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在听见“谢明一”三个字从明仪口中出来的时候, 谢纾同情的眼神停留在了明仪的小腹上。
看到自己夫人脸上的笑容,他实在不忍心违逆夫人的意思。
不过本着为人父的责任心,谢纾还是残忍拒绝了“狗蛋”、“臭丫”作为孩子小名的提议。
至于孩子的大名, 叫谢明一实在过于……朴素(简陋), 还是应该再好好想想。
毕竟百般播种,才发了这么一颗小苗。
为了安夫人之心, 初为人父的谢纾,对取名一事极为上心, 翻遍了古书和典籍,才为这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的孩子寻了个好字——昴。
昴为星名, 乃二十八星宿之一。亦有聚星成团之意。
明仪对谢纾取的大名很是满意,摸了摸小腹, 告诉小谢昴:“你爹爹说你是照彻夜空的小星团,很耀眼呢。”
四个多月大的谢昴第一次给了阿娘一点动静。
这动静像极了锦鲤吐泡泡, 于是乎未出世的谢昴有了个比狗蛋臭丫稍微好听了一点的小名——鲤鲤。
小谢昴安安稳稳地在阿娘腹中长大,却苦了他被迫“斋戒”的爹爹。
终于等到小谢昴五个月大的时候, 太医给谢纾递了口风, 表示适当的“操劳”, 有益于夫妻恩爱和孩子康健。
这属实让斋戒许久的谢某人有了释放的机会。
可自明仪知道了小谢昴的存在, 便不肯再与他亲近。她不肯的理由,令谢纾哭笑不得。
当着孩子的面, 她怕羞。
是夜, 明仪在净室沐浴完, 换上宽松的寝衣, 由谢某人小心抱回了房里, 轻放在卧榻上。
明仪放松地侧躺着。
谢纾动作轻缓地躺到明仪身边。他眼微沉, 吹熄油灯,拉上床帘。
明仪闭着眼,忽觉自身后被人抱紧,谢纾轻柔而小心地开始了他的攻势。
数不清实战过多少次,这让谢纾极快极准地抓到了明仪的弱点,对准弱点逐个击破。
明仪红透了脸,张嘴不停哈气,久未承雨露,她本能地想去迎合,却苦于心中羞耻,咬牙隐忍:“别……”
她越是如此,谢纾越是撩拨。
谢纾在她耳边轻道:“太医说,可以。”
谢纾抬手抚上明仪的小腹:“夫人不必羞怯,前三个月你我也没少当着他的面……”
“何况眼下是深夜,他已经睡了。”
明仪:“……”
谢纾刚说完这话,谢昴似为了打亲爹的脸,刻意在此刻翻了个身。
谢纾:“……”
大周堂堂摄政王最终还是败在了未出生的小儿身上,收起了伸向夫人的魔爪。
谢纾轻叹了声,温柔又无奈地隔着阿娘的肚子轻抚了抚小谢昴,揽着母子俩安安分分地睡下了。
次日一早,自淮南道传来急报,河南、淮南、山南等地蝗灾失守,其中以淮南灾情最为严重。
粮食短缺引发淮南多地动乱,事关重大,谢纾需亲自赶赴淮南一趟视察灾情,这一来一回恐需要月余。
小夫妻忽要分离一段日子,且明仪身子日渐笨重,谢纾很是不舍和愧疚,但两人都明白这是他们责任所在,无可推卸。
临别前夜,拥着夫人亲了好几口,过了过嘴瘾,而后一如既往地揽着母子俩入睡。
他闭着眼留恋怀中每一寸温热,忽有双冰凉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背……
谢纾蓦地睁眼,微惊得看着在他身
上点火的明仪。
“夫人,你……”
明仪“啾”地用柔软唇瓣堵上他的唇:“可以,夫君。”
谢纾深吸着气:“那……孩子怎么办?”
“他睡了。”明仪悄悄告诉他,“我们轻一些,就不会吵到他了。”
小家伙这会儿倒是安分得很。对待阿娘与爹爹完全是两个样子。
谢纾忽觉有些欣慰,似乎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爱惜守护明仪的人。
这夜,夫妻俩在温柔缠绵中度过。
次日一早,谢纾在被夫人亲过后,心满意足地上路去了淮南。
河南、淮南、山南一带,蝗灾并不少见。只今岁淮南一带尤为严重。
只因自去岁起,淮南一带盛行起了一道美食——烤雀。
佃农门把那些吃稻谷的害鸟给都捉了烤了,撒上盐巴和一种自西域传来的香料,味道异常鲜美。
殊不知这佃农口中的害鸟,既吃谷子又吃虫子。
没了这群“捉虫能手”,遇着蝗灾,地里的庄家反而全被虫给害了。
吃不上粮的百姓围堵了官府大门,逼着官府开仓放粮,可今年整个淮南失收,哪有那么多存粮分给百姓。
朝廷拨粮手续繁杂,救济粮没有那么快送到淮南一带。
故而才有了那场动乱。
谢纾原以为,淮南会是一片乱象,可他到了淮南,却发现事情似乎比他想的要好上许多。
明仪前阵子在各道都设了慈善会,在淮南出事后,帮扶和收容了不少难民。
淮南临近江南道,江南道米业大头钱彪乃是江南道慈善会的协理人。
商户流动性强。自知道淮南出事以后,钱彪立刻调集了米粮送去给了淮南道慈善会。
这一举动,无疑是缓解了淮南道百姓缺粮之苦,亦给朝廷拨粮留了缓冲的余地。
谢纾自淮南写信给自己的夫人,在信中极力夸赞了夫人一番。
谢纾写信之时已经想到了自己夫人看到信时挺起腰板,得意洋洋的小眼神了。
然而他的信送到宜园之时,明仪去了大慈恩寺探望自入春起便久病不起的王太后。
王太后瞧着明仪鼓起的肚子,久违地露出了笑脸,可笑过之后,她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苍老的手盖在明仪的小腹上,一遍又一遍地对明仪道——
对不起。
明仪没懂皇祖母为什么要这般,忙拿着帕子去擦王太后的眼泪:“您哭什么?”
王太后只是告诉明仪:“祖母是为姝姝高兴。”
“看见姝姝好,我便安心了。”
明仪起初还不明白王太后为何这么说,直到第二日王太后病危,才明白她是想告诉自己,她能安心瞑目了。
得益于慈善会,谢纾在淮南进展一切顺利,在平息动乱后,提前返京。
他快马加鞭赶回宜园,只为了能早些时候看见夫人的笑颜。
可风尘仆仆赶到宜园,却不见明仪的踪影。
刘管事告诉谢纾:“您赶路这段日子,王太后病危,长公主去了大慈恩寺了。”
谢纾手心一紧,即刻赶往了大慈恩寺。
他到寺里的时候,寺中刚好敲响了丧钟。
自寺内传出报讯般的高喊声:“太皇太后薨了。”
沉重的丧钟一声接一声地传来,谢纾加快了脚步,往菩提院而去。
他远远望见了明仪纤瘦的身影,独自站在院门前,冲上前去将人拥入了怀中。
“我回来了。”
明仪没出声,她的头埋在谢纾怀中,任由眼泪浸湿他的衣襟。
谢纾静静地守在她身边,等她慢慢中悲伤中抽离,而后陪着她一起处理了王太后的后事。
自成亲那刻起,他们便成了彼此人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往后余生都彼此陪伴。
人有悲欢离合,总也避免不了分别。
送王太后出殡葬入陵园那日,天色极好,明仪向王太后做了最后的告别,她告诉祖母——
她定会一直都好好的,和谢纾一起。
出陵园时,明仪牵过谢纾的手,夫妻俩连同腹中已经很会动了的小谢昴一起回了他们的家。
“夫君,我饿了。”
“想吃点什么?”
“想吃你做的汤圆。”
“好。”
这世上有另一个人给了她“团圆”。
分别过后,她将要开始迎接一场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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