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逐渐追忆的过去

　　洛兰希尔和于百仇站在人群后侧，看着那位台上的道人继续叫着价格，下面围观的人当中也确实有人心动，不断的回应着。

　　“10金皿40银环！”一位扛着大锤的壮汉如此喊着，他裸露着上身，其中能看到不少伤疤。

　　“不够大气啊，赤爷，我出12个金皿！”旁边一位瘦老头佝偻着腰，举手比了个数字。

　　“你这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和我抢！”或许是怀中钱财有限，这位壮汉也有些气急，就差抡起锤子砸人了。好在这处坊市治安不错，也有当地官府压着，让他堪堪克制住。

　　“年轻人啊，你不懂。你还有大几十年的光阴挥霍，而我再不进阶，就要老死了。所以就让给老夫吧。”这位老人摆摆头，抚着长长的胡须如此说着。

　　随着修行者进阶，确实有延缓寿命的效果，等阶越高寿命越长，这一点，东西大陆的超凡者都是如此，要不然那些序列九也不会被视作镇国之柱了。

　　听到这位老人的解释后，其他原本还有些气愤的人也不好开口争价了。一来是怕落个不好的名声，和老人争命。二来，这个价格确实有些虚高了。

　　金皿乃是金雀花王朝流通的高价值货币，全称是金雀蟠龙皿。其形状类似缩小许多倍的扁平小碗，其碗中印有龙形和金雀花交缠的图案，乃是朝中定造司集中所铸，其中蕴含一丝王朝龙脉气息，难以作假，因此也十分保值。

　　除金皿外，次一级的货币是银环，全称是玄螭烙银环，其形状宛若小巧的戒指，银环内侧有螭龙回绕的图案。

　　最次也是最常用的货币则是铜角币，其形状乃是正八边形，两面皆有图案，一面是八山之纹，中间一个龙字，另一面则是铸造年份及哪个州府所造。

　　由于金雀花王朝地域广袤，天下洲郡众多，铜角币并非全由王朝中央所铸，其中大部分也是交给当地州府铸造，但也要求，必须在背部印上州府名字及年份，方便监察。

　　见这位老头买下一枚燃志蕴火丹后，下方的人群竞争更加激烈起来，剩下两枚，最后分别以13金皿，15金皿成交。

　　“散了散了，看来得等下次了。”一群人摆摆头，慢慢走开，而那位身着绿衣的道人也从台子上跳了下来。

　　这时还有几个没走的人继续上前询问，什么时候下批丹药出炉售卖。

　　“这个难矣，还得入深山采药，寻觅异兽，恐数月之后，才得见成果。”

　　听完后，这几人也有点丧气纷纷散去，一时间也冷清起来。

　　这时候于百仇走了上去，他开口问道。

　　“我最近刚从闵泽深处回来，路上也顺带采摘了些草药，不知大师是否需要。”

　　“哦，你先让我看看。”这位长着小胡子的道人顿时来了兴趣，停下手边收拾的活计。

　　“就是这些了，我认得不多，但其中不少都含有浓郁的元气。”于百仇打开随身带的包裹，摊开在木桌上，其中各种样式的根茎草叶便显露出来。

　　“赤杏荠，潮忍叶，天上青，七心草.....东西不错，可惜可惜。”他拨弄着这些草药，然后长长叹息。

　　“可惜什么呢。”洛兰希尔好奇的走上前来，此刻她依然戴着轻纱斗笠，让人看不真切。

　　这位道人抬头瞟了一眼，然后故作高深的说道:“可惜这些草药采摘的手法太过粗劣，许多都有损毁，而且保存手段也几乎没有，导致药性大失，价值大损。”

　　“这样啊。”似乎有点道理，洛兰希尔点了下头。

　　“不过，看在还有几分用处的份上，我倒也也可以收下，用来作为辅料使用，但价格恐怕是给不了多高了，实在是抱歉。”

　　“那您开个价吧。”于百仇倒也不是那么纠结的人，随口问道。

　　“30个银环。”他比了一个手势。

　　“这....未免也太少了吧。”虽然于百仇不太懂行情，但对于修行者而言，30银环，确实很低，而且这还是他好几个月累积的成果。

　　“这个我也无法，因为确实用处不大，唉....”他又摇头叹息。

　　于百仇这时也难免犹豫起来，卖吧，感觉亏了，不卖放在手里，时间久了品相只会越来越差。

　　“那就不卖了吧。”一旁的少女突然开口说道。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于百仇听完后，倒也干脆，将包裹一下子卷了起来。

　　“也是，就听大小姐。”这一下子倒让这位道人有些难受了，其实他见到其中几味药，正是自己所需的，刚才不过是想压压价，实在不行可以再谈嘛，谁想对方这么干脆，居然说不卖就立马不卖了。

　　“哎哎哎，这位仁兄，这位老弟，可否暂且缓缓，也不是不可以谈嘛，咳咳。其实其中也有几个品相不错的，我可以出高于市价来收的。”他的神情一下柔和和善起来，脸色变化速度简直让人惊叹。

　　“咯咯，也行，不过你要高于市价三倍收购才行。”这位少女眨眨眼睛说道。

　　“这...这位小姐为何如此戏弄我，这有些欺压的嫌疑吧。”这么一听，这位道人的脸色也纠结起来。

　　“我知道是有些贵，但架不住你情我愿嘛，再说这位叔叔您，确实不差这笔钱是吧。相信您很快又能赚回来，绝对不会亏的。”洛兰希尔略为狡黠的笑着回应。

　　其实她前世只是普通人，和别人杀价的经历也很少。但奈何最近随着一些过往记忆的苏醒，她也想起了自己在某个大商会做大小姐的经历。

　　而直到这两天，她才终于肯定，原来记忆中那几位魔女所处的世界，就是现世。只不过一个在西大陆，一个在东大陆而已。

　　顺着霍普兰尔的航线向南，便可抵达南方群岛，再从南方群岛顺着岛琏前往东边的无尽海。穿过广袤的海洋，便可抵达东边金雀花王朝的龙泉湾。

　　“好吧好吧，算是碰到懂行的了。”这位道人摇摇头，从口袋中掏出3枚金皿，放在桌子上。

　　“如此应该是够了。”

　　“哈哈，那就多谢了。”于百仇收下这三枚金皿，重新将包裹放在桌子上。

　　之后两人离开，继续在坊市中游览起来。

　　等走过一段距离后，于百仇才转身过来，将两枚金皿递给洛兰希尔。

　　“这两枚就给洛小姐您吧。要是没有您，我也赚不到这多余的两枚金皿。”

　　“其实我也就多说了两句，算不上什么功劳的，那些也是您辛勤挖到的药材。”

　　“不用客气，现在您身上想必也没携带什么钱财，正是需要的时候。我也经历过寄人篱下的时候，没有钱，确实难倒英雄汉啊。”

　　见于百仇如此说，洛兰希尔倒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收了下来。

　　两颗小巧的金皿，在手心微微碰撞，其内侧的铭刻花纹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光华。其样式虽然不大，但有微微的沉重感，让人安心和踏实。

　　确实，自己手里有钱的话，也会有更多选择的余地和底气吧。

　　之后两人继续寻找起售卖典籍的书店来，直到数十分钟后，在一处玉石牌匾下停住。

　　‘玉卷留影阁’，牌匾上雕刻着几个大字，很是飘逸显眼。

　　走进去后，一阵清凉的气息传来，洛兰希尔环顾室内，才发现那边角处的两个青铜冰鉴，其中冒出淡淡白烟冷气。

　　这个倒是和她在卡里忒斯见到的样式很相似，当时夏天刚到的时候，塞雷斯管家就放了不少在会议厅内。现在一看，居然也是学自东方。

　　之前好多事情回想起来，她才发现其中许多细节的玄妙。比如卡里忒斯的造船技术就是来自东方金雀花王朝，据说是方家的技艺。漆夜花等早年香料贸易，其样式和做法，也是安格斯找到东方的炼丹师所学，后来加以改良才在维尔加打出自己的特色，引发轰动，并赚到大量的资金。

　　难怪自古以来最容易成功的商业模式，就是利用信息不等造成的差别，从中赚取丰厚利润。

　　可惜自己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也不知道如今卡里忒斯的情况怎样了，普尔曼等人的反抗和革命是否成功。

　　希望自己这个徒弟，即便没有自己辅导，也能自己闯出一番天地吧。否则每次都得登上星世，观察命运。那样强扶起来的国家，恐怕也难以长久。

　　帮助终究只能帮一时，任何事物想长久存在，还得看其自身的奋斗和坚持。

　　话说，原来洛兰希尔这个名字还不是全称，她一直以为洛是姓原来是错的。而洛兰希尔四个字合在一起，才是名字。至于姓则是，坠星。

　　感觉这名字怎么说呢，有点羞于说出口呀。当天上午想起时，她犹豫了好久，还是没和于叔叔说，就当自己的小秘密吧。

　　这正是今天，她才知道自己魔女名号的来源和权能。

　　原来是星星吗。

　　————

　　坐在书店中等待的时候，少女脑海中的思绪不知不觉就飘远了，直到楼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抱歉，让两位久等了，请问是你们哪位需要修行用的典籍呢。相比外界零散的店铺，我们玉卷留影阁内的典籍都是经过大师们检查和考究的，很是安稳，少有暗坑。”一位中年妇人走了过来，她身上还穿着一身秋黄衣裳，看着略显低调。

　　“是我需要的。”少女清澈的嗓音响起，宛如空谷幽兰。

　　尽管看不清面容，但见这位少女的身姿和嗓音，想必也是人间少有的绝色了。这位店铺的女掌柜也稍稍重视起来。

　　“原来是这位小姐需要吗。那您之前是否修习过呢，有没有什么偏好和喜恶。”

　　“我小时候学习过魔心，百花，这两种大道，但如今天地变异后，暂且还没选定。喜好的话，或许偏向修身种植之类的吧。”

　　少女微微歪头想着过去修习的恶魔序列和自然序列，如今正好对应东大陆的魔心，百花两条大道。

　　“魔心一道吗，这个我们店中比较少见，因为其大多偏执有着不少副作用，怕给客人带来隐患。但说到百花一道的话，倒是有不少符合的。”说完后，这位掌柜带两人登上二楼歇息，然后让一旁的店员去取来她说的几个条目。

　　不久之后，一个暗红的木案端了上来，上面摆这五本书册，旁边还各有一块玉石。

　　“这个是留影石，可展现其中存储的图像，只要输入元力激活就可以。”

　　哎，没有那种传承宝石吗，那样直接传达记忆，应该更加清晰且直接吧。毕竟图像有时候难以传达一些东西，比如冷热，身体的感觉等。

　　想着的时候，少女就问了起来。

　　“您说的大概是传心石吧，那种东西十分珍贵，据说是千年前西方世界传来的，可惜其制作手法特殊，即便是我们店内，数量也不多，价格高昂。”

　　听到价格高昂，少女暗中吐了吐舌头，打住继续询问的想法。“那就先看看这几本吧。”

　　说完后，她开始扫视起来，而一旁的于百仇也帮其鉴定的简单翻阅。

　　这五本册子和留影石中记载的法门，其中三本最多只能修习到三阶，两本最多可以修习到四阶，再往上就没有了。

　　“天地变化后，许多旧有的法门走不通，这几本也是近几年来，一些大家依照旧法改良而来的，虽不能修习到高阶，但也算中正平和，不会出什么意外。”这位女掌柜继续介绍着。

　　【艾香啄木】（白银级，优秀）:记载了从自然序列1·寻药人，到自然序列4·艾香啄木针，进阶路线和方法。其大成后，有不错的寻药，种药，艾灸，医治能力，但在其他方面较弱。

　　【白杨拔青】（白银级，卓越）：记载了从自然序列1·育树人，到自然序列4·风絮白杨剑，进阶路线和方法。大成后，擅长操纵杨木生长，附带一套特殊的剑术，其附带风絮之刃，迅捷快速。

　　其中这两本虽称不上完美，但也有各自的优点，少女询问两本的价格。

　　“每本两枚金皿。”这位女掌柜笑着说道。

　　这样呀，有点都想要，然后拿回去看看能不能让系统融合一下。少女想起以前，自己坐在红枫树下，让系统帮忙推演的情景。虽然世界变幻了，但系统应该还是有点用处的吧。

　　可惜钱不够，只能买一本，少女的眼神在两本之间来回转动。

　　“那就都买下吧。”于百仇见洛兰希尔犹豫不决，豪爽的掏出四个金皿放在桌面，他虽不富，但这点钱还是掏得起的。

　　“女孩子可不能穷养呢。”这位大叔说起了流传民间的谚语。

　　“呃...这次又麻烦于叔叔了。”少女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这次得努力了呀，希望以后能进一个厉害的派系，倒时也不负于叔叔的一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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