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9级（下）
淡蓝色的空间内。
陈宇僵硬着身躯从床上坐起。
目光左右环视，发现连四周的气流都停止了活动。
“……不亏是9级武者。”转头，望向白衣飘飘的三上悠，陈宇眯眼：“这种随意操控时间的本事，当真神鬼之术也。”
“当你达到我的级别，就会知道我这点小手段算不得什么。”微微点了点头，三上悠莲步轻移，伴随一阵不清晰的闪烁，走到陈宇面前：“尤其是和同学您的精神力总量相比。”
“天生的，也·算不得什么。”陈宇故作憨笑的挠头。
“天赋，不能完全代表实力。但实力的前提，是要有天赋。6000以上的帕斯卡斯精神力，哪怕你以后实力仅有8级，也足以和9级武者抗衡了。”
“这么屌吗……”
“是的。更何况你的精神力，远远不止六千帕斯卡斯。”三上悠平淡的眼神内，夹杂些许精光：“就比如前天那位拯救魔都的神秘武法师。言出法随、执掌神威……如果没有你这种庞大的精神量级进行辅佐支撑，单凭规则之力，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此话落下，陈宇瞬间警觉。
显然。
这句话是在试探他是否与“神秘人”有关系……
“通过形体和天赋情况怀疑上我了吗？”
“……”
“来者不善。”
电光石火间，陈宇脑海念头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您说笑了。我区区一个‘3级’武者，如何能与那位大人相提并论。”
三上悠不置可否，撩起裙子，优雅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微笑：“陈宇同学，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来找你也并非有什么恶心恶意，我们可以坦诚的聊聊。”
“聊什么？”陈宇套上一件外套，跳下床铺：“如果您真的坦诚，大可不必把时间暂停了。我们随便找个咖啡店就能聊。”
“不。”三上悠摇头：“当你展现了超凡的精神力天赋后，你就已经不‘自由’了。我，虽然实力9级，可作为一个外来者，是不方便和你正大光明接触的。”
“我自由的很。”
“那只是你认为的。”
“我想自杀就自杀，我想游泳就游泳。”
“这不叫自由。”
陈宇：“谐音梗听不懂吗？”
三上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陈宇：“不然呢？”
三上悠：“……”
迈步，一屁股坐在三上悠旁边，陈宇翘起二郎腿，大大咧咧：“您是名动全球的9级至尊，而我只是个小小的3级。所以您来找我一定有事。说吧，需要我华强做什么，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忙。”
“你误会了。我只是单纯的想和陈宇同学聊聊。”
“聊什么？”
“都可以，随便聊。”三上悠身姿前倾：“你可以先找一个话题。”
闻言，陈宇精神不由一凛。
人精儿的他，自然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威胁。
随便聊。
意味着“聊天”的时间可以很长。
聊天时间长。
意味着这个“时停”的空间可以一直持续，
而一直持续的“时停”空间。
意味着……
没人会来救他。
‘完犊子了。’
‘艹。’
头皮发麻的在心底骂了句脏话，陈宇强颜欢笑，开口：“大人，今天事太多，我状态不是很好。能不能让我睡一觉，明天咱俩再聊？”
“你现在就可以睡。”三上悠抬起纤纤玉指，指了指宿舍上铺：“在我这个时间停止的环境中，陈宇同学睡20个小时都是没关系的。”
陈宇：“……那我先不睡了。咱们还是用这个时停技能，做点有意义的事儿吧。”
“有意义的事？”三上悠微愣：“什么事？”
“比如……”陈宇羞涩。
“比如？”三上悠茫然。
陈宇：“比如去女生宿舍。”
三上悠：“……”
“您要一起吗？”陈宇站起身，弯腰，提了提裤子。
三上悠：“……”
“好吧，我理解。毕竟您也是妹子。”咧嘴笑了笑，陈宇转身推门：“既然您不去，那我就先走了。回见。”
“……去。”同样站起身，三上悠微笑：“为什么不去。毕竟可爱的女孩子，我也很喜欢呢。”
陈宇：“……”
“走啊。”三上悠走到陈宇身后，戏谑的推了他一下：“陈宇同学带路。”
“好。”
耸耸肩，企图逃跑却失败的陈宇只得离开房间，径直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但路过隔壁403寝室时，他“不小心”左脚拌右脚，重重撞了403房门一下。
“咚！”
发出一声闷响。
“做不到的。”三上悠语气幽幽。
陈宇心底一沉，回头仍面带诧异：“您说什么？”
“我说，陈宇同学想要‘唤醒’你们教导处的主任，是做不到的。”
陈宇：“……”
“如果不是情形特殊，武者之间的等级高低就是绝对的差距。在我的‘时停领域’内，任何9级以下的生灵，都无法挣脱。不是每一位武者，都拥有6000帕斯卡斯以上的精神力。”
闻言，陈宇叹气：“你……好几把牛逼啊。”
“你知道吗。”三上悠白净的下颚扬起：“我虽然能掌控时间，却并非时间之主。当任何一招‘时间技能’释放后，它都是覆盖性的。我不能进行微操。”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你能在这个‘时停’领域内活动，原因是出自你的特殊，而不是我有意控制的。”
“因为我的精神力？”陈宇皱眉。
“是的。”三上悠点头：“时间的力量，贯穿整个宇宙。如果想要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时停，除非是把整个宇宙的时间都定住。这显然不可能的。或许神来了，也不可能。所以我施展的所谓‘时停’，本质就是加快了我与周围时间的相对流速。”
“但我是因为精神力超越常人，才不受影响？”
“准确来说，是你的精神力大大的超越了我，才追上了我与周围时间的相对流速。”
“懂了……”陈宇若有所思：“但好像没完全懂。”
“没必要完全懂。”三上悠摆摆手：“等你突破8级瓶颈，进入9级层次、领悟规则之力后，就自然都懂了。”
“进入9级，会领悟规则……之力？”
“是领悟规则之力后，才能进入9级。”
“搜嘎……”
“8级与9级，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当一个武者达到9级时，无论是武法师、还是武技师，又或者是辅助类，都不重要了。只有规则的力量，才是最高效的武器。”
“您说的规则力量，都有什么？”
“时间、空间、自然、因果、维度、精神等等等等。”
“9级后都能掌握？”陈宇震惊。
“不，只能掌握其中一种。”三上悠眯眼：“如果存在10级层次，或许能全部掌握了吧。那样，也没必要用10级这个名号描述了。掌控全部规则，那就是神。”
“了解了。”陈宇思绪万千，脑海里渐渐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说起来，陈宇同学，你很聪明。”目光与陈宇对视，三上悠似笑非笑：“非常的聪明。”
“咦？”陈宇惊了：“聪明这词……还能形容我陈宇？”
“从‘精神力黑洞’事件发生后，我就一直在暗中观察你。你很细心，猜出你们学校的主任会在暗中保护你，而最好的保护地点就是你宿舍的隔壁。所以你故意去撞403寝室的门，想要把老主任唤醒。”
陈宇：“……”
“怪不得你能把天赋藏到现在。”三上悠拍手：“单独这份敏锐，便足以称得上人杰。”
陈宇：“原来……我这么牛逼……”
“收起你的小手段吧。我们彼此的时间和精力都很值钱。还要去女生宿舍吗？”
“去。”
“领路。”
点点头，陈宇也不在说什么，带领三上悠乘坐女生专用电梯，上5层，来到了女生宿舍区。
并站在了学校女浴室的磨砂玻璃大门前。
透过模糊的玻璃，还能因为看见一群曼妙身姿。
似乎就要推门而出……
“不愧是女澡堂。嘶嘶，连味道都不一样。”
三上悠：“在‘时停’领域内，你是不可能有嗅觉的。因为相对你我而言，她们身上的‘分子’并不流动。”
“哦。那可能是你身上的味吧。”陈宇摸了摸鼻子：“还挺好闻的，就是有点臭。”
“如果这些‘话题’就是你想聊的，那我可以陪你聊。聊很久。”
“……行，那咱俩说点有意义的吧。”停下脚步、站直身子，陈宇整了整理衣领，正色道：“您知道，我是个低级武者。所以很仰望高阶武者的世界，尤其9级的层次，我更是听都没听过。如果您真的想和我聊些什么，就聊聊9级这个境界吧。”
“可以。”
背起双手，三上悠视线透过走廊的窗户，望向夜空中悬挂的月亮，在脑海中整理半晌措辞，徐徐开口：“从严格意义上，9级并不存在，因为8级就是武道体系的顶点了。想要达到9级层次，需要思维方向的突破，需要整个人灵魂的升华，单纯累积实力已毫无意义。”
闻言，陈宇豁然抓住了华点：“那只要思维突破了，1级武者也能瞬间成为9级？”
“是的。”三上悠面色严肃：“按照你们国家的文化，成为9级的过程，可以理解为一朝顿悟、白日飞升。至于顿悟者的身手强弱，和‘顿悟’本身没有关系。当然，一个人的修炼，本身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历经沧桑、褪去浮华的8级强者，必定要比普通人更容易领悟一些。但他的容易，和客观实力无关，只是他阅历更多、精神意念更坚韧而已。因此，一个周游一生、历经磨难的苦行僧，突破9级的难度说不定比8级武者更简单。”
“原来如此……竟然还要这种说法。开眼了。”
“这些事情，也是我成为高阶武者后才明白的。”
“怪不得8级大佬这么多，9级的却只有两个。”
“嗯。”三上悠再次点头：“客观‘力量’积累容易，主观‘思维’升华太难。这里我要插一句，如今人类的9级武者虽然少，但也没有少到2个的程度。真实的数量应该翻一倍。”
“四…四个？”陈宇惊奇。
“对。”三上悠伸出四根手指：“四个，至少四个。我，战死的李清海，言出法随的神秘人，以及……以及藏在魔都内，不露身形的那位。”
“那是谁？”
“不知道。”放下手，三上悠低头深思：“这个9级，我只从‘神秘人’口中听说过。”
陈宇：“……”
“想必，也是个了不得的强者吧。”三上悠抬头感叹。
陈宇：“……”
“话说回来，聊了这么多，我现在能确定你的身份不是那个神秘人了。”
“沃特？”闻听此言，陈宇思绪迅速转回，故作惊骇：“我？神秘人？你…你认为我俩是一个？”
“之前是的。”三上悠平淡道。
“我3级啊！明摆着的！人家是9级大佬啊喂！”
“实力，是可以通过特殊方法藏匿的。那位神秘9级能言出法随，必定精神力极高。而你的精神力也很庞大，我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这是巧合。”
慢慢“冷静”下来，陈宇冷笑：“如果我真是那位大佬，就凭你现在的‘绑架’行为，你早死掉了。”
“不会。”三上悠面无表情：“在9级这个层次，一对一，我是无敌的。”
“呦呵？这么自信？你了解那位大佬的真实实力？”
“不了解，也不用了解。只要一对一，我就是无敌。”
“为什么？”见对方言语之中的自负，陈宇挑眉：“你是9级巅峰吗？”
“不是。我应该只算9级入门。但9级巅峰来了，也打不过我。因为……”张开双臂，三上悠嘴角上扬：“我能够把一个个体，随意送到过去或者未来。”
陈宇：“？！！”
“无论那个人实力高于我多少，除非能完成对我的偷袭秒杀，否则他就等着‘消失’在这个时间线上吧。”
陈宇：“……牛…牛逼……”
“所以。”重新背起双手，三上悠微笑：“如果前天的兽潮战场上，那‘神秘人’一旦和我起了冲突，他就将永远告别这个世界了。”
“……”
莫名的，陈宇打了个寒颤。
“没有什么想说的了。你得到了你想得到的信息。我，也一样。所以今天的聊天……就到此为止吧。”悠悠打了个哈欠，三上悠身影慢慢模糊：“陈宇同学，有机会再见。”
“fufu——”
话音落，女人凭空消失。
随同消失的，还有周围萦绕的淡蓝色。
时间，重新流动。
下一秒，“大众”女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被猛地推开。
十几位莺莺燕燕的女学生欢声笑语、湿漉而出。
“砰。”
为首少女，撞在了还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陈宇身上。
“……”
“……”
女孩子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陈宇：“……”
众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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