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推算之力
皇鸟的原身可以遮天蔽日,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如一只普通的小鸟被轻而易举的抱入怀中,帝仲扶着城墙站起来,小心的抱着云潇,心中有种奇妙的感觉。
这么小小的一只鸟儿,也有和上天界对抗的勇气。
黄昏之海有成千上万的凶兽,每一只都比她看着凶狠残暴无数倍,可时过境迁,它们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在空间巢穴中睡着懒觉,不会有惹事的家伙主动和上天界作对。
他忽地微微一笑,带着她一起重新回到濮城外的海岸边,火焰小人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从百米之外踮着脚一路狂奔冲过来,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撞得他往后倒退了几步,一边咿咿呀呀叫着“主人”,一边紧张的伸手想要摸一摸那只受伤的火鸟。
帝仲被她憨态可掬的模样逗笑,下意识地伸出手按住这个还围着他一直打转的小家伙,低道:“行了,你也回来吧,她没事。”
火焰小人眨了眨眼睛,怔在原地,一双澄澈无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然后才嘴角上扬,用力点了点头。
小人儿轻轻跳了一下,重新回归到一团火的模样慢慢融入本尊体内,帝仲轻抚着怀中的云潇,发出一声宠溺的低笑,然后又看见阿崇追着跑了过来,他很明显跟不上小人的速度,这会早就是气喘吁吁的叉着腰,又看见之前那个半透明的怪人回到了岸边,立即眼睛一亮强撑着跑过去,左右张望了一下,急道:“那小家伙呢?跑得那么快,我一眨眼她就飞出去了,你看见她了没有?”
“她回来了。”帝仲淡淡解释着,阿崇迷惑的四处找了一圈,最后才看见他的怀中抱着一只火光四射的小鸟,忽然间意识到什么奇怪的东西,阿崇的脸色僵硬了几秒,然后不可自制的涨红。
帝仲憋着笑,回忆起云潇捉弄他的事情,一边抚摸着羽毛,一边调侃着问道:“现在像你这个年纪的男人到底都怎么了,对着女人脸红就算了,怎么对着一只鸟也脸红?难怪你们连条人鱼都不放过。”
“额……我不是!我没有!”阿崇被他莫名其妙的玩笑了一句,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又支支吾吾的问道,“云姑娘、云姑娘去哪了?”
怀中的云潇看见他这副紧张的表现,也是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阿崇听见这声熟悉的笑,倒吸一口寒气瞪大眼睛,脱口:“你、这只鸟……难道是!”
“呵……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你不是早就见过了吗?”帝仲轻飘飘的回着话,抬手指向天空,提醒,“之前那只追着青色蛟龙的火焰之鸟,不就是她。”
阿崇还是不敢相信,嘀咕道:“那只鸟、那只鸟可大了!一扇翅膀,整个天空都是火光,怎么可能是你怀里这只小鸟?”
云潇咯咯的笑着,她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紧贴着帝仲的胸口,而帝仲也在这一刻心有所感的垂目看着她,感觉他虚无的身体正在被炽热的火焰温暖,怀里的人是如此的宁静美好,让他想就这么轻轻抱着,直到永远,再也不要松手。
但他还是在下一刻就放下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直接就将怀里的云潇递给了阿崇,嘱咐道:“照顾好她。”
“它……她?”阿崇愣愣看着这只被硬塞到自己手上的小鸟,它的羽翼是流焰状态的火,好像根本就没有实体,虽然看着艳丽非常,其实抱在怀里还是非常舒适的温暖。
忽然想起在之前那座悬崖边,云潇一身嫣红的长裙,上面也像是有夺目的火在流动。
怀中小鸟挣扎着动了一下,它只有半截身体,稍微扑扇了一下翅膀就立刻萎靡不振的瘫倒下去。
帝仲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淡淡问道:“听说你之前和煌焰动过手,还被直接搅碎了身体是不是?那次花了多久时间才恢复?”
云潇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好好的忽然问起这个,发现他略略抬起头,目光其实一直盯着夜幕下璀璨的星辰,凝视着虚空中的某处,似乎忽然有一瞬的失神和惊疑,稍稍等了一会,帝仲见她支支吾吾的不说话,这才回头冷哼一声骂道:“是不是我问你什么、你都不愿意如实相告?这般见外,那你自己回去救他好了。”
“不是、不是!”云潇赶紧接话,暗暗吐了吐舌头,立马回道,“我听灵霜说是用了两天四个时辰。”
“要这么久?”帝仲凝重的想了想,再转过来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叹道,“那这次你起码也要一天才能恢复了,濮城的援兵差不多也该到了,你就在此好好养伤,别掺和江陵的事了。”
“你带上我呀!我、我可以变得小小的,你随便捎着就好了……”生怕他真的会丢下自己,云潇急的一直拍着翅膀,阿崇连忙轻轻按住她,担心她会从自己手上摔下地。
“你可真的是命大,遇上煌焰还能脱身。”帝仲没有理会她的无理取闹,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叹道,“别仗着自己是不死之身就到处招摇,他要是像奚辉一样给你做个鸟笼关起来,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又不是故意惹他的。”云潇心有不甘的反驳,“我是追着攻击浮世屿的那股力量找到了玄冥岛,被冥王意外插手打伤的,我又不傻,他那么讨厌我,我躲都来不及,才不会主动招惹他。”
“你知道就好。”帝仲虽然漫不经心的接着话,脸上却露出了苦笑表情,他想了一想,忽然抬手勾出几道细细的金线,又用手指轻轻挪动了位置,低道,“不对,你只会嘴上说说罢了,你从来脑子就不正常,我不能相信你的鬼话,鸟笼……倒是个好方法,给你做个鸟笼,你乖乖在里面养伤,别想出来掺和了。”
“鸟笼?鸟笼!”云潇本来还有些分神想着怎么才能缠着他一起去江陵,这会看见那些金线像活了一样竖起来,真的组合成了一个鸟笼的形状!
“啊……放我出去!”这一下被他措手不及的关了起来,云潇连忙好声好气的哀求起来,只是她稍稍一动,受伤的躯体上火光就是一晃,立刻就像是虚弱到了极处,只能自己强撑着抓住鸟笼的线,帝仲见她这幅模样,脸色也一下子不大好看,指尖再度勾起灵术的纱罩在鸟笼上,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嘀嘀咕咕的云潇,懒得理她,索性连声音也一并阻断。
阿崇抱着怀中这个金色的鸟笼,总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尴尬,好像能猜到这两人之间特殊的关系,又怎么也不敢细细想下去。
在耳边终于安静下来之后,帝仲整个人却微微一滞,不易觉察地低了一下眼帘,他的五指仍在继续捏合推算着北斗大阵最后一颗破军星的位置,然而不知道是被什么特殊的力量干扰,他只能勉强感觉到是在江陵城附近,却始终无法准确知晓具体的地点。
再度走向遥海,他在海岸边一个人静默的站着,面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之色,濮城的一夜惊魂在天色慢慢转亮之后趋于宁静,大星之影倒影在瞳孔中。
阳光从遥远的天际垂落,让虚无的身体居然有渐渐麻木的感觉,虽然让疼痛也因此缓和了不少,但同时也在影响他的推算之力。
帝仲心有疑惑——是因为自己帮她转移了伤痛才会如此吗?
他的眼睛再次抬起来,还是凝视着高空,不对,伴随着云潇的伤渐渐愈合,他却反而感觉推算之力在一分一分的枯竭,原本以为天亮之前就会有结果,可若是照这个进度下去,只怕得拖到晚上。
帝仲的心也在一分分冷下去,意识到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有人在暗中干扰他,虽然这股力量并不能真的阻止到他,但是因为神裂之术的躯体承担着云潇身上的剧痛,也确实是让进度一缓再缓。
会是谁?会是什么人在这种节骨眼上,不想让最后一根修罗骨的位置暴露?
“阿崇。”帝仲忽然扭头,莫名抬手指了指遥海问道,“江陵城距离这里有多远?”
阿崇本是坐立难安的夹在两人中间尴尬非常,终于听见他开口心里反而安稳了一些,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回道:“江陵和濮城虽然都在遥海的南岸,但也隔了四百多里路呢!”
“四百多里……可有海路能走?”帝仲望着那个方向,那确实是和眼下的阻扰之力来自一处。
“海路?”阿崇想了想,点头回道,“平时做生意的商队大多数都是顺着海流走的水路,遥海大多数时间都是风平浪静的,很安全。”
他立即就察觉到反常的所在,他掀开灵术的纱,戳了戳正在生闷气的云潇,问道:“那只青蛟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同伙?”
“嗯?”云潇本不想理他,听见这句话也赶紧接道,“他还有个妹妹,还有很多很多从海底大营逃出去的同族,你……”
话音未落,鸟笼又被直接罩上。
青蛟的王族还有其他人,那么完全是可以用原身的姿态走遥海去江陵城,只是那样的速度应该是远远比不上昆仑的御剑术,但是现在的江陵城已经有人出手干扰自己的推算!那么唯一的解释,江陵城内有青蛟的同伙,并且已经第一时间得知眼下的消息,出手阻止!
有内应!
这三个字从脑中蹦出的一瞬间,帝仲还是必不可免的担心起萧千夜的情况,脸色一沉,嘱咐阿崇盯好云潇,自己则立马起身往回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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