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毁灭
门内的人好像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顿了一下，南希也不着急，就站在门外看着这扇门缓缓在眼前被开启。
开门的是辛。
少年见着是南希眉头紧蹙，眼神没有正对着她，隐约有些闪躲。
“哟，是你啊，倒是省得我回头再去找你了。”
南希微微弯起了嘴角，态度有些嘲讽。
“南希，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还在惩罚期间吗，难道你是——”
辛注意到了站在南希身后的战战兢兢的却不敢上前阻拦的人们，大体是猜到了面前的少女是私自从地牢里逃出来的。
“你怎么还是这样执迷不悟！？”他想都不想就开口指责道。
“呵。”南希听到这话顿时觉得有几分好笑，“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跟我说这话的，是我的追求者，还是我的竹马，又或者是里面那位即将上位的圣女大人的追求者？”
“辛，我现在发现你还真是恶心啊，嘴上口口声声说爱我，但是每次在面临选择的时候都会好不犹豫地站在我的对立面上，而你唯一一次站在我这里就是那次帮助我从萨弥安的控制下逃走。
你知道吗，我之前还对此十分不解，我自认为此前的每一世，我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甚至是我竭尽我的所有去帮你，去向你传达我的喜欢，我将那些欺负过你的，嘲笑过你的身世的人全部都收拾了，我将你所有的喜好都记在心上，我为了你去学了好多东西……我以为我总有一天可以让你看见我，可以让你也喜欢上我。即使我被你送上火刑场处死，再过一世我也没想过要害你，我只是想着要远离你而已……
可是那一世你也还是没有放过我，如果不是发现原来死亡就是我必须要承担的宿命，我是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为什么你能这么狠心呢，为什么我们这么十几年的情谊都抵不过一个认识不过数月的人呢……在这一世之前我不断地在思索这个问题，但是我现在明白了。
辛，你其实并不爱洛璃，你也不爱我，你不爱任何人，你爱的是权势是地位，是被处在高位的人俯低做小给你捧上高座，是将比你更高的人踩在脚下的快意，说到底，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我知道你想否认。可是你又如何解释你至今也不敢跟萨弥安坦白当初帮助我离开的人是你呢？你没有办法解释的，因为你就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你不甘心居于萨弥安的位置下，也不甘心我可以被萨弥安控制，但是你不能，所以你才会选择帮我，你想要的只是证明你同样可以做出些事情来反抗他罢了。
但是做完这些的你却又开始担心失去你现有的这些地位，担心你会变成你最瞧不起的平民……
辛，我真的瞧不起现在的你。当初那个让我喜欢上的辛，那个会在无人的时候给流浪猫喂吃的，那个会因为担心我出意外所以默默跟在我身后，还不想让我发现的辛终究还是‘死了’。”
“不是这样的！”辛咬着牙否认道，原本俊逸的一张脸此刻再看竟是有了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
被打的辛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被打的脸。
南希用的力道不小，因此很快就能看出对方脸上一片红肿。
“好了，你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我真的很忙，没空听你说话。麻烦让让不要耽误我找人。”
南希径直走向屋内，但是辛哪里肯就这样放过她，于是她才走出几步就又被拦了下来。
“你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啊，挺烦的。”
南希抬眼觑了一眼辛，抬手施了一个咒法，将这不识好歹的人直接打飞到房间内的一个角落。
“我看你才是真的执迷不悟。”她随口将先前他说的话又奉还了回去。
而亲眼见证这一幕的洛璃此刻也坐不住了，她故作关心的样子小跑向昏死过去的辛：
“南希，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样做是真的不怕大神官大人惩罚你吗？”
“大神官啊，谢谢你的提醒哈，等我收拾完你就去找他。不过你现在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南希一边走着一边满不在乎地说着，她的脸上仍旧带笑，看不出来任何暴虐的影子。
等到走近了，洛璃才发觉此刻的南希有些不对劲，只是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就被对方一把掐住了咽喉，像掐一只将死的家禽一样。
“你体内的那东西呢，把它交出来让它跟我说几句话。”
南希将洛璃提了起来来回晃了几下。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什么东西，你在发什么癫！！！”
洛璃挣扎着说道，面色开始涨红。
“哟，还在嘴硬呢，真的是，都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愿意将那家伙的事情透露半分啊，它还真是会挑寄生对象呢。”
南希也不恼，笑嘻嘻地看着她死不承认的样子。
“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聪明，也是，若是要让我知道那家伙的事情话，你在我这里也就没有多大用处了，什么下场你应该也是能猜到的。
话说你还真是倔强呢。挺好，我挺喜欢倔强的人，这样的人才比较有意思，毕竟我也是这种人，否则我现在应该早就死无全尸了，你说对不对啊，外世来的小孤魂？”
眼见着洛璃瞪大着眼睛满面惊恐地看着她，南希稍微松了松力气，让她勉强能喘上一口气。
“我知道你跟前几世的‘洛璃’不是同一个人，她们要比你聪明多了，我还真的在她们手下栽过几次。
哦，抱歉我不是在说你傻的意思，我只是在说你不聪明。不过也还好啦，其实你们都是半斤八两，只是前几世的我头脑昏聩，看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正好中了那赫里奥斯为我做的局中。
你们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吧，是怎么进来的呢，进来是为了什么呢，这个世界里肯定是有着什么被外面世界觊觎的东西吧，所以你们才会这样一拨又一拨进来。
你说你要是死在这个世界的话，是不是就再也回不去你那个世界了啊。”
南希的语气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表情也是淡淡的，隐约能瞧见些高兴。
然而这一切在洛璃的眼里简直就是令她恐惧，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将别人的生死当作这么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啊。
越是这么想，她越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将她杀死，让一切回到正轨。
她在心中唤起了自己正在修复中的系统。
——自从上次跟南希在地牢打过那一场交到之后，她的系统就被重置了，然而这重置并不完善，因此它陷入了自我修复的沉睡中。
洛璃本不想将它交出来，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她自己实在是应付不了。
只是她才刚刚得到了系统的回应，掐着她脖子的少女就脸色一变，她的语气愈发的柔和。
“诶呀，出来了啊。没想到你表面上这么一副刚烈的样子，但是还挺听话的。”
南希不是不知道这系统出现的原因，但是她捉弄人的心思一起就止不住了，故意拿这话刺激洛璃。
“你……你、你能听到系统的声音？”洛璃不确定地开口，嘴唇轻微发抖，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敢相信。
“是啊，其实我一直就能听见，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在你我初见的时候，我就将你和它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了。”
南希声调轻缓地回答道。
“！！！”
“小孤魂，我的演技是不是很好？”
南希将洛璃又提高了一点，让她正对着她的脸，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对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为什么不说话呢，是不认同我说的话吗？”她低低地问着，脸上的表情猛地变沉，收紧了力道。
洛璃像是这个时候才看清自己一直瞧不上的“恶毒女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似的，一边剧烈地摇头，泪水和鼻涕了铺满整张脸。
——面前的这个言笑晏晏的少女是一个怪物，洛璃首次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我这个人一向是睚眦必报，小气得很。你是知道剧情的对吧，那你知不知道原著里的精灵王，他和他弟弟甚是烦人，想要利用我却还想要我感激，我厌恶极了他们那副嘴脸。
所以——”
说到这里，南希停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个有点愉悦的笑，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说什么需要保持神秘感的悄悄话似的，凑到洛璃的耳边轻吐出：
“你猜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诶呀，这是什么表情嘛，干什么将头摇成这样啊，看看这么漂亮的一张脸都花了，好啦，既然你这么想要知道这个答案，那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要再哭了。”南希说着用空着的一只手为洛璃擦去了眼角的眼泪。
“他们都死了哦，被我用刀杀死了。一刀一刀，血迸溅出来的样子真的是好看。要不说还得是精灵族呢，连死亡都那么好看。你害了我那么多次，你说你会是什么下场呢——对了我用的就是这把刀哦~这把刀很快的，不会让人太痛苦的，所以你也可以放心，你也不会太痛苦的。”
南希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把亮闪闪的刀，冰冷的光在阳光下泛着寒意，让人忍不住胆寒。
“不要……呜呜……不……”洛璃艰难地发出几个音节。
“你很怕死？”
回答南希的是洛璃忙不迭地点头。
“可是你却想我死？你是觉得我的命就不是命吗，还是你觉得我就不怕死了呢？”
南希微微歪头，表情懵懂天真还带着一点困惑不解。
“说话啊——啊，抱歉，是我的力气太大了，让你说不出话了对吧。”她明知故问，然后将女孩一把扔到了地上。
“不是这样的不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南希，别杀我，求求你了别杀我，我都是被威胁的，我是被威胁的，你不要杀我！”
洛璃终于得了空气的恩赐，剧烈咳嗽了几声之后连忙跪在地上抱住南希的小腿，不断地磕头。
“可是我说我不想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住手呢？小孤魂，要是今天跪在地上求你的是我，你会放过我吗？”
南希蹲下身子，直视着洛璃的眼睛，看清了里面一闪而过的恨意与心虚。
“看吧，按照成王败寇的道理来说，你也不会放过我就是了，那你又为何用另外一套标准来要求我呢。”
她慢条斯理地说着，手中把玩着精致的短刀。
“对不起，对不起……”
洛璃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恐吓，此刻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一样，头脑中还不断唤着自己的系统。
“好了，我现在想听的不是你的道歉，有这个时间还是快点让你的系统跟我说两句话吧，没准让我高兴了，我可能还会大发慈悲地饶了你呢。”
南希漫不经心将眼神从手中的短刀上移开，放到跪在地上的女孩身上。
“快些，我的耐心可是没有那么多。”
南希笑道。
洛璃再也不会将面前这个少女的笑当作是软弱可欺的表现了，她连忙点头，不断在心里呼叫自己的系统。
终于在少女等得眉头皱起的时候得到了自己系统的再次回应。
“宿主。”
洛璃听到自己的系统音在感觉自己得救了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怨恨。
——明明刚才这系统就出声了，这才被南希发现了，结果等到她处于危险之中它又开始“装死”，这才让她平白受了这么多苦。
南希轻瞥了一眼洛璃，不作理会。
她可不想掺和进去这种破事，她巴不得这系统和洛璃之间闹得再崩一点。
“你就是和赫里奥斯做了承诺的那家伙吧，说说吧，为什么跟他合作，我又在这场合作里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为什么这么忌惮我的存在，甚至想要置我于死地。
赫里奥斯相信你会在事成之后让我和他在一起，我可不相信，这次我若是死了的话就是真的死了对吧，我不会再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
南希将这话说得笃定万分，她确信自己的推测。
然而她这话半天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愿意说吗？”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你不应该处于这个世界。你的力量太过强大，必须要扼杀。”
终于在南希快要失去所有耐心的时候系统音回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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