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吴
听到警报声,我的脸色也变了。
今晚是大年三十,没有重要的事,那群小子是绝对不会拉响警报的,所以,肯定是有火情了。
老刘走之前,特意叮嘱我,今晚的救援我不用参加,就老实的在队里待着,哪也不要去。
话虽如此,我还是跟着跑到了消防队门口。
等我赶到的时候,队友已经着装完毕了,消防车闪着红灯,在我面前呼啸而过。
擦肩而过时,老刘摇下车窗,冲着我喊了一句,但是因为警铃声太大,我并没有听清,不过想来无非是让我老实呆着,我便点了点头,老刘这才把车窗摇上。
消防车一走,整个大院顿时变得空荡荡的,我寻思着老刘没说完的话,回了值班室。
克他?
他到底是谁?
是他、她,还是它?
苦思良久,却始终没有个头绪,我不由得自嘲一笑。
娘的,这老小子估计是拿我寻开心呢,还印堂发黑,他要真有这能耐,还至于只是个队长?
我不再纠结老刘的话,嗑着瓜子,看起了春晚,电视机里本山大叔穿着马甲,正在表演王八从水里爬上来,看得我忍俊不禁。
这时,值班室的门响了。
“谁啊?”
我吼了一嗓子,感到十分疑惑。
那群小子都去救火了,队里怎么还有人?
“我…老吴。”
“老吴?”
门外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我却更疑惑了,大过年的,老吴不是回家了吗?
老吴是队里的门卫,六十来岁,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名消防员,退休后又回来当起了门卫大爷,可以说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这支消防队。
没等我站起来,老吴已经拉开了门,门一开,顿时一股冷风蹿进来,让我打了个冷颤。
老吴站在走廊里,也不进来,就那么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我,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我嗑着瓜子,笑道:“老吴,你咋不进来呢,还得我去请你啊?”
老吴愣了愣,一脸的褶子仿佛都堆在了一起:“他们…都走了?”
“嗯,都走了。”我答道。
“就剩你一个人了?”
“是啊,咋了?”
这句话问的我摸不着头脑,啥叫就剩我一个人了,不是还有你呢吗?
听我说完,老吴站在门口咯咯笑了,半晌,问道:“小浩子,现在几点了?”
我扭头看了看表,说道:“十一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就是新年了。”
“好,好啊。”
听我说完,老吴又笑了。
老吴年轻时因为一场救援,半张脸都被烧没了,此刻他一笑,褶皱的皮肤连在一起,看得我直犯恶心。
我看着老吴在那傻笑,语气不悦道:“老吴,你到底进不进来,不进来就麻溜把门关上,这天儿怪冷的。”
“进…进来咯。”
老吴说着,一脚踏进了值班室,慢悠悠的向我走过来。
不知道为啥,老吴一进屋,我隐约感觉到,值班室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不少,就连手里的茶缸子,都没那么热乎了。
我端着脸盆走向暖气片,抬手一拧,顿时一股气儿喷出来,紧接着就是哗哗的水流,涌进了脸盆里。
“这暖气片里边有气儿,怪不得不热呢。”
我端着脸盆,笑道。
老吴瞟了一眼,说道:“这回没气儿了?”
“没了。”
我放下脸盆,又搬了把椅子坐下,重新嗑起了瓜子:“老吴啊,听说队长给你放了假,大过年的,你咋也不回家呢?”
老吴看着我,慢悠悠道:“我没家。”
老吴冷不丁的一句话,直接给我干沉默了。
在消防队这么久,我的确从没听老吴提起过他的家人,六十来岁,无儿无女,想来他也不容易啊。
想到这,我拍了拍老吴肩膀,笑道:“没事,今天大年三十,我在这陪着你,咱爷俩整两口。”
话说完,我想起老刘办公室还有半瓶台子,便让老吴在这等着,自己去拿酒。
老刘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不算远,但也不近,我拿了酒,又把那袋花生米揣进兜里,就准备返回值班室。
往回走着,我却感觉越来越冷,按理说,走廊里虽然没几片暖气,但也绝不会是这个温度,难道仅剩的那两片暖气,也全都罢工了?
这样想着,我脚步更快了几分,眼见值班室就在眼前了,突然,我的余光瞟到一抹黑影闪过,紧接着,就是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操,小偷?”
我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招贼了啊。
那黑影一闪而逝,但我看的清楚,他是钻进了值班室斜对面的房间,这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只留下一条黑漆漆的门缝。
“给劳资滚出来。”
我一脚踹开门,正准备把他给揪出来,然而还没等我进去,一股烧焦的味道,从房间里飘了出来。
这味道就像是放了好久的肉,腐烂后又被烧焦,两者混合在一起,极为难闻。
“这是什么怪味?”
房间里静悄悄的,我站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突然感觉手臂一疼,我低头一看,一只干枯的手掌,正死死的抓着我的手腕。
回头一看,原来是老吴。
“老吴你干嘛!”我低声喝道。
老吴直愣愣地站在我身后,走廊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配合着那烧没了的半张脸,看起来竟有些吓人。
“你拿了酒怎么还不回来?”老吴声音嘶哑道。
我指了指面前的房间,小声道:“有贼,咱队里招贼了。”
我本想着老吴肯定会和我一起进去,把那贼给控制住,谁知老吴看都没看,硬是把我拉回了值班室,随后一把将门死死关上。
“老吴,你干啥?”
我甩开老吴的手,一脸气愤的望着他。
老吴没说话,抬手指了指门外。
值班室的门上有一个小窗口,我透过玻璃看出去,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此刻,在斜对面那个房间,一只烧的焦黑的手扶着门框,看这个高度,仿佛有人正趴在地上,要从那房间里爬出来。
不一会,门口便露出了一个满是伤痕的脑袋,这脑袋一看就是被火烧过的,它的五官已经无法分辨,两个黑漆漆的眼窟窿里,连眼珠子都没有。
这人向四周望了望,末了,就像是一条大蜥蜴一样,沿着走廊爬开了。
“老吴…那...是个人?”
我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很难想象,这人被烧成那样,竟然还活着?
老吴冷笑一声,低声道:“你觉得,它还算是个人吗?”
我正要说话,老吴却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手绢,手绢打开,里面包着一枚黑不溜秋的铜钱。
“这铜钱…你收起来。”
“铜钱?”
我捏着铜钱,一脸懵逼。
老吴摆了摆手,说道:“你今年三十了吧?来不及解释了,那东西还会回来的,这枚铜钱你保管好,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
顿了顿,老吴继续说道:“十二点之前,不要出这个屋子,只要过了十二点,你就没事了。”
我拿着铜钱,点了点头,老吴虽然六十来岁,但是体格子还不错,平时就爱念叨些鬼啊神啊的东西,有他在身边,我多少感到些安心。
谁知话说完,老吴便拉开门,急匆匆的走了,值班室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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