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执刀人
果然还是12点就准时开席了, 经过上个月回老宅的洗礼,祁让对餐桌上的事情也算基本了解了,没再让奶奶抓着什么错误。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还在生气, 懒得搭理他。
但不管怎么说, 这对祁让是一件好事,他只想安静度过这段时间赶紧回家。
吃完饭后,老太太第一个下桌走没了影, 祁让紧随其后立马跑路,生怕再被他妈或者七大姑八大姨的给缠上了。
到了哥哥的房间,祁让总算能松口气, 打了个哈切,闷头直接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 才三点不到,太阳正是最毒辣的时候,不过到底是已经九月中了, 不会觉得特别热。
祁让慢悠悠爬起来, 才难得发现一次他哥竟然还没睡醒,大概是因为今天在花圃一直面对着那么多虫子,属实是有点折磨了。
他轻手轻脚起来,先去了一趟卫生间,再出来的时候没有选择上床, 而是随心所欲地四处打量着。
看到床头柜上立着的相框,祁让顺手拿了起来。
很奇怪,他哥房间里就这一个相框, 但不是任何人的照片, 只是一株在黑色背景下被一束阳光照亮右侧花瓣的红色玫瑰。
看了一会儿, 祁让突然心临福至地想到了什么, 掰开了相框,不想真的在照片背后发现在了两张身份证大小的薄薄的纸片。
纸片显然是有些年头了,有折痕的地方纸纤维簌簌往下掉着,似乎稍微用力吹一口气,纸就会这样被吹散了。
纸上面手写着几行字,字体很稚嫩——
心愿券
甲方可以凭借本券要求乙方完成任意一个心愿,无截至期限。
甲方:祁月白
乙方:祁让
这……好像是他小时候送给哥哥的?他为什么会想到要送这样的东西?而且……两张这个数字总觉得有点奇怪,如果是他的话,感觉送一张或者三张会更加合适啊。
反正不管怎么说,既然祁让已经发现了,就没道理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祁让把相框放回原位,但心愿券就这么大大剌剌放在了床头柜上。
随后祁让就干坐着玩儿了会儿手机,大概又过了得有半个小时,祁月白终于醒了过来。
“哥哥!你醒啦!你睡了好久。”祁让毫不犹豫丢掉手机,扑到床边说道。
祁月白刚睡醒,声音有点哑:“让让……”
“嗯?”
“我做了一个梦。”
“嗯嗯,然后呢?你梦到了什么?”
祁月白有点疲惫似的闭上眼:“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看哥哥这副表情,祁让还以为他是梦到了孤儿院那段最不开心的日子,故意想要转移他哥的注意力,问道:
“那你有梦到我给你心愿券的事情吗?”
听到这话,祁月白突然睁开眼睛,不见半分先前疲惫的模样,“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祁让莫名抖了一下,下意识把床头柜上的心愿券拿了过来,“我没有想起什么,就是无意中找到了这个。”
祁月白垂眸看了一眼,“原来是这样。”
“这是我什么时候给你的?你一次也没用过吗?你不会以为我会出尔反尔不愿意满足你的愿望吗?”
“你五岁时给我的,我知道你何时都会完成曾经的承诺的。”
这件事,祁月白早已经得到了答案。
祁让得意地翘起嘴角:“你知道就好。那你现在有什么愿望吗?我都可以满足你哦。”
祁月白凝眉想了一会儿,轻声慢语道:“我希望你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祁让不满意他哥的敷衍:“呸呸呸,这叫什么愿望!我本来就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好吗?你再换一个。”
“这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你要帮我实现吗?”
祁月白的眼神莫名有些认真,不过祁让又觉得他哥的眼神一向都是如此的。
也说不清到底哪里有点违和感,祁让有点不敢去看他哥的眼睛,总觉得里面有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快要把他吸进去了。
祁让躲开祁月白的视线,撇了撇嘴道:“才不用你许愿,我自然就会这样。”
顿了片刻,他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算了,你要是暂时想不出来就算了,你把它们收好,等到你想要我做什么的时候,拿着这个来找我就好了。”
“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当然!”祁让眼神巴巴的:“我相信哥哥你肯定不会让我去做什么杀人放火之类的坏事吧?”
祁月白面色不改:“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你不用再添点条件吗?”
因为哥哥的表情实在算得上是寡淡,就连说一些( )之类的骚话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祁让向来分不清楚他哥当时是什么心情,又是否是带着开玩笑的意思。
不过!他相信他哥!百分之百相信!
“我、我相信你哥哥!”祁让拍着小胸脯,笑得要多狗腿有多狗腿:“我不用再添任何条件了!到时候只要你拿出心愿券,就是要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干!”
祁月白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把两张心愿券接了过来,说道:“好。”
祁让还以为他是把他哥哄开心了,心里头别提多美,笑得牙不见眼,直接一个虎扑上床,赖在祁月白身边继续看他的电影。
大概四点钟左右,祁让电影就差最后一个结尾了,突然有人来敲门。
祁让靠门近,又想多在他哥身边表现一会儿,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跑去开门。
“让让,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云秀春站在门口,往里望了一眼,刚巧看到祁月白从床边坐了起来,心里别提多恶心,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
祁让只得稍微侧身挡住一点云秀春的视线,问道:“您想跟我说什么?”
云秀春一听这个生疏的‘您’字就觉得难受,但张了张嘴,到底没有为了揪着这个,刚一见上就和让让闹得不愉快。
当初因为结婚的事情闹得实在太难看,她一个月明面上和让让也见不上两回,更别提现在让让还失忆了,真的变成了一个月只能见这一回。
所以她想趁着月中见面的这次机会好好再和让让谈一谈,也许让让能理解她的苦心。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把视线收了回来,专注地看着让让:“可以跟我出去走走吗?”
祁让不是很愿意:“有什么事不能就在这里说吗?”
“让让,我是你的妈妈,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我绝对不可能会害你,你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我知道您不会害我……”
“跟我出去走走吧,我想单独和你说会儿话。我们一个月也就见这一次,难道这点要求你都不能答应我吗?”
云秀春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祁让实在没办法开口拒绝,犹犹豫豫地回头看了一眼他哥,他哥表情淡淡的,也看不出个什么。
就在这时,云秀春突然拉住了祁让的手,又问了一遍:“让让,可以吗?下一次见面又得过一个月了,我只是想单独和你说会儿话。”
祁让只得点了点头:“行吧,我想进去跟哥哥说一声,我总不能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
云秀春万般不愿意,但想着这次的目的是好好和让让谈话,不想一开始就闹得不愉快,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祁让松了口气,飞快跑进去跟他哥说了这件事。
祁月白没什么大反应,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件事,就叫祁让去吧,别让妈妈等急了。
“我说完就回来了,电影的结尾你可要等着我回来再一起看啊。”
“知道,去吧。”
祁让依依不舍,但一转过头立马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小跑到云秀春身边。
“走吧,你想去哪里说啊?”
“我们去东湖边上。”
“行,走吧。”
祁家的湖打理得很好,水质清澈,湖面上漂浮着几种观赏莲,已经是九月中了,还有一种紫色的莲花正在盛开。
主道背面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延伸到桥边,过了桥,就是建于湖上的湖心亭。
云秀春把祁让带到了湖心亭,除了他们,湖边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云秀春开口道:“让让,你今天不应该拒绝你奶奶的提议的。”
祁让皱眉,“我不可能同意代、孕,我不需要,而且,这是违法的。”
云秀春有点生气的模样,但是想了想,还是努力忍了下来,苦口婆心劝道:“违不违法暂且不提,祁家自然有办法。让让,现在最重要的是,你需要一个孩子,而且是必须要,要一直生出男孩儿才可以。”
“为什么?”
“你知道祁月白现在已经坐到什么位置上去了吗?”
“这件事跟哥哥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已经是总公司的总裁了,从职能上来说和你爸爸是同级关系,你又不肯去管理公司,如果不尽快培养出一个新的继承人的话,祁家就真的要落在他祁月白的手里了。”
“那哥哥不也是祁家的吗?”
“那能一样吗?”云秀春有点急了,“祁月白姓祁,但他终究不是祁家的人,以他和我的关系……真到他完全掌权的时候,别说我了,你也讨不了什么好!”
“哥哥不会这样的。”
“你才对他了解多少,就敢断定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和他相处的时间虽然不是特别的长,但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你的什么感觉?你的感觉根本不准!我告诉过你了,当初他害得我差点流产,他不想要你出生,他的目标就是祁家,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可是当时的佣人不都可以证明哥哥距离你很远,不可能推你吗?”
“他们骗人!我当时感觉到了,是有人推的我,偏偏就只有他在楼梯口,不是他还能有谁?”
祁让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方面,他相信哥哥不会做这种事。当时哥哥也只是个孩子,能不能有这样可怕的心思另说;就哥哥平时对妈妈的态度,明明妈妈那么偏心,他还是一直在忍让,甚至劝他要理解妈妈,哥哥对妈妈显然没什么坏心。
另一方面,妈妈这么笃定地说感觉到了有人推她,也不像是骗人的模样。
他觉得这中间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云秀春见祁让还是不太相信的模样,咬了咬牙,说出了她流产前发生的另一件事:
那时候,云秀春想要送走祁月白,并且和祁崇运谈论了这件事。
他们正说着话的时候,门口好像传来了什么声音,祁崇运出来,没看见任何人。
云秀春始终觉得心有疑虑,怀疑是祁月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所以这之后她都非常小心,生怕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
但是不管她多么小心,在她预计送走祁月白的前两天,意外还是发生了——她被人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很不巧,那天遇上了暴雨天气,救护车一直过不来,而祁崇运在公司里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家里的司机又送老太太出去了,云秀春被困在家里,只能痛苦不堪地忍受着血液大片大片地涌出。
后来,是祁月白跑到隔壁请求了秦山德秦四爷的帮助,才及时把她送到医院,勉强保住了让让。
因为秦四爷掺和进了这件事,又夸奖了祁月白两句,老太太怎么也不同意把祁月白送走了,甚至在事后调查到底是谁把她推下楼梯的时候草草了事,责怪是她自己没站稳还诬陷祁月白。
云秀春恨啊,她恨祁月白害她差点流产、以后再也无法怀孕,恨老太太为了讨好秦四爷硬保祁月白,也恨丈夫为了所谓的公司一直让她忍耐退让。
她不相信,凭老太太的头脑会猜不出来祁月白故意推她下楼梯,一是为了让她流产,二就是为了搭上秦四爷这条线。
或者说,老太太就是看出了祁月白不是个蠢货,反而动了想要收拢祁月白为她所用的心思。
老太太想让祁月白当让让的磨刀石,但最后,让让最后没能成为一把锋利的刀,而是成为了执刀人。
想到过往的事,云秀春的眼泪就有些收不住了,握住祁让的手恳切地问道:“让让,前因后果我都告诉你了,现在你还觉得,我只是无凭无据地在诬陷祁月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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