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假契约
没了执念的乔悦，跟着我回到了酒馆。
我让黑哥去医院接阎亭，又让李广去拿我提前定好的材料。
阎亭赶来时，已经是傍晚了，我看到她额头肿了好大一块，甚至都发青了，便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黑哥解释道。
“别提了，回来的路上，出车祸了！说起来也是邪门，我和出租车司机都没事，偏偏我姐系的安全带断了，结果把头磕成了这样！”
我皱起眉头，阎亭碰到的怪事越来越多，频率越来越高，再不想办法，她真的要没命了。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给你刻像结束，你不许踏出酒馆一步！”
阎亭急忙点头，向我保证。
“我就待在你这，哪都不去！”
酒馆到了上客的时候，我让黑哥和阎亭自己找地方坐，李广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没回来，没办法，今晚的酒馆，只能是有酒没菜了。
一直到晚上九点，李广才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
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兴奋的对我说。
“老板，我买到好东西了！”
我定眼一看，他怀里抱着一块带有金丝的木头。
“这是金丝楠木？”
李广用力点头。
“您之前不是说，雕刻神像不一定非要选槐木吗？只要是阴木就行。
我过去之后，老板说他手里的槐木，最老的只有四十年，我就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阴木，结果您猜怎么着，老板看您是熟客，按进货价把这块金丝楠木卖给咱了！”
我接过李广手中的木头，仔细辨别，确实是上好的金丝楠木，从形态来看，木头生长的年限超过了一百年。
木头分阳木和阴木，常见的阳木有桧木、松木和杉木，如果我只是刻像，不往里注鬼，阳木才是最好的选择。
阴木除了我之前使用的槐木，还有楠木和栗木，其中金丝楠属于阴木中的极品，用它雕刻的神像，效果会大大提升。
李广把涂彩用的材料也买来了，和之前给他刻像时一样，选的昂贵石料。
这是黑哥特意要求的，用他的原话说。
“陈九，给我姐刻的神像，你尽管用最好的材料，一切费用，由我来出！”
把石料交到我手中后，李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老板，您猜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血？”
“什么血？”
“鲨鱼血！”
李广兴奋的向我解释。
“这东西也不知道那老板从哪里搞到的，贵是贵了点，但您不是说越珍贵的阴血，效果越好吗？
为了等这一小瓶血，我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屁股都坐疼了。”
“你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或许是没下酒菜的原因，今晚的酒客散场更早一些，我把酒馆打烊，准备刻像。
关于甲子神的模样，古籍中没有记载，所以要靠我自己幻想。
我一手拿着金丝楠木，一手拿着血阴刀，闭着眼睛思考。
很快，我陷入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我仿佛处于奇幻的梦中，梦里一个个神仙从我眼前飘过。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快要到零点了。
胡眉等人就坐在我的身边，谁都没有打扰我。
我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鬼匠陈九，代凡人祈愿，恭请八方神明聆听。”
喊完，我飞快的下刀，一片片木屑被血阴刀削下，很快，神像的雏形便展现了出来。
刻出神像轮廓后，我下刀的速度慢了下来，接下来，便是精修细改，完善细节。
收起血阴刀后，我对刻出的神像非常满意，我刀下的甲子神，身材魁梧，面相威严，他身披盔甲，腰挎宝刀，如古代威武的大将军，只一眼，便能给人充足的安全感。
刻像完成后，我接过胡眉帮忙研好的石粉，混合阴血后，制成涂彩用的染料。
涂彩结束，神像就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是客人请愿，阎亭恭恭敬敬的向神像磕头，许下自己的愿望，恳求甲子神挡下她的灾劫，护她周全。
阎亭许完愿后，就该请鬼了，乔悦此刻就站在我的身边，随时都可以进行。
可就在这时，我犹豫了。
李广被破肚鬼李虎附身的一幕浮现在我的眼前，虽然乔悦看起来人畜无害，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她所有的形象，都是伪装出来的，怎么办？
吃一堑，长一智，风险再小，我也要尽力避免。
于是，我把胡眉拉到后厨，关上了门。
胡眉满脸疑惑的问我。
“刻像扮神才进行到一半，你怎么停下了？”
我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胡眉听后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的担忧很有道理！”
她挠了挠头。
“可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呀！除非你跟陈田一样，用纵鬼秘术控制乔悦。”
这个方法可行，但我并不打算这样做。
陈田和历代鬼匠，用秘术控制恶鬼，是建立在自己拥有足够经验与实力的基础上，我一个初入阴行的菜鸟，使用这种方法，并不妥当。
其次纵鬼秘术说白了就是奴役恶鬼，既然是奴役，恶鬼必然会心生怨气，纵使经验丰富如陈田，最终不也是死在被他奴役的荒山四鬼手中了吗？
我想起铁拐张发誓的场景，询问道。
“让乔悦发誓，行不行？”
胡眉摇头。
“不行，阴人不敢违背誓言，是怕死后被阎王打入地狱受罚。
可留在阳间的鬼，本就不想去阴间报到，除非有鬼差来抓，否则他们违背誓言，没有任何风险。”
我陷入沉思，没有风险就不会忌惮，没有忌惮的誓言，就没有任何效力。
思来想去，我依旧没能找到限制乔悦的方法。
可能是我在后厨待的时间有些久了，黑哥过来敲门，他有些紧张的问道。
“陈九，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开了门，安慰他。
“别担心，没什么麻烦。”
我让胡眉给我取来纸笔，然后把乔悦喊到一张酒桌前。
“坐。”
等乔悦坐下后，我对她说。
“请你扮神的事情，白天我就告诉过你了，虽然我很信任你，但按照规矩，我要和你签一张契约。”
“什么契约？”
“很简单，你要保证不扮神后，老老实实的待在神像里，直到凑够香火，去转世重生。”
乔悦生前是一个学生，涉世不深，对我的话，没有任何怀疑。
“保证书吗？以前我在学校里犯错的时候，老师让我写过。”
我嗯了一声，把笔递给了她。
乔悦接过笔，开始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承诺。
在场几个人中，我和胡眉是阴人，能够看到乔悦。
李广虽然不是阴人，但为了做生意方便，胡眉给他施了法术，让他也能够看到鬼。
因此我们五个活人当中，看不到鬼的，只有黑哥和阎亭这对姐弟。
在他们两姐弟的眼中，一支笔正自己立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字，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黑哥和阎亭脸上的表情特别精彩，有震惊，还有惊悚。
李广在一旁打趣黑哥。
“你都和鬼打过一架了，怎么还这么震惊？”
黑哥木讷的说道。
“上次我打的是被鬼附身的韩医生，可没见到真正的鬼。”
胡眉忽然问道。
“那你想见吗？”
黑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胡眉冲他吹了口气，淡黄色的妖气迷了黑哥的双眼，他使劲揉了揉，又眨了眨，然后就能看到乔悦了。
黑哥收起紧张的表情，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
“是个小姑娘啊，鬼和人，长得一样嘛！”
我真想把长舌鬼放出来吓一吓黑哥，不过现在正事要紧，以后再说吧。
阎亭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她用恳求的眼神看向胡眉，想让胡眉也给自己吹了一口妖气。
胡眉跟她说。
“你别急，等会儿你肯定能看到的。”
乔悦写好了契约，还真是保证书的格式，她签下自己的名字后问我。
“这样行吗？”
我点了点头。
“你记得，一定要遵守契约，否则你会魂飞魄散的！”
这话是假的，我没有任何能够限制乔悦行为的能力，因此她签下的契约，本质上是一张废纸。
但我明白一个道理，当有人拿着枪指在你的脑门上时，极少有人敢去赌这把枪里是不是真的有子弹。
我把契约收好，一切准备就绪。
我拿起甲子神神像，放在阎亭的手中。
“乔悦，过来请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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