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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去茅厕


  额头不烫了,那是见好了。

  古代医术有限,一旦高热不退,便会丧命。

  高热退了,便是转机。

  相老夫人顾不得许多,亲自去抚摸了相遂宁的额头,摸了两遍,这才点了点头。她又觉得不踏实,交待陆御道:“陆公子……你是大夫,你医术很好,你摸摸二姑娘的额头,看怎么样了?”

  平时陆御哪有这个胆儿。

  顶多是把脉而已,他可不敢去摸相遂宁的额头。

  如今没办法啊,相老夫人逼的,恭敬不如从命。

  陆御将手背放于相遂宁额上压了压,真真一点儿也不烫了,温度落得太快,她脖颈里,头发里都是汗珠子,中衣的领口也湿了一遍,一身的汗臭味儿。

  “二姑娘体温正常了,就是味儿有点酸。”陆御道。

  相老夫人忙让苏嬷嬷去包十两银子来:“陆公子年纪轻轻,颇有手段,前途不可限量,区区十两银子,实在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老夫人不必客气。”陆御一面说一面接下银子:“我来给二姑娘看病,不是图钱。”

  “我知道你们医者两袖清风,你爹在宫中当太医也是极有口碑的。”

  “我来给二姑娘看病,老夫人可不要告诉我爹,不然他没看好的病让我给看好了,他会打死我祭天的。”

  相老夫人微微笑,不管陆御是瞎猫撞了死耗子也好,还是什么都好,只要相遂宁能平安,她什么都认了:“陆公子交待的,我心里都明白,二姑娘这体温也如常了,想来以后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不会不会,我一向药到病除,何况这次我还施了针。”

  陆御话音刚落,就听“噗——”一声,相遂宁吐了一口血出来。

  这口血吐得又鲜艳又均匀,直接喷了陆御一脸。

  而这口血穿过陆御,又星星点点落在帷帐之上,那帷帐便也透出血光来。

  这是吐血了?

  大事不妙吧?

  相老夫人紧张地握紧了苏嬷嬷的胳膊:“是二姑娘吐血了?”

  “是。”

  “老夫人莫慌。”陆御双手一按,又从怀中掏出他的银针来:“明珠,将烛火点亮一些,我再扎几针。”

  明珠有些为难。

  先前相遂宁虽信得过陆御的医术,可谁知道这吐血跟他扎针有无关系?

  明珠望向相老夫人。

  相老夫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二姑娘都吐血了,身子还能经得住折腾吗?”

  明珠便不敢秉烛上前了。

  陆御亲自端了烛台上前,将烛台放在小几上,平放了相遂宁,拿出银针来在她脖子上扎了两下。

  见效极快。

  相遂宁又吐了两口血出来。

  “别再扎了。”相老夫人拦住:“这样吐下去她会没命的。”

  明珠不敢说什么,只是站着小声哭泣。

  “再扎一针,她若没命,我陪她去死。”陆御十分绝决地从布包里抽出一枚针,找了找穴位,手指轻轻一捻,便扎了下去。

  这大夫当的,恐怕有点上头吧?

  头一回听说治不好人,大夫想跟着去陪葬的。

  冲他这精神,随他折腾吧。

  这一次,相遂宁没有吐血,而是翻身干呕了几声。

  明珠拿着痰盂去接,什么也没接到。

  相遂宁坐起身来,双眼紧闭,眉头像两条蚯蚓。

  她先是放松一下筋骨,而后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眼下的淤青虽还在,可眼睛里到底有些光泽了。

  她漆黑的眸子映着烛火闪啊闪,她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煽啊煽。

  她向着相老夫人行了一个礼:“祖母,孙女让你担心了。”

  相老夫人老泪纵横:“快来,我的遂宁啊,快来让祖母看看。”

  相遂宁光脚奔过去,长发及腰,衣衫飘飘,她扑上去抱住苏嬷嬷的胳膊,一双眼睛十分好奇地盯着苏嬷嬷看,看了一会儿,她摇摇头道:“祖母,你变了,你看,今儿你都没系抹额,平素你最喜戴金簪子的,怎么今儿也没戴?衣裳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最爱衣裳绣花,还爱穿挺阔的料子,今儿你穿的是棉布衣衫,都是孙女不好,让祖母担心,害得祖母穿衣打扮都没兴致了。”

  相老夫人一愣。

  苏嬷嬷也惶恐,当了一辈子的奴婢,临了的,怎么还当上相府老夫人了?

  相遂宁又补充道:“祖母,今儿你的发髻也不一样了呢,今儿这发髻简单,也没什么花式,改天我让明珠给祖母另梳发髻。”

  苏嬷嬷有些尴尬地抽回胳膊,顺便指了指相老夫人给相遂宁看:“二姑娘,这才是你祖母,你认错人了。”

  相遂宁盯着相老夫人看了一会儿,呵呵地笑:“祖母别骗我了,这明明是苏嬷嬷,难道我连苏嬷嬷也分不清吗?打小我常跟她后面的。”

  相老夫人欲解释什么,陆御摆了摆手。

  相遂宁大病初醒,犹如大梦一场。

  或许她脑子里现在浑浑噩噩,嘴上说的跟眼睛看到的并不一致。

  这就好比一个人梦游,强行弄醒她,未必是好事。

  不如随她。

  “果真随她?”相老夫人毕竟有年纪了,这晚发生的事,她几十年闻所未闻啊,心情难以形容,是好是坏也不敢定论,她只是求助似的看着陆御:“真要随她?”

  “随她就好,认错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明珠,我肚子痛,我想去茅厕。”相遂宁双手捂着肚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额头上的两条蚯蚓要扭打到一块了。

  明珠赶紧去拿黄纸,一面又点了一根檀香备着,同时还端了个烛台。

  相遂宁却拉住陆御的手:“明珠,咱们快去吧。”

  额。

  认错相老夫人就算了。

  认错明珠?

  明珠跟陆御好像性别不一样吧?

  男女不分了?

  认错相老夫人尚能忍,可让陆御赔她去茅厕?

  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出门?

  这是致命伤啊。

  相老夫人眼神扫向陆御。

  陆御满脸委屈:“这……这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陪她去茅厕啊老夫人。”

  “你想的美。”相老夫人哼了一声。

  “我就没想啊老夫人。”陆御头皮都麻了,实话说,他一个浪荡公子,虽对女人上厕所持有好奇,可大庭广众之下,你让他跟一位姑娘去茅厕,他也怵的紧啊。

  谁知道相遂宁上茅厕有没什么不良嗜好。

  再说这事若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他?

  说他是色魔?

  说他偷看姑娘上厕所?

  出来混,要脸。

  不能去。

  陆御雷打不动。

  明珠捧着烛台拉相遂宁的胳膊:“姑娘,我是明珠,我才是明珠,姑娘不是要如厕吗,奴婢现在就陪姑娘去。”

  “陆御,你干嘛这么色眯眯地看着我?穿上女装梳个双丫髻我也认得你。”相遂宁抽开明珠的手。

  陆御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相遂宁就拉住他的手:“明珠,走嘛,我肚子很疼,你陪我去。”

  听她语气,像是很急。

  陆御只能拉住床架子,免得被她拉走:“相二,你别耍流氓啊,你这是要毁了我的清白。”

  “明珠,你干嘛叫我相二,以前你都叫我二姑娘的。”相遂宁央求他:“走嘛,端着蜡烛陪我去茅厕嘛,以前你都在茅厕外头等我的,你忘了?”

  后院茅厕,离相遂宁的住处并不远。

  跟马棚隔了一道墙,从相遂宁住的地方出来,拐个弯东墙尽头就是了。

  后院晚上一向安静,相老夫人晚上又没什么娱乐项目,所以大伙睡的早,灯火稀少,后院就有些黑。

  相遂宁怕黑。

  前几年尚敢一个人去如厕,自从病了一场以后,胆子也小了,每次去茅厕,都得明珠跟着,还要隔着墙木门跟她说话。

  这怪癖。

  眼看相遂宁难受得弯着腰,犹如虾米。

  明珠看不下去了:“二姑娘等不得的,她肚子真的很疼,不然,陆公子你就陪一趟吧。”

  “誓死不从。”陆御绷着脸表决心。

  相老夫人叹了口气:“刚才你不是说了,要一切随她,现下她想让你陪她去茅厕,那你就辛苦一趟吧。”

  啊。

  陆御满心羞愤。

  他爹娘生他出来,也是当贵公子养起的啊,这些年养尊处优,出入有人伺候,金冠玉带,明眸皓齿。

  唉,还是陪她去吧。

  她现在五迷三倒的没个章程,万一一会儿拉裤子里,岂不是要让自己这个婢女给她洗刷?

  天知道自己听到她病重的消息,为什么要成夜成夜的翻医书寻方子,天知道自己为什么颠颠儿地跑来给她施针。若救不活她,自己还要被相家责难,若救活她,非法行医,自己的爹又得赏一顿家法。

  何苦呢。

  耐不住相遂宁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松开,陆御也只好勉为其难:“你们都看见了啊,不是我要去的,是你们逼我去的,我堂堂公子,是有气节的,我……”

  “明珠,快走吧,我等不及了。”相遂宁健步如飞,拉着他就往东墙那边去。

  相老夫人叫人给廊下添了两个灯笼,又给明珠使了个眼色。

  明珠另端了个烛台追了上去,本想暗中留意的,不料刚跟出去,就被相遂宁发现了:“陆御,你鬼鬼祟祟跟在后头干什么?”

  明珠忙住脚。

  “不准再过来,我会注意你的。”相遂宁斜了她一眼。

  明珠只能站着不动。

  烛火颤颤。

  萤火微微。

  后院小径扫得极干净,烛火映衬下,花枝的倒影一丛一丛的。

  月色如银。

  星子密布。

  苍穹幽深寂静。

  墙后的马吃过了夜食,正“咴咴咴”地拱木栏杆。

  如果不是需要陪人去茅厕,这良辰美景,弄二两小酒喝一喝最惬意不过了。

  相遂宁拉着陆御走到茅厕门口。

  陆御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长这么大,没经历过这个啊。

  天知道一会儿要发生什么?

  自己应该如何自处?

  一会儿自己是睁眼还是闭眼?

  相遂宁明白过来会不会戳瞎他的狗眼?

  装死会不会没那么尴尬?

  太艰难了。

  还好相遂宁一愣,接过他手中的烛台放在木架上,把他按在茅厕外一块干净的大石上:“你坐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好。”

  还好还好,清白算是保住了。

  陆御老老实实地坐在大石上。双腿并拢,双手抱腿。

  月光照进他眼里,他眼眸里的光便更亮了。

  他不敢向茅厕的方向看,只敢掐一朵花握在手中数着:“一片,不出来,二片,出来,三片,不出来,四片,出来……”

  “啊。”茅厕有声音。

  陆御汗毛一竖:“你掉里头了?不是有灯吗?”

  “是谁?”茅厕里突然传来相遂宁的惊呼。

  陆御也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没人啊。

  这黑灯瞎火的,怎么会有别人。

  相遂宁又问了一声:“是谁?”

  “没人啊。”

  “你难道不是人?你是谁?”

  陆御一愣,也只能好人做到底了:“二姑娘别怕,我就在外头等你呢,我是二姑娘你的婢女明珠啊。”

  “明珠不是这样的声音。”

  这就尴尬了。

  陆御甚至有些紧张,他只能尽量捏着嗓子学着明珠说话:“二姑娘,我就是明珠啊。”

  “你是男人。”

  陆御脸一红。

  怎么弄得像是偷窥别人上厕所被当场按住了?

  相遂宁低着声音:“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外头?你是不是翻墙进来的?”

  “怎么会,明明是你拉我来的,我不来都不行。”

  “怎么可能。”相遂宁呵道:“你的声音甚是耳熟,快说,你是谁。”

  陆御就不敢吱声了。

  他不知道相遂宁的病好了几分,她那小脑袋瓜又清醒了几分。

  “你再不说,我叫人了,这儿离我祖母的房间很近,后院伺候的人也有好几个——”

  “好吧我说,我是陆御啊。”陆御陪着笑:“相二,你不认识我了?”

  “陆御,原来是你,我虽知道你不是好人,没想到你竟敢觊觎姑娘们上茅厕,无耻。”

  “你讲讲道理好吧相二,我也很冤枉啊。”

  “你一点儿都不冤枉,等我出去了再跟你算帐。”

  “你要这样说,我可不给你送厕纸了啊。”陆御也是头一次伺候人如厕,明珠给他的黄纸,他刚才也忘了给相遂宁了,如今正好跟她谈条件:“这事不赖我,明明是你主动求我来陪你的。”

  “你先把纸给我。”

  “好咧马上送到。”陆御站起身。

  “不行,你不要过来。”

  “你上茅厕不用纸……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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