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眼金睛
经历了太多的背弃，今昔几乎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她当然看得出今逢眼神里的关切有多么真实，只是清冷的性格并不会让她表现出太强烈的反应，却还是淡声开口。
“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你的腿部外骨骼，我会尽快给你送过来。”
“你不离开吗？”
“放心，不会有事的。”今昔难得地笑了笑，眼神里的坚定是毋庸置疑。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对方看上去也很普通，但是能在这个年纪设计出如此精密的外骨骼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
今逢终究还是点了头：“一切小心，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今昔牵着明司衍的手往外走，没有回头，抬起手对今逢挥了挥。
送走今昔和明司衍之后，今管家走到今逢面前，眼神里还有着难掩的激动：“少爷，你真的能走了？”
今逢微微点头，儒雅的面上没有表情，墨色的眼眸很是深沉。
张了张唇，他低沉的声音透着坚持：“让今家处于紧急戒备状态，盯紧公孙家的动作，务必保证他们不会对昔儿下手。”
今管家立即会意，眼神里带着恐慌：“少爷，你真的要为了堂小姐和公孙家为敌？”
不等今逢回答，今管家又补充了一句：“公孙家是怎样的情况，少爷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何况堂小姐是他的女儿……”
“她是我的妹妹。”
今逢声音冷沉，整个人却透出了义无反顾：“去安排。”
……
明家暗部。
今昔靠在沙发上，抬手揉着眉心。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引发了无数的线头在脑海里盘旋，让她很是不舒服。
明司衍走到她身后，伸手帮她揉着太阳穴。
她没有拒绝，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服务。
周围很是安静，让她能安心思考所有的一切。
今徵对她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他给她易了容，不认她，甚至认顾念念当自己的女儿，都是为了混淆视听。
毕竟公孙月看似温和，眼神却无比阴沉。
她微抿红唇：“明司衍，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明司衍没有动，为她按摩的手没有停，声音从她头顶响起：“让我离开的事情免谈。”
笑意在今昔唇角蔓延，他怎么可能离开？
上一次，她不想让他牵扯进第十军区的事情，结果他直接炮轰了S洲军区。
现在让他回国，怎么可能？
“你想多了，我就是让你安排人盯一下公孙家的动作，尤其是顾念念。”
她无比相信今徵是爱她的，但是总得知道顾念念在公孙家的情况，才能确定。
“我会安排。”
……
公孙家。
一路上，顾念念的心情很是复杂。
从最初的忐忑不安，到最后的欣喜异常。
她不确定今天抢走她风头的人是不是今昔，但是不重要，被今徵认成是他的女儿，还被带到了公孙家，她哪里还需要研究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
可以想象，她的未来是光明灿烂的，生活是无比的想法。
每每想到，嘴角就忍不住裂开，使得她连旁边公孙月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的眼神，都没有注意到。
下车之后，公孙月笑着开口：“亲爱的，你们父女培养一下感情，我去安排今晚的欢迎宴会。记得晚点送小可爱过来，我有礼物送她。”
今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目送公孙月离开之后，顾念念大着胆子开口：“爸爸！”
今徵的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惊喜，眼神深处甚至带着几分厌恶。
不过他隐藏得很好，顾念念根本没有发现。
他带着顾念念往公孙家深处走，顾念念好似进入大观园的刘姥姥，看什么都新鲜。
今徵好似不经意地开口询问：“听说你还有个姐姐？”
今昔的名字被提起，让顾念念的脸色骤然一变。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是今徵的女儿，今昔才是。
但是那又怎么样？
既然今徵认了她，她就不会放过这个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至于今昔，会被她像碾死蚂蚁一般的弄死。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今昔有翻身的机会。
“是的。”
顾念念脸上本来甜美的笑容隐去，眼睛微微发红：“爸爸，就是因为她，女儿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今徵的面上没有丝毫异样，态度很是冷漠：“是吗？”
“是！”
她义愤填膺地开口：“你都不知道，她多么恶毒！明明她成绩很差，这些年都是吊车尾的存在。但是她为了抹黑我，说是为我替考了这几年。最过分的是，她为了得到支持，还爬上明司衍的床，让明家帮她！”
想到当时在国内被关在警局的日子里，她的眼睛里真的有了泪水，对今昔的恨意也更深了几分。
她一定要让今徵知道今昔是多么恶毒，让今徵亲手杀了今昔，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我不是将爸爸留下的外骨骼机器人交给哥哥，得到今家的帮助，哪里还能见到爸爸？”
可怜兮兮的神色，想让今徵心疼，却不想今徵的眼神更加冰冷。
今徵在公孙月的门口站定，露出了他对顾念念的第一个微笑。
“进去吧，女王在里面等你。”
“爸爸你不陪我进去吗？”
“我还要准备晚宴的事情，你自己去吧。”
一想到公孙家要为她举办晚宴，承认她的身份，顾念念就心花怒放，哪里还顾得上想什么？
她应了一声，就敲门。
得到公孙月的许可之后，顾念念推门走了进去，今徵转身离开。
顾念念走进公孙月的房间，忍不住就睁大了眼睛。
初到公孙家，古色古香的院落，已经让她叹为观止了，没有想到公孙月的房间，竟然豪华到这种地步。
那是她言语无法形容，只觉得和古装剧里的宫廷装饰一模一样。
不过眼前的一切显然又上了几个档次。
公孙月半躺在榻上，掀起眼皮看向了顾念念，眼神里充满寒意。
“看够了没有？”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顾念念一跳。
她立即低下头，轻声说：“女王，是我失礼了。”
大户人家最是讲究礼数，她怎么能像今昔那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一样，到处乱看。
这样一定会让破坏她在公孙月心目中的形象的！
“小姑娘嘛，好奇是正常的。你是大祭司的女儿，我自然要送你礼物，过来。”
柔和的声音很是动听，让顾念念不受控地走了过去，然后公孙月将一个古典雅致的盒子放到她手里。
“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喜欢，女王送的礼物，我都喜欢。”
这句话不单纯是恭维，而是手里的盒子一看就是很精美，装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东西？
顾念念一脸期待地打开盒子，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身体就有一种剧痛传来，让她摔倒在地。
“啊！”
她惨叫出声，原以为声音定然很大，结果低得几乎听不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念念求救般地看向公孙月：“救我，女王……”
“为什么要救你？”
公孙月好似看好戏一般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了笑弧：“蛊是我给你下的。”
“为什么？”
顾念念彻底懵了，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只能感受到浑身好似千百万只虫子在啃噬一般，疼得撕心裂肺。
公孙月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眼神里突然迸射出疯狂的恨意。
“因为你是今徵的女儿，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女儿！你的存在，就代表着你对那个女人的爱。我不允许他爱她，更不允许他们的孩子存在！”
愤怒的咆哮声，让顾念念终于明白，她到底做了多么错误的选择。
公孙月允许今徵带她回来，不是要给她美好的未来，而是要杀了她！
她不该顶替今昔的身份，她要将事实说出来。
可是此时全身的肉都开始腐烂，剧烈的疼痛感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
来不及了，她不可能告诉公孙月，今昔才是今徵的女儿。
疼痛和懊悔让顾念念落下眼泪。
这一刻，她感到了极致的懊悔。
为什么要混进这滩泥水里？
如果她乖乖地待在海城，即使不能大富大贵，也能平平安安地生活。
何况以她的容貌，嫁一个家世不错的男人，也是很有机会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最后，她定格的眼神里满是懊悔，原本年轻的身体也变得残破不堪，好似一具腐尸。
公孙月嫌恶地看了眼顾念念，对着空气里说道：“让大祭司来找我。”
“是，女王。”
大概五分钟之后，今徵推门走了进来。
他进门就看到躺在地上的顾念念，早已失去了生气：“怎么回事？”
公孙月的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但是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今徵，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色。
“我让你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你女儿乱动我的东西，结果触碰了我的蛊。不好意思，她死了。”
高高在上的言语，哪里有丝毫歉意？
任谁都看得出，她就是故意的。
在她身边多年的今徵怎么会不知道？
他微微点头：“死了就死了，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年没见，也没有什么感情了。”
平淡如水的声音，和他平常没有丝毫的差别。
公孙月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
这些年他一直表现得对宴佛雪漠不关心，似乎真的不爱宴佛雪了。
但是公孙月一直不放心，直到顾念念死了，她的心才彻底放下下来。
今徵拎得清，知道要选择什么。
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确实是再深厚的感情也该淡了。
……
明家暗部。
“顾顾念念死了。”
明司衍开门见山，将明家打探到的消息交给今昔。
其实只是一张照片，但是今昔看到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昨天还好端端的顾念念，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上面千疮百孔。
公孙家以巫蛊之术出名，不用想，顾念念一定是被人下了蛊。
看她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后悔，可以想象，临死之前，她受到了多大的痛苦，又有多么懊悔。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昔可以证明，今徵一直是爱她的。
之所以不认她，甚至是将顾念念认成自己的女儿，就是为了保护今昔。
她的唇角翘起，素来冷淡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轻松：“我要进入公孙家。”
“基本上不可能。”
明司衍摇摇头：“公孙家内部管制极其森严，等级鲜明。普通人想进入公孙家已经是难上加难，想得到公孙月的信任，在她身边几乎是不可能。”
“外骨骼专利。”
今昔的话说得很是简洁，明司衍却第一时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公孙月昨天亲自到了会场，说明她对外骨骼专利很感兴趣。
并且她本人也对今昔提出邀请，现在今昔去公孙家，顺理成章。
可是明司衍还是摇了摇头：“现在有你父亲的庇护，她可能还没有察觉什么。但是你一旦去了，她定然会查找你所有的资料，单纯你的脸就藏不住了。”
今昔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今徵给她易容，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一旦公孙月调查她的身份，确实很多事情就摆到明面上了。
她的眉头皱起：“不管什么办法，我一定要去公孙家。”
被保护太久了，她要和今徵并肩作战。
明司衍对今昔的性格很了解，她决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改变的。
与其让她一个人去冒险，倒不如和她保持共进退的状态。
他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剥了糖纸送到她口中：“我来想办法，你别背着我暗自行动。”
今昔睁着一双很是无辜的眼睛：“按照你这样的说法，我好像冲动又没有脑子，只会坏事。”
“你就是太有脑子了，才让我担心。”
明司衍看着她，眼神里都是无奈。
如果今昔只是单纯的冲动，那么看牢了就好。
偏偏她太聪明，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她溜出去。
即使是守卫森严的明家暗部，在她眼里也犹如入无人之境。
“那是你们太菜。”
明司衍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和她争论：“有一家店的全蟹宴和锦园的味道不相上下，要不要去尝尝？”
今昔舔了舔唇，点头。
很久没有吃过了，还真的是有点想念。
明司衍带着今昔到了红楼，古色古香的装修，她很是喜欢。
“我们坐大厅吧，人多热闹。”
这点小事，明司衍自然是不会和今昔冲突，他带着她坐到靠窗的位置。
很快菜肴被端上来，明司衍动手为今昔剥虾，动作很是娴熟。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剥蟹的动作灵巧优雅。
再加上他五官俊美，气质矜贵，远远地看上去就像一幅画一般，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今昔坐在那里，对司空见惯的帅脸一点兴趣都没有，一直看着他手里的动作，等在他喂。
“小馋猫。”
明司衍将一碗蟹肉送到她面前，看她吃得满足很是高兴，继续动手给她剥蟹。
直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这么普通的女人配不上你，你应该和我在一起。”
大胆的发言，让今昔这种懒得理会人的性子，都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眼前的女孩子身材高挑，一头波浪长发，五官明艳，是标准的烈焰红唇，很是妖娆。
她对明司衍抛着眉眼：“不用犹豫，跟我走吧。我是上官家的大小姐上官琳，以后你跟了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微微扬起的下巴，显示着她的骄傲与得意。
前面的废话，今昔都没有理会，但是‘上官家大小姐’这几个字，让今昔的眼睛眯了眯。
上官家是公孙家的外家，并且是很受信任的那一种。
今昔思绪间，上官琳就有点按捺不住了：“一个丑八怪，哪里值得你考虑这么久？我不仅人漂亮身材好，还有万贯家财，能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她厌恶地看了眼今昔，对着身后的保镖示意：“将这个女人给我扔出去！”
“是，大小姐。”
保镖要动手，明司衍也没有说话，依然在那里剥蟹，好似周围的事情和他无关一般。
这样的反应，让上官琳是又爱又恨。
一般男人见了她都是点头哈腰的，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冷静？
她一定要拿下他！
再说，她的人都对今昔动手，明司衍还一点动作都没有，不就说明他已经放弃今昔了？
指不定他现在剥的蟹，就是给她的。
上官琳正想得心花怒放，被一声重响惊醒。
她定睛一看，就发现自己的保镖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
其实不需要问，今昔的手还在半空中，明显是她出手教训了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人。
可是那只白皙纤弱的手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上官家的保镖都经过了严酷的训练，怎么会一招之间就败了？
她恼羞成怒地大喊：“你们这些蠢货，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给我站起来，将她扔出去！”
保镖们明知道自己不是今昔的对手，但是面对上官琳的大喊大叫，也一点都不敢耽搁。
他们立即起身再度向今昔攻了过去，今昔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抬脚向着最中间的男人踹过去，让他直接飞了出去。
至于剩下的两个男人，左右开弓，打向他们的腹部，让他们在剧痛之下跪倒在地。
今昔掀起眼皮看向上官琳：“你也要试试吗？”
她的声音不高，语调也很是平淡，细听之后，却能感受到她言语之中的狂傲。
保镖都飞了，上官琳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够看？
她明艳的脸色变得很是苍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嘴上却不认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和我说话？我看上的，就不可能逃脱我的掌心！你们敢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们！”
“所以，你是准备回家告状？”
今昔淡淡反问。
和公孙家直接对上，她不怕。
但是她也明白，在S洲这样做，并不明智，何况还有明司衍在身边，她不能不考虑后果。
向来心气极高的上官琳，显然是被这句话激到了：“杀鸡焉用牛刀？你这种小人物，我就能处理得了！有本事你别走，在这里等着！”
像极了上学时，叫嚣着让同学留下，要进行围堵的小混混的言辞。
今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我等着，你去摇人吧。”
目送上官琳离开之后，今昔看向明司衍：“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她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微微点头：“我出去一趟，你待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回来。”
说话间，还将一碗剥好的蟹肉放到她面前。
如果是旁人，今昔会怀疑对方见势不好要跑，但是是明司衍，她一点这类想法都没有。
今昔点点头，低头继续吃蟹，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明司衍站起身，向着大厅角落的方向走去，他刚刚看到了今徵。
他顺着走廊走过去，果然看到了今徵，还有他旁边的上官琳。
“大祭司。”
方才嚣张跋扈的上官琳，此时表现得很是乖巧，低着头一副不敢造次的样子。
今徵微微点头：“刚才大厅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真丢人。”
上官琳被吓得浑身颤抖说话，说话都不利索了：“我、大祭司……”
“对付这样的人，你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吗？”
“下蛊！”
“孺子可教，我可以帮你。”
帮她？
上官琳怔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今徵不是要批评她，而是要帮她！
一定是她之前的表现，让今徵对她青眼有加，她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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