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现实.
督察队本部人来人往。
简云台靠近的时候, 士兵们皆行注目礼，眼神警惕又好奇。很快有高阶士兵匆忙焦急地从大门里小跑出来，枪支往腰后一别，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礼。
“简先生！”他声音猛扬, 气如洪钟, “督察队小队长奉命为您提供协助。”
这一声简直炸了马蜂窝般, 周围执勤的士兵们这才知道简云台是谁, 连忙跟着敬礼。炽热阳光下, 所有人荷枪实弹面色忌惮，向着同一个方向微微俯身垂头。
简云台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先生’, 他心头有一丝奇异，点头说：“你们好。”
士兵这才放下敬礼的手。
这里的人谁没有听过降安组的赫赫威名啊，都知道简云台之前差点儿进了降安组, 心里头早已经好奇坏了。
虽说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转头直视简云台，但还是有部分人侧耳专注去听，想要听听简云台那边在聊什么。
……
……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坐督察队的专车，直接去集市批发场买食物？”简云台低头研究胖子说的‘将直播币转化为钱’功能，很快将账户里两千左右的直播币转成了二十万块钱。
督察队队长恭敬点头, “是的！这是招安组成员的出行特权。按照联盟新颁布的条规, 我等都属于您的下级, 您可以在出行的时候, 调出一个小队来全程护送。”
“一个小队多少人？”
“共一千人。”
“…………”
简云台想了想那个画面, 瞬间就有点语塞。他不想再被一千个壮汉包围了。
这也太让人感觉窒息了吧！
“一千人太多了, 给我调出三人就可以了。一人开车, 还有两人搬东西。”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 但听到督察队众人的耳朵里，大家心头微震。
简云台危险系数s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督察队，众人都十分杵他。突然听到简云台说不需要护送，他们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我一个人就能顶一个军队，你们都别来，免得我一个不顺眼就把你们全杀了。
“！！！”众人仿佛不约而同参透了什么奥秘，对视间神情一个赛一个惊惧。
……
……
轿车行驶入市中心集市，贱民区的生存环境是非常、非常差的。
泥泞长道上狭窄到只容一车同行，左右两边都是破旧商铺。人们穿着雨靴，裤摆都被溅上了灰色的泥巴点子。看见轿车，他们表情惊讶，下意识都往两边闪躲。
世界畸变以后，贱民区很难看见轿车。以前有轿车的家庭也都变卖了轿车——饭都吃不起了，还留着车干嘛？
在看见车上直播组的标识后，大家眼底顿时划过一丝了然，都十分羡艳。
开往批发场的十五分钟车程中，他们总共目睹了九次当街抢劫，抢了就跑。以及三次小偷偷东西被抓。还有一次情况更为特殊，十来岁的孩童直接冲到轿车前面逼停车辆，哭着跪在地上求他们施舍一点食物。
督察队队长是个心善的人，在车里翻了半天，最后翻出一块早餐吃剩的馍馍。
小孩一下子就接过去狼吞虎咽，不停地对着轿车磕头，哭声变得更大。
车辆继续行驶。
简云台眼神平静看了眼后视镜。果不其然，轿车甚至都还没开远，小孩手里的馍馍就被一个成年流浪汉给抢走了。
他以前也这样被对待过。当时所有人袖手旁观，现在他也变成了袖手旁观的一员。
这个狗屎的畸形世道。他心道。
……
……
刺啦——车辆停在批发城前，这一块人流量同样巨大，摩肩擦踵喧闹不止。
“简先生，为了保护您的隐私，我们其他两个队员就不跟着您了。我进去的时候也只会在店门口等您。”队长小心翼翼问：“或者您需要所有人一起去吗？”
“不需要。”简云台收起手机，道：“下车吧。我只是买点吃的。”
“是！”队长动作很快地下车，绕到另一边为简云台开车门。
批发场其实只是一个二层楼栋。一楼里人群簇拥，柜台边的店员神情不耐烦呵斥，“没钱买什么东西？这里是批发场，东西比外面便宜一点，但你至少得买够数量。不然我不可能给你开这个单子。”
他猛地扬高音量，“没钱的人别在这里挡事，都给我滚出去！”
人们愤怒，却敢怒不敢言。
简云台穿过人群走上前，指节在柜台上敲了两下。
‘咚咚’两声，店员不耐抬头看他。
“买什么，买多少？”
“买压缩饼干。”成交额巨大，简云台直接说：“叫你们老板出来。”
那店员愣了一下，脸上的嚣张神情微微收敛，问：“你是什么身份？”
简云台眉头一皱。
买东西还看身份？这人有病啊？
店员扬眉解释，“我是平民，我们老板是贵族。按理来说身份等级低的只能等，不可能让身份更高的人主动出来见你。”看简云台没有第一时间异议，店员跟川剧变脸似的，态度瞬间变得更差，“你是贱民？”
他像扫灰一样挥挥手，说：“走开走开，贱民一边待着去。我们老板忙得很。”
“……！！！”
人群之后，督察队队长听了全程，表情惊恐的一批。
他踮脚往里看了一眼，就瞧见少年明明微挑唇角，眼神却冷到让人发怵。
他心中更恐惧了，有那么一瞬间都想拔足逃走，不敢继续在这个地方待着。他看店员的眼神宛如在看着一个死人，内心还崩溃的想：这个人为什么想不开？！
啊啊啊啊你自己想不开就算了，干什么还带着全店铺上百个人一起触霉头。
“简云台，精神状况极度不稳定。”想起这一点，督察队长表情惊恐到极致。
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前替店员滑跪求饶。
——队长完全没有想到为简云台解围，若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简云台根本不需要解围，他很可能直接端了整家店！
※※
批发场二楼房间内。
寸头男和黑皮男坐在老板对面，其余人全在后方站得笔直。
黑皮男面色愁苦说：“我知道老板你是降低身价来贱民区做生意的，不缺钱。但……我们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求你，黑客白他精神状况实在是太不稳定了！他现在一天到晚头疼，恨不得拿头去撞墙，发疯想要越狱，根本不受控制。要是他哪一天真越狱了，我们降安组上上下下的助理全部都要革职。”
后方其他助理苦涩补充，“他必须要补充甜份，还必须得要466摄入量。我们找了好多家他都不喜欢，只有你能做出来。”
“可我这边已经没有存货了。”老板眼珠一转，语气拉长：“现做倒是可以——”
黑皮男立即道：“你放心，价钱不是问题！”
老板摇摇头，“可我又不缺钱。”
黑皮男脸色发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身边的寸头男突然出声，“既然老板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要求就直接提吧。”
老板这才笑出来。
“我有一个侄子想进直播组，当卫生员都行。主要是有直播组公职身份就够了。”黑皮男犹豫之时，脑海中突然浮现黑客白那双布满血丝的凶恶眼神。他整个人猛地颤抖，迅速道：“可以，我偷偷安插他顶掉别人的名额，他自己不说不会有人发现的。”
“好！”老板眉开眼笑。
其他助理也不约而同松下一口气。
屋内众人达成一致，全部皆大欢喜。他们喜滋滋打开门。
刚踏上楼梯，就听见楼底下传来一声大声嚷嚷，“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店铺里的上百人都神情愤怒，碍于阶级压制，他们根本毫无办法。
店员不屑冷笑，见降安组与督察队的人下来。他面色一震，突然热情许多。
‘唰’地一下子站起身，店员一路小跑上楼，冲几人点头哈腰。
老板都看不下去他这个狗腿的样子，无语的顿了两秒钟，才介绍道：“这就是我刚刚说的小侄子，你们看……？”
店员有些忐忑，见老板递过来一个‘放心稳了’的安抚眼神，店员顿时一个激灵，有一种被天上馅饼砸中的美妙感。
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高兴到忍不住想原地嚎叫出来，直播组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进入直播组以后，职员就可以根据上头的安排，由大佬带领进入最简单的e级副本，存活率100！
这也就是说，只要能够进直播组工作，他这一生就永远不必为副本焦虑了！
这怎么能不高兴呢？！
店员眼睁睁看着寸头男朝自己走过来，兴奋道：“我一定会在直播组好好……”工作。
话都还没有说完，寸头男就急急忙忙从他身边经过，疾步下楼。
二楼的人全都愣住了。
在一楼愤慨的人们同样纳闷。
万众瞩目之下，寸头男脚步慌张走到一人面前。那少年面色平静，歪着身子将身体重心靠在柜台边缘，正垂着眼看他。
距离一近，寸头男更加惶恐。勉强定下神来，他迅速挺直脊背，五指并拢敬礼。
“长官好！”
这一声叫得巨大无比，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一下子止住了所有谈论。整个店铺一片死寂，几乎可以说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异常惊讶。
这少年看起来才刚刚成年，怎么可能会是督察队高阶士兵的长官？
大家心中茫然不解。
二楼上的店员愣愣看着楼下，他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仿佛活在梦里一样。
在众人的凝视下，简云台微微偏头，眼神直视寸头男，“你是谁？”
“昨天在主播大厦，是我引您去会客厅的……”寸头男小心翼翼地提醒，正要再说话，简云台随意‘哦’了声，“我想起来了。”
寸头男登时受宠若惊。
眼前这位可是降安组转过来的大佬！他和黑客白同级别、甚至连精神状况都一样极度不稳定。这样的大人物居然还能记得他这种小角色，这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这时候，楼上一群助理们终于反应了过来……昨天寸头男接待的，是简云台！
他们一瞬间就把简云台与黑客白画上了等号，来这里之前还被黑客白的发疯行为‘百般摧残’，他们怎么敢再怠慢简云台呢？
咚咚咚——
咚咚咚——
黑靴踩在楼梯上的声音不断响起，混杂又纷乱。助理们在店员接近惊恐的视线中，全部迅速又忌惮地跑下了楼梯。
“长官好！！！”
一群人身着降安组工作服，争先恐后给简云台敬礼，生怕晚了一步。
“……？？？”一片死寂中，店员一点一点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接近于惊悚。
——靠，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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