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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山海兜


  天色已晚,  看社戏的人三三两两笑闹着从院墙外经过,那般嘈杂的声音都掩盖不住陈望的腹鸣。

  他和陈祈晚间急匆匆地赶过来,结果扑个空,  到现在也没有吃上一点热乎饭,  更别提晌午垫巴肚子那干硬的饼,早就肚里空空。

  陈望捂住干瘪的肚子,  脸上也不见羞赧,  只是憨笑。

  陈欢本都要落泪的,  乍听这声音,  笑意从喉咙口涌出来,嘴里直道:“都怪我,一见你们两个来,  只管问家里头的事情。大哥你们吃点社糕垫肚子先,  我和岁岁去给你们烧点吃的。”

  她赶紧站起来,从桌子那边提了一袋社糕,边走边解绳结,将敞开的糕点递给他们,  又使唤祝清和,  “你拿个炉子生点火,往铫子里头倒水,  泡壶茶给大哥二哥喝。”

  紧接着步履匆匆,拉过祝陈愿就往厨房里头赶去,  陈祈紧忙站起来,  在后头喊道:“随便烧碗面,  对付两口就行。”

  他是个爱操心的性子,  又想跟着一道去厨房,  被祝清和拽住,  “二哥,从明州赶来一路累得不行,且坐下来歇歇。”

  而那头,陈欢坐在灶台后帮着看火,一边剥下手里笋衣,垂头低声说道:“你两个舅舅跟你一样,就爱吃春笋,难为你还记得。”

  明州一到惊蛰过后,满街的春笋从仲春卖到仲夏初,她尝鲜还成,要是连着吃上几个月,真是看到笋就吐。

  可陈望和陈祈两人就可以天天吃,每天吃的笋都是不重样的。

  祝陈愿拿水冲洗切开的笋,甩甩水渍,语气带笑,“他们年年都那样吃,哪里记不住。”

  她准备做个煿金煮玉,取上头的笋尖切成两半,调个面糊,里头放入捣碎的杏仁末,再加点花椒末和盐,倒点冷水搅和均匀。                        

                            

  等锅热起来,就往里倒油,油不能太少,不然炸出来不好吃。笋块投到面糊里,全身都挂满薄浆即可,放到锅里热油中,这时候就得撤出些炭火来,只留一两根就行。

  等到笋上面的薄浆成形,再反复翻面,直到两面焦黄就可捞出,这叫煿金。

  煮玉的手法则大不相同,祝陈愿将剩余的笋茎,切成薄片,放到浸泡了一会儿的大米中,让乳白的米汁没过笋片,端到炉子上头煮。

  要熟时往里头加点盐,滴入几滴油,端出来就能直接吃,不需要再放任何别的东西。

  祝陈愿用湿透的巾子包住砂锅,而陈欢一只手端一盘煿金,另一只手拿碗筷。

  等她们俩进去时,陈祈正考校祝程勉的功课,听得他《诗经》里头的诗都能背下来,还颇为欣慰地说:“不错不错。”

  他自己虽当了海商,不过诗书都是在看的,毕竟他立志要当个儒商,肚子里头没点学识可不行。

  “好了,快点过来吃,岁岁给你们两个做的煿金煮玉。”

  陈欢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又点了两只蜡烛来,嘴上招呼两人。

  陈望饿得都要眼冒金星了,也顾不上客气,他连筷子握反了都没察觉到,用力夹住一块炸好的笋块,往嘴里放,还疑惑今日的筷子为什么这么难用。

  笋块煎炸到表皮香脆,面糊里杏仁的味道香浓,趁热吃时,一咬下去,笋的汁水就会喷出来,满嘴笋香气。陈望尤为喜欢笋块在齿间咀嚼那种清脆的声音,咯吱响得好似在踩在林间的枯叶上头。

  陈祈则不紧不慢地舀几勺煮玉盛到碗里,烛光下煮到开花的米粒和薄如纸片的笋都是昏黄的,隐隐有光映在里头,冒出来热气也有了光影,缓缓晃动。                        

                            

  他搅散那团光雾,轻轻吹口气,将勺子凑近到嘴边,米汤的味道很清淡,米粒软糯,最妙的是里头的笋片,一点涩意都没有,虽然薄却还是有韧劲在里头,不加浓油酱赤的修饰,笋本身的鲜味就足以让人着迷。

  两人一个吃饭粗犷,一个吃饭秀气,可速度都不慢,不多时就吃得一干二净,陈望还打了个饱嗝。

  陈祈瞟了他一眼,掏出块帕子擦嘴,嘴里满是赞扬,“岁岁的厨艺可真好,这煿金煮玉让我天天吃都不腻味。”

  “味道确实不错,笋这东西怎么做都好吃,好比那间笋蒸鹅、笋辣面、笋肉馒头、三脆羹,就算是做成笋鲊,又或是油浸笋,那滋味都好的不得了。”

  陈望不愧是吃过那么多笋的人,每种吃法都能如数家珍,别的什么吃的他可能说不上来,可这条浸在笋里面的舌头,总能一一说出笋得怎么做才好吃。

  “那明日晌午我给舅舅你们两个做顿山海兜。”

  难得碰到这样两个爱笋如命的人,祝陈愿也只能投其所好。

  “正好我带的海物里头有青虾,里头放上新鲜的虾,山海兜才是实实在在好吃到人舌头要咽下去。”

  明明肚子已经吃饱了,可陈望一说起这个来感觉肚子好像又空了一块。

  “对了,大哥你们近来忙吗,要是不忙在这里多住几天再走。”

  陈欢给客房铺完被褥回来,想起这件事来,赶紧问问。

  “你也知道,每年仲春开始都是出海的好时期,海上天象变化不会那么快,也是忙的时候。正好过来看看你,明日晌午就得赶回去,晚几天又要出海,一来一回也得有好几个月。你别皱眉,赚银钱哪有不累的,掏别人口袋的银子最难。”                        

                            

  陈欢听了陈望的一番话,眉头忍不住皱起来,却也明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她叹口气,“你们忙,本来不用过来的。”

  不过见上一面就得匆匆赶回去。

  几人又在厅堂里聊了许久,夜色黑到月亮都快被云层掩盖,才各自回到房间睡觉。

  等到早间门外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以及雪蹄的嘶吼声还有橘团软绵绵的叫声。

  祝陈愿正在睡梦中被惊醒,盯着床头的香球出神,才穿衣出去。

  院子里头陈望兄弟两已经运了一个大木桶,还有一个箱子的东西过来,正在那里喘粗气,雪蹄就围在他们俩的身旁,用那黢黑的眼睛盯着两人,还时不时凑上去嗅嗅,低低地发出叫声,而橘团则在一旁磨爪子,准备扑到箱子上头仔细闻闻。

  “雪蹄,橘团,过来!”

  她喊了一声,两小只愣在原地,稍后向祝陈愿跑过来。

  “这两只猫犬还挺有意思的,岁岁,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来。”

  陈祈一边招手,一边打开个木桶,没凑进去闻时鱼腥味就很浓重。

  她探头,满满当当的海鱼,大半都是石首鱼,还是活的,上面还有青虾。橘团闻着味跑过来,拿前爪扒拉着木桶,看不见桶里的鱼,就时不时伸出舌头舔桶壁。

  惹得祝陈愿发笑,将它抱开,承诺今日午间会煮一条大鱼给它,两只小家伙才跑到狗窝里头趴着,不再过来捣乱。

  箱子里头的则都是干货,用油纸包的,乌贼干、淡菜、虾干、干瑶柱等,全都是个头大的。

  “前段日子明州天气好,全都给晒干了,不然不好放,你外祖母就全挑个大的给你留着。”                        

                            

  反正老人家很舍得,她说自己女儿就爱吃这些,再多都要让他们带过来。

  陈祈又开口说道:“青虾就留着自己吃,石首鱼你可以送给要好相熟的。”

  “舅舅,你们下次来可别带什么东西了,次次都这样,之前的鱼干都还没吃完呢,想吃我再去信给你们。”

  祝陈愿也没有什么好推辞的,和他们一起把东西搬到了厨房里头。

  陈欢两人已经忙活起早饭来,见了这些东西又是好一阵说。

  吃过早食,陈欢夫妇两领着陈望和陈祈在外头逛逛,也再多说说话。

  祝陈愿则忙活起山海兜来,兜子就是薄皮里头裹料的吃食。

  得先做绿豆粉皮,拿一小袋绿豆粉倒进面盆里,加凉水,搅成面浆,用勺子舀面浆倒进圆铁盘中,倒出多余的液体,再放到沸腾的锅里,看着粉皮从白到透明,夹出来就可。

  她往做好的粉皮上加水,并且盖上湿布,免得粉皮干燥开裂。

  接着要做馅料,烫蕨菜,切笋丁,石首鱼去磷和青虾肉一起切成小丁,鱼虾丁放到蒸笼中蒸一小会儿,再倒出汁,往里头搁蕨菜和笋丁,加盐、胡椒末、酱油和麻油,搅拌均匀。

  她将透明的粉皮拿过来,放到专门的小盏中,往中间放一勺馅料,开始将旁边的边角都捏住向内折,涂上一些面浆防止散皮,倒出来就是圆鼓鼓的山海兜,做好后上锅蒸熟。

  香味随着锅中沸腾的热气传到门外去,祝程勉坐在旁边觉得自己都要流下来,外头谈话的几人话也不说了,等吃兜子再说。

  一个个透明的兜子,里面绿的蕨菜、淡黄的笋丁、粉红的虾肉和洁白的鱼肉都清晰可见,配上一碟梅子醋,那味道不说都让人陶醉。                        

                            

  好吃的兜子根本不用再配上米饭又或是面,陈祈喜欢吃兜子,里头要是加笋,那他能吃到撑着出门去。

  更何况他觉得山海兜这名字雅致,山间的蕨菜和春笋,海底的青虾和石首鱼,明明中间有天堑鸿沟,却能在兜子里不期而遇。

  蕨菜鲜嫩、笋丁爽脆、青虾弹牙、鱼肉细腻,全都在爽口的绿豆粉皮包裹之下,各自的风味在舌尖一一都能品尝到。

  要是再蘸点醋吃,微酸的口感能激得人食欲大开,又或者是往上头淋点芝麻酱,味道更加丰富,亦或是拌松黄汁吃,甘苦中夹杂松香气,配山海兜也很不错

  两人吃得尽兴,还连喝了几杯酒,放下酒杯又坐着聊了一小会儿,就到该要分别的时候。

  全家都送他们去码头,春日暖风和煦,陈欢将带来的包裹塞到陈望手里,语气有些沉重,“这是我给你们做的春衣,娘喜欢素净的颜色,又喜欢荷花,我给她做了一件浅石青的襦裙,外带件长褙子,也不知道她最近胖了还是瘦了,都是按以前身量做的,还有我给她纳的几双鞋子。”

  她说到这里,稍稍停顿,后头才又说下去,“给爹做的是青色长袍,特意做瘦了些,让他老人家忌口,别再胡吃海喝了。你们两个则做了一身黑的,大嫂给做了朱红上襦配浅褚白花裙,二嫂的是桔黄色绣莲花的。早早就备下了,本来是等着端午拿回去的,现在正好你们来了,就先带回去。”

  陈欢垂头,看着鼓鼓囊囊的大包裹,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行,我都给带回家,你做的东西大家哪有说差的,你去年给娘做的那身袄子,她今年还在穿呢。你们端午可一定要过来,我明日回去说一嘴,他们指不定从现在就数着日子盼你们过来。”                        

                            

  陈祈拍拍陈欢的背,宽慰她。

  “大舅二舅,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吃食,你们也一并带过去。有你们两个喜欢吃的笋鲊、油浸笋和会稽箭笋,外祖父喜欢的黄雀鲊、水腌鱼、盘酱瓜茄,还有外祖母爱吃的红盐豆、蒜梅,几个阿姐妹妹爱吃的糕点,都给装到一起了。”

  祝陈愿则给的都是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外祖家几人就好这些。祝程勉给的是他写的信,现在他字写的越发好起来,连夜给外祖父和外祖母写了厚厚的一封信,而祝清和背了一筐的书放到船上去。

  几人围在船头依依不舍,可船很快就要开走,不然天黑前到不了下一个城镇。

  “小妹,我们得走了,端午可一定要回来。”

  “知道了,大哥二哥,你们之后出海要小心些,得听舟师的。爹娘那里就给你们去说了。”

  几人隔着船,相互依别,船渐渐驶离港口,陈望两人站在船头挥手,而陈欢则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祝清和拍拍她的手臂,安慰道:“端午很快就到了,你还不如想想,得给大家备什么礼。”

  惹得陈欢看了他一眼,拉上祝陈愿往食店走去,搞得祝清和茫然四顾,最后和祝程勉大眼瞪小眼。

  哪怕是刚送走了亲人,食店还是要照常做菜,毕竟今日的菜都送过来了。

  现在的大虾肥美鲜嫩,祝陈愿早早就想做红丝钚饦。

  而陈欢则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帮着夏小叶一起剥虾壳,好几次都差点给将带壳的肉给扔出去。

  “阿娘,要不你先和阿爹出去逛逛,看看布坊里头有什么时兴的料子,也好给自己做件春衣,虾还是让小叶来剥吧。”                        

                            

  祝陈愿眼看手里的虾都要被糟蹋了,赶紧拿过来,还是别在这里添乱了。

  “也行,正好我也坐不住,去看看布也好,正好给你和勉哥儿做几件春衣。”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将手洗干净,现在感觉脑子里头晕乎乎的,啥事也做不了,还不如出去走走。

  “你们晚间也不用来了,这里忙得过来,去外面走走,吃顿好的。”

  祝陈愿赶紧追出去又喊到,得了他们的回应才走回来。

  等到陈欢两人出去后,叶大娘才开口问,“陈娘子这是怎么了?哪里难受?”

  “这不是昨天我两个舅舅来了,刚送他们回去,我阿娘这是舍不得,又想家呢。”

  祝陈愿忙着将虾肉都捣成虾汁,低头回了叶大娘一句,这下食店里头倒是没有人再说话。

  捣好的虾汁全都倒进面盆里面,搅和面团,放到灶台上盖上盖子醒发。

  将鸡白肉研磨到碎烂为止,放到砂锅里头,再倒入碎虾一起煎汁,这些夏小叶都已经熟能生巧,一个人的动作抵得上两个人,有了她,祝陈愿才是真真省了不少心思。

  等着面熟下锅即可,剩下的时间祝陈愿看着祝程勉写大字,顺便看看他都会背了什么诗。

  等到食店里头来人后,她才回到灶台忙活。

  ————

  徐培风和裴恒昭两人踏入食店时,食客大多都已经吃完离开。

  清冷寂静的院子里只听得到徐培风的碎碎念,“含章,这家食店指定好吃,不然国子监里头哪能香成那样。”

  徐培风是个极其跳脱的人,长得人高马大,仪表堂堂,可一张嘴就让人感觉吵闹。

  “徐图南,你安静点。”                        

                            

  裴恒昭的声音并不洪亮,反而朗朗纯净,好似高山流水碰撞,却让徐培风闭上嘴巴。

  他生得一张好面孔,面白,目光清凌,眉目疏朗。身长八尺,风姿特秀,有词气。

  端的是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裴恒昭本不想来的,他不是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可奈何徐培风日日念叨,烦扰得他只能合上书过来一趟。

  店内很干净,点了熏香,是木樨香,盈于鼻尖,却不浓烈,他喜欢这样的香气,能让人平心静气。

  连徐培风的叫嚷声都觉得能再忍忍。

  “店家,给我们上两份红丝钚饦。”

  面端上来的快,红通通的面卧在瓷白的汤碗里头,闻着有股很浓的虾味,却不腥。

  裴恒昭用舀起一勺的虾面,等到不凉后才进嘴,他的动作都是极其轻的,不带有任何声音。

  虾面很顺滑,里头全是浓浓的虾味,再加上淋的汤汁,鸡肉的味道和虾汁融合的很好。

  他默默又舀起一勺,与他相反的是徐培风,吃饭总是很豪爽,一碗的面三两口就能下去半碗。

  在他们吃饭时,又进来两个醉醺醺的人,穿着太学的袍子,歪七扭八坐在他们旁边的桌子上。

  裴恒昭暗暗皱眉,就听徐培风小声地说,“那不就是咱课舍旁边的古大古二兄弟俩,出了名的爱喝花酒。”

  学识是不错,可时常留恋烟花之地,沾染满身脂粉气,嘴里还时常不干不净,让人生厌。

  果然两个酒都没醒的,在那里吐出一口酒气,色眯眯地说道:“还是花酒坊好,比起、那其他的酒坊,嘿嘿…”

  他嘴里发出声淫笑,叫人几欲作呕,

  旁边的古二靠在墙背上,露出发黄的牙齿,眯着眼睛,“那还得是荷香楼里的小娘子们才…”                        

                            

  两人趴在桌子上相视一笑,嘴里又说了几句更露骨的来,还越发大声。

  裴恒昭听得这污言秽语,正想上前让他们闭上嘴巴,结果就见帘子后头出现一个小娘子,姿容甚好,神情亦佳。

  他看了一眼,便垂头,搅和碗里的汤面。

  她出口声音平静,面对这般下流的话,好似也没有动怒,“勉哥儿,你出来,我听听你诗书背的怎么样。”

  从里头钻出个胖乎乎的小孩,没出声,就这么望着她。

  “你不是学了《诗经》,那就将里头的相鼠背给我听听,声音大点无妨。”

  她语气稍稍拔高,并未看向在座的几人,只是斜倚着账台。

  小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运气大声背了起来,吓得靠墙的两个酒鬼都惊醒过来,“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听他大声背完,那古大古二彻底醒酒,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全是冒出的红气,毕竟两人都是读书人,怎么能听不懂。

  竟然说他们无礼,为何还不快去死!这简直比直接说还让他们两个觉得丢脸。

  脸色越发通红,胸膛起伏,几欲要砸桌子。

  但两人也只能嘴上花花,真正让他们动手是决计不敢的,握紧手里的拳头,手上脖子上青筋暴露,恨恨地从嘴里喷出一口气,呸了一声,唾沫星子从嘴里飞到桌上。

  古大磨着牙从嘴里吐出一句,“什么破食店!”

  转头又看到经常在太学里出风头的两个人,这地是更待不下去了,指不定明天就得丢大脸,赶忙踢开椅子,两人搀扶着从厅堂里头出去。

  本来就脚步虚浮,心里头又心虚,那古大竟连门槛都迈不过去,紧拽着古二一起从上头摔下去,直直摔到台阶下,发出杀猪一般的哀嚎。                        

                            

  两人好半天爬不起来,哼哼唧唧爬起来后,嘴里互相埋怨,各自扶着腰背,一瘸一拐地走向大门,谁知,那古二过门槛时又踩到一块石头,尖叫着扑向古大,竟又是在门前摔了一大跤,这次估计摔得惨,远远的见他们两个捂着自己的脸,流了好多血,拖着摔的不成样子的身体从院子门前移开。

  裴恒昭看了一场闹剧,他心里没什么想法,君子不在背后议论他人的是非。

  可又听到那小娘子嘴里轻声说了一句,“人知粪其田,莫知粪其心。”

  她说的轻,可裴恒昭的耳朵尖,还是听见了,这下,他手握成拳头,抵在自己的嘴边,不让自己的笑意露出来。

  人知粪其田,莫知粪其心,还是《说苑》里的句子。

  有意思。

  裴恒昭低垂着头发笑,却听有轻盈的脚步声走过来,携带了一身木樨花的香气。

  “两位郎君,今日不好意思,扰了二位的雅兴,两碗面不必付银钱,就当是赔罪。”

  他还没抬头,徐培风就快人快语接过去,语气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有没有,我反而觉得有意思着呢,小娘子你不必挂怀。”

  两人左右推脱了一番,最后他们两个是没付钱出去的。

  到了街上,徐培风就大笑起来,“你瞧古大古二那样子,指不定摔得很惨,跑到人家小娘子开的食店里头说些难听话,也亏他们想得出来。不成,我明日一定得好好看看,宣扬一番。等过几日还要再来吃顿饭,好将他们事后的惨状都告诉小娘子。”

  在徐培风的心里,能不要面钱的小娘子,就是天大的好人,这样喜闻乐见的事情怎么可以不跟她分享呢。                        

                            

  裴恒昭没有说话,只是又瞧了一眼祝家门店的招牌,绣满岁岁平安的春旗飘荡在他的眼里。

  作者有话说:

  看得尴尬请跟我说一声,我好改改,其实后面还有个剧情点,来不及写了,放到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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