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2. 隐沙堡（九）
仿佛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能威胁他们的东西了。他们大块吃肉，食欲惊人，表现出从未见过的状态——人生本该如此。
乔伊娜坐在树下，若有所思。
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眼睛直勾勾盯着手中那根如羊脂白玉般的蛇牙，心中仍然不寒而栗。
她忽然微微一笑，蛇牙上面还沾着一层莹莹毒液。如果让毒牙钳住自己的手臂，让毒液流入自己的血管，会是怎样的美妙感觉？
自己会死吗？
乔伊娜用力摇摇头，闪躲开其他人投来的目光。她确信那一刻通过巨蛇的眼睛，自己看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黑白的世界，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的灵魂与那条巨蛇融为一体。
不同的物种却有相同的脑波交流，难道这是偶然的吗？
几次深呼吸后，她的思维有了那么点清晰感，疑惑也渐渐散去。
乔伊娜心里萌生出了一种合理解释：那只大蛇虽然现在成了人类肚子里的美味珍馐，但它与其它野兽不一样，早已成为这片区域的王，因为确实进化出了令人恐怖的高级智慧，就跟昨天夜里碰到的那些变异者一样。
这个世界变了，变得对所有的生物都一视同仁。
陌生的世界，冥冥中的造物者，强迫它们发展出了原本不存在的能力。
而自己能融合到巨蛇的视觉中，并从它眼中看到了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这要么说明她的生物等级要比蛇王还高，要么说明她的生命信息里带有某种欺骗性，让巨蛇以为自己是同类了。
但有一件事是乔伊娜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那就是自己最后的疯狂举动，给出的致命一击没有丝毫迟疑，早已超越了她能控制的范畴。
就像是本能驱使——这又是为什么？
不过乔伊娜深知，这些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而事情的真相，往往伴随着让人极度痛苦的成分，也许会更加黑暗。一旦答案被解开，自己很有可能会被逼得彻底发疯。
她开始看不懂这世界了。
在她身体光滑而且坚韧的皮肤上，还沾染着原本肌肤被撕裂后留下的血肉污迹。这些伤口愈合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让她感到自己是如此不真实。
她看了一眼其他人，他们还在狼吞虎咽，那样子就仿佛在享受人生中的最后一餐。
自己又一次救了所有人，但她内心中却没有一点欣喜的感觉，反而有些失落。因为她觉得自己无意中一语成畿，在战斗时丧失了记忆与人类的心智，变成了这跟个世界上其它变异者一样的野兽。
“人类的高级物种？怪物乔伊娜……呵呵，哈哈哈哈……”
乔伊娜的狂笑声惹来众人疑惑的目光，但这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就消失了，然后继续对着眼前的大餐一顿输出。
吃剩的烧烤巨蛇肉太多了，堆积得像小山般宏伟，以至于装了半车还是无法装完。
乔伊娜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制止了众人贪婪、疯狂的搬运。
“够了！停手吧。”
她的声音如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所有人听到后都害怕极了，不得不停止了工作。
这么多肉拿来有什么用呢，根本吃不完，难道送去隐沙堡卖掉不成？而且肉类也无法储存太久，放不了几天就会腐烂，除非经过腌制处理，但他们的车上没有那么多盐。
“都上车，出发了。”乔伊娜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这些流民都老老实实的，对乔伊娜的话是不敢有半点违抗，都乖乖扔下蛇肉爬上了卡车。
每个人内心的想法一样：这个女人的战斗力简直太变态了，连如此恐怖的巨蟒都能杀掉。看起来她自称是变异者，应该是真事。
虽然在此地耽误了不少时间，但乔伊娜考虑，如果不想在荒野里彻底迷路，成为孤魂野鬼，就要在太阳落山前找到通往隐沙堡的正确道路，现在必须离开此地，前往隐沙堡了。
不过，她觉得现在的食物和水还算充裕，再坚持个几天应该也不是太大问题。只是她实在不想再呆在这地方了，谁知道天黑后又会出现什么诡异的东西呢？
临行前，乔伊娜的目光落在满地的蛇皮上。
那是她为了更好将肉切开，做成烧烤，用巨蛇自己的牙从它身上分离下来的。
乔伊娜毕竟是有知识的人，知道虽然用毒牙切过的肉也带有毒性，带在高温烧烤下，毒液都变成了无毒的蛋白质，可以放心食用，不怕中毒。
这把毒牙匕首当真是锋锐无比，削铁如泥，跟沙匪留下的那把弯刀比起来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于是乔伊娜索性将毒牙带在身上，并给它安了个握柄，成为随身的武器。
“这些蛇皮无比坚硬，带着说不定还有其它用处。”她这样想着，于是将一块切割完好的蛇皮卷了起来，塞进驾驶室。
发动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卡车缓缓驶离这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地区。
乔伊娜一边计算时间，一边狂踩油门。此刻离太阳落山估计还有几个小时，留给她找路的时间不多了。
她按照记忆原路返回，终于驶出了那片谷地，眼前很快就出现老者提到过的那片山丘。
研究过山丘的地形分布和日落的大致方位后，她看了看里程表，虽然这仪表盘可能坏了，但乔伊娜长期驾驶卡车早已有了经验，能大概猜出行驶的距离。
她选择穿过山丘之上的一条路径，背对着太阳一路前行。
太阳在斜后方缓缓落下，晚霞的暗金色光芒耀眼，洒向连绵山丘的另一方。
终于，在驶出了最后一座十几公里长的小山丘后，出现了一段平缓的下坡路。乔伊娜似乎能看到远方大地上，逐渐展开了不一样风景。
周边的沙地和乱石滩不断减少，黄绿色的植物多了起来。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嶙峋的怪石比比皆是，按照她的理解，这些怪石很像是水流冲刷形成的，可能这里原来是一片水域被突然抬高了。
此外，一些人类遗留的痕迹出现了。
远处一片带着萧杀气息的建筑物残骸，引起了她的主意。因为她在辨认出建筑土坯基座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丛丛不像是自然界的“野草”，而这些“野草”远比其它地方的草长得要更为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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