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您的处境很危险啊!
今天三大爷家的氛围很是热闹,四个孩子尽情地享受着丰盛的晚餐。
易传宗跟三大爷聊得也是起劲儿。
聊着聊着三大爷突然间发现,这跟易传宗好好聊起来,那是意外的顺畅和开心。
这人平平澹澹地几句话就给捅心窝子里面去了,就好似多了解他一般,但凡夸赞的言语,那真是说到他开心的点子上。
再联想到之前气得他能半死,一连小半年心里不痛快,他心中肃然,这小子还有这能耐!摸得他透透的,如此他的态度就更加随和了。
眼见着阎解成几人酒足饭饱,三大爷对着三大妈说道:“孩她妈,将这些吃完的盘子撤了,那排骨和炖鸡再接一瓷盆儿。”
三大妈和三大爷都是一类人,易传宗那些话哄得三大爷开心,三大妈自然也是心窝子里面乐得不行。
听到三大爷的吩咐,三大妈当即热情说道:“好,你们等会,我去热一热,这排骨汤啊,还是得热的好喝!”
说完,三大妈开始收拾着桌子上面的空盘子,难得丰盛的一餐,自然是连盘子都比较干净,都是阎解成四人的功劳。
三大爷则是转头对着阎解成说道:“我跟你们传宗哥说点事儿,你们四个去旁边小屋里面带着。”
以后都能留下来当做风貌建筑,他们这边的四合院算是比较大的。
这东厢房也是有耳房,只不过那耳房的面积比较小,十个平方都不到,房顶也稍微矮一点,一般都是当柴房来用。
以后阎解成要是结了婚不分房子也不租房子,就会被分配到那里。
听到三大爷说传宗哥,阎解放几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想法,阎解成的嘴直接就给撇到了南墙根儿。
他一直都装迷湖不认为易传宗比他大,以前是因为易传宗是村子里面的人,后面是因为这人是个傻子,最后是因为这人太出挑。
如今易传宗变成大师傅,他不想将这人搁他放一块。
这三大爷一开口定了他们两个的大小,这着实是让他抬不起腚来,稳稳地坐在桌子前面,就连阎解放几人走出屋去,他这边都没有动作。
易传宗不在意地笑着,不就是年龄吗?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有小年轻才会非得认为自己是哥,对这事儿较真,这年代的人也是不容易低头。
他可不在乎这个,这媳妇儿看似比他大着三岁,实则比他小着八岁,他以前还不是一口一个嫂嫂,一口一个花姐姐的喊着?
看他那小情人,二九岁的年纪,实则是十八岁,但是对他来说真的不算大。
要按照前世的年纪来算,他现在都三十二了。
一个二九岁的少妇,不到三十,女人那点滋味还没完全展现出来呢,说不上小,但指定不算大。
就是在院子里面的傻柱,他不都是称呼柱子哥,没办法,人家现在活了二十七年了,本来就比他大。
这些都是小事,前世五十以下都是喊姐姐,三十五岁以下喊小姐姐。送个快递听着是男的,只要是开了嗓子就是哥,这有什么抹不开面儿的。
不过三大爷这边下不来台了,他这当老子的开了口,阎解成那边没动静,显得他在家里没有威信。
三大爷直接就喝了一句,“你在这干嘛呢?我不是说让你出去吗?”
三大爷这会儿喝了得有小半斤,着实算不上少了,瞪起眼来还是有些吓人的。
阎解成脸色不屑地站起身来,扭头就朝着外面走,口中嗤笑一声,滴咕着,“不就是后半辈子钱的事儿吗?有什么不让我们听见的?”
三大爷没有理会,依旧是端坐着看着阎解成出门,现在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看着瘦弱也是家里的大男人,四个孩子的爹。
阎解成还没有结婚,敢在他手底下扎刺,这是竹笋做扁担,还稍微嫩了点。
一直到阎解成关上门,走到另外的房间里面,三大爷才转头惭愧道:“这个臭小子,现在就不听我的话了,着实让传宗你笑话了。”
今个儿三大爷这种表现,易传宗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放开了,决定好好跟三大爷说说。
他脸色沉重的道:“三大爷,您找我什么事儿我明白,现在可不是笑话的时候!您的处境很是危险呐!”
三大爷当场一怔,这么痛快?老刘不是说,这孩子说话好拐外吗?
不是说实实在在地做好了姿势,讲话的时候有些深度,多动动脑子转一转,听听别的音儿。
一些话说出来必然伤点什么,两人互相琢磨着才能聊得有面儿,也交心,懂,是不用说明白的。
怎么到了他这边就完全变了?
这架势似是要直接了当?
还怪吓人的,还他的处境很危险,这听起来心里凉飕飕的。
三大爷讪笑着说道:“传宗,你别吓我,他就是你在这里,闲自己被比下去怄气,平时他可听我的话了。”
易传宗摇摇头,随后微微沉吟,说道:“三大爷,看您今个儿晚么晌的态度,定是要和我好好聊聊。您之前应该也找过二大爷。”
“但是,咱们讨论的话题稍微有点不一样。”
“这数学呢,就是得严谨,那咱们也直接了当的说,避免出现理解的偏差。一些话必然也会真实一点,算得清楚一些,您可不能怪我。”
三大爷心里有点毛毛的,心道,‘这人认真起来,怕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吧?’
“传宗,有些话,你直说就行,今天你和都是喝了酒的,敞开了心窝的说。你也看出来,我这边心里有结解不开,本来就是来请你分析分析。我这人虽然是会算计了一点,但是作为老师,大事大非还是分得清的,虚心向学这方面,我肯定是得以身作则!”
易传宗眼前一亮,好家伙,三大爷这会儿‘舍得’‘场面’起来,当真是有几分风骨!
这种状态下,他也就敢真心唠两句了,“三大爷,其实您的问题啊,我心中已经想清楚了,在这之前呢,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三大爷点点头认真道:“你问!”
易传宗微微颔首,轻声问道:“三大爷,您知道自己最大的财富是什么吗?”
三大爷思考半晌,沉声说道:“那指定是家人。”
他虽然平时扣一点,和三大妈都算计着,但是真要是孩子和老伴遇到事儿上,那指定是掏钱挡事儿。
三大爷攒钱不光是因为喜欢,看见钱多了自然是开心,也是因为穷怕了,现在怕,老了以后更怕。
易传宗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您最大的财富是家人,那您最大的投资是什么?”
三大爷微微一愣,投资这可不是好词,现在不能做生意,投资那是投机倒把扰乱国家统购统销。
不过随即,他也就想明白了,“你是说解成他们?”
易传宗咧嘴一笑,说道:“对呀!三大爷,你就是过得再精细,您有三个孩子,您一个月能攒多少钱?您和三大妈一人出一部分生活费,您一个月五块钱怕是也不好攒吧?”
“从阎解成到阎解娣,相差了近十岁!您养到她二十岁,那也是三十年的时间。从您上班到现在都没有三十年吧,最起码您还得有个四、五年的时间才够这三十年。”
三大爷脸色沉重的点点头,这孩子可不好养,从小就得细心照顾着,长大了关心各个方面。
“在这期间,您挣三十年的钱,结果一个月就攒下来五块钱,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可都花销了,您现在也有四十四、五了吧?等您将阎解娣养大了,出嫁了,您还有十年的混钱的时间吗?”
三大爷神色一怔,好像有些醒悟了。
“您算计了半晌,最大的财富您都拉下来!现在,到了您这个年纪,您不是算计着攒多少钱,您是算计着怎么过日子!就算是当成钱来算,您也得算计着怎么把您三十年的投资来收回来!”
三大爷瞪大了眼睛,这账给算的,当真是感觉人情味儿没了,生孩子就养,他老了自然也会养他,怎么听着像是感觉分家以后,就断绝关系了?
偏偏知道自己的钱花到哪里去了之后,三大爷还感觉挺对!
这心里纠结的。
过了好半晌,三大爷才沉着脸说道:“传宗,你这么说有些不好吧?他们难道以后还能不管我们?”
易传宗嘴里吐出一块排骨,以后除了一个阎解成还管着两老,其余的三个人哪里还会管三大爷和三大妈?
阎解成作为老大混的最好,在四人之中也是最精的,也是最能算计的。以后之所以能管两老,那全是托了还在这院子里面的福!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生子不知父母恩,阎解成虽然要孩子要的晚些,但毕竟在这院子里面分家过日子了。
平日里接触多,感情比较深一些是一方面,也是多少知道了当家的难处,对三大爷和三大妈比较理解。
平日里刺挠归刺挠,也只是嫌弃三大爷跟孩子算那么清楚,但是这人心里是有父母的。
当然,阎解成还是跟三大爷学了个通透,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要是平时没事,阎解成就认为三大爷有钱,还有傻柱管着,他当然不会多过问,真要是有病了,过不下去了,肯定是会去找他的。
被要了那么多年的钱,阎解成心里也是有些怨气想让老子服个软,他感觉三大爷张得开嘴,没想到老了三大爷要面儿,捡垃圾也不和他讲。
易传宗沉声问道:“三大爷,您还记得刘光奇结婚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吗?就是他在单位里面怎么难混的原因。”
三大爷思考片刻说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易传宗点点头问道:“三大爷,说句您不乐听的话,你凡事算计得那么细,这种耳濡目染之下,他们能学几成?”
三大爷的脸色微沉,这话多少有些批评他的不是了,但是想到之前易传宗的话,他低声回道:“他们算账自然不会出现差错。”
易传宗脸色平静地问道:“三大爷,您要是给他们四个人一块钱,他们会怎么分?”
三大爷直接了当的回道:“当然是一人二毛五。”
易传宗点点头,再次问道:“您要是给阎解成五毛,给阎解放三毛,给阎解旷一毛五,给阎解娣五分,您说他们会怎么想?”
三大爷连连摇头笑道:“传宗,你说的这事儿不可能,这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易传宗也是摇摇头,“您能明白这个道理,那后面的就简单多了。”
他反问了一句,“三大爷,钱是不会给错,但您要是分樱桃呢?您给他们了一些樱桃,一人挨着拿一个,最后一轮结束,阎解成和阎解放在那儿争,剩下的阎解旷和阎解娣就不想自己多一个?”
“您要是自己吃到嘴里,您确定他们心里就都没有想法?要知道,您这边应该算是吃的最多的。”
三大爷的眼睛不禁睁得滚圆,这就是前些时候的事。就因为这个,阎解成和阎解放争得面红耳赤的。
“就算是您分花生,您要是不打开它,永远都不知道大小,要是有个坏的,那自然是感觉自己亏了。要是拿着樱桃换成了杏仁,他可能碰巧还不爱吃,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吃亏,必须要。”
“这些确实都是小事,但是每一次家里的孩子都闹得不愉快,一次,两次,三次……您只能尽力的维持公平,但是这个公平,就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
“您和他们可一直住在一块,平时分东西的时候多了,就是平时吃饭,就像是今天晚上一样,几个人在桌子上面抢,他还有个感觉自己吃亏了。”
“就阎解娣,一个小姑娘,她算是吃的最少的。您要是随口说一句,女孩子少吃一些,您觉得她会怎么想?”
三大爷彻底怔住了,公平连个字,难啊!
就在这时候,三大妈端着一盆子排骨顿冬瓜走了进来,她放在桌子上以后,看着三大爷怔怔地有些失神的模样,决定暂时不打扰两人,和易传宗招呼了一声,就去那边屋子里面了。
易传宗美滋滋地喝着地瓜烧。
其实三大爷家的这种问题很简单,打就完了。
现在七亿人得过半的人在打和被打之间徘回。
先打完了,再讨论分配的问题。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考虑什么你多一个我多一个的。
简简单单一句,你让让妹妹,妹妹是女孩子。给弟弟吧,弟弟小。给哥哥吧,哥哥保护你。
但凡是能说出点情味儿的话,怎么解释父母说了算!
挨了一顿打,没哭都是好的,现在只想跑,谁还管什么分配到完全公平?
都吃了那么多了,为了这么一点值当的吗?就那么轴,闲父母打得轻?
也就是三大爷不跟孩子动手,偏偏想着分配一个‘公平’。
眼见着三大爷琢磨的差不多了,易传宗轻声招呼了一句,“三大爷。”
三大爷默然回神,应了一声,“啊?”
易传宗感叹了一句,“刚开始我就跟您说了,算计的太细,伤情分,一些话也不好听。”
“就是我做出来的两个同种尺寸的工件,尺寸精确到五微米,他总用一个是正的,总有一个是负的,就算都是正的,或者都是负的,它也不可能完全相同,我的要求是只要能合格就行了。”
“但是您这边可不是简单的尺寸。您教给他们算清楚,结果这事儿到了后面又算不清楚。您让他们在意这个东西,他自然也就往心里去了,长此以往的不满,可能谁都有些不满。”
“尤其是您要是跟孩子算计的细了,他本来就伤情分。三大爷,您的情况很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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