里面装着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
“你刚才出去买的吗?”杨岁不可置信。
其实柏寒知出去了也没几分钟,不可能这么快就买一盒药膏回来吧。
“不是。”柏寒知说,“点了个外卖。”
“哦。”
原来刚才他拿着手机是在买药,杨岁压下浓烈的欢喜,将袋子接了过来,“谢谢。”
柏寒知唇边掀起笑意,看上去很无奈,却又不厌其烦的强调:“这是第二次提醒你,不要跟我说谢谢。”
“”
杨岁单手托起下巴,掩着笑:“哦。”
她重新握着笔做题。
柏寒知手里捧着书,但注意力却不在书上,微侧眸,不动声色的凝视着杨岁。
她正在做一道化学题,神情专注而肃穆,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咬着手指头思考着。没几秒钟就有了思路,在草稿本上迅速罗列出一套公式。
草稿纸上写满了各种繁琐的公式,密密麻麻一大片。
柏寒知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草稿纸上,盯着她的字。
杨岁写字的速度很快,但奇怪的是,她的字并不潦草,也不像别人的字那样龙飞凤舞,工工整整规规矩矩。即便打着草稿,每一笔每一画依旧认真以待。
看着杨岁的字,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了上来。
脑海中似乎迅速闪过了某些模糊的画面,但快到来不及捕捉,亦或者不确定。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杨岁看了眼手表,这才将笔帽合上。
“完事儿了?”
柏寒知问。
杨岁摇了下头,边说边收拾书本,“还没有,我三点有课。”
柏寒知顺势合上手中的书,“我也有,走吧。”
“好。”
杨岁把书放进帆布包,无意间将放在旁边的药袋子碰掉了,她连忙弯下腰去捡。
柏寒知站起身,目光落在桌上还没来得及被杨岁收走的草稿纸上,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在杨岁起身之前,他悄无声息将草稿纸拿了过来,对折了一下,夹进书里。
杨岁捡起了药袋子,十分怜惜的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装进了包里。
“我们走吧。”她朝柏寒知笑。
丝毫没有发现她少了一张草稿纸
-
下午下了课,柏寒知并没有回独居的公寓,而是开车回了老宅。
车子连开进车库的功夫都没有,火儿都没熄灭,停在花园就下了车,大步流星走进别墅。
柏振兴不在家。
静姨正坐在沙发上摘菜,看到柏寒知突然间回来了,她惊喜的站起身:“寒知回来了啊。”
“啊。”
柏寒知心不在焉的应了声,然后匆忙跑上了楼。
他的房间隔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他径直走进去。
许久没有回来过,偌大的书房仍旧一尘不染。
书墙环绕,还有一把专门用来找书的矮梯摆在角落。
柏寒知漫无目的的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他又走出去,站在楼梯口对楼下喊了声:“静姨,我高中的书收哪儿了,您知道吗?”
静姨先是回想了一下,然后说:“哦,在你书桌后面第三个柜子里。”
柏寒知又折返回去,走到书桌后的柜子前,打开第三格。
里面果然堆积着一大摞高中书籍。
他全都拿了出来。
筛选出高二的书。
一本一本的翻。
已经过去了太久,书一翻,有陈旧的纸张味和呛鼻的灰尘味。
他不厌其烦,快速又仔细的翻过。
不知道翻到第几本,在一本化学书中如愿找到了一张纸条。
他将纸条拿出来。
纸条已经泛黄,但字迹仍旧清晰。
随后拿出今天悄悄从杨岁那里“偷”来的草稿纸。
合在一起,对比。
一模一样的字迹。
纸条上写着:【很抱歉打扰了你,今天是我的生日,如果你收下我真的会很开心。】
桌上亮着一盏复古台灯。
柏寒知靠坐在桌角,昏黄的灯光下,飘着颗颗尘埃。
柏寒知紧盯着两张纸上的字迹,原本平静的眸底,毫无征兆地,涌起不可言喻的情绪。
良久,唇边掠过一丝轻笑。
真的是她啊。
“杨岁。”柏寒知的手指轻弹了一下纸条,无奈的笑,“你这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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