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遍体通寒
皇贵妃非常厌恶德妃说胤禛克亲的话, 但是看着康熙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会因此治德妃的罪。毕竟自己的禛儿不是太子。
一把推开康熙, 换了个话题。
“哪个太医给小公主看的病？小公主到底怎么没了的？怎么没个说法？一个个的日后还能用吗？”皇贵妃不想看德妃那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直接气呼呼地问。
康熙一顿，这段时间自己真的是忙糊涂了，竟然没有计较这件事。如今皇贵妃提出来，于是派人就去找当日给十二公主看病的太医，想要问问具体情况。
康熙的凉薄，皇贵妃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并不意外。
自己的小八又何尝得过他半分关注？
他不会刻意去关注体弱的孩子们，哪怕这些都是他的孩子。
德妃脸色苍白, 皇贵心里憋着气没去关注, 直接走到一旁坐在躺椅上，慢慢的将手里的蜜水全部喝完。
这是禛儿的心意, 皇贵妃从来都很珍惜。
喝着蜜水，听康熙吩咐宫人给他也冲一杯。
皇贵妃直接气愤的瞪着康熙，开口道：“给皇上泡壶茶, 没的糟蹋了我的蜜。”
康熙扭头一看皇贵妃喷火的眼神，没有反对, 但也没有叫德妃起身。
“之前我本宫不是就说过，再在宫里传谁克谁的话, 就绝不轻饶。德妃你如今是翅膀长硬了, 本宫你也瞧不上了？”皇贵妃越想越气，实在憋不住, 便扭头瞪着德妃怒斥道。
早几年隐约有传言, 说是太子生而克母, 当时皇贵妃正握着宫权。得知之后, 直接将说闲话的直接杖毙，还对着宫妃发了好大的火。
涉及太子，皇贵妃不能不小心，更有太皇太后当时在宫里立着，皇贵妃也知道她不喜欢自己，更是得小心翼翼。
最后还对着康熙哭诉这些人太恶毒了，赫舍里姐姐身体在怀孕之前本就不好，跟太子何关？
太子能够身体强健全靠康熙龙威庇护，全靠列祖列宗保佑，结果现在将元后的死怪在太子身上，怕不是要让他们父子离心？
当时康熙自是震怒，皇贵妃重罚宫人之后，他还深究了很长一段时间，收拾了不少人。
也是因为如此，太子对于皇贵妃并没有因为索额图的教唆而生了过多的厌恶。
甚至之后，皇贵妃在生病的时候，还直接将胤禛丢给太子照顾，导致太子对于自己的四弟有了深刻的认知。
话痨又较真儿，还格外循规蹈矩，胤礽曾经一度都快被逼疯了，四弟这样的人，日后绝对是属下的噩梦，他完全不觉得四弟对自己有什么威胁。
越看德妃，皇贵妃越气，连康熙也被她迁怒了。
康熙看着皇贵妃愤怒的模样，不断劝她不要上火，可是不到一刻钟，太医院就来报了给十二公主看病的王太医……死了。
王太医……死了，早起的时候一脚踩空，然后头着地……直接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据说是妻儿亲眼所见，如今家里乱作一团。
而梁九功也很快回来轻声说了，贴身伺候十二公主的两个宫女一个嬷嬷也之前被德妃迁怒，送去辛者库，人如今一个个也……都没了。
皇贵妃靠在躺椅上，真的是惊到了，后宫之中便是当初的元后也不会这么直接的取人性命，最多只会将其送到寒宫等地磋磨。
自己当初不过是情非得已，不收拾极有可能被小心眼儿的康熙误会，也会被太皇太后穿小鞋。
可德妃这手真是够长的……
皇贵妃便一脸震惊的看着康熙，纳闷问：“这么巧？”
最后接触十二公主的人都死了？
太医死了？
宫女死了？
嬷嬷也死了？
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猫腻？
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巧合？
而且自己若是没有多嘴，此事儿就轻易这么过去了？
就在康熙暴怒之下，德妃认了。
但她只承认宫女跟嬷嬷是她派人动的手，宫外的太医，她不知情。
“若非她们伺候的不尽心，十二公主怎么会……”德妃瘫在地上，哭道：“臣妾的小十二走了，她们凭什么活着？若非还有十四要照顾，臣妾连自己都不想放过。为什么要睡觉，为什么不警醒一点儿……”
有些事情瞒不过，她只能选择最小的伤害。
“皇上您知道吗？臣妾醒来的时候，摸到她冰凉的小手真的是生不如死……”
皇贵妃不想说话了，宫妃不得动用私刑，这是宫规。
自幼就学了规矩小选入宫的乌雅氏能不知道？
可她偏偏就这么做了，要不是小十四哭闹这么一遭，自己随口一问，许久给她混过去了。
只是皇贵妃看着德妃伤心欲绝的模样，总觉得有些奇怪，当初六阿哥没了，德妃甚至都病倒了眼瞅着快活不下去，也没有动手处置了照顾六阿哥的人呀？
再说德妃这个人皇贵妃素来就看得很明白，这个人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样温顺，反而极有韧性。
为人处世极为小心，轻易之间很少给人留下这么大的话柄，难道真的太过伤心失心疯了？
十二公主身体不好，满宫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她想来也早早的就有了准备，怎么会悲伤成这样？
德妃的此番坦白，让康熙的脸色很难看，因为曾经太皇太后给自己说德妃是个老实忠厚的，加上她素来本本分分。
连照顾孩子，都是亲自动手，让康熙看到了浓浓母爱。
跟其他宫妃比起来，康熙以为她是与众不同的。
若是荣妃、惠妃等人这么跋扈的伤人性命，康熙虽会厌恶重罚，但却不会太意外。
可到了德妃这里，康熙就真的是暴怒了，有一种深深的背叛感，他觉得德妃枉顾了自己多年的信任，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德妃瑟瑟发抖，知道自己这次难以洗清自己，但是更明白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但宫里头的事儿她必须得认，不能推给奴才洗白自己，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瞒不住的，被皇上查出来，会更生气。
皇贵妃总觉得哪里不对，太医死的太巧了，宫人们处理的太干净。
其实皇贵妃有些不明白，德妃为什么一定要这些人死，而且是处理的这么快。德妃素来隐忍，不是这么急躁之人呀？
直觉告诉皇贵妃，背后一定有其他用意，但是皇贵妃一时之间想不明白。
同时，德妃的嚣张跋扈在一刻让皇贵妃突然发觉，包衣世家早已不是曾经自己认为的那样低贱，在自己还固守着满洲贵女的矜持与骄傲的时候，曾以为低贱的德妃早已强大至此。
看来康熙暴跳如雷，德妃楚楚可怜的模样。
同时听着康熙决口不提几个孩子的归属，就猜测，康熙只会将此事轻轻放下。
皇贵妃觉得好似在看戏，而且还是专门给自己演。
德妃可能会艰难几年，但是不会因此事被清算。
甚至自己的禛儿会因为有这个生母，成为话柄。
“皇上，我有些不太舒坦，德妃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皇贵妃有些不太想看到这两张脸，开口道。
康熙看着皇贵妃疲惫的模样，点了头，让人将德妃压回了永和宫。
雅琦带着十四阿哥回了阿哥所，一路上许了许多愿，逗得小家伙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十四阿哥到了阿哥所，看他可怜的模样，原本忙着做功课的九阿哥跟十阿哥都有些心疼，但是看小家伙黏四哥的模样，两人便都走了。
“四哥，十四没有害，害姐姐，对不对？”十四阿哥已经知道人死了，就要埋了，就跟自己曾经养过的小鸟一样，他已经再也见不到十二公主了。可是……他没有害死姐姐的。
胤禛看着小家伙一脸的忐忑，点了头，蹲下身体，认真看着他，肯定道：“十二妹妹是因为生病才走的，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十四阿哥扑到胤禛怀里，如释重负的大声嚷嚷：“额娘怀，因为我，姐姐才死的。还说四哥，四哥害了六哥，额娘怀，她骗人的。”
胤禛浑身一颤，抱着弟弟咬牙道：“是的，她在骗人。”
胤禛承认自己曾经很不喜欢六弟，因为他总是明里暗里跟自己争宠，也讨厌他朝自己炫耀德额娘对他的宠爱。
但是害死六弟，他是不认的。
六弟生病之后，自己从未见过他，六弟之死谈何是怪自己？
很快太医来了，确认了十四阿哥不过是有些受惊，没其他大碍之后，雅琦跟胤禛都放下心来陪他玩。
有了四哥四嫂肯定的说跟自己没关系，又有他们陪自己吃喝玩乐，十四阿哥的精神一放松，就恢复了之前的活泼，玩闹之后，还被哄着喝了安神的汤药，深深睡了过去。
“你在这里先陪着十四弟，我去看看额娘。”胤禛刚得知承乾宫叫了太医，有些不放心，便打算过去看看。
皇贵妃已经躺下了，就没见儿子，而让兰嬷嬷传话。
“娘娘说德妃脑子不清楚，十二公主贴身伺候的宫人都没了，看病的太医也及其巧合的死了。”皇贵妃并没有打算瞒着儿子，直接让兰嬷嬷都说了。
胤禛眉头一皱，对德妃突然升起了一股子厌恶，从前就算德妃对他在冷淡，他都没有厌恶，因为这是自己的生母。可是轻易取了他人性命的德妃，让胤禛有些接受不了。
“为什么？”雅琦也没想到还有这些事儿，直接纳闷道：“十二妹妹难道不是正常……”死亡？
胤禛一顿，他没这么想过。
雅琦烦躁的摇摇头，死人呀！一条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她跟十二公主接触过，所以也知道她身边都有什么人，又道：“辛者库里这么好插手吗？”
“德额娘出生包衣，十二阿哥之母庶妃万琉哈氏，亦是出身包衣，两家视为世亲，万琉哈一族几代都在辛者库供职。”胤禛开口解释道。
“十二阿哥？还有良嫔是不是也出……”自辛者库？雅琦深吸一口气，道。
胤禛点点头，宫中嫔妃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经意之间，他突然发现乌雅家的势力是如此之大。
意外？胤禛最不信这个。
皇宫之中不会有什么巧合意外，不过都是人为制造的。
乌雅家之前跟钮祜禄家联姻，能将庶女嫁给阿灵阿，而阿灵阿则在成婚的第二年就成为一等公，由此可见乌雅一族已然不容小视。
只是胤禛有些不明白，按照德妃谨慎的性子，怎么会贸然出手？
她不会不知道，此事发生之后，汗阿玛不会轻易放过她。也不会不知道，万一事发，她会成功宫中笑柄。
扭头看着小福晋，见她满脸纠结的模样，问：“你有什么猜测？”
“我不知道对不对？我总觉得十二妹妹走的蹊跷。”依照雅琦多年的看戏的经验，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十二公主的死不正常。
野史上不也有武则天掐死女儿嫁祸王皇后的例子吗？
可德妃她图什么？
“十二公主走之前几天，永和宫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或者是德……额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雅琦咬着唇，疑惑道。
胤禛摇摇头，他叫来了十四阿哥身边御赐的嬷嬷询问。
“奴婢不清楚，只知道之前德妃娘娘去过承乾宫，但没进去。后来回去，听说因为德妃娘娘听到里面十四阿哥跟皇贵妃之间相处的很好，就放心回去照顾公主了。”嬷嬷在回永和宫的这几天，不被允许接触十四阿哥，只因为德妃太过伤心，便没去打扰。
怎么这里面还有额娘的事情？
而且德额娘会放心额娘照顾小十四？
胤禛脑中突然想起了十二妹妹死后，他被叫去乾清宫的情况。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就剩你这么一个孩子了。”胤禛清楚的记得，当时德额娘抱着十四弟，惊慌中说出过这么一句话。
且想起了一些细节，抱到十四弟之后，德额娘就再也没有看妹妹的尸体一眼。
当时自己没多想，五妹妹为此还很难过，事后哭着问自己，那她是谁的孩子？才有了这段时间小福晋对五妹妹的异常关心。
即便是汗阿玛解释了她说的是永和宫的孩子们，里面并非包括自己跟五妹妹，但是胤禛总觉得她说的是心里话。
送出去被他人抚养，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德额娘她不是向来都是这么做的吗？
想到这里，胤禛遍体通寒。
他不想将生母想的这么坏，但是他总觉得德妃这个生母能够做出这样不择手段的恶毒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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