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才不是小白兔
第八章
宋清然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删掉了之前发的第三章番外,在结尾做了稍微的改动,其实也就是加了一句话。
暗恋最好的收尾就是把一个人的喜欢变成两个人的欢喜。
她其实还是在意的。
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的一个对话。
“为什么我的暗恋那么辛苦啊?”
“因为你想得到。”
就在刚刚,在他摇下车窗叫住她说买好电影票的那一刻,宋清然确定了一件事。
她想得到他,想得到那个十多年前就让她心动不已的人。
一旦有了这个认知后,接下来的几天,宋清然每天都会去看何以随的朋友圈。
尽管他很少发,就算发也都是跟医学相关的一些东西,但宋清然也会逐字逐句地看完。
明明以前觉得那么枯燥的文字,出现在他的朋友圈里,她只觉得意犹未尽。
今天刚出门上班的时候,宋清然收到了一个快递,是一张明信片,没有显示寄件人的名字,但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
唐糖这段时间跑去丽江旅游了,每天都会给宋清然发各种风景和当地的特色美食。
她每次看完,都会把觉得好看的图片保存起来,然后嘱托唐糖多吃两碗,就当她也陪着去了。
反正唐糖是吃不胖体质,怎么胡吃海塞都不会胖。
宋清然顺手把明信片放到了门口的鞋柜上,提上包就出了门,今天要带小朋友们去体检,要比平时提前一点到。
尽管园里昨晚已经开过会了,也做好了一切准备,但以防万一。
不过今天的体检没有像上次一样,而是直接安排到了市医院。主要是上次体检回来后,宋清然他们班有好几个小朋友都出现了感冒的症状,不然也不会把本该做好的体检安排到今天。
再有他们班里的很多家长也表示哪怕要多出点钱也没有关系,只希望可以全面检查一下孩子的身体状况,小孩子的抵抗力本来就弱。
因为宋清然是班主任,所以园长也问了她的意见,她的意见也是以稳妥为主。
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去市医院肯定是要跟麻烦一点,单是预约就要比其他医院麻烦很多。
但为了孩子的健康,宋清然觉得这些问题都不值得一提。
她到的时候,园里其他的老师还没到,宋清然拿出刚在小区门口买的早点,边吃边开始整理材料。
八点钟左右,有家长带着孩子开始陆陆续续进来,宋清然招呼他们先坐下等一会儿。八点半的时候,所有孩子和家长都已到齐。
这一次,所有的孩子都有家长陪同,就连陈浩安的妈妈也来了。
宋清然和她对视,笑着颔首示意。
关于上次体检的那件事情徐慧后来也是在微信里和她道过歉了,宋清然也表示理解。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难处,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本就很不容易。
再说了,那件事情本来就不怪他们,是杜若琳,园长早就让她通知宋清然他们。
可是,她没有通知。
宋清然和她是同一批次进来的老师,园里其他的人都能看出来园长更喜欢宋清然,甚至有意培养她。
宋清然知道她和她不对付,但是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幼稚,平时小打小闹在背后嚼嚼舌根也就算了,那些小动作,她直接懒得搭理她。
这次不一样,她耽搁的不是她一个人的时间。
那天晚上回去,宋清然打电话给园长之后,就知道是杜若琳搞的鬼。
第二天去园里上班的时候,她就警告了她,这是最后一次,再敢招惹她,试试。
她宋清然不喜欢惹事,因为怕麻烦,但也绝对不怕事。
在感情上,她是个胆小鬼。
在生活中,她可不是。
可能是因为宋清然自己也是单亲家庭的缘故,宋清然总会对陈浩安额外照顾。
有的时候甚至会在徐惠实在忙不开并且找不到人来接陈浩安的时候,亲自送他回家。
以前当学生的时候,偶尔也会抱怨老师偏心,现在自己为人师表才明白,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有的人,一出生就没有了爸爸。
也是深夜和徐惠聊天的时候,宋清然才知道,陈浩安的爸爸,是个缉毒警察。
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年仅二十七岁。
当时的徐慧,是挺着个大肚子去云南给他收尸的。
没有人能理解她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境去的,宋清然也一样。
因公殉职,但不能公开其姓名,墓碑上甚至不能有名字。
这是宋清然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谁说站在光里的人才算英雄。
她当然明白徐慧告诉她这件事的缘由,不过是一个母亲的请求罢了。
她只是希望,希望宋清然可以多照顾一下她的儿子。
不用徐惠提醒她也知道,这件事她不会再开口说,她会保密。
市医院不比其他医院,人很多,排队的时间有点长,所有体检项目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五点了,中途还出了点小状况,但也还算圆满。
宋清然询问了所有家长的意见之后,没再组织一起回幼儿园。
而是让家长带着孩子各自回家,有家住的里幼儿园近的也可以坐园里的校车回去。
她又让杨豪先回园里交资料,明天就是周末了,有一些表格需要今天就交,她和向茉则留在医院等着体检结果。
有的孩子的体检结果还没出来。
两人坐在长椅上等了好一会儿结果都还没出来,今天天气很热,宋清然喝了不少水,跑了好几次厕所,眼下又想再去一次。
她摇了下向茉的手臂,“上厕所,去吗?”
向茉关了手机屏幕,把手机揣兜里,“走,憋了好久了。”
宋清然笑笑,拉着她走了。
这会儿医院已经没多少人了,冲厕所的时候感觉都可以听到回声。
宋清然洗完手,习惯性地甩了几下手,看着正在低头刷短视频的向茉,出声叫她。
“哎,走了。”
向茉抬头,看着她,眼神有些诡异,看得宋清然有些发毛,不禁砸了下嘴,“你干嘛?”
向茉歪着头想了一下,“清然姐,你知道吗,有一半的恐怖片都是在学校拍的?”
宋清然瞪她,“然后呢?”
向茉朝她眯眯眼,“另一半就是在医院拍的,要么就是医院走廊里。”
她边说边凑近宋清然,进到快要碰到她鼻尖的时候,才又继续说,“要么就是医院厕所。”
宋清然一把推开她,“无聊。”
说完也不等她,自顾自地往外走。
向茉追上去挽上她的手臂,“我说真的,经常是在厕所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就像刚刚那样,特别安静的时候。”
“哎,你脑补一下,你正在安静地上厕所。”
“突然,就有一只手从厕所里伸出来,你吓得大叫一声,然后拼命地往外跑。”
她那句突然,说得特别大声把宋清然吓了一跳,她伸手拍了一下向茉的脑袋。
“闭嘴。”
说得特别咬牙切齿,像是从牙后槽蹦出来似的。
向茉不死心,继续道:“你跑啊跑,然后就看到医院的走廊里有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你以为看到了救星,结果他拉着你要给你做手术。”
宋清然听得心里发怵,伸手捂着她的嘴。
“唔啊,啊~~~”
其实向茉说得并不算恐怖,但无奈听众是一个从来不看恐怖片的人。
关于恐怖片,宋清然有一个阴影。
她,真的不能看恐怖片。
光是听听,她就感觉腿在抖了。
直到走到病房外面的时候,宋清然才放开她。
向茉拍着胸口喘气,眼神随意往旁边瞟,“你要谋杀我啊,宋老师。”
宋清然低头看手机没搭理她。
路过一个病房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向茉下意识地回头看,“哎,是何医生啊。”
宋清然猛然抬起头,一群医生以何以随为首正站在病床前。她站定,默默地看着他。
何以随正在交代医嘱,患者是一个年迈的老人,旁边还坐着他头发花白的妻子。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笑意。
不是平时那种绅士内敛的笑,像她在幼儿园拿糖哄爱哭的小孩子时的那种笑。
声线也不像平时那般低沉,甚至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您最近千万要注意,一定要忌口,千万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这样不利于伤口的恢复,可以多喝水,多吃点水果。”
老人笑着连忙点头,“好嘞好嘞。”
旁边的奶奶佯装怒意骂道,“你这个死老头,看吧,我就说不能吃,还非得跟我犟,要吃麻婆豆腐,早就跟你说了不能吃,还不信我。”
老人不好意思地笑笑,硬着头皮说:“哎呀,知道了,你这老太婆怎么那么啰嗦,何医生说的我一定听。”
何以随笑笑,“我们医院的绿化做的还可以,我看过天气预报,这几天天气都很好,您们可以下去转转,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样对恢复也会有帮助的。”
见宋清然看得入迷了,向茉拍拍她的肩膀,附到她耳边轻声说,“真看不出来何医生还有这一面啊,平时冷得要死,半天憋不出一句好话出来。”
她说完用食指指了下里面正在弯腰低头跟老奶奶说话的何以随,“看看,这不能说会道的吗?”
“医生对待病人的时候,就像我们老师对待孩子的时候一样,不管你当时经历了多不好的事情,但是在孩子面前,你就只能迅速变脸。你不能把你的情绪带给孩子,更不能把情绪发泄到孩子身上。”
宋清然说这话的时候,平静又温和,视线仍落在何以随身上。
奶奶不容推辞地递给何以随一个苹果,“何医生,还得是你说话啊,这头倔驴谁说的都不好使,就只听你说的话,真是麻烦你了。”
何以随笑着接过,“不麻烦,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然后,何以随就带着一行人走了出来。
“哈喽,何医生。”向茉笑着朝何以随招手。
何以随微微颔首,抬手示意她们等一下。
他转头对身后的人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等到那些人都离开后才又过去找她们。
不过他过去的时候就只有向茉一个人,他扬了扬下巴。
向茉秒懂,“清然姐去拿检查结果了,刚刚医生给她打电话。”
何以随点头表示知道了。
向茉一脸花痴,“何医生工作时候的样子可真帅,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温柔啊?”
何以随不暇思索,“因为我是医生,就像你们老师对待孩子一样,你们会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孩子吗?”
他轻笑,“肯定不会,我们在病人前,也要转换情绪,因为我们的情绪很容易影响病人的情绪,病人情绪不好,对病情也不好。”
向茉满脸惊讶,嘴巴甚至成了o型,她歪着头道。
“可能你不信,但是说真的,你说的这番话就在刚刚有个人一模一样地说了一遍。”
有个人,答案昭然若揭。
是宋清然。
何以随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宋清然,她手上拿着一沓体检报告,认真看着。
他转过头来,重新看向向茉,轻咳一声。
“是吗?”
向茉用力地点头,也看了眼宋清然。
刻意压低声线说,“你别看清然姐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一副好欺负的模样,你是不知道,她工作起来一丝不苟的样子,我可没少被她训斥。”
“就上次,我们带小朋友们出去郊游的时候,我就说给位小朋友们要跟紧自己的爸爸妈妈哦,不要跑丢了。”
“然后,我就被宋老师教育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
何以随顺着往下问,“为什么?”
“因为她说有的孩子生活的家庭特殊,他们可能是重组家庭、单亲家庭,有的孩子可能是由爷爷奶奶或者亲戚陪着来的,还有的家庭可能是老来得子,所以不要轻易地说爸爸妈妈这种称呼,就直接统一称为家长。”
何以随听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看着正在讲电话的宋清然,不得不说她真的很细心,也很敬业。
今天早上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他在医院大厅遇到了她。
那时她正在和一个家长争执,其实他们也没到非要打招呼的关系,但不知怎的,他就下意识地停了脚步。
她说话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何以随站在一旁也听了个清楚。
“林念念妈妈,之前就已经说过了,程子航之前不知道自己感冒了,这才把感冒传给了林念念和班里其他的小朋友,况且程子航的爸爸妈妈也已经跟班里所有的家长都赔礼道歉了。”
林念念妈妈丝毫没把她这番话听进去,态度和最初一样强硬,“宋老师,我说了,我要求你们幼儿园必须开除他,这样的孩子,故意隐瞒病情,害得我女儿也跟着感冒了好几天,连钢琴课都落下了好几节。”
“我不管,这样的孩子必须开除,之前不是就说过了吗?为什么这次体检我又看到了他?你们这些带孩子的到底有没有把我们说的话听进去。”
宋清然叹了口气,正要反驳。
她又开口,指着宋清然的鼻子骂,“你这么维护他,难道是他爸妈给你塞了钱,就你们这种文化水平低下的人,能有什么好素质,叫你一声老师,那是抬举你,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保姆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在教书育人呀。”
宋清然忍无可忍,声音也变得凌厉起来,“林念念妈妈,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医院这种公共场所大喊大叫;不分青红皂白地恶意揣测别人,如果你认为这些是所谓的素质的话,那我实在是没有这种素质。”
那人刚想继续,又被宋清然的声音盖住。
她的声音不大,但压迫感十足。
“还有,林念念妈妈,我不是你口中的保姆,我是一名合格的人名教师,接受过国家的高等教育,有正规的教师资格证,学过教育学,学前教育学,中外学前教育史,心理学等等专业的教育知识。我的确不教书,但我在育人。”
“你说我是带孩子的保姆,首先保姆也是一个受法律保护的职业,可能是没有多光荣,但绝对也不能成为你侮辱人时用到的词语。其次,你这么羞辱我,是在质疑国家筛选教师的能力,还是在质疑我们幼儿园选拔人员的能力。”
顾忌着周围有人,宋清然强忍情绪,声音平稳依旧,“如果是的话,那我建议你换个幼儿园,或者去投诉我,让园长开除我。我话止于此,其他的不想再多说,你要想吵架出门左拐爱跟谁吵跟谁吵,我没空,你要是冷静下来想通了。就继续带着孩子排队做检查。”
“还有,你刚刚说的话我已经录音了。”宋清然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在她眼前晃了下。
尽管宋清然的声音并不大,从头到尾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但还是有过往的人频频回头。
她也没在意,说完一切后转个身,笑嘻嘻地跟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林念念说再见。
记得那天让池浔帮忙弄票的时候,池浔狗鼻子似的问他。
“谁?你丫的从来都不看这种爱情片。”
何以随也没多想,老实回他,“和宋清然。”
“哦,那只小白兔啊。”
池浔说宋清然是只小白兔,单纯善良,一看就是特别好欺负的那种类型。
何以随看着迎面走来的宋清然,嘴角不自觉地勾了下唇,她才不是小白兔,就算是,也是只会露出獠牙的小白兔,聪明又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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