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Chapter 22
夜晚的北城, 车流如梭,光怪陆离。
沈岁和开车平稳地行驶在春和路上, 和一辆辆车擦肩。
他眉眼始终清冷。
江攸宁叫了代驾开她的车, 她坐在沈岁和的副驾上。
脑海里仍旧不断反复着杨景谦的话。
——因和婆婆产生分歧,一把火烧了婆婆的家。
——将自己和年仅十岁的儿子关在家里,打开了煤气。
——当着媒体的面将儿子从二楼推下。
——受害人沈立。
江攸宁越想越觉得窒息, 她害怕自己认错了人, 但从潜意识里觉得,这桩桩件件, 都是曾雪仪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记得沈岁和有一次喝醉之后跟她说, 不要和我妈起正面冲突, 有事儿和我说。
她以为是沈岁和心疼曾雪仪, 怕她惹曾雪仪不高兴, 但那会儿沈岁和说, 你不了解她,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时候的她不懂。
江攸宁靠在车窗上,打开手机搜索了“沈立”两个字。
二十多年前的新闻, 现在能找到的资料已经很少了, 只有一些年久的地方报上能看到只言片语, 但从这些只言片语中粘合起来, 还是依稀能恢复出原本事件的简单面貌。
杨景谦有着极高的敏锐度, 也能接触到一些相关资料,知道得比江攸宁从网上查出来的还要多。
所以他说得, 八九不离十。
江攸宁从地方报的报道中看到了一张模糊的图。
那张图的背后是火灾现场, 在大火的角落里, 站着一个小男孩,他穿着T恤、短裤、凉鞋, 站得离人群极远。
在照片里的他很小很小,但江攸宁第一眼就觉得,那是年幼的沈岁和。
“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华政?”
沈岁和忽然开口,打破了车里的寂静。
江攸宁恍神了片刻,保存了那张图后关掉手机,“下班后闲得无聊,就去了。”
“和他约好的?”
沈岁和佯装平静地问。
“嗯?”
江攸宁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杨景谦,“没有,在食堂吃饭刚好碰到了。”
“华政的食堂开到十点?”
江攸宁:“……”
“不是。”
江攸宁解释道:“吃完饭后,我去系里看了场模拟法庭。”
“和他一起?”
“算是吧。”
江攸宁侧过脸,正好看到他的侧脸,依旧面无表情,清冷淡漠,她喊他的名字,“沈岁和。”
“嗯?”
“你爸爸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啊?”
江攸宁问的时候,手心都浸出了汗。
她看到沈岁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些,唇抿得愈发紧,半晌没说话。
车内的寂静持续了很久。
江攸宁觉得尴尬,打开了他的车载音乐。
他最喜欢听粤语歌,尤其喜欢陈奕迅。
他的车载音乐里很多都是老歌。
熟悉的音乐从车里飘散出来,缓解了一些尴尬。
但在低缓的音乐声中,沈岁和忽然开了口,“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
江攸宁佯装无所谓,脑袋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假寐,其实竖起了耳朵,仔细从音乐声中分辨着沈岁和的动静,语调也学着他慵懒起来,“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车子刚好停在地下车库,音乐声也随之关闭。
“我七岁那年。”
沈岁和下了车,声音淡漠。
他在车外等江攸宁,顺带等江攸宁的车回来。
江攸宁下车之后,隔着一车之遥看沈岁和的背影。
他仍旧挺拔。
—
江攸宁决定辞职,并且做好了去律所应聘的简历。
只是赶上国庆长假,律所都没有回复。
今年的长假和往常一样,她回家住了几天,又跟辛语路童玩了几天,时间在不经意间就溜走了。
她跟沈岁和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但比之前要更亲近一些。
两人时常会在书房一起看书,互不打扰。
睡前会看电影,只是还没看多久,沈岁和就会睡着。
吃饭时,江攸宁终于会做自己喜欢的辣菜,不是一味迁就沈岁和。
沈岁和也再没提起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但有一天,江攸宁无意间瞟到沈岁和的手机屏幕,正好是微信界面,一个备注是“心理医生”的人和他聊天的最后一句是——她在自救,请不要忽略她的信号,多陪伴她。
江攸宁没有点进去看,但也明白了个大概。
生活一如既往,没有起伏波澜。
国庆长假结束之后,江攸宁的简历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复。
这种境况和她当初从国外回来应聘时,简直是云泥之别。
那会儿,她只投了三家律所,但都得到了面试通知,面试结束之后,她选择了最好的君诚律所。
但现在她没有得到一家律所的面试短信和电话。
上班也心不在焉。
她想着辞职,但部门里的工作任务忽然重了起来。
回家之后把这个情况跟沈岁和说,沈岁和给出的建议是等年后再辞职。
一在这段时间可以多看书充实自己,恢复之前的状态;二来现在提出辞职,等到工作交接完离职就已经到了十一月,面试顺利入职也得一个月,进去后就已经年底,正是所有部门都忙碌的时候,进去不容易适应新环境;三则现在正是各个律所工作人员饱和的时候,刚吸纳了一批应届毕业生,完全不需要像江攸宁这样的“跨行业”人员,等到年后人员流动结束,各个律所相对来说会有空缺,彼时江攸宁的简历才会更具有竞争性。
当然了,如果江攸宁愿意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他也支持她现在就辞职。
沈岁和给江攸宁分析了一阵之后,江攸宁决定还是等年后再辞,在此之前的时间里,她还是不会放弃寻找新的工作机会。
不过,晚上临睡前,江攸宁忽然逗他,“沈岁和,难道你没想过给我介绍个工作吗?”
沈岁和:“介绍到别的律所?”
“你们律所也可以。”
江攸宁说。
沈岁和想了想说:“你要来的话,也可以。
不过,我不会亲自带你,毕竟咱俩的领域不相通,如果把你交给其他的高年级律师,我觉得……”
他顿了下,没再说话。
江攸宁追问,“你觉得什么?”
“我以后可能都没有好日子过。”
沈岁和看着她,“你会被那帮人训得很惨。”
江攸宁:“……”
“一点后门都不给开啊?”
江攸宁扁了扁嘴,“那我还不如去找我小舅。”
沈岁和抿唇,“你都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我给你开后门是对你的不尊重。”
江攸宁:“……”
似乎很有道理。
她本来就是开个玩笑,根本没想过要去沈岁和的律所。
先不说他们律所的level,单是她跟沈岁和变成上下级关系这点,她就无法接受。
正如沈岁和所说,她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就是想往这条路上转变的。
如果真要开后门,江攸宁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一家接一家律所的投简历,她只需要和慕承远打声招呼,慕承远就会给她打点好一切。
“你觉得我能成功吗?”
江攸宁问他。
“做诉讼律师?”
“对。”
江攸宁笑着说:“不止 ,我要做一名优秀的诉讼律师。”
“要听实话吗?”
沈岁和问。
江攸宁的笑凝固在脸上,“实话动听吗?”
“应该不太动听。
”沈岁和说。
江攸宁坐起来捂住耳朵,“那我不要听。”
沈岁和笑了下,继续看电影。
“沈岁和。”
隔了会儿,江攸宁喊他,“你说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做好一名律师了吗?”
沈岁和看向她,她眼里是希冀、是犹疑、是畏缩、是等待认可,那双鹿眼仍旧水波荡漾,却多了一抹不自信的色彩。
“能做好。”
沈岁和顺手揉了把她的头发,语调慵懒,跟哄小孩儿似的。
江攸宁的眼神瞬间发亮,但也只是瞬间,刹那之后又黯淡下去,“你在骗我吧?”
“没有。”
沈岁和关掉了投影,直勾勾地看着她,带着抹戏谑,“我说你好,你觉得我在骗你,我说你不好,你说实话不动听,你到底要我怎么说?”
江攸宁:“……”
她往后一躺,眼睛望着天花板,声音都带着几分委屈,“我也不知道。”
就那种破釜沉舟之前,很想让人认可的心态。
她已经很久没做那件事了,错过了学习事情的黄金期。
不是应届毕业生,也被按上了已婚未孕的标签,现在的她被划分为职场上最不想要的那一类人,所以不管她有多好的学历,HR 在第一轮就会将她的简历刷掉。
如果有幸进入面试,她一定会被问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平衡家庭和工作?
这是已婚女性在职场上必将会经历的一件事。
沈岁和也躺了下来,关掉了房间里的大灯,只留下床头一盏昏黄的小灯,他的手顺势牵住了江攸宁的,侧过脸刚好能看到江攸宁因懊恼鼓起来的腮帮子,他侧过身子,伸出另一只手戳了下。
江攸宁瞬间收回,并侧过头看他。
沈岁和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了的笑,语调一如既往的慵懒,“你可以。”
“真心话?”
江攸宁问。
沈岁和点头,“是。”
她闻言高兴地在床上滚了一圈,只是滚得离沈岁和远了点儿。
沈岁和长臂一伸,将她捞到了怀里。
他关掉了床头的灯,在黑暗之中抱紧了江攸宁,唇刚好碰到她的耳际,“等你辞职之后,我给你写介绍信。”
—
北城的秋天很短,几乎是人们刚穿上了长袖和长裤,气温便开始一降再降。
为数不多的几场秋雨落下来,温度渐冷。
树叶伴随着寒冷的秋风,纷纷扬扬地落在地面上。
末秋时分,江攸宁接到了许久未见的堂兄江闻的电话。
“宁儿。”
江闻说话时儿化音特别重,喊江攸宁名字的时候也别树一帜,尾音微微上扬,显得格外宠溺,“在哪儿呢?”
“公司。”
江攸宁从工位上站起来,到楼梯间听电话,“你拍完戏了?”
“嗯。”
江闻说:“昨天刚从南方回来,差点没冻死我。”
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喷嚏。
江攸宁笑:“你是不是还穿着T恤呢?”
“你怎么知道?”
江闻啧了一声,“果然知兄莫若妹。”
江攸宁无奈,“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北城今年比往年都冷,别一回来就感冒,到时候跟你一起吃饭还得被传染。”
江闻:“……?
?”
敢情不是担心他身体,而是担心自己被传染。
这虚假的塑料情谊。
“我没事儿。”
江闻说:“反正之后也不用拍戏,休息的时间多。”
“年前都不接戏了?”
江攸宁问。
江闻:“对。
我一年拍六部戏了,上山下海,上天入地,我累得不行了,决定歇一阵子。
你呢?
最近怎么样?”
“还好 。”
江攸宁说:“还是老样子。”
“晚上有时间没?
我请你吃饭。”
“好。”
江攸宁一口答应,“吃烧烤成么?”
“成。”
江闻说:“你公司还是原来的地方?
六点我去接你。”
江攸宁应了之后挂断电话继续工作。
等到六点,她刚把车开出来就看到了江闻的车。
他一个人来的,戴了口罩,没戴帽子。
她没让江闻下车,在车里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径直开,她紧随其后。
两人有专属吃烧烤的地方。
这是江闻一个同学开的,专门给他留了包间。
吃烧烤比较注重氛围,但江闻注定没办法享受到这种氛围。
能安安静静吃到就不错了。
许久不见江闻,他又黑了一些。
江攸宁笑着调侃他,“你不是上山下海么?
又不是在太阳下边晒着,怎么能黑成这个样子?”
江闻无奈摆手,“别提,那导演太狠。”
能让江闻也说狠的导演,是真的狠。
江闻还没毕业就已经跟着剧组天南海北地跑,当过武替,做过群演,磨砺了近一年才靠江洋的关系接到了比较好的剧本。
即便如此,他还是敬业的好演员。
但凡和他合作过的导演,没有不夸他吃苦耐劳演技好的。
没想到影帝都拿了,再拍戏也还是要吃苦。
江攸宁听他讲了会儿剧组里的趣事,最多的还是吐槽一天只能睡三个小时,站在太阳底下晒脱皮,还有一次紫外线过敏送到医院里去。
他说完以后,江攸宁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宁儿。”
江闻喊她,“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怪瘆得慌。”
“你进医院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江攸宁问。
江闻挑眉,“你是医生吗?”
江攸宁:“……”
独属于江闻的歪理又来了。
江攸宁懒得搭理他,只是换了话题道:“你回来以后没联系语语?”
“联系了。”
江闻说:“打了两通电话,正在通话中。”
“那是没联系上?”
江闻耸耸肩,“不然呢?”
“她正在找新工作呢。”
江攸宁说:“让她先忙。”
烧烤上来,两人开吃。
“你家沈岁和呢?”
江闻问她,“他晚上吃什么?
用不用把他叫着也来吃点儿?”
“不知道他加不加班。”
江攸宁说着拿出手机,看了眼又把手机放回去,“算了吧,咱们吃。”
“吵架呢?”
江闻问。
江攸宁:“没有,他很少吃这种东西。”
“很少吃才叫他。”
江闻拿出手机,翻了半晌才翻到沈岁和的微信,给他发了条消息,然后点开他的个人资料跟江攸宁吐槽,“我真的无数次差点把他删了,你看看他的资料空白的就跟小号似的。
名字就一个句号,朋友圈一条没有,背景图一片空白,他是不跟人社交吗?”
江攸宁:“……是。
跟你不一样。”
江闻:“……”
一时听不出来是夸奖还是讽刺。
江闻的朋友圈被娱乐圈好友列为“最有趣”。
之前有人剪过好多明星的采访,每当问起“你朋友圈里最有趣的人是谁”这个问题,大家当仁不让会说江闻。
话又多又密,吐槽时无形中有很多段子。
关键是他搞笑不自知。
而江闻说得没错,沈岁和的微信确实跟见不得人的小号似的。
上边什么都没有,简单至极。
如果不是江攸宁见过他跟人聊工作也是用这个微信,她一定会以为那是小号。
这件事情,江闻跟她吐槽过不止一次。
最终都会以“要不是我给他搞了个备注才知道他是咱们家新晋成员,勉强留下了他”结束。
隔了会儿,江闻的手机响,他瞟了一眼,“你家沈岁和要来。”
“嗯。”
江攸宁说:“不是你邀请了么?”
江闻戳了几下手机回复消息,一边问江攸宁: “你这周有空没?”
“应该有。”
江攸宁说:“怎么?
想请我出去玩?”
江闻:“是,也不是。”
江攸宁:“……”
“我在南江拍戏的时候,听说那边有个老中医,专门治你脚这种病的,在当地被传的神乎其神。”
江闻说:“我还专门去拜访了一下,反正从那儿出来的病人,看过的都说好。”
“然后?”
“没什么然后啊。”
江闻吃了口烤肉串,“这周收拾收拾,哥带你去南江看看。”
“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没放弃呢?”
江攸宁瞟了眼自己的脚。
江攸宁的脚,很多人都放弃了。
当初车祸以后,许多人都觉得她再也站不起来了。
只有江闻红着眼说:“我妹肯定能站起来!”
他那一年就拍了一部戏,还是在北城周边,一直陪着江攸宁做复健。
一年后,江攸宁成功站了起来,只是落了病根。
家里人也寻遍了名医,药吃了不少,就是一直不见好。
后来叔叔找了个在国际上赫赫有名的骨科大夫给她看,人家说,这就是后遗症,没得治,只能平常注意着。
大家也就不再那么狂热地给她找医生,偶尔给她找点儿保健品,唯有江闻。
从未放弃。
每到一个地方拍戏都会打听当地的名医。
江攸宁跟着他跑了不少地方,脚仍旧没好。
慢慢也就歇了心思,但她也不好意思打击江闻的热情。
她笑着说:“我这毛病估计治不好了,只要以后注意着点儿,没什么大事。”
江闻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大事儿,一到下雨天你会疼得要死?”
“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
江攸宁说:“我现在都好很多了。”
“狗屁。”
江闻说:“我不信,除非你现在疼一个给我看看。”
江攸宁:“……”
“这事儿没商量。”
江闻说:“这周六上午十点的飞机,当哥带你去散散心。”
江攸宁:“……”
她无奈笑, “你机票都订好了,在这儿逗我玩呢。”
“没办法。”
江闻说:“哥比较懂你。”
两人聊了没多久,沈岁和便到了。
他进包厢后跟江闻打招呼,只是摆了摆手,没喊人。
江闻挑眉,“我还是不是你大舅哥?
喊人会死?”
沈岁和:“……”
江闻比沈岁和小。
但辈分大。
每次江闻就拿这个挑他刺。
沈岁和坐在江攸宁身侧,直接忽略了江闻。
江闻吊儿郎当,“妹夫?”
沈岁和:“……”
他瞟了眼江闻,不大情愿地喊了声:“哥。”
江闻侧过耳朵,“什么?
我没听清。”
江攸宁坐在他俩中间,没眼看江闻。
“哥。”
沈岁和又喊了声,他将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你拍完戏了?”
“嗯。”
江闻算是勉强满意,“拍完了。”
沈岁和不是个擅长日常聊天的人。
他只问了这一句便安静下来吃饭,纵使是吃烧烤这种食物,他也能吃得慢条斯理,比江闻这个明星更像明星。
一顿饭吃完,沈岁和带着江攸宁回家。
江闻一个人走。
临走之际,江闻随意捏了下江攸宁的脸,“周六早点起,哥去接你。”
江攸宁拍掉他的手,“知道了。”
她试图跟江闻商量,“闻哥,我都这么大了,你以后别捏我脸行吗?”
江闻白她一眼,“多大?”
“26了!”
江攸宁鼓着腮帮子,“你咋还跟小时候一样啊。”
江闻靠在自己车上,懒散道:“你再大,我也比你大半岁。”
说完就上了车,摇下车窗朝他们挥了挥手,“妹夫,好好照顾我妹啊。
这次见她可比以前瘦了。”
沈岁和江攸宁:“……”
江闻的车开走之后,沈岁和盯着江攸宁看。
江攸宁捂住自己的脸,“你看什么?”
沈岁和眉头微蹙,“手拿下来。”
江攸宁:“……?
?”
她不懂,但还是把手拿了下来。
沈岁和伸手在江攸宁脸上捏了一下,“你瘦了?”
江攸宁:“……”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走向?
回家路上,沈岁和停在一家鸡排店门口。
他下车买了两个鸡排,递给江攸宁。
江攸宁:“?
?”
“看你没吃饱。”
沈岁和说:“把这两个吃了吧。”
江攸宁:“……我吃饱了。”
“你哥看你没饱。”
江攸宁:“……”
一时之间不知道闻哥是不是在害她。
江攸宁以前半夜点过外卖的鸡排,一个人偷偷在厨房吃的,第二天还是被沈岁和发现。
他什么都没说,但每周会卖一次鸡排回来。
直到现在,江攸宁都已经吃腻了这家的鸡排。
她吃了两口,细嚼慢咽。
沈岁和问:“周六江闻约你做什么?”
“去南江。”
江攸宁说:“他说带我治脚去。”
沈岁和看了眼她的脚,沉默不语。
他不是个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问题。
结婚这么久,也没问过她的事。
但在车内寂静的氛围之中,他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当初那场车祸很严重么?”
江攸宁望向他的侧脸,良久之后才将脸别过去,摇下了一点儿车窗,她轻倚着靠背,闭上眼假寐,“还好吧。”
声音散在风里,佯装无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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