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盲:穿成海王,笨蛋小美人翻车了 31
许致岸的葬礼在一个阴云密布的雨雪天。
雨滴混着雪花,在呼呼的风声中扑下。
落到光秃秃的树枝上,落在撑起的黑色大伞上,落在贴着照片的黑色石碑上。
黑色石碑上的青年唇角带笑,颊边两个小梨涡浅浅,眼睛里闪着光。
笑得格外甜。
这是第一次姜洛洛吃到许致岸做的饭。
被收留的大狗狗想要表达自己的谢意,执拗的用那双适合画画的手,一遍又一遍的买菜、择菜、洗菜、做饭。
他练了好久好久,吃了很多很多次失败产品。
才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请他的心上人吃了一顿饭。
照片似乎永远停留在那一刻,美好的像是一眼就能望到永远。
一身白衣的姜洛洛站在巨大的黑伞下面,哭红的眼圈潮湿一片。
睫毛上氤氲着的水汽,不知道是由泪水染成,还是被这雨雪交杂的天气感染。
纤细的身形在恶劣天气中越发柔弱,漾着水雾的眼睛莹莹润润,积聚在眼眶里打转。
小小墓碑前的人影并不多,只有顾裴之和姜洛洛,以及姜屹川和姜母。
就连许致岸的亲生父母都没有来。
粗鲁又市侩的男人女人听到儿子去世的消息,并没有表现普通父母会出现的伤心。
他们一个指着天怒骂,骂养了个不能给他们送终的白眼狼,嘴里满是晦气。
一个拍着地左哭右嚎,滴溜溜的眼睛在姜洛洛和顾裴之身上打转,几句卖惨之后,然后顺理成章的提出要钱。
风雨声大作。
雪花漫天飞舞。
站在他旁边的顾裴之斜了斜伞,为他挡住所有的风雨霜寒。
墓碑前的姜洛洛收回思绪,捧着手里洁白的花束,轻轻的蹲下来,把他们放到墓碑前。
“小岸……”
哭哑的声音有些踌躇,极度悲伤的视线看着墓碑,大滴大滴透明宝石般的眼泪滚落下来,和地上的雨雪混成一片。
近乎低语的声音消散在风里,又像是被风吹着,吹到墓碑上的青年耳边。
这场简单的祭奠仪式以图片的形式传送到医院的病床上。
腰腹上缠着绷带的祁嘉与沉着脸,将照片上的人一个个打量过,最后又落在了许致岸的墓碑上边。
他不喜欢许致岸。
恐怕也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的情敌心存好感。
但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有点羡慕许致岸。
没人能和死人相比。
青春韶华的许致岸,会深深刻在姜洛洛的记忆里面。
直到永远。
“订一束花送过去。”
祁嘉与抬了抬下巴,吩咐房间里的人。
对方的回答声随着关门声一起消失,祁嘉与试图起身,腰腹牵连的剧烈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然后脱力般地倒在了床上。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声音很沉,像是上了年纪人的皮鞋拖在地面。
随着门口的“吱吖”声,病房门推开的瞬间,祁父的身影出现在病床前。
对方衰老的脸带着戾气,“你是要跟我作对到底?”
祁嘉与双手撑在脑袋后面,看向自己的父亲,弯了弯唇角:
“父亲明明什么都知道,何必再跑一趟医院?”
祁父眉心皱起想要发火,却在看到自己儿子身上缠着的绷带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怒火埋了下去。
他很平静的和对方对话,像是父亲对着儿子,又像是企业家对着商业伙伴:
“最近几天,公司里很不太平。”
“除了你在公司办的好事,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人开始给我们下绊子。”
“我查了查,那人来头很大,我们惹不起。”
“对方是警告,也算是施压,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我们放了那个姓姜的。”
祁嘉与抬了抬眼睛,似有所感。
祁父一直盯着自己的儿子,这会看到他的表情,更是冷笑一声:
“算来算去没算到,他姓姜的生了个好儿子!”
“你们一个两个的,为了他命都不要。”
祁嘉与没说话,只是懒洋洋的看着他。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祁父拉过来一张凳子坐下,阴阳怪气的开口:
“那个人,姓顾。”
祁嘉与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挑起半边眉毛。
不过片刻工夫,他才反应过来。
是那个和自己联手给祁家公司施压的人。
“顾裴之亲爹?”祁嘉与问。
祁父诧异:“你知道?”
病床上的人笑了笑,线条优越的脸庞转了转,调子有些幽邃:
“他的事,我比他亲爹都清楚。”
这一个两个的情敌,他调查的清清楚楚。
只是许致岸那小子命好,一眨眼成了早死的天上霜。
如今他的强劲对手,只剩下顾裴之一个。
等他的身体养的差不多,也该去会会对方了。
-
许致岸的死亡让姜洛洛消沉了好久。
那天从墓园回来之后,他总是垂着眼睛坐在摇椅上安静地看着远方。
即使不久之后,案子结了,瘦了些的姜父回到家,都没有让他高兴太久。
尤其晚上的时候,万籁俱寂,他缩成小小的一团,缩在被子里,总是会小声小声地拷问自己。
他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一开始,他没有怀着做任务的心思同时攻略三个人,那么是不是父亲就不会在祁家的阴谋诡计下差点儿有了牢狱之灾……
小岸是不是也不会因为这场事件送命……
好像是他做错了。
因为这场蝴蝶翅膀的扇动,所有人的命运似乎都被连在了一起。
所以后来祁嘉与自己捅了自己的刀子。
许致岸丢掉了性命。
父亲遭到了无妄之灾。
而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小灾星。
在寂静的夜里,他皱着小小的眉头,蜷缩着小小的身子睡去。
又会在半梦半醒中,小声哭泣着说“对不起”……
所有人都很担心他的状态。
妈妈变着法给他做美食,爸爸总是在回家的路上给他买一堆礼物,连向来和他不合的姜屹川都会哄他,试图让他开心一点儿。
可是事与愿违。
所有的帮助都没有作用。
他像一颗藏在蚌里的珍珠,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祁嘉与的伤还没养好,关了禁闭无法出门。
顾裴之生父是帝都豪门望族,家庭成员复杂,不比云城,为了来见姜洛洛一面,总是要来回奔波。
所以很多个时候,蜷缩着小身子躺在床上的姜洛洛,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品尝着孤独。
12月底,临近新年。
风尘仆仆的顾裴之从帝都回来,一大早就赶到了姜家。
作为流落在外的儿子,他回了顾家之后,颇为经受了一番波折。
在堂表一大家子人的轮番使坏下,用最快的时间坐上了当家人的位置,然后归心似箭地回到了自己的心上人身边。
12月底的云城节日氛围渐浓,顾裴之进姜家的时候,姜母正指挥着佣人有条不紊地挂装点节日的东西。
见了顾裴之,她很高兴,几人寒暄几句,顾裴之借着去洗手间的功夫,悄悄在楼梯处一拐,然后上了楼。
房门打开的瞬间,入目是逶迤拖在地上的宫廷风天鹅绒被,奶黄的颜色 ,衬得被子里的人,越发玉雪冰肤。
睡梦中的人侧躺着身子,半张小脸陷进柔软蓬松的被子里,微微凌乱的额发半搭在脸上,像是写实版的睡美人。
卷翘的长长睫毛乖顺地扑在眼下,打下大片浓密阴影,琼鼻小巧精致,花瓣一样的唇色彩软红,像是开到荼蘼的花瓣,泛着红宝石般的光泽。
漂亮的唇珠微微翘起,似乎是在诱人含吻。
顾裴之眼眸深了深,骨骼分明的修长手指蹭了蹭对方软软小小的脸颊。
脸也太软了,轻轻用点力,就能在嫩果冻般的皮肤按出一点儿坑来。
他怜惜地收了收力度,无比温柔地用手指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又顺便顺了顺凌乱的软发。
似乎是动作太大,睡梦中的人浅浅睁了睁眼睛,从密密睫毛下的眼缝看他。
睡意朦胧的眼睛有些迷茫,在看到他之后,睫毛颤了颤,又再次闭上。
像是合起来的蝴蝶翅膀。
顾裴之轻轻笑了笑,动作很轻很轻地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嗓音温柔:
“小朋友。”
闭着眼睛的人再次睁开,只是这会儿的混沌迷茫中多了几丝清醒。
他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又被男人的大手火速制止:
“别动。”
当初,车上的玻璃片乱飞,划伤了他的眼皮,险些留下一个小疤,好久才恢复。
被制止的人听话地放下乱揉的小手,娇娇的眼尾扫到他手腕之后,软着声音喊他:
“裴之哥哥。”
顾裴之微微垂着的凤眼格外温柔,他握着对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低沉的嗓音磁性优雅:
“今晚的小朋友,有做甜甜的梦吗?”
床上的小美人很慢很慢的眨了眨眼睛。
顾裴之等了片刻,并没有等到弯弯的杏眸,反而在那双本该明媚的大眼睛,捕捉到了不属于他的忧伤。
心口闷闷的痛了一下,面容俊美的男人下颚线紧紧绷,俯身低头,看向眼中含着忧伤的小美人:
“宝宝……”
“我们宝宝,怎么不开心了呢?”
小美人眨了眨眼睛,对他挤出笑容,矢口否认:
“怎么会。”
“我很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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