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定边侯
唐季应声走了出来，他这几天一直在用各种手段开导这小子，对方却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先前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跟他扯什么会安排好，所以不免有些紧张，轻咳一声，抬手言道：“臣在。”
李屿重新坐回龙椅上，咽下口唾沫润了润嗓子：“李勤勾结朝宗殿造反的缘故，使得宁国上下这些日子动乱无比，好在有唐季为朕出谋划策，才让形势趋于稳定，前两日，朕受到密探消息，江国那边又有异动，如今北部渲州一带正与楚国交战，若是西北再出乱子，宁国将变得无比被动，然则西北并无良才可用，朕考虑再三，想到了曾经做为亭西代节度使的你，唐季，你可愿替朕分忧，前往西北巡查，护我宁国无恙？”
听到他说得这些话，让那些都准备好站出来弹劾的官员们将原先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什么情况？
刚刚不是还给唐季的夫人封为郡主来着吗？
怎么到唐季这里直接大砍一刀？
众所周知，西北和极南乃是宁国最为穷苦的地方，一般朝中官员犯了事都会往那两个地方塞，西北先前经过李文权那么一闹，花了近三年时间才恢复过来，但依旧改变不了落后的事实，虽然朝中官员这阵子都在弹劾，希望罢免唐季的官职，但考虑到其和陛下的关系，几乎没有可能，众人便想着先阻拦他称相，未曾想不仅轻而易举的实现，甚至还有意外的惊喜。
看来陛下到底是能分清楚局势，选择顺势而为，与朝臣们站在一起。
一时间，不少人立即转变了嘴脸。
“唐大人才能出众，守护西北要地，怕是只有您能担任啊！”
“是啊，是啊，先前唐大人单枪匹马闯入营州城，不费吹灰之力便灭了反贼李文权，想必对西北已经非常熟悉，这差事，的确只有您能胜任了！”
“陛下英明，臣也赞同让唐大人前往。”
“臣附议！”
“附议！”
“...”
当然，众官员之中也有与唐季关系较好，或者受其提拔过的官员，特别是刚从龙灵县调任回来，担任刑部右侍郎的陈泽寒，立即站出来反对：“陛下，万万不可，先帝曾言唐大人有举世之才，让他去往西北，岂不是埋没了他的才能。”
“是啊，陛下，唐大人与我宁国有数不清的功劳，应当留在京都效力啊！”
“陛下三思，唐大人若是在西北出了什么意外，谁人能够负责啊！”
“...”
就在两股势力要因此起争端的时候，跪在前方的唐季嘴角扬起，突然开口：“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分内之事，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错，只要有臣在一日，江国蛮子就别想攻入西北。”
李屿神色无比复杂：“你当真没有怨言？”
“没有！”
“当真舍得离开京都？”
“当真！”
“不后悔？”
“不后悔！”
二人之间的交流让群臣摸不清头脑，目光来回在这对君臣前移动着。
李屿默然点了点头，面色凝重，肉眼可见的低落，用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言道：“你这家伙真是没良心，哪怕撒个谎安慰一下我也好啊......”
他很快调整好，也重新提高嗓音：“好，唐季，朕封你为定边侯，掌西北军一半的虎符，替朕戍守西北，若是有来敌攻入西北，朕拿你是问！”
此言一出，整个金殿上再次变得极为安静。
不少官员差点被他这个转折闪断了腰。
西北一带地方大，乱子多，名义上节度使是最大的官，但要说混得最舒服的肯定是手握兵权的镇守将军，原本想着唐季去那边差不多也就是刺史、节度使的官，未曾想直接被封侯了！
这一次，站在最前方的司马鸿抓住机会，第一时间站了出来：“陛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李屿再次站起身来，经过调查，这些日子一直在带领群臣弹劾唐季的就是这个老家伙，想着之后找机会除掉他，没想到他还敢跳出来蹦跶，霎时间，将唐季被逼走的怒火撒到了他身上：“司马太傅，父皇的遗诏中明明白白写着让唐季待左相之职，你抗旨不遵，在朝中拉帮结派，整日弹劾他，意欲何为？你是想造反吗？”
他最后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李屿的怒火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也让打算紧跟司马鸿开口的官员们闭上了嘴巴。
司马鸿没想到李屿会如此激动，眼眸乱转一番后，便打算继续开口。
李屿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够了，你们的心思朕都清楚，但你们都给朕记住，这是朕的朝堂，我与唐季之前以兄弟相称，他有没有反心，有没有能力，朕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朕今日也把话放在这里了，这个相位，朕就给他唐季留着了，你们说他资历不足，朕便让他去西北历练，待到有一日，他的资历能堵住你们这群蠢货的口，朕便将他召回来，自即日起，谁再想弹劾唐季，不如先弹劾朕，将朕从这个皇位上拉下去，你们到时候想立谁为相就立谁！”
朝中众多老臣早已傻了眼，在他们的印象中，幽王李屿是个有些放荡不羁，懦弱的人，是一个经常让步的王爷，可他如今这副面孔，却让他们感到无比陌生。
但正因如此，拥有了帝王的威严，才能赢得百官们的尊敬。
金殿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不，除了唐季以外。
“谢陛下成全。”唐季将不舍之心藏在了心底，如李贺所言，他和李屿应该会成为宁国史上最默契的君臣，奈何朝堂这般氛围，让他更加倾向于自由。
人群之中，站在前方的董盛和沈狄相继扭头瞥了他一眼。
唐季称相是先帝临终前都在反复念叨的事情，总是整个朝堂反对，他们本该携手六部尚书，帮着陛下把唐季推到那个位置，可不论是从唐季这些日子的举动，还是方才那句“谢陛下成全”，让他们明白，并没有谁逼着唐季走，而是他自己想离开了。
一个人既有离意，就算能够强留住他的人，又怎能留住他的心呢！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出了口浊气，他们也明白，这次放走的可就不单单是唐季这个人了，还有宁国称霸天下，一统三国的宏图。
今日的早朝一直持续到中午，不少官员腿都站麻了，但无一例外，没有人再议论起有关唐季的事情。
......
内城，望林宫。
“唐季，你这家伙可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打算怎么还我？”
李屿早就通知了御膳房，今天中午要在望林宫中设宴，刚过来，便看到桌上已经堆满了各种没事，随即坐在主座上，随手拿起面前的酒杯，饮下一口后，直勾勾地盯着唐季。
唐季松开握着姜然的手，随即在侧边的椅子上瘫坐下来，瞥了他一眼：“你利用我立威，还好意思问我要人情？”
“哎哎哎，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李屿有些心虚地低头咳嗽两声，继而将目光转移到姜然身上：“姜姐，你以后可得派人好看这家伙，他可不是省油的灯，指不定那天就有个牵着孩子的女子找上门！”
姜然正和宋瑶谈笑着，听到他的话，立即附和道：“那到时候，还望陛下为我做主咯！”
“那是一定！”李屿昂首挺胸地回复道。
唐季轻嗤一声：“你还是考虑你自己吧，如今做了皇帝，以后怕是想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吧！”
霎时间，宋瑶的目光也集中到他的身上。
“我改日就封瑶姐当皇后，至于嫔妃，谁爱招谁招去！”李屿再度表明态度。
唐季本想以生不生孩子再逗他取乐一番，但想想，这货如今好歹也是个皇帝，万一开不起玩笑，恼羞成怒，自己可就完犊子了，便选择了闭嘴。
李屿也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便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两人安静地坐了小会，很快又同时开口。
“去西北的路上需要我派人护送吗？”
“朝中事务你一个人可以吗？”
见状，二人对视一眼，想着先回答对方的问题，谁料又是同时开口。
“不用，我身边的护卫一个比一个强，用不着你派人了！”
“不可以，所以我打算以后遇到难题我就传信给你！”
随即，二人同时愣在原地，对望小会后，又一同露出笑容。
李屿率先举起酒杯：“来吧，别客气了，这可是我专门叫人给你们做得送行宴，只可惜酒儿那丫头没过来，咱们四个肯定吃不了这么多，不管了，唐季，今晚不醉不归！”
“你别先趴下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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