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 狂风与鲜血（七）
最深的恐惧也不过如此。
但乔伊娜清醒的知道自己还没死。她的意识在这下面已经很久了，经历过常人难以忍受的经历。她很清楚这些人根本就没有领悟到黑暗下潜藏的真正威胁和恐怖——他们根本不懂“虚无”的真面目。
如果他们确实了解了真相，就会避之于千里之外，绝不会靠近前文明军方试验场曾经屹立的土地半步。但是，凡人们太善于遗忘，时光冲淡了往昔的恐怖。
用鲜血和痛苦换来的教训，如今大多只在旅人们聚在篝火边讲鬼故事时依稀可见，或者是在野蛮的习俗中残留一二。
阳光依然耀眼，模糊的轮廓中，世界正以颠倒的形式出现在她眼前。
生存本能激发出来，令她体内的细胞在微观层面上疯狂生长，为肌肉注入新的活力。某些力量被重新唤醒，正一点一滴凝聚着，越来越多。
凭借着超强的感官探知，乔伊娜知道现在暴徒们正围着自己。
她的手上、胳膊上、腿上、肩头都被绳索一圈圈的紧紧箍住，冰冷的感觉来自小腿和脚踝部分——那是坚固的铁链缠绕在自己的脚上。
脚下是天空，头顶是土地。
乔伊娜意识到，自己是被这群野蛮人倒吊了起来。这种姿势让她的求生欲被抑制了，难以发挥作用，但血液的倒流却恰好帮助她恢复了体内涌动的力量，驱赶走了眩晕。
“哗啦——”
一桶冷冽的水当头淋下，本能驱使下乔伊娜猛然闭上眼睛，水流顺着嘴角淌到了嘴里。
“唔……”
她咳嗽了几声，身躯微微颤动。此刻不仅没有感到愤怒，反而还心情愉悦，希望他们能再来一次。
“这次的交易能不能大赚一笔看来就靠她了。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干什么！所有人一起上，把这女人给我弄起来。”
“哦哦哦哦哦！辉哥发话了，大伙上啊，弄醒她！” 这一刻，迫不及待的暴徒们立即摩拳擦掌，彷如盯上羊的饿狼一般。
乔伊娜的脸上冰冷异常，彻底睁开了双眼。
——不，决不能坐以待毙！
看到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醒了，所有的暴徒都是眼睛一亮！
乔伊娜火红的头发湿漉漉的，随风晃动。被风卷起的沙尘弄脏了她明媚的脸庞，但仍能看得出皮肤应该很光滑很有质感，完全不像这个时代的人。身上仅有的几根稀松布条就算她的衣服了，而布条上面也沾满了脏东西和许多血污。
可即是如此，那双宝石般的瞳孔中却散发着无法抗拒的光芒——那是名为希望和信念的光芒，还有面对这个丑恶世界却依然要活下去的勇气。
乔伊娜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看样子至少有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了，反正应该时间不太长。
这段时间内，她不知道沙匪们还对自己做过些什么，但身上并未感觉到疼痛和任何不适，她知道那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偏偏在那个关键时刻掉链子？
难道自己的身体真的虚弱到如此地步了吗？乔伊娜有些懊恼不已。但在那种情况下，她除了主动出击还有别的选择么？
沙匪首领辉哥银荡的笑声激荡而起，“哟！真是恩赐之地啊！看看这是啥？一个狂妄的女人？啊哈哈！”
“看看这个妞吧，各位！你们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了？我还以为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不到什么值钱货物了，没想到这么漂亮妞还能自己送上门来，哈哈哈哈……”
“老大，所以说幸运女神还是眷顾着我们的嘛！”另一名沙匪不怀好意地笑道。
几名沙匪围成一圈，一边狞笑一边盯着乔伊娜的脸。
乔伊娜虽被倒吊着，但阴冷的目光也回瞪着他们，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
“啧啧，看看这小眼神！真是个顽劣凶狠的娘们儿啊。不过既然她醒了，就先要煞煞威风……”沙匪首领撇着嘴，用手挠了挠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
“给我拿鞭子来！”
“辉、辉哥！等一下……”
帆布裤忽然靠近沙匪老大，似有所指地沉声道，“这样的极品货色如果身上有伤的话，恐怕不会卖个好……”
沙匪首领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淡定地说道，“没人会在乎她背上小小疤痕的，特别是在男人们的床上。”
“我现在就要抹掉这娘们的桀骜不驯！别废话了，拿来！”
“噼啪——”
随着沙匪首领的手臂高高扬起，一道黑色鞭影迅猛劈下，旋即席卷了乔伊娜的身体，然后是两下、三下……
红色的液体如露珠般溅起！
皮鞭划过空气，凄厉的尖啸声让人听了就感到牙酸，像抽打在自己身上一样，每一下都让人心脏狂跳！
乔伊娜的牙关冷冷咬着，对这种疼痛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或者说她早已麻木了，甚至连一声讨饶也没发出。
仇恨在心中滋生！
这片荒芜之地永远不缺少自以为是猎物——她会让这帮沙匪们品尝到侮辱她的代价，很快……
“八……九”
“十！”
辉哥的脖子上淌下汗水，可想而知他用的力度并不小。
乔伊娜只看到自己双脚上的铁链在疯狂颤动，一个铁钩子挂住机械臂的绞盘，身体左右摇摆、旋转起来，清醒认识到自己是被吊在那辆越野车上。
视线依然清晰，神经的刺痛让她感到活着的愉悦。
她居高临下，身体不停地旋转，目光扫过周围。
除了看到爆发出一阵阵邪恶笑声的沙匪外，她又看到了油罐车里像牲畜一般挤在一起的奴隶们。他们依然双目呆滞，面黄肌瘦的脸颊上毫无波澜，似乎对眼前之事漠不关心。
就在这时，她意外看到了奴隶们手中拿的某种植物，还有他们正在干的工作，心中顿时一惊。
巨麻草！
一种强烈的致幻植物，提取其果实汁液食用会让人陷入癫狂状态并上瘾，但吸食多了就会让人精神委顿，甚至产生强烈幻觉。
注射巨麻草的汁液，会让人感觉更加强烈，副作用也会更猛烈。
虽然只是一瞥，但乔伊娜终于知道奴隶们丧失自我意识的原因了。沙匪们用巨麻草汁液做成药剂，进而控制普通人，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能像牲口一样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着被贩卖。
无耻卑鄙！
这个时代是野蛮的，人的性格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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