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上山

清晨，营中号响，众人洗漱完毕便到了营中集合。

点卯结束，石勇吩咐一声“出发”，狼营众人穿戴整齐，拿上随身兵刃，出营与虎营汇合，两营兵合一处，约莫两百余人就在城门外摆好阵型，等待石家安排的矿工队伍。

到了辰时，见城中齐齐走出一队人马，有的推着小车，约有数百人之多。为首的穿着紫袖花袍，足踏绿皂朝靴，见他快步向前，双手抱腕说道：“有劳两位营主久候！”

石勇与虎营营主石云，也上前抱腕见礼，那人正是石家执事堂副堂主石绍。三人寒暄几句，石绍则手一指身后的胖汉介绍道：“这是石洪，今日上山，他便是这些矿工管事儿的。”

说罢只见一个身穿皂边黄麻短衫，腰间缠着黑色布带，虽朴素却不失体面，手中捏着一股长鞭的胖汉，急忙上前点头哈腰的行礼说道：“见过两位营主！两位叫我石胖子就行，嘿嘿。”

石勇、石云一点头，便招呼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这就上路吧。”

那石绍也点头，又吩咐石洪好生行事，然后抱拳对石勇、石云说道：“二位慢行，我便不送了，二位营主，一路顺风。”

“借你吉言。”说罢，俩营主带着各自队伍，便护送众人上山。

一路上自是青山绿水，风光无限。正值夏日，天气也是放晴，阳光灿烂，鹊山中阵阵水声，雾气腾腾，石敬头一次见此风光，不由赞叹说道：“好鹊山，端是仙境！”

石弢虽早在年幼时就见过此景，但再见之时，也是别样感悟，心旷神怡。

一路风光暂且不提，不到午时，这数百人浩浩荡荡来到招摇峰下，领头的两位营主吩咐众人一声，便带着众人开始攀爬。

无论是矿工，还是两营弟兄，几乎都不是头一次上山采玉，上山的路线都是熟悉的，些许个新人紧跟着老手的身后，也都跟了上去，这点难度对于修行中人而言，那是小菜一碟了，别看那些矿工是做苦力的，再不济的也是个中阶灵徒。

一干人等上至半山腰上那方圆百丈宽的平地，最里侧的山壁上有个人工开凿的山洞，石弢一眼就看出，这就是他以前曾经进过的矿洞。

见人到齐之后，石胖子招呼矿工进洞开采，两营营主则是令各位队长，带领各部人马各就各位，狼营在矿洞东西两侧的浅林驻兵，虎营则是深入树林百里开外驻扎。

石弢隶属刀斧手，归队长石三管辖，因此跟着石三来到狼营刀斧手的驻地，驻地位于矿洞东侧密林中。中心又块半丈高的圆形石台，直径约有三丈，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石弢在武馆时，学过一些符箓，也能认的出：石台上的纹路有些是可以扩大神识的感知符纹，有些是用于联络的符文，有些是用于探测的符文，多种符文连成一道，看上去浑然天成，这叫叠纹。

这时，石三跟石弢介绍道：“这里就是我们刀斧手的驻地，此处为一个阵眼，是我们石家卫队开拓者智慧的结晶，是由多重叠纹组成阵眼，整个招摇峰上，共有九个这样的阵眼，八方阵眼需要十个灵师和一个筑基修士才能开启。”

石三顿了顿接着说道：“此阵名为‘窥山阵’，最中心的阵眼由两位营主把持，其余八眼一旦开启，半个招摇峰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两位营主神识，因此以‘窥山’为名；此阵还有联络的作用，若是发现危险，方便两位营主及时安排部署；各处阵眼还有防御阵，可阻挡狌狌闯入阵眼，若有遭到大群狌狌攻击，也能退守阵眼等待各部救援。可惜，石家并无攻击符文的收藏，否则，每年卫队也不能死伤这么多人。

我们狼营一般不负责战斗，狼营的阵眼靠矿洞较近，虎营的阵眼则是更靠近山峰，若是发现有狌狌群下山，虎营则是负责防守、阻击，我们一般则是护卫矿工们先下山。”

说着说着，石三则是神色一正说道：“虽说如此，但是我们仍得辅助开起窥山阵，这窥山阵即是前辈们智慧的结晶，亦是用无数前辈们的鲜血筑成，不容有失。因此，我们在使用的时候一定得按规矩，小心注入灵力，莫要损坏了其中符文。”

石弢则是好奇问道：“队长，要是其中的符文损坏了会怎样？”

石三一脸严肃：“每个阵眼负责探测方圆百里的动态，要是哪个阵眼的探测符文损坏，此处阵眼方圆百里都会变成盲区，若是感知符文受损，探测范围会减小，要是防御符文受损，哪怕只是其中一小道，也会导致防御出现薄弱点，导致被冲破。所以，特别是你们这些新兵，注入灵力时一定要小心，有不懂的地方宁可停下来，问清楚之后再继续。”

石三是千叮万嘱，生怕石弢又犯浑，石弢则是百无聊赖的点点头。

随后二十名刀斧手分成两组，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轮换一次，一组注入灵力，另一组则在一旁纳灵补气。石弢自十二岁起就跟随父亲学习对灵力的控制，能在同门较技中，以弱胜强，全靠石弢精细的灵力操控，因此待石三讲述完应如何注入灵力后，石弢一上手就摸的明明白白。

听旁人说起感受不深，真正轮到自己入阵时，才发觉精妙之处。

石弢入阵后，随着灵力的注入，神识沿着所在的阵角呈扇形向外延伸出数百里，神识所到之处，鸟叫虫鸣、蜘蛛捕食、风吹叶落，全部都映入了脑海中。

要知道一个灵师释放神识后，能覆盖到周围两三丈已是不易；此外，连接的九座大阵的方位也能隐约感应到，其中四座里山顶较近，想来是有虎营把手。石弢虽身居偏阵，也不由心中感慨，这阵法端是玄妙，从而也对先辈们的智慧敬佩不已。

时间一晃就到了未时，这个时候狌狌们就开始下山了，一般狌狌最活跃的时候是申时，因此到了这个时候，就得组织收工。石三正觉着今儿运气不错间，只听阵中响起营主石勇的声音：“正南边阵眼百里开外，发现五只狌狌正在下山，狼营各部撤回矿洞，掩护矿工下山。”

石弢闻声心中一紧，只见石三立刻起身，低声说道：“不要慌张，它们离此地尚远，咱们缓缓撤离，尽量不要发出声响！”

各刀斧手悄悄起身，跟着石三缓缓退出密林，来到矿洞。这时，石胖子已经在组织矿工们背着今日的成果下山，狼营各部已经到位，待矿工们下山后，石勇也已经退了回来，下令狼营各部下山。众人下至一半，才隐约听见一声猿啼，但听这声音，不知是几百里外传来的了。

等下到山底，众人也不留守，待矿工们将金玉装车，狼营护送着车队就率先回城了。直至晚饭时间，才听说虎营已经安然回营，运气不错，只有五只狌狌，虎营边打边撤，捕杀了一只，营中只伤了一名弟兄，不是什么致命伤。

捕获一只狌狌，虎营是全员有赏，这会儿虎营中庆贺的欢笑声都传到了狼营的营盘里。而狼营众人只能眼热，默默吃完晚饭，便各自回营。石弢、石敬两兄弟回营后，大感今日所见，同时也羡慕虎营能与异兽厮杀，聊至半夜便各自睡下。

次日点卯，石勇在将台上说道：“执事堂昨儿连夜盘点这次的收成，咱们这次运气不错，开采出的金玉数量不少。经执事堂各位长老核定，本次上山，全员每人赏银十五两，待会儿我点到名字的上来领赏。今日休息，领完赏就各自潇洒去吧。”

众人听罢，欢愉的叫声连连，随着众人名字从石勇口中个个蹦出，狼营的气氛也是越来越高涨。等到了石弢时，他满面笑容的上台，领钱时还不忘弱弱的帮大家问一声：“营主，咱下次何时上山。”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石勇也一乐，随后对石弢及众人说道：“哈哈，下次就不晓得咯，毕竟还是遇上了狌狌，这些畜生记仇得很，这两天它们定然警觉，等它们放松警惕后才能上山。”

说罢，乐呵呵的把石弢撵下台，继续点名，营中弟兄是个个有份。

等发完赏钱，个个欢天喜地的出了营，各自散去。

石弢则是去了趟坊市，招呼父亲回家，自打石弢进了卫队后，这药铺也多了个规矩，到石弢休息的那天，药铺田掌柜就只让父亲上工半天，说是难得石弢回家，一家人好好聚聚。

石弢讲了这几日见闻说与父母，留了个心眼，大赞鹊山之美，仿佛真是头一回上去一样，母亲听得担忧，父亲听罢追忆。石弢又宽慰母亲，一是说狼营没有危险，最是不中用的提前下山，二是说那阵法何等精妙安全，三则是拿出赏银交于母亲，哄得母亲欢欢喜喜。

母亲也是分出五两银子给石弢说道：“上鹊山是个险差事儿，你爹当年就是在鹊山上遭了劫。狼营不中用便不中用，咱不争那个强，但是还得仔细听从你勇叔的安排。另外，你也长大成人了，该自己管钱了，在外总会有应酬，身上得有钱。以后月钱你给我一半就行，我给你存着，留给你娶媳妇儿哩！”

石弢摸摸后脑一乐，说道：“还小哩，娶啥媳妇儿哟？”

父亲石岳则是笑道：“找不得，找不得，这时候要生个娃娃来叫我爷爷，都觉得自己老逑咯，哈哈！”

石弢心说：好嘛，我妈才说着娶媳妇，您这连孙子都想到了，连忙起身说道：“那媳妇、孙儿，你们自个想去吧，我要出去逛逛！”说罢一溜烟儿，就跑了，出了门还听见父亲哈哈大笑。

石弢怀揣着五两“重银”，还伸只手进去攥着。说真的，长这么大，没使过这么多钱，也不知是怎么样养成的这财迷性子，手里感受着这银子的温度，那叫个踏实，毕竟这钱不在自己手里，十两百两的，那都是个数字，真给捏住了，那才觉得是钱。

石弢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想着，这得怎么花呢？

他并不打算把这钱给存下来，毕竟狼营待遇还是蛮高，以后可以慢慢存，他今儿上街，就是要感受下银子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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