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堕天使（6）
堕天使被云国锁在地下室数日，一直都被所有人视作不详和污浊的象征，想必早就有了逃离的念头。
即便如今事态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但谁能保证之后会有怎样的走向？前几日的遭遇还不够他受的吗？
云蕾如是想到。
辜渟稍稍歪着脑袋，抿了抿唇。
“不想。”
“不离开。”
云蕾愣了一下，但也没显出特别惊讶的神情：“为什么？”
她突然凑得极近，弯下身躯，用食指指尖触碰在辜渟光洁的肩头上缓缓转圈。
“你以为他们现在对你很好是回心转意了？傻子，你的苦日子马上要来了。”
“虽然我是公主，但权力一点不比我哥少，你确定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辜渟有些不自在地想挪开身体，他属实没见过这种棘手的女孩子。
“……真的不用。”
毕竟他在这里的意义就是为了走完云国的剧情。
“……笨死了你。”云蕾蹙眉道。
辜渟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但自己确实无法答应。
只能默默看着云蕾，双手乖乖抱着双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碎钻般的双眼莫名像是有些湿润。
没人能不心软。
“我有些困了。”辜渟憋出一句话。
云蕾长叹口气，站起身，看着堕天使的眼神带了些怜悯。
“睡吧。”
没人发现，这位云国公主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紧握在身侧的左手手心早就被汗水润湿。
……
辜渟这具身体着实羸弱，像是几天没睡过，放空脑袋沾床一会儿后就睡着了。
睁眼时，朦朦胧胧看见床边蹲着个人。
云熙看见床上躺着的堕天使眼睫轻颤，连忙收回正抓着对方修长小拇指的手，心跳飞快。
接着就撞进了那双眼睛。
还不甚清醒，焦距不明显，但依旧漂亮得要命的眼睛。
辜渟缓缓眨着眼睛，发现这个云国王子就这么蹲在一边，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
幸好无人敢进入房间，否则这个场景必然成为整个东大陆的笑闻，那些心悦王子的姑娘们或许也会幻想破碎。
堂堂一国王子居然跟个大狗勾一样眼巴巴看着别人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得正酣。
不过……若是那人过分美貌，倒另当别论了。
“咳，我我是来叫你起床的。”云熙站起身，试图用自己的身高气势挽回过□□疾的心跳。
“起床跟我去晚宴小厅。”
辜渟模糊地应了声，多少已经睡饱的他撑起身体，乖乖下床。
如瀑柔顺的黑发离开洁白床褥，轻飘飘落在辜渟肩头。被躺过的地方有轻微凹陷，同时必然沾上了堕天使的香气。
云熙扫了一眼后不敢再看，咬着后槽牙先行走出了房间。
……
云国，晚宴小厅。
辜渟跟着云熙和几个佣仆走到晚宴小厅，发现依旧是云俞英、羲卯几人，除此只有几个恭敬站立在旁的仆人。
虽说是小厅，也十分宽敞，长矩形餐桌主位后是两片极大的落地玻璃窗，映出云国夜晚点点璀璨灯火。
即便长桌上放满了精致菜品，辜渟走进的一瞬间，好像空气中莫名弥漫起别样的香气。
“我还以为他会被你们关在房间里，任何外人都不得见呢。”羲卯恢复了那副随意的姿态，桃花眼若有若无地往辜渟身上瞟。
云蕾淡笑着看辜渟，俨然是单纯乖巧的小公主模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辜渟在指引下坐在了云蕾身旁，接着就听见云俞英开口。
“你从哪里来的？”他问。
辜渟想了几秒：“不知道。”
系统并没有给他这方面的信息。因为他只是一个被创造出来阻碍主角情感的设定，也没人在乎他是从哪里来。
云俞英面色沉静地看着辜渟，指尖缓缓点着桌面，似乎在想该继续问什么。
但觉得看这样也问不出东西。
“先吃吧。”他说。
辜渟小声道了谢，拿起银叉小口吃了块，结果抬眼发现全场只有自己老实在吃，那几人都在看着自己。
辜渟：？
你们都不饿吗？
云蕾率先开始动作，其余人也心情复杂地拿起餐具。
之前一直有堕天使只吃生肉、人肉的流言，流言越滚越离谱，以至于他们还都想看看辜渟是不是真的吃不下普通食物只能吃人肉。
挺犯傻的。
晚宴小厅气氛沉默，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来的人是士兵模样，有些匆忙地走到云俞英身边，似乎想弯腰悄声说点什么。
“没事，直接说。”云俞英没抬眼，将一颗紫色提子送进嘴中。
“大批群众聚集在圆形广场圣水池边，都嚷嚷着要泡池水。”士兵脸色怪异，边说边控制不住地看向辜渟，“幸好今早就派人去封锁了那片水池，不然现在可能已经全跳进去了。但现在人真的很多，已经紧急调了些兵力拦着那些群众了。”
闻言，所有目光都看向辜渟。
辜渟还咬着银叉，不明所以地看回去。
“圣水池是国力象征，并且只有驱魔作用，这不是全世界都清楚的事情吗？”云熙皱眉问。
每年天界都会向大陆各国输送定量圣水，原本是为了展示两界的友好联系，后来不知何时开始，强国能获得更多圣水，以至于圣水的多少成了大陆国家的门面和某种资本。
但其实实用性并不强，国民习惯后也只当它是个特别些的景色。
士兵支支吾吾：“有人上传了今早的一段实录，现在……圣水能美颜这个谣言几乎全网都传遍了。”
云熙他们这才拿出通讯器，发现“堕天使美颜”高高挂在全网话题的第一名。
视频中，隐约能看见一团黑乎乎的身影跳进池水，接着一片惊慌和镜头晃动后，即便不甚清晰，也能看出重新出水的那人必定相当美貌。
【圣水什么时候升级到能美颜了？虽然听着像是谣言，但是目睹者口径都一致啊。云国要想摆脱谣言的话，建议你们让那个堕天使公开再泡一次池水。】
这是赞同度最高的评论。
“这群贱民什么时候能有点脑子？！还公开泡池水？都不想活了是吧！”云熙愤怒起身，伴随着餐具碰撞的声响，转头想往外走。
“回来。”云俞英沉声道。
“……加强圣水池的守卫，只要没发生恶□□件就不必过激压制，只需要守着圣水池就行，时间久了他们会走的。”云俞英吩咐道，“你让负责这个的发一条澄清，下去吧。”
羲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就这样？现在可是全世界都知道堕天使这事儿了，你们还能藏多久？”
云俞英自若地继续拿起餐具，没回应。
辜渟看了会儿依然镇定的云俞英，觉得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继续低头用餐了。
气氛比起刚刚更加凝滞，但辜渟毫无察觉。
用餐结束后，辜渟被带到了另一个宽敞的卧房，被告知是属于他的房间。
虽然没有云熙房间大，但让辜渟挺满意的是洗浴间很宽敞，中间是嵌地的宽大圆形浴池。
里面已经放满了热腾腾的净水，上面飘满绯红花瓣。
水雾朦胧中，辜渟褪下衣物，两条光洁细腿缓缓迈入水中。
不知为何，他很喜欢沐浴。
白瓷般的大圆形浴池中能隐约看见辜渟漆黑的湿发，以及轮廓完美的侧脸与下颌线。
他把脑袋轻轻靠在边缘，微微眯眼，用手一下下舀起浴水，拿起一片透红的花瓣捻着玩弄。
偌大的空间中只有搅动浴水的声响。
下一刻，原本困兮兮的辜渟突然坐直身体，像是被惊醒的猫。
他就这么走出浴池，走到了某个角落——一处布满相当真实的精致花草装饰的角落。
温热水滴从小腿肚滑落，他轻轻蹲下身，从花瓣中捏出一个小东西。
是个黑乎乎的小玩意，上面正一闪闪冒出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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