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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6】民国女英雄50(4000+)


  安怡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你晕倒在我家门口,正好我也懂一点医,就顺便把你救了。”

  男人戒备的盯着她,看着她将暖水瓶里的水倒入搪瓷盆,把毛巾放里面,撩开帘子随意的从外面抓了一把雪扔到盆里,待水温正常之后,将毛巾摆了摆水,直接搭到手上朝他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放下,我自己来。”

  安怡没有搭理他,径直走过去,强硬的掰着他的头,像是给孩子擦脸一样,拿毛巾在他脸上擦了个圈儿,然后又走到脸盆那儿摆水,如此三次之后,把他的脸,手都擦干净,还用肥皂清洗了下毛巾,这才搭到盆架上,转身看他。

  “你现在是病人,你得听我的,人呢,是我捡回家的,命是我给你的,接下来直到你伤好痊愈之前,就安心留在这里,从今天清晨到现在,还没有人过来盘查,就算有人过来,我也有办法应付,你不用担心别的,安心养病。”

  安怡堪比唠嗑的家常话,让男人愣住了,显然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对絮叨女人的叮咛,可关键他受的是枪伤啊,她表现的是不是也太淡然了?甚至连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说自己只是会点医术?

  能把子弹取出来,再看身上这些包扎痕迹,明显是专业的,他当时身体发烫,坚持不住昏迷,这么巧的就躺在了一个医生家门口?

  有这么巧的事儿?

  “你是医生?”

  安怡抿了抿唇,摇头:“不,我是老师。或许,曾经是?”

  男人皱眉,想要知道更多:“你不是医生?那你带我去医院手术了?”

  他环顾四周,明显是在说,这样的环境,根本就不能手术,即便是可以,也不应该一点血腥味儿都没有。

  他醒过来到现在,连瓶药,一个专业的手术刀都没看到,在这儿跟他谈放心?

  他怎么可能放心?

  没走出大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更不可能这样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看出了他的犹豫,安怡想了下,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实在的,我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但在战争年代我至少见过你两三次,重庆、上海,还有今年还是去年,你拿怀表找我换粮食,还记得吗?”

  拿怀表换粮食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给他兑换粮食的的确是个女人,男人瞬时抬头。

  “你是那个想要跟踪我的女人?”

  安怡讪讪的扯了下唇:“我当时不过是认出你罢了,谈不上跟踪,你不也没上我跟上吗?”

  “你说你战争年代见过我,我怎么对你没有任何印象?”

  没印象就对了,安怡呵呵一笑:“没有印象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不是吗?”

  “你以前是医生?”男人还是不愿放弃对她的审问,安怡无奈的看着他:“你也别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反正你要信呢,就留下,不信呢,出门直走出大门,没人拦你。我叫安怡,是白家湾公社小学的老师,还在县一中和县一高代课,我家有两个妹妹,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都是我救的,收养的,所以你也不要觉得我救你是何居心,只不过救人救习惯罢了!”

  正好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安娜的声音:“姐,猪肝粥好了。”

  安怡撩开门帘接过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个土瓦罐和一个小碗,碗里面还放了一个干净的勺子。

  “这猪肝补血,是我好不容易弄过来的,加糙米、小米、红枣、花生、枸杞给你熬了这么一小锅的粥,你是让我喂,还是,”

  “我自己吃,不要你喂,”男人黝黑的脸面无表情,不过声音却稍显急.促,说明他对于自己喂他吃饭很反感。

  安怡心里面想笑,却还是走到他旁边,把被子叠起来,给他找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靠着,然后将瓦罐单独放到炕上面的桌子上,给他盛了一小碗的米粥,但米粥端到他跟前儿,看到红的白的黄的搭配的格外好看的猪肝粥时,心里还有些感动,只是说出来的话,未免艰难晦涩了些:“谢……谢。”

  安怡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也不是白付出的,你将来有能力了,最好把治疗费还有这些天的伙食费给我清一下,毕竟,你和我养的那些人不一样,你对我种种猜忌和防备,这让我有些不舒服,虽然这是你的条件反应,但还是不舒服怎么办?”

  男人没想到还有秋后算账这一说,可是她说的话,他又无从反驳,只能干巴巴的点了下头:“好。”

  “还没问你呢,叫啥,我总不能叫你‘嘿’吧?”

  “古晟。古是古往今来的古,晟shèng是光明炽盛的意思,就是,”

  “哦,我知道,上面一个日,下面一个成嘛,对不对?这名字好,古晟,你这个姓氏也不算多见。”

  古晟扯了下嘴角,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拿着汤匙舀汤一口一口的抿着喝,见状,安怡也不打扰。

  “你慢慢吃,吃完放在桌子上就行,最好还是平躺着,如果你要方便,额,那边有一根拐杖和一个桶,那啥你自己凑合着也能动弹,我们都是女人,不方便,”

  话还没说完,安怡就被古晟的目光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你给我动手术的时候……,”

  安怡心中一紧,语气急.促解释:“医者父母心,在我眼里手术台上只有病人,没有男女,”

  古晟面无波澜的盯着她,似乎在说,这会儿怎么有男女之别了?

  “我在你旁边,你能尿的出来?”

  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因为男人的目光如刀子一般朝她飚过来,吓得安怡仓皇而逃。

  古晟因为这个插曲,脸色有些难看,任谁平白无故被人看光都不爽吧?

  尤其还是被这么……丑的女人个看光。

  他自认自己长得还不错,就算现在落魄了,最基本的审美还是在的,就安怡这个女人的长相……

  彼时的古晟,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厌恶和嫌弃,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阴郁起来。

  安怡还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从他知道自己被她看光之后,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

  家里突然多了个男人,连笑声都有所收敛了,平时能待在屋子里,绝对不会去外面,就怕吵到病人。

  安怡却觉得没必要:“是他赖在咱们家不走的,干啥跟他那么客气?该干啥干啥去。”

  每天端屎端尿还换不来一个好脸色,敏.感的安怡察觉到这个男人对她发自内心的厌恶和嫌弃。

  她又不是傻子,哪能瞧不出来这个人是真的看不起她这张脸?

  呵呵,说来也是好笑,安娜姐妹俩,自己俩闺女,包括安琥这个大儿子,都没嫌弃自己长得丑,偏偏这个外来者,居然说话都不带看她的,那眼底的嫌弃,和不耐烦的语气,着实有些让她吃惊,因为他脸上表现出来的,根本就不该是一个地下工作者该有的情绪。

  所以她自动转换成这个人因为多年的不公对待和虐待,心里已经发生扭曲,她不跟他一般见识,等他伤好,赶紧的拿钱走人。

  不过看他穿的那么破,她有必要怀疑一下,此人到底有没有钱?

  这样不尴不尬的处着,也挺好的,就当是给自己额外找了个护工的活得了。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看他这情况,怎么着也得熬到明年开春了,因为这个古晟说了——

  “我没家,也没亲人,钱也暂时没有,你看着办吧!”

  啥意思?她看着办?她怎么看着办?

  当她瞪着眼睛试图朝他发泄不满的时候,他却慢悠悠的说了句。

  “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也就罢了,现在被你救了,但又没钱,要不,你再把我扔出去?”

  好啊,这个人,太无耻了,明白的要在这儿吃霸王餐啊!

  就是吃准了她医者父母心,不可能把他扔出去,所以在这儿跟他耍赖了?

  别说,偶尔露出的痞子样,到还真有当年的风范。

  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救都救了,肯定要把他给看好,要不然找谁要利息?

  不过除了前三天给他炖了猪肝粥,之后的菜就格外的素和粗了,秋天晒的干菜、野菜泡水之后剁碎,配合着家里的粗粮捏的菜窝头,烀土豆、红薯,炖白菜酸菜,贴饼子,反正吃的和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两样。

  有时候他哪怕闻到了肉香,端上来没有肉,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去质问人家,毕竟,哪怕是一些粗茶淡饭,也比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做的好吃,做的稠,吃的饱。

  受一次伤,还吃饱了饭,这算不算意外收获?

  安怡不知道他从前的日子苦成那样,因为自从那几天看出来他对自己的不喜之后,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过去看。

  前三天还给他洗脸,后来也不洗了,漱口洗脸除非他主动要求,否则她绝对不会主动。

  就连给他伤口换药,她都不在温柔,有时候触碰到他的疼痛点,虽然人没说啥,可她瞧出他咬紧的牙关,额头沁出的汗水,这都表示他在隐忍,之所以没有喊出口,还是男人的面子问题。

  呵呵,自作孽不可活。

  但凡你吖流露出来稍许的感激之前,她也不至于这么对他。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经过她的包扎和换药,他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但是腿上有骨折,没那么容易行走。

  除了头开始几天,有人挨家挨户询问有没有见到陌生人,还拿了一张不怎么像的画像询问外,倒也没有上升到上门搜捕的地步,着实吓了她们一跳,都想着实在不行,把人转移到地窖里去呢,谁知道那些人就好像只是应付差事一样,问过之后就走了。

  “你好端端的怎么会中弹?那些人找的应该就是你吧?”

  她问过他这个问题,可是回答她的除了白眼儿,就是沉默。

  她倒也没逼着人家一定要告诉自己,不过因为家里多了个男人,出来进去都显得小心翼翼多了。

  平时在家也都是教学、带孩子、做饭、做手工,因为孩子长得快,还得时不时的比着安然的尺寸给她做新衣裳。

  至于安娜和安琪的,都是自己做,因为布少,大多数都是拆拆洗洗,她空间如果能弄来旧布料,她们会洗干净之后,凑合着给自己缝补一身棉衣外套,只有换着穿,才不会显得脏,毕竟拆洗一次,着实不容易。

  女人天生爱美,总不能一个冬天都只穿一个色儿,所以她们也希望变一变花样,安怡趁着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在空间里翻腾,碰到还能用的布料,直接拆掉给她们,当然,每次给之前,都要外出走一圈儿,编个能糊弄过去的理由。

  这样的事儿肯定不能经常性,要不然会让她们产生错觉,好像她手里随时都能找得到布料,不管好的坏的,总能轻松找到,这个习惯不能养,也不能惯着。

  所以和安怡相处的这些年,她给她们俩制造的环境是什么?

  吃的方面,有好自然也有差,好的偶尔,差的水准也是和平头老百姓常吃的那几样持平,至于穿,那就苛刻的多了,一年四个季节,春秋季有一半时间穿的是稍微厚一点的褂子和棉衣,深冬穿厚的,即使是夏天,也是早晚温差大,早和晚穿的就是春秋季的另一半,稍微薄一点的长袖长裤。

  她没有给姊妹俩做过新衣裳,都是空间里挑挑拣拣的,亦或者她穿剩下给她们的,当然,她也不例外,鲜少买新衣,即便有新的,那也是内.衣,这一点,俩孩子也不例外。

  在物资紧缺的五十年代,布料什么的,一年一个人才能分到三尺六(1米1左右),有时候一家人要做衣服,可能要攒很久,或者找别人去兑换,但是一般布票很少有人往出兑的,但凡人家结婚生孩子,那布票,不知道要求多少人才能凑够,太不容易了。

  万幸安怡不用操这个心,在大环境下,人们穿着打扮都无法讲究的时候,只要追求干净整齐就行,谁家衣服上还没个补丁啊,因为周围人都是这样,所以即便是她,偶尔也会穿一下应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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