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战后
随着阿济格和吴三桂联军败亡的消息率先传到济南城周围还有清军在固守的齐河县和禹城县，两城中的绿营兵，包衣兵都迅速反正，打开了城门，城外的秦凯大军以不大的代价全歼了城中驻守的尼堪和喀喀木所部八旗兵，两人都战死阵中，还有负隅顽抗的绿营军军官被部下挟持投降。
而任宣也率领还具有一战之力的近两万大军，在消息传出，洪承畴和多铎趁机攻取济南城外的朱慈烺大军之前，迅速追击吴三桂在溃退时候收拢起来的近万溃兵。
在中原的两支清军主力之一已经全线溃败的消息随着吴三桂的溃退，从山东济南府一路撤到北直隶河间府而迅速传播，任宣大军所到之处，各地绿营守军纷纷反正，整个山东北二府，北直隶的河间府，除了少数几座城池之外，几乎是转瞬之间，就被任宣收复了。
至此，朱慈烺大军彻底收复了山东北部二府，甚至连带着河南东部，北部的一部分州县，兵锋直指开封，但因为最精锐的四万主力已经无力再战，他对于河南的战事已然是有心无力，更无兵可派了。
换言之，朱慈烺虽然实现了初步的战略目标，但却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可能，他如今控制了除了四川，湖广北部，河南南部以外的几乎整个南方的土地，目前而言还是占尽优势的。
而张献忠和李过，高一功等人，虽然也占据了很多土地，但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崇山峻岭，交通不便，还陷入了朱慈烺的包围之中，这让他们在某种程度上陷入了极其不利的境地之中。
张献忠和李过，高一功是同时得到消息的，但他们开始行动的时候，朱慈烺已经占据了能够占据的所有地方，张献忠则还被困在川北，李过也只能攻取河南西部剩余的地方，不过这些地区和陕西接壤，倒也使得他可以集中足够的兵马，在攻下南阳之后，挥师入陕，获得更多的资本。
而随着吴三桂逃往北直隶和李过，高一功和任宣指挥大军收复了河南东部，西部各府，挥兵围城，准备一举攻下南阳的消息传来，尚可喜自知抵抗已经毫无作用，但为了谋求不死，最终选择了负隅顽抗，打疼李过，高一功，获得投降的资格。
不过，他想得没错，李过早就决定要杀他了，而不只是剥夺了他的兵权，并把他的兵马拆分成了数支那么简单。
当然了，若是尚可喜投降，他自然会把其中最精锐的部分安插进了本部各营之中，其他的则和当初湖广清军的降兵一样，独立成军，由原来的将领继续统帅。
至此，李过在没有损失主力的情况下，将占领区由区区湖广数府的弹丸之地扩张到了豫南，豫西的十数府，下辖人口数百万。
不过，这远远还没有达到李过和高一功的预期，而且南阳城内，还有收缩了大量兵马的尚可喜部，以及陕西还有豪格所部。
且说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最高兴的应该就是原本应该是朱慈烺的，可是大军的损失超过了他的预测，虽然他手中还有足以一战的兵马，但压力也大大增加了。
一来是阿济格和吴三桂的主力大军几乎已经被秦凯全歼，吴三桂虽然率领五六千残兵一路东逃，但最终还是在河间一带被张煌言率部成功拦截，并歼灭了其中的半数。不过，最终还是让没有选择死在隔马山的吴三桂给逃脱了，其最终还是逃到了北京。
这支兵马兵马在任宣的追击下，长途奔逃，战斗力本来就几近于无，常青山甚至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们击败了，白白获得了偌大的一个战功。由此也可见吴三桂所部已经不足为患。
二来则是在四川的张献忠和豪格的大战中，精锐主力损失惨重，在没有建立成体系的军事训练系统之前，想要重建，没个两三年根本不可能。这也将使得张献忠失去了和朱慈烺就在军事上角逐的可能。
别看秦凯在“山谷大战”中只死伤了两万士兵，便以为这对于已经有了精兵近十万的朱慈烺来说并没有伤及根本。
要知道，便是另外的八万大军，虽然全都算得上精锐，但战斗力也是有区别的，朱慈烺之所以精心选出那五六万，看中的便是这些老兵们的战斗技巧和战场经验，而这些都不是那些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可以取代的。
换言之，对于还有建立标准化，专业化训练体系的张献忠，李过，高一功等部来说，失去了这些老兵，不仅意味着大军的实力大打折扣还意味着他训练新兵，提升大军整体战斗力的时间要大大延长。
而且，除了这两点，因为秦凯，任宣等人的卓越表现，将李过，高一功等人能占的地方许多都占了，使得李过和高一功失去了独霸河南的可能。
这也就使得了李过，高一功和张献忠两股力量虽然因为豪格的撤退，阿济格，吴三桂的败亡都得到了增长，但并没有任何一家可以独大到威胁朱慈烺的地步。
至于他们联合，整个大明西北，川蜀地区合成一璧。朱慈烺可是一点都不担心。
张献忠和李过，高一功三人本就不属于同一个阵营，前者想要当皇帝，后者并无此意，他们谁都不会服谁，可能有合作，但很难深入合作！
而看着眼前大好的局势，朱慈烺当即下令留守在南京的张名振领着那里的两个混编营，共一万精锐大军渡江，进入江北地区，高杰和刘泽清则已经基本上扫除了山东各地的清军，绿营兵固守的州府基本上反正，整个山东只剩下了济南城这一座八旗兵固守的城池。
而在这些命令下达之后不久，阿济格和吴三桂大败，整个黄河以南几乎全部被收复，多铎和洪承畴领着清军最后的主力被困在了济南的消息也传到了北京。
随着局势的不断恶化，满洲大臣纷纷上奏，不过八岁的顺治皇帝还没有决策权，但是主政的多尔衮却最终动摇，豪格，金砺，阿尔津等人和所属大军被调回了北京，陕西的军政大权即将会被一群绿营军彻底控制。
若不是多尔衮早了一步，或许清军在西北的这些几千人马根本回不了北京。
因为南方的军情一传到西安，那些旅游局根本不顾自己还在和张献忠打着仗，直接宣布反正了，一个个还自封了“反清复明救国大将军”。
然后，陕西，山西两地的绿营都开始自立门户，相互间把人拉进了自己的阵营，从河南突围而出，逃入山西的高第则是加入了吴三桂在保定的临时阵营之中。
一时间，原本是丧家之犬的吴三桂似乎成了所有前明廷边军，后绿营兵，现如今反正但又害怕被清算，干脆抱团取暖的各路虫豸的盟主。
毕竟，要是吴三桂，高第这种放清军入关的人都能逃脱一死，他们这些见风使舵的，应该也不会被如何清算，不过是换了个主子罢了，还是当兵吃粮。
而吴三桂自己当然也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和处境，但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要成为“叛国者联盟”的代言人，他才有可能活下去，也才有利用价值。
吴三桂自然不会觉得自己还有角逐天下的机会，别说朱慈烺了，他现在连李过，高一功和张献忠这些人都解决不了。
随着高第突围撤退，任宣和李过几乎占领了整个河南，得以派出偏师和张献忠从两个方向进攻西安，汉中方面也还有张献忠留下的李定国所部。
虽然吴三桂和陕西，山西的绿营军号称反正了，吴三桂甚至直接领兵去了太原，但他们实际上还是割地自守的状态，张献忠和李过都没有打算停下进攻。
与此同时，消息传到了北京之后，北京的满清朝廷内部立即就掀起了一场不大的动乱，一些原本就不服多尔衮，原本属于阿济格麾下的八旗甲兵因为被长期打压，想要趁乱造多尔衮的反，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起事。
只是，这个时候的顺治皇帝，才不过八岁，多尔衮则执政了三年有余，早就在军中，朝中完成了集权，各处都是他的亲信心腹，虽然说现如今满清王朝已经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地步，北京的八旗兵不足两万，但是这种级别的叛乱，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平定了这场不大的叛乱之后，多尔衮带着顺治皇帝在孝庄和一众大臣的一致同意下，趁着多铎还能拖住明军主力一段时间，清廷开始派出八旗，就如同以前入塞劫掠一般，在尚处于控制的北直隶抓捕汉人，押运到关外为奴。
与此同时，清廷还大量搜刮钱粮财货，往关外运输了大量的粮食，金银，还有北京工坊里面的武器弹药，就是西洋传教士，也都被强迫着跟了过去，俨然就是要长期占据关外。
满清摄政王多尔衮所谓的“满汉一体”，在危机面前不堪一击，最终自己撕下了这面虚伪的面纱！
清廷动员了北京城中所有的八旗兵马，以及所属的包衣壮丁，除了少数反正的绿营军依旧坚守故土，抵御清廷的野蛮劫掠之外，北直隶域内大部分城池都几乎处于毫不设防的状态，绝大部分具有组织能力的乡绅早就已经沿着运河南逃了。
多尔衮要劫掠北直隶，除了补充关外人力物力财力的考量之外，还有把这里变成一片焦土，阻碍明军之后出关征讨辽东的目的。
要知道，若是北直隶被清军烧光，杀光，抢光，北京再被毁掉，那明军进攻关外，就得从宣大绕道千里，穿过补给困难的草原，那将会使得明军的兵马投放能力大大降低。
而且，在此之前，明军或许还得先处理好和蒙古诸部落的关系，这也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大清兵威尤盛的时候，这些蒙古人还屡屡动乱，更何况是明军。
至于从山东出兵，由海路进攻辽东，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顺治爸爸的爸爸，多尔衮的老爹——努尔哈赤罄竹难书的“十全武功”之一，就是把那里的几十万汉人杀得一干二净了，明军想要沿途获得补给，几乎不可能。
换言之，只要毁掉了明军进攻关外的后勤基地，那多尔衮就能在关外腾出手来，为之后撤到更北边做好准备。
只是，这些残暴的满洲贵族们没想到的是，北直隶的各地义军很快就和反正的各地绿营合流，并获得了大量的武器和甲胄，虽然说缺乏训练的他们正面野战无法和八旗兵匹敌，但有了城池的依托，处处出击之下，还是极大拖延了八旗兵劫掠的速度。
而且，那些和满洲牵连最深，最忠诚的包衣兵基本上都已经死在了中原战场之上，清廷新征入伍得这些包衣则基本上是入关之后跑马圈地获得的，他们也有很多在拿到了武器之后，便选择了逃跑和反抗。
这些人虽然经历了短则几年，长则近十年的奴隶生活，但仍旧没有完全麻木，更不甘心一辈子都做奴隶。如今他们有了反抗的机会，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又如何还会助纣为虐？
这些义军，反正绿营军，叛逃的包衣兵所进行的顽强抵抗使得清廷歹毒的劫掠计划并没有能够全面推行，最终只是掠夺截杀了北京城周边的城镇村庄。
但就算是这样，清廷最终还是掠走了五十多万人口，牲畜粮食无数，使得包括北京城在内的整个顺天府，永平府，半个保定府，还有山西的一部分，都几乎毁于一旦。
与此同时，陕西，山西两地也不得安宁，战事一触即发。
吴三桂虽然凭借着关宁军最后的三千老底，在乱局之中成为了西北地区反正绿营军的盟主，但他的地位并不牢固，陕西，山西两地的绿营军也并不完全听他的。
在张献忠和李过的联合进攻之下，汉中，西安，潼关等地都不断有绿营兵逃出，将当地绿营兵的部署机密泄露出来。
不过，这样反而使得其他的绿营军纷纷汇聚到了吴三桂和高第等人的手下，而几乎汇聚了整个陕西，山西绿营军的吴三桂，也形成了一支看起来十分强大的军事力量，总兵马近五万，比张献忠和李过派来陕西的兵马合起来还要多，而且其中大半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
但这里面派系众多，而且大部分都不愿意和张献忠，李过直接交手，他们虽然在乱局中加入了吴三桂的联盟，但其实也只是墙头草罢了。
真正和吴三桂一条心，希望打出统战价值，被张献忠和李过重视的，是那些当初放满清入关，或者是在历次镇压农民起义中立下了大功的那些叛徒们。
这样的兵马虽然大部分都被洪承畴抽调走了，但仍旧有河南镇撤进了山西的高第所部，陕西宁夏，甘肃两镇的许多绿营军官，他们则成了吴三桂忠实拥护者。
吴三桂，高第等人最终也将本部的主要兵马都集中在了陕北的延安，晋南一带，似乎是准备要和已经兵临城下，三路进攻的张献忠和李过联军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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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城内，一万多各地调来的绿营精锐，还有数万当地招募的绿营守兵都已然是蠢蠢欲动，阿济格和吴三桂败亡的消息传来，特别是吴三桂的溃兵又在河间府附近被全歼之后，城中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起反正了，但都被多铎和洪承畴给扑灭了。
城中如今还有近两万的八旗兵，其中三千多是来自关外部落的新八旗，以及近万包衣兵，再加上济南城城防极其复杂坚固，这些零零散散的绿营兵反正又怎么可能会成功？
相较之下，之前清军固守的东昌城虽然同样坚固，但城中的绿营一反正，在高杰的大军里应外合之下，固若金汤的东昌城一日便破了。
而其中的守将张勇战死，陈德投降，八旗兵全部死于绿营军和明军的联合袭击之下，高杰并不接受满鞑的投降，也很少有满人敢投降。
毕竟，他们之前在这片土地上犯下的种种恶行，他们自己是很清楚的，一旦被这些汉人抓住，会被处以什么样的极刑，就不得而知了。
而随着山东几乎所有城池被明军收复，济南已经真真正正成为了清廷在山东中唯一的一个据点。城中的人心也早就已经散了，只是因为多铎和洪承畴的威望，特别是满人几乎不敢投降，许多军官和士兵依旧追随，或者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就怕被突然处死。
诺大的南京城内虽然存有足够五万大军三年消耗的粮食，但固守下去也不过是等死罢了。因为济南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满清已经彻底败了，再也不会有什么援兵了。
没有援兵，又没有足以击败明军的野战力量，城破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如果再等下去，便是突围也没用了。
这样的局势之下，支撑着这支数万规模兵马坚持下去的，便是突围北上，和远在北京的清廷汇合，然后逃出关外，求得一线生机的可能了。
但这样的可能，必须建立在趁着明军在北方的统治还不巩固，立即突围的基础上，否则北京就要没了，甚至大清也要彻底没了，突围了又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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