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狼烟
沈平安离开沈永兴的府邸回去跟周海川告别。
“舅舅，二叔安排我下午就启程继续巡秋。这次会有先锋营和李司马带领五百骑兵跟随保护，安全方面你就放心好了。”
“去吧，我明日也要去云州一趟，那边十几家勋贵家族的子弟来三山郡，结果渡船倾覆就剩程家和高家两个小子还活着。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有所表示，该吊唁的吊唁，该谈的合作还得继续谈。”
“程志杰和高崇我都问过了，他们会跟着你继续在三山郡待一段时间，你的交际手段不错嘛。”
周海川轻轻拍了拍沈平安的肩膀，面露慈祥的继续说：“十几年匆匆而过，你如今都成年了。我这次去云州得帮你选一门好亲事。你表哥和你大哥可都是十七岁成家的，你已经比他俩晚了。”
沈平安惊愕的看着周海川，他可没想过成亲的事，而且在他的意识里，十七岁还是个孩子呢，根本就没想过要找媳妇这回事。而且受前世影响，他对家中长辈直接安排婚姻是非常排斥的。
“舅舅，这……这个……那个成家这事不急吧，我大哥和表哥都是家中嫡长子，有传承香火的重任，我再等两年是不是好些。最好能我自己去找个合适的姑娘先相互认识一下啊，突然就给我找个陌生人当媳妇不太好吧。”
周海川面色郑重，很严肃的教训道。
“胡说，你就没有传承香火的重任了？能被你找到会是什么人家的姑娘？娶妻是人生大事，也是家族的大事，哪有你推三阻四的余地。原本你爹是给你选了两门亲事的，只是这两家和此次夺嫡之争牵扯太深，只能放弃了。沈家地位特殊，处境敏感。若是让人知道你要自己去找女子谈情说爱，恐怕你身边的姑娘尽是各家的棋子，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祸患。”
说完这段话，周海川长叹口气，轻轻敲了敲沈平安胸前的铠甲，语气缓和下来。
“虽说是成年了，可还是还没成人呐。小子啊，走出家门，遍地都是绊脚石。好好历练，好好体悟吧。”
和周海川告别后，沈平安趁着李大牙和高顺整顿队伍的时间，快马跑回钢铁加工坊，请求罗铁匠再额外打造五把战刀，作为送给自家大哥、两位堂弟、表哥、表弟的礼物。打造好后让王彦章一并带到安远侯府。
罗铁匠有些好奇沈平安为何不给自己也打造一把战刀，沈平安一脸豪气地宣布要等习武有成时，让罗铁匠为他量身打造一套兵器。
等沈平安再次回到银山口大营时，先锋营和李大牙的骑兵都已经整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了。高顺考虑到那三百身披重甲的先锋营士卒，还让李大牙多准备了五百匹马。
向着大营门口的周海川挥挥手后，沈平安带着这支一千人的队伍沿着官道向北进发了。
等周海川目送这支队伍离开准备返回时，发现不知何时沈永兴站在了他的身后。
“永兴，你就不能大大方方的出来送送自家侄子？”
“滚蛋，滚蛋，我明天会大大方方地送你滚蛋。”
巡秋的队伍一路向北，很快就离开了银山县丁字卫的范围。接下来沈平安要巡视的是直属于鹰扬将军府的五大军事卫。这五卫被称为五行卫，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命名。
沈平安第一个要巡视的就是防御银山沿线的金卫。金卫下辖的七个屯堡，虽然也叫屯堡，但并没有屯田的功能。这些屯堡除了承担一些放牧的功能，就完全是军事堡垒。
金卫这七座屯堡在银山以东，分为两列排布，每个屯堡间的距离在八十到百里不等。沈平安的巡视路线是之字形前进，巡视完金卫大概需要走五百里路程。而后面还要巡视寒谷关以西的火卫、木卫和土卫的部分屯堡。
沈平安让最熟悉情况的李大牙规划了路线，大概计算了一下，这一路巡视到寒谷关需要走一千七百里的路程。而要在入冬前赶到寒谷关，这一路的行程会非常紧张。
整支队伍一直处在高速行军的状态下，沈平安本想脱下那套沉重的板甲，换上一身轻便的皮甲，但被高顺阻止。一句要和士卒同甘共苦，就逼着沈平安穿着沉重不透气的板甲继续行军。
因为五行卫的屯堡基本不承担生产任务，所以对这些屯堡的巡视很简单。只是查验一下屯兵数量、军械情况、粮草储备，所以巡视屯堡的时间很短，白天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行军。
程咬金利用行军的时间，继续对沈平安进行《孙子兵法》讲解和真实战例解析。沈平安一边接受战马颠簸和憋闷铠甲的摧残，一边接受程咬金的教学，可谓是苦不堪言。
到第三天中午在巡视的金卫第六座屯堡吃过饭后，沈平安带队向着金卫的最后一座屯堡——金卫一号屯堡进发。
金卫一号屯堡是金卫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座屯堡，金卫的卫所就在这座屯堡中。金卫一号屯堡的西北就是银山山脉和云岭山脉的交汇处，而在这个地形复杂的地方，有一个通向草原的山谷，被称作鬼嚎谷。
这座山谷之所以有这么一个名字，一是因为这里是终年大风不断，山谷中时常发出狂风的怒嚎；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个山谷是草原民族横穿云岭山脉，侵袭三山郡的三个主要通道之一，这座山谷中两百年来埋葬了无数草原骑兵和北疆边军的尸体。
正当沈平安对着程咬金抱怨这一路一边行军一边学习，苦没少吃，可属性一点也没增加的时候。
“狼烟！看！是狼烟！”
一声大喊从队伍前方响起。
沈平安抬头向前进的方向张望，一开始还看不清楚，但很快一股黑色的倾斜烟柱出现在视野中。
沈平安回头看向刚刚离开不久的金卫二号屯堡，那里也有一股烟柱开始升腾。
“二少爷，你带先锋营先回二号屯堡，我带本部骑兵上前去看看情况。”原本在队伍前方的李大牙快马赶来，并建议沈平安返回金字二号屯堡。
“全军戒备，减缓速度，继续向金字一号屯堡前进。李司马，你立刻安排斥候先去探查情况。”沈平安立刻下达了命令，他可没兴趣回屯堡里等消息。
身为沈家次子看到狼烟就躲到屯堡里去，还不得被人戳断脊梁骨啊。沈平安也没征求程咬金的意见，直接作出了决定。
程咬金也没反对，只是上前向沈平安讨要兵器。
“给你爹准备的那长枪和战刀先拿出来给我用一用。”
沈平安也没有犹豫，立刻让人给程咬金取来那套漂亮的不像话的兵器。
罗铁匠没有给战刀配刀鞘，程咬金左看右看感觉不好携带，只拿起了那柄长枪，把那把战刀递给了沈平安。
“这刀你自己防身吧。”
沈平安拿起刀试了试感觉还是有一些重，于是看向了高顺。
高顺提了提手中的破甲锤，表示他还是用锤子更合适。
“周成大哥，这刀还是你用吧，给我用纯属浪费了。”
沈平安把这把大马士革钢打造的高品质战刀递给了跟在身后的周成，他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拿了一把三斤左右的佩刀。
看到狼烟后，整个队伍的气氛就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在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准备好了刀剑弓弩，调整完身上的铠甲，一个个的该去撒尿的撒尿。
很短的时间，整个队伍就做好战斗的准备，包括生理、心理、装备等一些列的准备。
队伍发现狼烟的地方距离金卫一号屯堡还有六十多里，李大牙派出的斥候虽然都是一人双马，但一去一回还是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为了节省马力，所有人都下马步行，整个队伍缓慢前进。在用散步的速度向前走了一个多时辰后，前去探查消息的斥候终于返回。
“是金狼部入侵了，人数很多，最起码三万人，已经包围了金卫一号屯堡。我们不敢太靠近，暂时没探查清楚到底有多少人。而且没有发现有我们熟悉的战旗，并不清楚对方的首领是谁。我们往鬼嚎谷方向的探查都被对面驱赶了，暂时也不清楚是不是有后续人马。”
斥候返回后立刻向沈平安汇报了他们所探查到的结果。
听到至少三万的草原人包围了金卫一号屯堡，沈平安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用询问的眼光看向程咬金。
“当务之急是立刻向鹰扬将军府和鹰击中郎将府派出信使，把我们探查到的情况上报。至于我们，人数太少，能干的事情不多。要么退到金卫二号屯堡协助防守，要么从金卫二号屯堡取一些粮草，向东移动和这些草原胡人保持距离，派出斥候监视他们，等待我军主力。”
程咬金立刻给出了建议。
“我们的屯堡都有信鸽，可以直接把消息传回云湖县的安远侯府。云湖县和寒谷关有快速传讯的渠道，银山口大营却必须派人送信。李司马，你立刻安排得力人手把消息传回银山口大营。”
沈平安对周家设立的那一套信鸽传讯的体系很熟悉。这些信鸽的巢穴集中在两个地方，一个是云州兰山郡的周家老宅，另一个就是云湖县的安远侯府。
“进了金卫二号屯堡，我们这些人就被困在里面了，那样没什么用处。我们还是在外面陪这些草原胡人玩玩吧。”
沈平安通过这些天对《孙子兵法》的学习，认为还是保证自身的机动性更合适。
等沈平安等人重新回到金卫二号屯堡外时，发现屯守官正在屯堡外急的团团转。这位年过半百的屯守官看到沈平安带人返回立刻迎了上来。
“二少爷，按照军律，我们要用巨石封堵屯门了。您是入屯堡还是继续向南啊？”
“金狼部包围了金卫一号屯堡，人数三万以上。首领未知，是否有后援未知。你按这个向安远侯府传信。给我们准备些粮草，我要带人继续监视他们。”
“二少爷，您身份贵重，不可冒险。让李大牙带人监视草原人就行了，您得尽快南撤。”
这位须发花白的屯守官一脸焦急。
沈平安哈哈大笑道：“我沈家可没有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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