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另一个梦境
“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么。”
李静安呢喃了一句。
于畅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们躲在她家外的篱笆墙后等了许久,直到晚上她爷爷奶奶都睡下后,我们才又听到里面有了动静。
我们看到礼芹从屋子里出来,来到院子的水井边,从里面拽出一根绳子,那绳子的另一端就绑着一个黑皮布袋。
我们看到她从那个布袋里拿出了许多东西,有法器也有丹药,还有秘籍。”
说到这里,大家都懂了,礼芹就是那个小偷。
“那你们把她抓来了?”李静安问道。
于畅摇头道:“玄雅说当时抓了她,她一定会否认,就没管她。打算回到学院后,告诉刑罚堂的人,让刑罚堂的人去抓她。到时候她就无从辩驳了。”
“原来是她,真够可恶的。那你们告诉刑罚堂的人没,这种人得赶紧抓了才好,免得祸害他人。”
云青雨在一旁有些气愤地说。
于畅说道:“我们准备一会儿就去。”
“不能去。”
李静安突然说道。
“为什么?”云青雨问道。
“去了,她就毁了。”
李静安皱着眉头,“如果让刑罚堂的人知道了,她的罪行一定会被公开,到时候她就再也不能在学院待下去了。
而且,就算出去了,也会被人看不起。”
“她都做出这种事了,还想被人看得起?”云青雨鄙夷道:“这种人最好别让我看到,不然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一顿。”
“做出这种事,固然可耻,但……还不到非要她死的地步。”
李静安皱起了眉头,放下可口的红烧肉,转头看向一旁的端木玄雅,“玄雅,帮我一个忙。”
端木玄雅拿好剑,站起身,神情颜色道:“你说。”
“先不要告诉刑罚堂的人,另外……赶快去一趟我住的地方。”
李静安急切地说道。
“去哪干什么?”
端木玄雅疑惑。
“阻止事情走到没有余地的地步。”
李静安轻声说道,他很怕那个女孩会迫不及待地落入他布置的那个陷阱当中。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那个女孩,差不多就是死路一条了。
山间的野花争相开放,迷醉的花香,沁人心脾。
礼芹蹦蹦跳跳地沿着山道徐缓而前,心情极好。
途中遇到不少认识的同学,那些人都热情与她打招呼,一些人甚至会停步下来,夸奖她身上的漂亮衣服。
“礼芹,你衣服真好看,那个花缀太漂亮了,在哪买的?”
“在仙衣楼。”
礼芹高兴地回答,说完后,还不忘补一句,“是我舅舅前些天来看我时买的,他是个有钱人,在金阳做大买卖。”
后来又遇到一个人,笑着夸赞道:“礼芹,你的那把剑真漂亮,看起来品秩不低啊。”
“嗯嗯,在雷家铺子买的。是我舅舅送给我的,他是金阳人,在那边做大买卖。”
她很愉快地解释,向每一个询问的人都做出了这般解释。
这样,谁都知道了,礼芹以前虽然穷,但现在发达了,因为她有个有钱的舅舅,还是金阳人。
没有人怀疑,因为从金阳来的人,大多非富即贵。
礼芹心情越来越好,笑容比以往更加灿烂了。而且也很喜欢与人打招呼了,以前她可是站在别人旁边,都会感到“捉襟见肘”。
而现在,她就像一个交际花,穿梭于同学之间。
回到自己院子后,她把新买的东西都放下,然后重新换上了一件名贵的漂亮服饰走了出去。
她喜欢听到别人的赞美,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好在路人都不吝美言,看到的人,都会夸赞一句真漂亮。
她更开心了,像个蝴蝶一样翩翩起舞,游走于四处。
只不过在经过灵境水潭这边时,她忽然听到有人把李静安当成了小偷抓起来。
她微微蹙眉,脸上的笑容也冷了下来。
不过,之后她又听到那些弟子谈论,说他们去查证时,在李静安房间里发现了一件宝物,看起来十分不凡,恐怕得值几十万贝。
那些人说可能是李静安偷的其他地界的,明天他们就要上报上去了,让其他地界的人去看看。
礼芹认真听着,然后又像一只蝴蝶飞回到了宿舍,在天还没黑之前,她赶紧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并不花哨,颜色偏黑灰,但很名贵。
她手里还提了一些礼物,原本是打算送给其他同学的,现在有了更好的去处。
夜色还没完全降临,她悄悄地来到了静心湖。
隔着老远,她看到了那个竹楼,然后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便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竹楼前,她再次左右张望,确定的确没人后,才伸出那双瘦细的手,正要推门而入。
“喂!”
一个声音响起。
礼芹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同时理了理鬓角的发丝,换了一张笑脸,转过头来。
端木玄雅和于畅快步走来,前者注意到旁边树上的轻微的响动,没有点破,而是朝着礼芹说道:“李静安说了,他今天还不能回来,让你去灵境水潭那边找他。”
礼芹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忙说道:“哦,好的,我这就过去。”
“我们和你一起。”
端木玄雅上前一步,直接搀住对方的手臂。
礼芹皱了皱眉,但当下也不敢反抗,只得跟随他们去了。
等他们走后,躲在树上几天的星幽跳了下来,望着那些人远去的方向,疑惑了许久。
“是她么?”
在没抓到确凿证据前,他也不敢确定,只会继续回到树上待着。
等待着那个听说李静安家中有宝的小偷,自投罗网。
……
山洞中。
云青雨说道:“抓到她后,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静安摇头道:“没想好,看她的态度了。”
云青雨说:“不管你怎么想,我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了她,做错事必须付出代价,不然……岂不是没天理了。”
“这是自然。”
李静安笑了起来,“天底下没有理所应当的错是不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我在想怎么处置她,既能让她得到教训,又能合乎情理。”
云青雨问道:“打她一顿怎么样?”
“喂喂喂,这还是你一个大家闺秀,善良少女说出的话?太粗鲁了吧。”
李静安故作惊讶。
云青雨红了红脸,“那你说怎么办?不可能就口头说几句吧,那样的话,也太轻了。”
李静安搓了搓有些生疼的脚,“不知道,再看。”
云青雨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问道:“你真的没事?”
“没事,就是……有点痒,抠抠就好了。”
李静安抠了抠脚,又拿到鼻子前嗅了嗅,没什么味道。
云青雨眼神怪异地看着他,虽说不会再感到厌恶了,但这番举动,也不太雅观吧。
似乎注意到了云青雨的目光,李静安连忙拱手致歉道:“唐突佳人,唐突佳人。”
云青雨灿烂一笑,觉得这个家伙真是有趣。
这时候,端木玄雅他们走了进来,礼芹走在最前面,一进山洞,就不由得搓了搓手臂,“好冷啊,你们带我来这么干什么?”
“带你见一个人。”
端木玄雅说道。
“见谁?”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几人很快看到了李静安,礼芹不由得一愣,随后又注意到李静安站在水里,不由得愣住了。
她站在岸上都感到冰冷彻骨,那水里……
看到来人后,李静安认出了对方,的确就是那天看到的三人之一,那个寒酸少女。
只是此刻寒酸少女一点都不寒酸了,虽然她身上那件衣服颜色偏灰,不太好看,但还是难掩其华贵。
李静安率先开口道:“你的衣服真漂亮,无论是从造型上,还是从布料上,都无可挑剔。”
礼芹愣了愣,随后连忙说道:“谢谢,这是在仙衣楼买的,是我舅舅送给我的,他是金阳人,在那边做买卖,听说我考进西院后,特地来祝贺我的。”
李静安点点头,“金阳人,怪不得呢。听说金阳人非富即贵,你舅舅能在那边做生意,那一定很了不起了。”
礼芹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说道:“还好吧。”
李静安道:“欸,对了,他在金阳哪个地方做生意啊,是桃花巷吗?听说好多外来的人都是在那里做生意,听说那里都是有钱人啊。”
“额,嗯,是的,他就是在桃花巷,左边的第九个铺子就是他的。”
礼芹连忙作答。
“这样啊,可是……”李静安忽然眼神一凝,“我好像记错了,金阳没有叫桃花巷的地方。”
礼芹一呆,随后慌张了起来。
李静安说道:“好了,那些说谎话的把戏我们就免了吧,我们坦诚一点,你偷了多少东西?”
礼芹狡辩道:“我没有偷东西。”
“那你身上的衣服从哪来的?”
“我说了,我舅舅买的。”
“我也说了,那些谎话就免了,坦诚一点。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李静安警告道。
礼芹咬了咬嘴唇,但很快就松开了,“你凭什么说东西是我偷的?”
李静安道:“灵境水潭丢了很多东西,而丢东西那天,他们看到了你出现在附近。”
礼芹说道:“我只不过是刚好出现而已,而且他们看到我,我也只是在五色池附近闲逛,根本没去聚香阁。”
李静安问道:“我说了你去了聚香阁吗?”
“……”礼芹知道露馅了,颓然道:“你想怎样?如果是想让我自首的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东西虽然是我偷的,是你们没证据。”
李静安说道:“没证据是吗?那你家水井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礼芹又呆住了,全部被发现了吗?
李静安扯了扯手上的铁链,带起一连串哗啦啦的声音。
他又撸了撸袖子,这才继续说道:“我说了,那些谎话什么的,就不必再说了,真要是惹恼了我们,后悔的一定是你。”
礼芹沉着脸,“你想怎样?”
李静安说道:“把偷的东西先还回去。”
礼芹摇头,“都当了,还不了。”
李静安道:“把没当的先还回去。”
“这不太可能。”礼芹还是摇头,“这样一来,他们就知道东西是我偷的了,那我还怎么在学院待下去。”
“原来你还想在学院待下去啊。”
李静安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那你就更该把东西还回去了。不只是要还,还要赔偿,也就是一些被你当的,还不了的,你要双倍赔偿。并且,最重要的,你需要写一份道歉书。”
“我说了,这不可能。”礼芹眼神淡漠,没有任何神采。
“我也说了,由不得你选。”
李静安抬了抬脚,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你总不会以为做了那些事后,什么代价都不需要付吧。”
礼芹眼神依旧淡漠,“如果我写了道歉信,我还怎么在学院待?既然那样,我又何必在这听你说教。”
李静安说道:“信必须写,东西也必须还,不过可以不让你露面,这是最大的让步。”
礼芹似乎在权衡,想了许久之后说道:“你就不怕我现在答应了你,之后就反悔?”
李静安道:“既然你能想到这个问题,我当然也想到了。我怀里有一个扇贝,产自东海,能够收集人的声音。我们刚才的对话已经收录了进去,就算之后你把那些东西都清理掉了,死不认账,我还是能指认你。
所以……千万不要做那些多余的事。”
礼芹望着李静安,眼神变幻了好几次。
她以前就听过这个废物的名声,更是在之前的春闱考核上,得见真人。
只是那会儿她根本没把这个人瞧在眼里,但此刻,她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微微沉吟后,少女说道:“信写好了交给谁?”
李静安指了指她身后,始终对她怀着一丝鄙夷和愤怒的云青雨,“给我朋友就是了,到时候由她出面说明情况,让那些人不再追究,相信那些人会给她面子。”
云青雨站出来道:“事先说好,我是帮他,不是帮你。这最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不然哪怕他会放过你,我也不会饶了你。”
礼芹听着这些狠话,并不在意,只是沉默许久后说道:“三天,三天后我会把东西给你们。”
李静安点了点头,让端木玄雅送她离开。
云青雨却还是愤愤,“就这么让她走了?”
“不然呢?”李静安笑了笑。
“你还在水里啊,不让她去说明情况吗?她……”话说到一半,云青雨就说不下去了。
这真是个愚笨的问题,要是现在让她去说明情况,那之前说的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她自嘲一笑,但随后又苦着脸道:“可是这样的话,你就要在这里多待好几天了。”
李静安笑道:“这样正好。”
云青雨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李静安笑了笑,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我最近在修炼一门功法,正好需要这样一个环境。”
云青雨好奇问道:“功法?是什么功法?方便说吗?不会又是赤炎拳、焰分斩浪诀那类功法吧。要是那样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那些功法没修炼的必要。
当然,要是你实在没好的功法修炼,我可以给你一份,不说天字甲等的,但地字甲等的还是有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现在修炼的功法就已经很好了。”
李静安有些得意,“可以说这是一门顶好的,不输于任何天字功法的功法。”
云青雨诧异问道:“顶好?还不输于天字功法?说说,那功法叫什么名字?”
名字?还没来得及取啊……李静安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云青雨道:“算了,不愿说就不愿说,我不勉强你。”
“没什么不愿说的,只是……”
李静安笑了笑,“好吧,我告诉你,这部功法的名字,就叫噬伤无极功。”
“噬伤无极功?没听说过,是左老师传给你的?”云青雨眨着眼问道,她的眼睛虽然没有云青雪那么清澈,但更多了几分灵动,可能与性格稍俏皮一些有关。
“不是,是我自创的。”
李静安指着自己的鼻子,神情有些自得的说。
“自创?”
要是以前,云青雨打死都不信,但现在,虽然也怀疑,不过不会那么全盘否定了。
李静安笑了笑,“我知道你有些不信,但的确是这样,只不过现在还在开始阶段,不然我就可以给你好好展示一番了。”
云青雨笑道:“你要是想展示,等到交流会吧。”
“交流会?”
“你不知道?就是南北之争啊。”云青雨说道,不过看到李静安那傻愣愣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连这个也不知道,只好又耐心解释道:“大秦两两座最出名的学院,一座是我们天外天,另一座就是长名学院了。
其实从某种程度而言,长名比我们天外天更加出名,毕竟那是武皇开创的,资源、名师,都要多很多。当然了,我们天外天也不差,只不过因为那个魔头的缘故,难免要遭到一些白眼。”
听到魔头两个字,李静安下意识看了看腰间。
只不过夜临不在,不然他相信那位漂亮的剑灵姐姐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云青雨忽然笑了起来,“不过,你要想参加交流会,只怕还得再努力些。
听说交流会是五个人,所以你要想去,至少得先地英榜吧。”
“地英榜?我想起来了,你就在地英榜吧,厉害啊。”李静安笑道。
“那是。”云青雨微抬下巴,有些得意。
看到她那副模样,李静安立刻竖起大拇指,“不得了不得了,大人物啊,想不到像你这样的超级大人物,我也能得见,真是三生有幸,荣幸至极啊。”
云青雨更是得意,同时心想,这家伙好像相处下来,也不那么气人嘛。
过了一会儿,端木玄雅和于畅回来了,前者进来直接问道:“那你要怎么脱困?”
李静安道:“捉奸要在床,捉贼要拿脏,他们找不到证据,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放了我,不用着急。”
端木玄雅道:“要不要去跟左老师说一声,说不定他可以让红老师直接把你放出来。”
李静安摇头,“那位左老师已经知道了,他现在还不想让我出去。”
“为什么?”端木玄雅不解问。
李静安拍了拍脚下的水,“因为他说这个地方是个修行之所,让我好好待在这里。”
几人面面相觑。
李静安笑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我还要好好修炼呢。”
几人想想,也只能离开,在这看着也不是一回事。
等这些走后,李静安又开始继续修炼,他现在已经摸出一些门道了,只不过还得缝缝补补,至于大成,可能需要更多的实战。
左影也说了,闭门造车永远没有进步,实战演练才是王道。
李静安练了这么久的功法,也不知道威力到底如何。
会不会强到爆炸啊。
到晚上的时候,那个喜欢背对众生,以“本尊”自称的小屁孩没来,左影倒是意外的出现了。
这个年纪轻轻,就一头白发的男人此刻满脸笑意,然后又不负众望地举起那只缠着绷带的手臂,打起了招呼,“哟,早上好啊。”
李静安真不知说什么好,现在都已经入夜好久了,早什么早。
不过他还是举起了手臂,“早啊。”
左影笑了笑,然后踏水而行,闲庭信步来到李静安身旁,伸出那只没有绷带的左手,轻轻握住铁链,“跟灵境水潭的人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不等李静安做出任何回应,他手上的镣铐轰然断裂,然后脚上的镣铐也在同一时间断开。
李静安根本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感到身体有些麻。
“哇,可以啊,师父,你这啥本事啊,有空教教我?”
穿着蓝色劲衣的年轻人摇头晃脑,嘴角的笑容总是带着一股天然的温和,却让人亲近不起来。
他大概只是习惯了笑,而并非真正的开心想笑。
“想学啊,我教你。”
李静安一阵失神,不过在注意到对方并无过多神情变化后,也就不再多想了。
转而问道:“你怎么跟灵境水潭的人说的?”
左影笑了笑,“还能怎么说,就说那些东西是一个邪灵之物送的呗。”
“他们信了?”
“你自己说他们肯定不信,不过我说的话,他们还是要信上一点的。”
“没看出来啊,师父你还有这么大面子。”
“没办法,都是实力撑起来的。”
李静安瘪瘪嘴,显然不太相信这个说话。
眼前这个家伙,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深藏不露的高手,反而像个喜欢炫耀的小角色。
也就是李静安心好,不然他怎么可能收得到徒弟。
看到他一会儿哀声叹气,一会儿摇头的,左影也感到无比郁闷,难道自己几次展示的硬实力,这个家伙一个没瞧上?
怎么这小子还是把我当成三流角色?不信改天得去请教高人,让那些家伙给我指点指点,如何才能让徒弟相信师父其实是个绝顶高手。
两人各怀心思,缓步走出那个山洞。
在门口时,有弟子将那些收缴的法器送了过来,李静安没好气道:“怎么不收了?不说我是偷的吗?继续扣着呗,还我干什么?”
那个弟子本想再教训教训这个家伙,只是看到旁边的白发年轻人,掂量掂量了一下自身实力,最后识趣的跑开了。
他还记得一个小时前,这个一直被认为老师队伍中最拉胯的家伙,是如何和被誉为天外天玄道最高的自己师父说明情况的。
这个年轻人在与师父没谈拢后,竟然踩着灵境水潭的五色池,一步一天雷,把原本得天独厚的修行绝妙之地,硬生生劈成了泥沼一片。
老师勃然大怒,与其交手,却不想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没抓到。
最后结果显而易见,老师累得气喘吁吁,而这个家伙,却毫发无损,甚至在躲避的过程中,三番五次地把突兀地出现在老师身后。
那时他是真担心啊,生怕这个家伙突然地就给老师来一肘子。
不然以老师那年老体格,指不定就得躺上三天。
见那弟子没有答话,李静安也不再责难,认真轻点完里面的数目后,扛着就往会走。
左影离开前,嘱咐他先好好睡上一觉,毕竟回力丸的后劲马上就要来了。
李静安想起了那颗回力丸,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巨大的困意,倦意,瞬间袭来,而后站在门口原本精神饱满的少年,直接倒了下去。
左影无奈,又只得倒回来,把他丢到床上。
估计三天后才能再见着他了。
李静安摇了摇头,又转入另一个梦境之中。
……
无论过去多少年,坐在太皇之位,高若星辰的安皇,依然还记得那天的事。
……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
苏城的一条沿河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两个衣着单薄的身影正快步往药店铺子赶。
“哥,快点儿,我都快饿死了,你走快点嘛。”眼睛灵动的李慕拉着哥哥李静安的手使劲地把往前拽,希望他走快些。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不是下山前才吃完两根番薯吗?”李静安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又抬起明亮的眼睛,望着这个世界的太阳。
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但世界已经不是那个世界了。
……
大概三个月前,他去一座道观旅游,被道观里的一口水井迷上了。
他看那水井里有一根铁链,听当地人说那是锁龙井,铁链的另一端就锁着一条龙。
他自然不信,于是伸头往里面看,却不想一股吸力袭来,一下就把他吸了进去。
然后……
他就变成了这个小姑娘的哥哥,继承了这具身躯的身份和记忆。
听这个小姑娘说,三个月前,这具身躯发了一场高烧,然后……
就发现哥哥好像变了一个人。
……
那时,李静安才发现原来自己穿越了,而他穿越后,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就是这个小姑娘的哥哥。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在这个世界,他就只有这个小姑娘一个“亲人”了。
至于双亲,“父亲”因为做买卖赔了,最后还搭上了性命。
“母亲”也因为承受不住打击,也在一个冬天去世了。
只留下兄妹俩个相依为命。
两人日子并不好过,生活只能靠这具身体的主人采草药来为生,日子过得相当拮据。
所以,李静安刚来时,因为家里啥也没有,他活活饿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小姑娘出门乞讨,才捡回了他一条小命。
那时,他发疯了似的,想要逃离这个世界,什么也不愿干,那段时间就一直是这个小姑娘在照顾他。
直到他后来慢慢发现回不去了,这里的条件又的确是这个样子,难以改变了,他这才作罢。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开始慢慢熟悉周边的事物,慢慢接受这具身体以及记忆。
他原想着可以通过卖草药攒一笔钱,然后再想办法在苏城开一家店,慢慢改善生活。
他之前好歹是个大学生,虽然学习一般,但也学过不少东西,应该能够在这个世界大展拳脚。
但他太小看这个世界了,也太高看自己了。
在规则没完全弄清前,冒然行动,只会徒劳无功。
他此前攒下过几笔钱,准备运作一番,但刚开始就被那些当地小官,或者地痞小流氓给刮走了,根本不给他崛起的机会。
这让他有些受伤,不过他并没有气馁,打算再攒一些钱后,再试一次。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也不怕吃苦。
可能唯一觉得过意不去的是,让身边这个小姑娘陪着他折腾,有些不太好。
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后,他感觉所有人都在算计他,只有这个小姑娘始终相信他,并待他如亲人,让他感受到久违的家的温暖。
也是,谁让自己是她“亲哥哥”呢。
看着身边的小丫头,李静安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一脸宠溺道:“好了,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真的啊,太好啦。那你走快些啊。”小姑娘双手拉着他的胳膊,使劲往前拽。
“好好好,我在走快,你别拉了。胳膊都快被你拽断了。”
李静安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装了满满一筐药草,十分沉重。
他倒是想走快,但肩上的重压却让他举步维艰。
小姑娘听到哥哥说胳膊都快拉断了,连忙松开李静安的手,转身绕到了李静安的身后,该用推了。
小姑娘个头不大,但力气还算不小,竟然推得李静安突突直往前奔。
“别推那么快,小心撞到人。”李静安提醒了一句,又连忙在前摆手示意路人小心,“借过借过借过……”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倒也没人为难这对兄妹。
其实李慕也就推了一小会儿,剩下的路她都是用小手抬着背篓往前赶的,而且是鼓足了力气,这样给李静安减轻了不少压力。
两兄妹一直都是如此。
……
好不容易到了药店铺子,李静安直接走了进去,看了一眼店铺大堂上刻有“救死扶伤”四个大字的牌匾,啧啧两声。
然后把背篓取下,重重放在柜台上,“杨老,点一下,一共多少钱?”
柜台后钻出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男人,他头上带着一顶方帽,嘴上留着两撇胡须。
一双小眼睛往前一探,看是李静安,直接笑道:“哟,是李静安啊,又去山里了?”
“嗯。”李静安嗯了一声,不想与他啰嗦,直接问道:“杨老,这些东西多少钱?”
唤作杨老的男人扒开那些药草看了一下,眼中惊光闪动,明显很中意。
但很快他就收敛了喜色,转而皱眉摇头。
他捻了捻嘴上的一撇胡须,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些东西不太好啊,只能给你五百文。”
“五百文?!这么少?”一旁原本满心欢喜的李慕,一听到这个价格,直接惊呼了出来,这大大低于她的预想,实在太少了。
“杨老,不仔细看看?”李静安却还是保持镇定,只是脸上也有了些许不悦。
根据原主人的记忆,他粗略估计过,这些草药起码值四两银子,就算是五两,也未必没人不收,但现在杨老头竟然只出五百文,简直离谱。
“我仔细看过了,你看你这些东西像什么样子,这个叶子黄了,这个花蕊调了,还有这个,你看,根茎都裂开了,你不知道这东西最重要的就是它的根茎吗?这都坏了,我还怎么要啊……”
杨老翻出那些药草,一一指出它们的残缺,把它们贬得一文不值。
指完后,又叹气道:“说实话,也就是我,要不是看在你们父母早亡,两兄妹相依为命不容易的份上,你的这些东西,就是五百文我都觉得高了。怎么样?卖不卖?”
“不用你可怜。这些药草,我们不卖了。”李静安冷着脸将那些被杨老扒出的药草全都重新收进了背篓里,准备背到西城去卖。
他还是有一点傲骨的,毕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哪能受这个气。
“等等!”眼看李静安背着药草要走,杨老立马绕出柜台拦出,“哎哟,我的李大公子啊,你这是干什么,难道非要把这些药草背到西城去卖?你不嫌远吗?”
“能有多远,我走到天黑就到了,反正我们又不急。”李静安故作轻松地说,其实他已经饥肠辘辘了,真要走到西城去,也不知要走多久,但天黑前真未必到得了。
“你……真是个犟脾气。行吧,我给你再涨一点钱,八百文。”杨老伸出肥硕的右手,比了一个“八”字。
他是真心看上了李静安这些药草,虽然之前他又挑剔这,又挑剔那的,但那些根本就不影响药性。
“慕慕,听说西城的糖葫芦又大又甜,一会儿哥给你买两串好不好?”李静安拉着李慕的手,就要往外走。
“真的啊,哥,你太好了。”小姑娘满脸幸福,两颗大眼珠闪动着喜悦的光。
“好啦,一两银子,这是我的底线,你的这些药草也最多值这些钱,把背篓放到后院去吧。”杨老痛心说道。
“听说西城的卤煮也不错,你不是总是要嚷着要吃肉吗?我们也去吃一回卤煮,他们正好是晚上做生意。”李静安揽着李慕的小身板,绕过杨老头,直接往外走。
杨老头咬牙切齿,眼看李静安马上要走出店门了,最后狠狠一跺脚,“二两!立马给我放到后院去。”
见李静安还要说什么,杨老头直接怒道:“够了!还有完没完,你真的以为西城的人会比我收的价钱高?这已经是最高价了,你就算背到西城去,也是这个价。”
李静安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背篓放到了杨老头后院。
他实在没力气再走到西城去了,另外杨老头说的话也在理,那边的价钱真不一定比这高,而且还可能因为知道他是从东城这边过去的,还会故意把价格压得更低,到时候他总不能再把药草再背回来吧。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妹妹李慕不一定走得动了。
放好药草后,杨老头不情不愿地把二两银子丢给李静安,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静安没去理他,拉着妹妹的小手就走出了铺子。
“哥,我们快去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李慕走出铺子后,拉着李静安的手,直往一家饭店奔。
“着什么急啊,我不得先给你买两串糖葫芦啊。”李静安笑着说。
一听到糖葫芦,小姑娘两眼直冒精光,“哥,你最好了,我太喜欢你了。”
“知道就好,以后少气我就行。”李静安用力在小姑娘额头上一摁,上面顿时出现一个红印。
“啊,好疼,好疼,不行了,哥,我脑袋好疼,我现在急需一串糖葫芦医治,你快去给我买……”小姑娘捂住自己的脑袋,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又可爱又好笑。
“你呀~”李静安摇了摇头,还是向远处桥边走了过去,那边正好有个卖糖葫芦的在吆喝。
“老板,要两串糖葫芦。”李静安拿出十个铜板递给那卖糖葫芦的老翁,又看到对方衣衫褴褛,一副病态,于是又掏出了十个铜板,“再来两串吧。”
那老翁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生意”大感惊喜,连忙精挑了四串糖葫芦递给李静安,“好嘞。”
李静安接过糖葫芦,又对那老翁说道:“老爷爷,你去流星街那边卖吧,那边的小孩多,说不定生意会好些。“
“嗯?哦,好,多谢小娃娃你提醒了,我这就过去。”那老翁收好钱后,扛着那些家伙什就往流星街走去了。
看到老翁听取了自己的意见,李静安心里还是蛮开心的,又看了看手上多出的两串糖葫芦,心想妹妹慕慕看到后,指不定会有多高兴呢。
他拿着四串糖葫芦大摇大摆走下桥头,像个阔大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哥!”果然看到四串糖葫芦的李慕兴奋地大叫起来,还在原地转了两个圈,这才蹦蹦跳跳地朝李静安跑了过去,脸上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笑容。
但就在这时,一头金纹白虎突然闯了过来,横冲直撞,吓得路上行人纷纷避让。
“小心!”李静安一边提醒,一边快步朝李慕跑去。
但李慕被吓得愣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结果被那白虎一撞而飞,最后狠狠砸在地上,血肉模糊。
“慕慕!”
李静安惊呼一声,发疯似的跑向李慕,跪在她的身旁呼喊,“慕慕,慕慕~”
糖葫芦也掉到了地上,沾上了泥土。
“嘁,真是晦气。”
那白虎停了下来,上面坐着一个身着黄色华衣的男子。
他瞥了一眼满身是血的小女孩,轻蔑不屑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继续狂奔,只在身后留下一个声音,“童叔,处理一下。”
很快一名灰衣老者凭空出现,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然后淡淡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丢了过来,“算你好运,拿去吧,赔给你的。”
五十两银子,他打算用这五十两银子赔一个人的命。
李静安望着地上银子,张了张嘴,随后双眼泛红,转头瞪向那个老者。
“呵,一介下等蝼蚁也敢这么瞪我?不知死活。”老者右手凝出一颗火球,就要朝李静安砸去,但这时他眉头微挑,注意到不远处有人跟了过来,“嘁,算你命大。”
老者收回火球,转身便消失无影无踪,没多时,有个怒气冲冲的老婆子追了上来,但看到那老者走后,也很快消失了。
双方都没太在意路边的人,如横过荒野一般。
于他们而言,李静安这些人的死活,就像路边的野草,无人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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