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红尘

没过两天就有人选择下山了，有的人心情激动，有的人伤心不舍，李清烟临走时给他们每个人留了银两，至于今后的路要怎么走，都要靠他们自己。

        步摇哭的梨花带雨，伤心的看着长风。长风已是少年，身材高挑清瘦，面容清秀俊朗。满眼柔情的注视着步摇，轻声说道：“瑶儿，你可愿意与我一起下山，常伴左右。”

        步摇从小就依赖长风，听见长风问她是否愿意与她一起下山。高兴的点着头，那双美艳动人的桃花眼含着笑意。

        陆陆续续山上伙伴相继离开，唯独剩下冷如尘一人。她站在院中看着被群山环绕的房屋。

        她不知道她要何去何从。她没有亲人朋友，不知外面是个怎样的世界。她不喜人多，她不喜与人亲近，更不喜表露自己的情感。此时此处就剩下自己，她反倒觉得轻松自在。

        她不想离开，看着缠绕在她颈侧的小银蛇。伸出手心，小银蛇会意爬到她的手心吐着蛇芯，睁着红宝石般的眼睛歪着头看着她。冷如尘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它的头，头顶那片红色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冷如尘嘴角浅笑低声说道：“小白，以后你我就留在山上可好，你再也不用躲藏，可以迎着朝霞，送着夕阳。”

        她声音清冷好听。小银蛇好似听懂了她的话语，低头蹭着她的手心。

        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食物，小银蛇只饮朝露，吃野果。冷如尘会在院子里种野花，采花蜜，饮泉水。去山林里摘野果，喝白粥，遇到受伤的小动物会把它们带回来，为它们包扎伤口。

        唯有寒冬最难熬，没有炭火，只能烧些干树枝取暖，冬季小银蛇会冬眠一段时间，那时也是冷如尘最孤单寂寞的时候。

        又是一年初春，山里所剩的粮食也都吃没了，现在连白粥都没得喝了。以前师父在时，每隔数月都会下山买来食物，现在只剩冷如尘一人，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米缸蹙眉发愁。

        小银蛇已经冬眠醒来，盘在她的手臂上，抬头看着米缸吐着蛇芯。冷如尘摸了摸它的头，转身回到房间，拿出师父给她留下的钱袋，看样她不得不下山去买些粮米回来。

        第二天清晨，冷如尘身穿白衣，黑丝束起，这一年她又长高了许多，拿着钱袋。摸了摸颈前的小银蛇，小声说道：“小白，我们下山吧！”

        小银蛇低着身子在她脸颊上蹭了蹭。

        她顺着山间弯曲小路行走，来到山脚下时，已是晌午，冷如尘回头看着高地拔起的群山，瞧不见小院半点影子，难怪这么多年山里没见过一个陌生人。

        她又穿过树林，来到溪水旁，看着溪水对面的道路，想来那条路就可以通往城里。溪水缓缓流淌，清而见底。冷如尘拿起一块石子向溪水中央扔去，没有溅起多大水花，就沉入溪底，看样溪水还是很深。

        只见她玉足轻点，身如轻燕，向对岸飞去。要说武功，冷如尘的轻功绝对是一绝，翻岩走壁都不在话下，别说这条不宽的溪流。

        冷如尘顺着道路一路向东而行，快到城外的树林的时候，那里到处可以看见无家可归的村民。大多都是老弱妇孺，身穿破衣，蓬头垢面。有的倒在树下□□，有的轻抹着眼泪。还有一些幼小的孩童，浑身脏兮兮的，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路过的她。

        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突然跑到冷如尘的脚边，伸着脏乱的小手就要抓她的衣裙。看着她洁白的衣衫又把小手缩了回去，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神情，抬头看着她。小声询问：“姐姐，我饿，你可有吃的。”

        冷如尘低着头，看着他那瘦小的身躯，想到了自己在冷宫里饿肚子的情景。娘亲浑身是泥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根红薯，走到她的身边温柔看着她。

        “冷儿，快吃吧！饿坏了吧！”

        那红薯虽然有些冰冷，但吃到嘴里很是香甜。

        “姐姐，你有吃的吗？”

        小男孩看着发呆的冷如尘，又轻唤了她一声。她回过神来，从怀里掏出两个野果递到他的手里。绕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小孩愣愣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野果，忙把它揣进怀里，转身向远处一位妇人跑去。摇了摇靠在树后闭着眼睛的妇人，小声唤着她：“娘，娘，你吃，你吃。”

        妇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男孩手里的两个野果，干裂的嘴唇咽了咽口水，声音虚弱

        “娘不吃，娘不饿，你吃吧！”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小男孩看着手里的野果，大口的咬了一口，那果子口感虽然有些干涩，但果汁却很清甜，小男孩抬头看了看冷如尘远去的背景。

        越往城里走，流民就越多，城里到处可见破旧不堪的房屋，大家脸上都挂着愁容。

        她本以为山下的世界一定是很繁华的，可现在看来，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感叹自己当年，是多么的幸运被师父救回，在山上的这些年，仿佛身在世外桃源。

        这个小城不大，很是贫困潦倒，根本没有卖米的。看样她只能继续向前走去，看看大一点的城池会不会有。

        赶了一天的路，天也黑了下来。冷如尘坐在城外的树林里，拿出怀里仅剩的一个野果，咬了一口果肉放到手心里，小白从她怀里钻了出来吃着果肉，冷如尘也咬了一口果肉，咀嚼着，这个果子还是去年秋天剩下的。

        再这样下去，估计自己要饿死在路上，她揉了揉干瘪的肚子叹息了一声。

        “唉……”

        夜晚冷如尘飞身上树，靠在树杈上抬头看着闪烁的夜空。回想着今日所看到的景象，心里微痛，战乱夺走了娘亲的性命，也夺去了那些流民的家园。不想她初入红尘，红尘却是这样苦楚。

        可她又能做着什么那？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何其的渺小，她无奈的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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