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洛寒不知道宋天泽的最后一句话有几分真几份假。
但只要是关于宋天泽的，他已经统统不想去关心了，他已经彻底远离了，放下了，不在乎了。
在他这里一切结束了，但是在宋天泽那儿恰恰相反，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洛寒不接他的电话，他就继续给他发微信。
[宋大狗]：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解释
[宋大狗]：我早就和那个女生说清楚了
[宋大狗]：我和她说了我不喜欢她
[宋大狗]：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喜欢的是你
[宋大狗]：我知道我发现得太晚了
[宋大狗]：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给我个机会
[宋大狗]：┭┮﹏┭┮
[宋大狗]：┭┮﹏┭┮
[宋大狗]：┭┮﹏┭┮
[宋大狗]：宝贝我错了
[宋大狗]：你千万别不理我
[宋大狗]：你把我掰弯了你却不负责
[宋大狗]：哪有你这么不道德的
[宋大狗]：听好了
[宋大狗]：从现在起我要追你
[宋大狗]：我不会放弃的
[宋大狗]：我才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和那个姓林的甜甜蜜蜜
[宋大狗]：你休想
[宋大狗]：你的头只有我能摸
[宋大狗]：你的嘴只有我能亲
[宋大狗]：我绝对不可能把你让给别人，绝不
[宋大狗]：你是我的
[宋大狗]：你要是删了我或者拉黑我
[宋大狗]：明天早上你一睁眼，就会看见E市一名男大学生为情所困跳楼的头条新闻
在看到最后两句话之前，洛寒刚刚准备把他删掉，看到之后，就只是愤愤地选择了屏蔽和清空聊天记录。
和异性恋的人纠缠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们的喜欢大多只是一时的。
等到他们遇到真正心动的女生，转身就会一脚把他踹开，去结婚，去生小孩，去建设婚姻和家庭，怎么可能还会在乎对一个gay所谓的喜欢？到头来受伤的只有自己罢了。
他真的不想再受伤了。
再受伤的话，心就死了。
*
“子晟哥，怎么看你这几天都不怎么上班？这么有时间陪我啊。”
林子晟在车库帮他打扫卫生，顺便把画画的工具给他摆放好，“主要不把你这事情办完我老有心事。”
“哈哈，可真让你费心了。”
“我说真的，如果你平时接稿接累了，要不然就在这里办个美术班教教小孩也挺好的。我这车库里很宽敞，还向阳，很暖和。”
洛寒洗完颜料盘，用湿毛巾擦桌上的灰尘，“那我也得能招到人吧，你说说我去哪招小孩去？”
“这还不简单，”林子晟走到他身边，“这事儿可以交给我，不就是打广告么，凭你的水平肯定不怕招不到学生。”
洛寒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我觉得我还是先把这里当成我私人画室吧，我对我自己的教学水平还持有保留意见。”
“我是觉得你每天都一个人上学下学，又不像之前那样有几个室友陪着聊聊天说说话，肯定会有点孤单，要是教教学生也算是有些社交，要不然我真怕你一个人闷死。”
这点林子晟没说错。
他本身性格就偏内向，从学校搬出来后一下子切断了许多社交，说不孤单肯定是假的。
洛寒思考了一会儿，说：“那我再考虑一下吧，有想法我再跟你讲。”
两个人差不多把手头的事情都忙完了，林子晟才坐下来，想着跟他谈谈心。
“小寒，跟子晟哥说说，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上次你哭成那样我就想问的。”
洛寒明白林子晟在说什么。
他们俩这样的关系，他也不想一直瞒着他让他担心。
“还有，那天拉你走的那个男生，和你是什么情况？”
“他……是我前室友。”
“就这么简单？”
“不是，不是这么简单。”既然已经决定彻底放下了，洛寒决定实话实说，“我之前一直暗恋他，但那只是之前，现在不喜欢了。他是直男。”
洛寒很欣慰自己现在能这么平淡地讲出这件事。
林子晟沉默许久，抬起了头，“虽然我不了解你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他再找你麻烦的话你一定要跟我说。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假扮你男朋友，这个我不介意。”
“好。”
“正好我和你们系的辅导员还算熟，这几天我都进学校去接你吧，等我工作忙了之后你再自己照顾自己。”
*
303。
三个人端着小板凳，每人面前摆着一张白纸和一支笔，围坐在圆桌前大眼瞪小眼。
宋天泽腰杆坐得笔挺，眼神透出从未有过的坚毅的光芒，“我要追洛寒。”
李航和何小诺对此表示无语。
自从洛寒离开之后，宋天泽每天小和尚念经念得他们头皮发麻，这都数不清是他第几千次说要追洛寒了，耳朵生的茧子快三厘米厚了。
何小诺一只手郑重其事地拍在宋天泽的肩膀上，“加油。”
李航马上对称地把手搭在他另一边肩膀上，“你可以的，我们都相信你。”
才帅不过三秒，宋天泽就破防了，一脑门摔在圆桌上，“呜呜呜你们都骗人，我的小寒寒不爱我了，他跟别的男人跑了，他找那个丑陋的花生去了……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呜，你们都是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
李航坐在他对面，想摸狗头那样摸摸他的头发表示安慰，“乖，你听我说，你先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呜呜呜我就要我的宝贝寒寒，有本事你把我宝贝变出来我就信你……”
“哎，你说你不听怎么能让洛寒回来呢，”李航无奈摇了摇头，“你想啊，既然林子晟和洛寒从小一起长大，那他们俩肯定比谁都了解对方，对方的习惯啊喜好啊包括性向，那肯定都是了如指掌……”
何小诺欢乐拍手：“年上竹马养成系赛高！”
宋天泽绝望扶额：“拜托拜托别说了别说了，狗听完已经死了。”
李航继续解释：“不是，你急啥，关键的我还没说到呢。我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说既然洛寒和林子晟从小就认识，那如果他真的喜欢林子晟的话，肯定早就该喜欢了，既然到现在两人都没成，那估计洛寒对他也没那个意思，你们说呢？”
宋天泽：“可，可是，那天我都看见他和那个花生接吻了，这又算什么？”
李航：“开啥玩笑，八成是你看错了。据我观察，洛寒对那个哥哥应该只是类似亲情的感情，谈不上爱情。”
宋天泽：“我看错了？？？”
李航：“你自个儿老往那方面想，那本来假的也都给你想成真的，还能怪谁？虽然我李航智商一般般，但情商比你高多了，你得信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你看错了。你说你当时离得远看到的，我估摸着是不是洛寒眼睛进沙子，林子晟帮他吹吹眼睛之类的，你站的地方视觉偏差，非要曲解成接吻。”
好像确实有道理。
宋天泽乌七八糟的心情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些。
希望真的如此，这样他还能够接受。
李航：“如果你真想确认他们俩目前的关系……还有一个办法。”
宋天泽：“什么什么，快说。”
李航：“那就……直接让洛寒告诉你。当然目前你俩这尴尬的关系，可能他也不太想告诉你这么私人的事情，看你运气了，看你什么时候再能碰到他和林子晟同框出现的时候。”
宋天泽觉得这根本不需要靠运气，因为他只要在校园里看到洛寒，十有八.九都能看到那个讨厌的花生跟他一起走。
还好宋天泽来过一趟洛寒的画室，也记得他的课表。
他打算去画室门口守着。
和上次不同，为了不让洛寒难堪，他什么骚气的东西都没整，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衬衫，外面套一件黑色的运动棉袄，站在画室门口等他。
这不巧么，那个花生居然也出现在画室门口。
林子晟猜他八成也是来找洛寒。
那天晚上路灯太昏暗，他还没来得及看得清宋天泽的长相，现在才真正看清了，能让洛寒暗恋的人，到底长着怎样一张脸。
不羁，乖张，略显浮躁。
身材好，比例优越，帅得很有辨识度。
这是林子晟第一眼总结出的几个词。
果然，他自己连一点儿边都不沾，洛寒不喜欢他这一款的。
他对洛寒什么都了解，就是洛寒的理想型，是他第一次有了点概念。
“我叫林子晟，”他向宋天泽伸出了一只手，“你呢？”
宋天泽对他露出了一个很假的笑容，“林先生你好，我的名字比较难记，宋·帕拉图·亚历山大·斯图尔特·天泽，很高兴认识你。”
林子晟：“……”
林子晟：“你好，宋……天泽同学，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林先生是来接洛寒的吗？”
“是，他马上就要下课了。”
“好巧，我也是。”
两人还没说上两句，洛寒就背着包从画室里出来，和他们迎面撞上。
宋天泽的表情马上变得柔和下来，向前一步走到他面前，“洛寒。”
洛寒没有想到会在门口碰见宋天泽。
他不打算理会他，目光越过他跳到林子晟身上，浅浅地笑了一下，“子晟哥，我们走吧。”
“好，包给我拿吧。”
“洛寒！”宋天泽不甘心地拉住他的手腕。
洛寒冷漠地低头瞥了一眼，“放手，我不想说第二次。”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跟他好了？我就想知道这一点，你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我马上就走。”
洛寒紧抿着嘴唇，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转而握住了林子晟的手，“对，如你所见。现在你可以走了。”
那一刻，宋天泽的世界彻底坍塌了。
他站在原地傻成了一块冰冷的化石，愣愣地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洛寒亲口告诉了他答案。
骆驼终究还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了。
*
宋天泽难过得心如死灰，万念俱灰，肝胆欲裂，肝肠寸断，再有十个熊熊的棉花都不够他抠了。
下了最后一节晚课，他在回猪窝的诱惑群里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三猪]：大猪哥二猪哥今晚不用等我回去了
[三猪]：今晚除了酒，什么也救不了我
[大猪]：？？？
[二猪]：？？？
[大猪]：发生了什么三猪哥，千万不要想不通啊！
[三猪]：放心，我不会出事的，我有分寸
宋天泽步行去了E大附近的一家酒吧，买了十几瓶酒，坐在吧台连着喝了八.九瓶之后，喊酒保结账：“剩下的酒……咳咳，给我找个袋子包……起来，在场所有顾客的单我请。”
酒保狂喜：“好的，帅哥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出了酒吧，宋天泽又在手机软件上叫了一辆出租车来接他。
因为他已经醉到彻底走不动路了。
司机大叔很快把车开到了酒吧门口，摇下车窗探出脑袋，说着一口标准的方言：“小伙砸，是你点的这辆车吧？赶紧上车。”
宋天泽怀里抱着一大袋酒，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半天摸不到车门。
司机大叔眉头一皱。
他这是接了个醉鬼？？什么倒霉运气这是？？
司机大叔一看不归功，马上下车帮他打开后门，再回到主驾驶上开车。
“哎小伙砸，你要去哪呀，跟叔叔说。”
宋天泽靠着车窗，微微眨了眨眼，“我要去洛寒的心里。”
大叔在这一片混得这么熟，还真没听过这么个地名，急得去百度地图查了半天还是找不到这破地方。“小伙砸，你是不是喝大了胡言乱语了？咱E市哪有‘洛寒的心里’这么个地儿？是啥小餐馆还是小旅馆吗？哎你好好跟大叔说说啊，你到底要去哪儿？”
宋天泽甩了甩头发，掐掐眉心说：“大叔，你想带我去哪去哪吧，这世间已经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大叔：“……”
大叔就知道没法和一个醉鬼正常交谈，干脆转头看了看他的包，包上有E大的校徽。
“行了，你应该是E大的学生吧？我就把你送到E大门口下哈，哎呦我这一天天的……”
司机大叔刚要启动车子，坐在后座的宋天泽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大叔，有烟吗，来根烟。”
“烟？有啊，等会儿哈。”
大叔抽出一根烟递给他，宋天泽接过烟，用两根手指夹着，放到嘴边咬着，还做出了沧桑吐烟的动作。
大叔：“不是，我打火机都没给你，你咋抽的烟？抽空气？？”
宋天泽：“憋说话了大叔，赶紧走吧。”
其实他压根儿就不会抽烟。
车子在道路上缓慢行驶。
“抽完”一支烟，宋天泽扔掉烟头，慢慢摇下车窗，脑袋无力地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轮换的夜景，任凭晚风吹散他的刘海，满脸写着生无可恋，“大叔，你相信爱情吗。”
司机大叔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眼后视镜，“小伙砸，爱不爱情的大叔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吐我车上，车费得翻倍。”
宋天泽没说话，从袋子里掏出一瓶酒又开始往胃里灌。
大叔突然觉得这小伙子有点可怜。
要不就陪他聊聊天儿吧，正好开了一天车也累了。
大叔：“跟大叔说说，你是不是失恋啦？”
宋天泽：“大叔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大叔：“不应该啊，你看你长这么帅，居然也会失恋啊？”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我却没有珍惜，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驾着七彩云离我而去了……你不会懂的，大叔，你什么都不懂。”宋天泽隐忍地闭上了眼睛，“我老婆抛弃我跟别的男人跑了，他不爱我了。”
大叔：“嗐，女人嘛，你就得哄着宠着捧着，一时生你气没关系，你啥都顺着她，啥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不至于跟你分手。信大叔，大叔年轻时候尝过爱情的苦可不少，这都不算啥，啊。实在不行咱就换一个，反正满大街都是喜欢你的女人呢，看开一点儿。你这么帅的小伙子绝对不愁没对象。”
宋天泽又喝了一大口酒，“大叔，我给你四倍车费，剩下的酒你陪我喝吧，我一个人喝太寂寞了。”
一听这大叔脸色一变，“哎哎这可不行啊，你老婆不要你了我可有老婆要，我老婆等我回家呢，万一给她闻见一身酒味儿可不得打死我，我妻管严的啊。”
宋天泽不干了：“不是大叔，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我都这么难过了……呜呜。”
“差不多得了啊……哎，等一下，前面好像发生什么事情堵车了。小伙砸，可能我们得停在这儿等会儿。”
“大叔你太伤我心了，不陪我喝酒就算了还在我伤口上撒盐，老子不要坐你车了。”说着宋天泽抱着酒，往后座甩了三百大洋，打开车门下车。
大叔：“……”
……今天最后一单居然能遇上这么个奇葩。
宋天泽头晕目眩，一下车就醉倒在马路上。
为了维持夜间交通秩序，交警叔叔赶紧把他艰难地拖到路边，“这位先生，请您不要干扰交通。”
宋天泽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见了正义又可爱的晶绿色马甲，“呜呜交警叔叔，你陪我喝酒吧，我太难受了……”
交警叔叔：“这怎么喝成这样……你有朋友陪你吗？一个人喝的酒？”
“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对……”
交警叔叔：“……”
交警叔叔有一颗善良的心。他拍拍宋天泽的脑袋，“嗨嗨嗨嗨同志，脑子还清楚不？”
宋天泽：“呜呜呜我老婆我不要我了，我老婆跟别人跑了交警叔叔……你能帮我把老婆找回来吗？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的，你要多少都可以……”
“老婆？你这么年轻都结婚啦？”
“我老婆把我绿了呜呜呜交警叔叔，你能不能给我做主啊……”
交警叔叔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有你老婆电话没有，来来来，我帮你打给她让她来接你。反正你不能赖在这儿打扰我们工作。对了，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宋天泽用力睁开了眼睛，找到通讯录，点了洛寒的电话，把手机和身份证一同递给交警叔叔。
洛寒看到他的电话本来是要按挂断的，结果手一滑不小心按成了接听。
电话那头的声音少说有四十岁。
不是宋天泽？
交警叔叔一手举着身份证一手举着手机：“喂，你好，那个，你认识一个叫……宋天泽的人吗？”
洛寒心一惊：“认，认识。”
交警叔叔松了一口气，没打错电话。
只不过他这妻子……怎么听起来这么像男的？？
交警叔叔也没想那么多，“嗷，好的女士，那拜托你赶紧过来接一下你老公吧。他喝得烂醉，现在就坐在马路边上，我马上让他发定位给你。”
洛寒：？？？？
这什么情况？？？？
洛寒正准备睡觉呢，又硬生生披着外套出来找人。
他只是怕宋天泽死在外边，只是如此。
宋天泽坐在路边，手里拿着酒瓶，脑袋一下下往下点。
直到他模糊的视野内出现了一双白色板鞋。
他顺着白色板鞋往上看，看到了抱着手臂俯视他的洛寒。
“你大半夜的喝这么多酒想干嘛？不要命了？”
宋天泽憨憨地笑了笑，指着洛寒，扭头对交警叔叔说：“交警叔叔，你看，这就是我老婆，漂亮吧？是不是跟天仙一样？你老婆没有这么漂亮吧？”
洛寒：“……”
交警叔叔：“……”
洛寒无语地捂着脸，“宋天泽你……你说什么鬼东西呢！丢死人了！快点起来！”
他又尴尬地对警察叔叔道歉：“对不起啊叔叔，给您添麻烦了。”
交警叔叔：“……没事。”
宋天泽忽然把酒瓶扔在了一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把洛寒拉进怀里紧紧抱着，“老婆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你不可以出.轨，你不可以抛下我，你不可以跟别的男人走，你只喜欢我一个人，我们还没生孩子呢你怎么就跟那个花生跑了，好乖跟快老公回家吧……”
碰巧经过的路人：“……”
“宋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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