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次是真的
白骨一脸震惊:“这也行?”
谢峤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不行的。仁义道德是留给正道的,而我们是邪门外道,何必要去遵守。”
他见白骨还是愣愣的,屈指一弹,正中白骨的额心。
白骨“嗷”了一声,她的骷髅头本来就放得不稳,现在被这么一弹,差点就要掉在地上了。
谢峤见白骨手忙脚乱地捧住骷髅头,忍俊不禁。
白骨好不容易将骷髅头安放了回去,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我们该怎么跑?”
说起正事,谢峤收起了不正经,坐直了起来:“现在那些人还对我有所防备,不敢光明正大地窥视魔宗别院,这样……你让魔宗弟子假装出门办事,分批走。”
白骨掰着手指头将谢峤的话记了下去,突然疑惑道:“其实以尊上之能,一人足以离开中州,为何要这般麻烦?”
谢峤:“要是我一走了之,那你们呢?”
白骨理所应当地说:“能活活,要死死。”
她本就是一堆白骨所化成的精怪,对于生死毫不在意。
再说了,西魔州是弱肉强食之地,若是因为修为不够死于他人之手,也只能说是活该。
谢峤抬手蹭了蹭鼻尖,含糊地说:“话不是这样说的……”
这件事完全是因他而起,魔宗弟子都是被牵连的,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任由弟子们去送死?
谢峤嘀咕了起来:“就算我平日里不靠谱了一些,也做不出这种缺德的事情。”
白骨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谢峤打断了:“行了,就按照我说的做吧。”
白骨只好闷闷不乐地应了下来,又问道:“弟子们走了,那尊上怎么办?”
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魔宗别院,这些弟子走了或许无人注意,可谢峤平日招摇肆意,几乎整个中州的人都知道他长什么样,怎么才能在不惹人注意的情况下离开中州?
谢峤也在想这个问题,不免头痛,他伸手按住了太阳穴轻轻揉着,自语道:“让我想想……来个障眼法。”
他停顿了下来,冲着白骨招了招手,“先这样……再这样……”
白骨眼中鬼火跳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魔宗别院看似平静雅致,实则暗潮涌动,暗藏杀机。
魔宗弟子们听从命令,分批离开了魔宗别院,化整为零,遁入了中州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自幼生长在西魔州,对于逃命一能十分在行,这一出去,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影。
外界的那些眼睛都盯着谢峤,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弟子的变化,更没有想到,之前还发表了一番嚣张言论的谢峤,现在正在琢磨着该怎么逃跑。
……
清风徐来,锦鲤游荡。
谢峤独自一人站在池塘前,看着水波荡漾,泛起波光粼粼。
白骨低头上前:“尊上,最后一批弟子已经离开了中州城。”
谢峤松手,一把鱼饵落入了池塘中,惹得锦鲤纷纷凑到了面前来,争抢着夺食。
过了半晌,他才轻声道:“难怪变得这么安静了。”
白骨提醒道:“现在,该轮到尊上了。”
锦鲤抢完了食,又散了开来,池塘也恢复了平静。
谢峤转过了身,水面上倒映出了一道艳丽招摇的剪影。
“我知道了。”他说。
话音落下,白骨将手指伸入腹腔,硬生生地取出了一截骨头,双手奉到谢峤的面前。
谢峤凝视片刻,将手指凌于白骨上方,一道锐利的光芒闪过,指腹上凭空划出了一道狭长的伤口。
一滴殷红的血珠从中挤出,缓缓滴落。
滴——
血珠落入白骨之上,两者相融。很快,白骨就泛起了一阵猩红的色泽。
光芒一闪,一阵邪风吹过,连带着池塘水面轻轻晃动。
可见水面的倒影一分为二,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谢峤”。
谢峤看着白骨所化的“分-身”,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评价道:“这秘法倒是新颖。”
白骨催使完秘法,骷髅头中的鬼火都黯淡了不少,语气也变得虚弱了起来:“尊上,这秘法能维持三日时间。”
谢峤:“三日,有点短,但也够了。”他转过身,见白骨奄奄一息的模样,皱眉道,“你没事吧?”
白骨:“无妨,只是因为尊上的修为超出我太高,这才有些艰难。”她三言两语带了过去,“还请尊上抓紧时间。”
谢峤颔首:“走吧。”
白骨所化的分-身大摇大摆地行走在了魔宗别院中,吸引人的注意。而于此同时,谢峤与白骨隐蔽身形,匆匆离开了中州。
一路畅通无阻。
谢峤做好了要有一场恶战的准备,可一直到离开中州城,都未曾被别人发现。
太顺畅了。
顺畅到让人生出了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谢峤的眉头紧皱:“我总觉得不对劲。”
白骨张望了一眼四周:“怎么不对劲了?”
谢峤的小腹隐隐抽痛,像是一种对于危险的预兆:“说不上来,但就是不对劲。”他斟酌着开口,“一切都太顺利了。”
白骨:“顺利还不好吗?”
谢峤:“就是因为太顺利了,我才觉得不对劲。”
因这万宗盛会,中州里聚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修士。
白骨的秘法能骗过一部分的人,却不能骗过所有的眼睛。可偏偏没有一个人发现。
太不正常了。
谢峤按住了小腹,神识往四周扫去。只是不管他怎么查看,都找不到一个可疑的身影。
这一切都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白骨急了,催促道:“尊上,别管这么多了,赶紧走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应对的方法。
谢峤这才应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了树林间,不消片刻,就已经将中州城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再也看不见城池的轮廓了。
离中州城越远,谢峤就越觉得心头不安:“等等。”
白骨:“尊上?”
谢峤停了下来。
此时他们正在一片树林中,树木繁茂,树冠遮天蔽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光影浮动,前方正是出口。
白骨虽然不解,但是停了下来。
谢峤低声说:“你往回走。”
白骨下意识地说:“为什么?”
谢峤的声音冷了下来:“别管这么多,往回走,回中州去,还有一线生机。”
白骨意识到了什么:“尊上,我不走!”她一脸“我与尊上共存亡”的模样。
谢峤抬起了左手,手腕上光华一转,化作了一道月刃悬于手中,透着丝丝寒意:“不走,我连你一起宰了。”
白骨一看谢峤出刀了,二话不说,直接跑了。还嫌自己跑得不够快,把骷髅脑袋抱在怀中,连滚带爬地跑了。
谢峤侧过头,待到白骨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这才缓步走向出口。
出口处的树木已经变得稀疏了起来,阳光斜斜落下,有些刺眼。
谢峤微微眯起了眼睛,待到即将走出树林的那一瞬间,他挥出了手中的刀。
锃——
刀刃震动,化作一缕缕刀光,由谢峤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轰然一声巨响。
身后的树木重重地倒塌了下来,震起了漫天烟尘。
尘埃遮眼,但并没有影响到谢峤的动作。
他闲庭信步般,直径走了过去。
光华流转,杀意四起。
谢峤的左手微微一抬,刀光复又回到了指尖之上。只见他手指舒展了开来,手指掀起白皙,犹如玉莲绽放。
一阵清风刮起,将烟尘吹散。
原本寥无人烟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人影。
谢峤抬眸看了过去。
啧。
是个“熟人”。
明月宗主站了出来,他四周冒着莹莹光泽,神情悲天悯人,看不出一点杀意。
“魔尊谢峤。”他缓声道,“迷途知返,尚且来得及。”
谢峤挑了挑眉,不耐烦地说:“我发现了,你们正道总喜欢讲道理,要我说——要杀就杀,要抢就抢,为什么要说废话。实在是浪费时间。”
明月宗主:“你误会了,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峤抢走了台词:“为了天下苍生。多稀奇呢,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他侧了侧头,“你没说厌,我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明月宗主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
本来他准备说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让自己身处在道德的制高点,这样无论做什么,都是站在正义的一方,旁人也不敢置喙。
可现在被谢峤这么一打岔,竟忘了该说什么台词了。
谢峤:“行了,跳过这些不必要的环节,要动手就直接来,该不会我怕了你吧?”
明月宗主神情变幻:“等到了黄泉下,还请魔尊不要怪罪……”
谢峤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明月宗主:“……”
谢峤直白地说:“你要杀我,还要我不要怪你,要求还挺多。”
明月宗主解释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修真界的未来……”
“说场面话谁不会说一样。”谢峤眼中光芒一闪而过,“等到了黄泉下,你也不要怪我,因为……是你自己在找死!”
话音落下,光辉大盛。
艳丽的衣摆划过半空,斜斜上扬而去,刀光从中迸现,直取明月宗主的咽喉。
生死就在一瞬间。
可明月宗主好似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看向那抹刀光的时候,甚至还带了点笑意。
谢峤心中一突,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想要收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刀光已然重重撞了上去。
叮——
想象中鲜血四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而是响起了清脆的一声,像是撞到了其他东西。
在折镜刀撞上去的一瞬间,一个透明的屏障出现在了明月宗主的面前,挡下了所有的刀光,并如数返还了回去。
谢峤被反震了一刀,止不住地向后倒退,退了三步方才站稳。同时感觉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心口翻涌不止。
他的舌尖抵住了上颚,生生咽下了这口血沫,面上丝毫不显。
屏障……
谢峤目光一转。
一开始他以为,这个屏障是明月宗主用来防御的,可定睛一看,方才发现,这个屏障是一个倒扣的碗状,正好将他倒扣入其中。
想要将他困在这里?
谢峤的左手一转,刀尖微微震动。心念一动,折镜刀折射出了一道光芒,由一化二,再有二化四……转瞬间,无数把折镜刀浮现在了身侧,犹如佛祖坐下莲花生。
“去——”
一声轻斥,身侧的折镜刀应声而去。
红衣扬起,流光四散。
谢峤的左手横在胸前,在看向明月宗主时,满是凛冽的杀意。。
他明晃晃地表示:等我出来,就把你们全杀了。
无数刀尖同时抵上了屏障。
屏障显形,五彩光辉流转,竟然硬生生地抗下了这一击,纹丝不动,连道痕迹都没有留下。
谢峤这才察觉到了不对。
这些屏障之所以没有出现裂痕,是因为,屏障所受到的攻击,全都如数反弹了回来。
谢峤左手手腕一疼,浓稠的鲜血涌出,顺着指尖留下。他的动作一顿,将左手垂至身侧,掩藏着异样。
这是,明月宗主终于开口了:“别白费力气了,我既然敢直面魔尊,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谢峤:“什么准备?”
明月宗主上前一步,伸手抵上了屏障:“自然是这神器琉璃碗,无坚不摧,在碗中,所有受到的攻击都会如数返还,不伤琉璃碗分毫。”
谢峤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为何是碗中?”
明月宗主将谢峤当做了囊中之物,知无不言:“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世间平衡不过如此。就算是神器也无法无敌,琉璃碗中坚不可摧,可碗外却脆弱如纸。”他遗憾道,“魔尊现在已经身入碗中,除非有人来救你,不然的话是无法脱困的。”
谢峤的第一个念头是,谁会来救他。
或者说是,谁能来救他?
魔宗弟子已经被尽数遣散,白骨也被他赶跑了,魔宗的人都没办法来救人。
那么只有……沈孤雪。
明月宗主像是看出了谢峤的心思,微微一笑:“孤雪仙君不会来的。”
谢峤问:“为什么?”
明月宗主:“魔尊的障眼法连孤雪仙君都瞒了过去,所有人都觉得,你现在还在中州城中。”
“连沈孤雪都没有发现,那……你是怎么发现的?”谢峤紧紧地盯着明月宗主,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白骨的障眼法确实天衣无缝,就算是他,若是不仔细查看,也瞧不出破绽来。
那明月宗主又是怎么发现的?
他与白骨离开中州,挑选的路线都是临时敲定的,就连白骨都是一知半解,明月宗主又是如何预判到,并且提前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
明月宗主的神情一变,语气神秘了起来:“自然是有天道指引,预知了未来。”
谢峤心头一动,想要再套一些话:“什么未来?”
明月宗主不欲多说,只道:“别白费力气拖延时间了,没人会来救你的。”
谢峤知道现在自己出不去,也不着急,干脆撩起衣摆坐在了地上,好好休息一下。
他的脸上不见惧意,甚至还和明月宗主攀谈了起来:“那你困住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明月宗主的目光一狠:“自然是要你的孩子。”
谢峤低头看了看突起的小腹,疑惑道:“孩子还在我肚子里,怎么给你?”
明月宗主:“自然是剖开你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
谢峤点点头:“那行,你进来吧。”
明月宗主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谢峤:“你怎么不进来?”他笑意吟吟,“怎么,怕进来了以后,我一刀把你捅死?”
明月宗主:“……”
谢峤体贴地说:“放心,我的刀很快,保证你不会感觉到一点疼痛。”
明月宗主:……该不会真的能放心吧。
现在感觉陷入了僵局之中。
不进到琉璃碗中,他就不能取走这个孩子,可进入到琉璃碗中,他必不是谢峤的对手。
谢峤一手撑着下颌,不经意间提起:“你背后的那个人,没教你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吗?”
明月宗主:“他没有……”他警醒了过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背后能有什么人?”
谢峤一哂:“和我说了又没事,我现在这个样子,该不会还能逃出去把你们都杀了不成?”
明月宗主神色闪烁。
就在这时,一道扭曲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一身黑衣,遮掩了面容,看不见真容。
谢峤的眼瞳微微一缩。
这个人的身影看起来有些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他按捺住没动,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想要透过一层黑衣,看见背后地真容。
那人影越过了谢峤,来到了明月宗主的面前。
明月宗主轻轻颔首,态度缓和,还隐隐透露出了尊敬,像是在对待上位者一般。
那黑衣人的影子扭动了一下,似乎是在说什么,隔着一层琉璃碗,听得并不真切。
明月宗主应了下来:“是、是……”他好像是得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神情一松,看向谢峤时,满是得意。
也不知明月宗主到底做了什么,琉璃碗轻轻震动,一缕灰雾钻了进来。
灰雾在半空中伸展,好似一条蛇般,朝着谢峤蹿了过去。
谢峤不知这灰雾有何作用,但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掌拍在地上,凌空而起,躲过了灰雾。
灰雾一击不中,不依不饶地追上来。
谢峤用刀斩断,灰雾一分为二,但是并没有消失,反倒化作了两条小蛇,左右包抄了过来。
不能动手。
一旦动手,这灰雾就越生越多。
谢峤收起折镜刀,只好被迫躲闪。
可是这琉璃碗中的天地拢共这么点大,要躲也躲不到哪里去。谢峤侧身闪过,仰头望向了天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明月宗主胜券在握,饶有趣味地看着琉璃碗中的一切,甚至还有闲心开口说道:“不要反抗了,你的死局已定,在这荒郊野外,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谢峤不慌不忙:“是吗?”
都到了这个地步,谢峤依旧没有求饶,这般姿态激怒了明月宗主,他冷言打击道:“你在等谁来救你,魔宗弟子吗?我看那些人都自身难保……还是说,你在等沈孤雪?”
谢峤轻声说:“我没有在等人来救我。”
他从来不需要人救。
在西魔州的时候,他就是一人一刀行走在硝烟中,就算是深陷绝境之中,他也未曾想过等别人来救。
若是真的这么想,他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只会将希望握在手中,而不是寄托在别人身上。
明月宗主:“那你在等什么?”
不知不觉间,上空乌云密布,雷电在其中翻涌,滋滋作响。
谢峤:“没什么,就是,我要生了。”
明月宗主:“?”
谢峤一刀劈断了灰雾,认真地说:“这次,好像是真的。”
明月宗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2822:27:52~2022-01-2922:1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要体验男孩纸的快落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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