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秋收
金秋十月,粮食成熟,乃是大明百姓最开心的日子,百姓很淳朴,他们知道日子过得就是粮食,有了粮食就有好日子。
百姓们拿起镰刀,卷起衣袖,就往地里冲,割麦子,收高粱,每个人忙的都跟打仗一样,陕西多麦子,而麦子收割最怕遇到雨水天,自古有句农话:寸麦不怕尺水,而尺麦却怕寸水。
什么意思就是小麦刚发芽生长的时候,不怕水,水大点长势还能好点,可是就怕小麦长大时下大雨,雨水一泡,这片麦子就算完了。
因此抢收小麦就是打仗,讲究速战速决,找一个晴天多的日子抢收小麦,小麦割完了拉回来,直接晾晒,封入粮仓。
这期间小麦要是淋雨了,那可大大不妙,这样小麦,会发芽,腐败,大大影响口感,好好的麦子成了下等粮食了。
因此收麦子,就是打仗,也是能干的汉子挣钱的时候,因为这时候,会有一些能干的汉子组成帮人收割麦子的打工人,人称麦客。
这些麦客都是非常能干有经验的老庄稼人,随身携带一把镰刀,哪个地主家招人,他们就去,帮着收麦子,干几天管几天饱饭,临走的时候还能拿走十斤麦子当做工钱。
没错蓝田本地的麦客是不收工钱的,或者说在真正的农民阶级,没有多少人能用到钱,大家更喜欢用粮食以物易物。
家里没有盐巴了,就带上两斤麦子换上一点,家里想吃肉了,就带上麦子再换一点,而且随着年景越来越差,就连汉子娶婆娘都开始收粮食当嫁妆了。
至于银子,老百姓根本见不到,那是地主老财才能用得起的东西,当然也不是从来也见不到,农民有时候也需要用银子,比如交税。
自万历年间,张居正改革变法推行一条鞭法,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林林总总的税收合在一起,统一征收银两。
这条政策初衷是好的,就是土地按亩计算税收,增加官员贪墨的难度,而且还可以把徭役,也就是所谓的拉壮丁给商业化,加大了人口自由度。
也就是说假如摊牌到了你的徭役,去北边修长城去,你不愿意去,你可以交钱给官员,官员花钱雇人代你去。
这一条鞭法在张居正活着的时候还算不错,给老百姓带来了积极地意义,可是到了明末,一条鞭法就彻底成了收刮百姓的剃刀。
为什么会如此呢?因为聪明的官员还有皇帝想出了一个新鲜的收税方法名为加派。
何为加派,就是在一条鞭法外格外增加收税项目,比较典型的就是崇祯皇帝加派的辽饷,然后上行下效,地方官为了盘剥百姓,在辽响之外增加,鸡饷,鸭饷,牛饷,灶台饷等等加派。
何为鸡饷,就是你家养鸡了,一只鸡收你十文钱,养鸭了,一只鸭子十五文,养牛了,一头牛五十文,家里还砌灶台了,收十文钱。
而这些钱并不是朝廷的税收,收上来就进了县太爷的口袋里。
而除了交税老百姓几乎用不到银子,因此一到收税的时候,老百姓就要拿粮食跟商人换银子,而这时候的银子就会被商人们集体哄抬起来,假如一斤米十文钱的话,这时候一斤米就八文,商人还能趁机盘剥百姓一手,导致所谓的银贵谷贱。
也正因为如此曾经的仁政成了后期百姓嘴里的残人一条鞭。
而且老百姓从商人那里换了银子还不算完,县老爷还要在银子上盘剥一手,这一手的方法叫做火耗。
这个大家应该都知道,就是银子里有杂质,官府需要重新提炼,把杂质炼出去,因此朝廷规定收一两银子,县衙门就收一两二钱,多出来的二钱就是所谓的火耗,其实呢,这二钱大部分是进了县官的口袋里。
如此这番,县官赚的是盆满钵满,老百姓是扒了一层皮又一层皮,苦不堪言啊。
因此李朝生在回到汤沟镇之后,就在路上发现了好几拨外乡商人,在汤沟镇道路外设立了粮食兑换点,上面写着粮食堆换银子,童叟无欺。
李朝生这时背着手看着道旁的小摊道:“这是干什么的?”
这时陪着李朝生视察的李朝龙道:“团长这是用粮食换银子的。”
粮食换银子?
李朝生愣了一下,看着李朝龙道:“现在粮食如此金贵,还有人用粮食换银子?”
听了这话李朝龙道:“秋收过后,税官就要下乡了,到时候老百姓都要用银子交税。”
听了这话李朝生看着李朝龙道:“拿粮食交税不成?”
“不成。”
“那要是不交呢?”
听了这话李朝龙苦着脸道:“县令会把抗税之人抓起来戴枷示众,会从抗税人家里抄出两倍银两的粮食,充税,县衙门帮着卖。”
听了这话李朝生眯缝起眼睛,这县令可真够狠毒的啊,李朝生想着转身来到了摊位前。
这时一个小伙计笑呵呵的说道:“大哥换银子吗?”
李朝生见状打量了一下小伙计道:“你们是哪里的?”
小伙计笑道:“泰安粮铺的,我们可是大商家做买卖从不骗人的。”
李朝生听了这话看着小伙计道:“你这怎么换啊?”
听了这话小伙计道:“一担子粮食一两二钱银子。”
李朝生一愣道:“不对啊,前段日子蓝田城里粮食一两五钱一担粮食啊?现在更贵了吧?”
李朝生转头看向李朝龙,李朝龙这时回答道:“昨天我现打听的,蓝田招灾,粮价暴涨,现在已经一两八钱一担粮食了。”
听了这话李朝生看着小伙计道:“你看看,你们卖一两八钱,收一两二钱,这可差了六钱银子啊。”
听了这话小伙计笑道:“大哥说笑了,我们乡下收的新粮水分大,所以自然便宜一些,而且我们下的乡来,您高低的让我们赚一点啊,您说是吧,不过我们泰安粮铺的价格还是最公道的,你可以去附近镇子打听打听,有高于一两二钱的您来找我。”
“顺子,跟他们费什么话,爱换换,不爱换别挡着少爷我做生意。”
李朝生这时跟小伙计说着的话,后面一个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的少爷,眼皮都不抬的对李朝生喊道,态度极其蛮横。
一副老子何等身份,来你们这里跟你们这群泥腿子做生意,是瞧得起你们,哪来的这么多屁话,惹得本少爷不高兴。
李朝生这时皱起了眉头看着少爷道:“这孙子谁啊?”
“嘿,你这乡巴佬敢骂人!”
少爷一抬眼皮,这时小伙计连忙劝解道:“好了好了,少爷您消消气,还有这位大哥,我家少爷脾气不好,您多担待。”
李朝生听了这话沉默一下笑道:“没事,咱们走,对了小伙计,你人不错,劝你一句,收摊吧,在汤沟镇你们一粒粮食也收不到。”
说完这话李朝生带着李朝龙转身就走,看着李朝生走远的身影,少爷气坏,什么东西,还威胁我,而小伙计顺子却苦口婆心的说道:“少爷,这不比家里,你别意气用事,得罪了地头蛇,咱们生意不好做啊。”
少爷听了这话还是不屑的哼了一声,顺子见状一脸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李朝生走了,紧跟着对李朝龙道:“大堂兄,咱们汤沟镇今年大约要交多少银子?”
李朝龙摸了摸脑袋道:“大约一千五两银子左右,其中大头是王老财,与方家,他们都是大地主,几年交的钱都很多,当然了团长你手里也有一千多亩地,每亩地应该要交半两左右,差不多五百两银子吧。”
听了这话李朝生点头道:“大堂兄,咱们拿出两千两银子来,在村里说一声,今年换粮食上咱们这来,咱们按照市场价换,一担米按照一两八钱收。”
李朝生说着,听了这话李朝龙道:“团长太高了,新粮有水分,就算按照市场价一两七钱就是公道价了,不然别人还拿咱们当冤大头呢。”
听了这话李朝生笑道:“冤大头,收粮食的怎么会是冤大头呢,哈哈,你就听我的就一两八钱收,对了别咱们一个汤沟镇,附近的镇子也都派人去,把银子给我撒出去,咱们手里有大约八万两银子,留一万备用,其他的全给我换粮食。”
听了这话李朝龙看着李朝生道:“团长,我怎么感觉你又在下大棋呢?”
李朝生听了这话笑道:“藏富于民,别扣扣嗖嗖的。”
李朝生笑着,心情很好,李朝龙回去安排人办这件事,李朝生自己则上了田间地头,看着农户们收割。
“团长。”
“团长。”
李朝生来到了田间地头,看到李朝生的人,不论是男人女人,都叫一声团长,他们其实都是李朝生的佃户,按理来说应该叫李朝生东家的,不过都是一族之人,这么叫太生分了,于是大家伙就觉得跟当兵的一样叫团长比较好,所以大家都叫团长了。
李朝生对这个称呼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欣然接受毕竟高低算是一个尊称了。
来到田间地头,这时已经接近中午了,自家地里的佃农还都在努力的干活,玉米倒伏许多,不过现代培育的品种确实不错,除了棒子略微缩水,倒也还行。
而最让李朝生欣喜的是土豆,这回买回来擦缝的土豆种真不错,一个个大土豆长得真是喜人,一场冰雹对土豆的影响是最小的,李朝生看了之后,心里感觉很开心,作为现代人这时看见一地的大土豆子竟然发自肺腑的笑了。
这些土豆子可以活很多人,这些农民也是第一次看见大土豆子,一个农民走过来对李朝生道:“团长,你看咱们地里的山药蛋子都快有俺拳头大了。”
李朝生听了这话笑道:“这说明这块土地很适合种土豆啊,等明年,明年咱们在这片地上种更加高产的番薯。”
听了这话农民嘴上裂开了花:“还能高产,那是啥子仙种啊。”
李朝生笑着说道:“那是经过多代育苗的仙种,哈哈……”
李朝生拿着大土豆很开心啊,自家地里种的土豆看起来就是好啊。
玉米,土豆,两项新作物的高产让所有人的脸上浮现出快乐的笑容,农民的梦想是什么,不就是土地高产吗?
李朝生站在地头,也不知道是谁开心的唱起了民间的小曲,一时间田间地头笼罩在开心的氛围之中。
中午时分,一声吆喝,农妇们把饭菜挑到了地头,农夫们短暂放下了锄头,来到地头,今个饭食不错,是李朝生特意叮嘱的,煮得白面条,算是给大家伙改善伙食,而且白面条上还飘了几块肥猪肉。
李朝生也得到了一碗,这时李朝生学着大家伙的样子蹲在地头吃起面来,这边刚吃着,一群贪嘴的孩子跑了过来,见到李朝生一起敬礼:“校长好。”
李朝生看到他们笑了,这不是自己李家小学堂的学生们吗?他们怎么来了。
这时后面就看到李朝文跟着走来,李朝生看看他,李朝文道:“这些孩子家里多是佃户,父母辛劳,他们不来看看怎么可以,而且他们也能帮着干活。”
李朝文指了指他们,果然一群孩子撒下去,地里一些被遗漏的粮食就被捡起来了,秋收的时候,肯定有粮食会被遗漏在地里,而且还不少。
这一场景白居易曾经很细致的描写过: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穗,左手悬敝筐,听其相顾言,闻者皆悲伤,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不得不说白居易不愧是大诗人,寥寥几句,画面感就有了,而这时一群孩子撒下去,农妇们吃饱了,也跟着下地捡粮食,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的脚都被裹了小脚,走起路来很不稳,因此走的并不远。
这封建糟粕,现在还在荼毒着百姓,并且让百姓的审美观畸形起来,李朝生曾经建议村里不要给女娃子裹脚了,可是却被族人们婉拒了,这年头大脚丫子婆娘怎么嫁得出去,嫁出去也会被人笑话的。
虽然李朝生吃了个软钉子,不过李朝生也不在意,这东西就慢慢来,不能急,就跟保安军开始没有人愿意剃短发,可是现在保安军短发率已经超过百分之六十,而且还在不断升高。
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开始李朝生让大家留短发的时候,也只有李朝猛与李朝龙响应自己,而且还被李进理老爷子带头抗议,可是现在顺理成章,李朝生相信只要过段时间,保安军的短发率会达到百分之百的。
人是有从众心理的,同时人类的基因里刻着尊崇上位者的遗传编码,并且会投上位者所好,只要李朝生态度坚决一点,然后将来娶一个大脚板的女人,自己的高官们也会跟风娶一些大脚板女人,那么这股风气就会转变。
李朝生想着,就看着孩子们一点点的捡起地上留下来的残余粮食,然后就准备扔进大人们的粮食堆里面,这时李朝生挥了挥手道:“自己发现的粮食,自己拿走,就当校长我奖励你们的。”
听了这话孩子们一阵欢呼,大人们听了也是一阵谢谢东家,李朝生说完这话,本以为大人们听到这个之后会故意多漏一点给孩子们捡的,毕竟捡到就是自己赚到了。
可是李朝生却错了,李朝生发现大人们听了这话动作放慢一些,竟然更加认真的收割,而孩子们的收获开始减少,甚至半天就能捡到一两个漏掉的玉米棒子。
对此李朝生感到很好奇,李朝文这时在一旁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将心比心吧,校长真心对待佃农们,佃农也愿意更加努力的报答校长,一啄一饮,当真妙不可言。”
听了这话李朝生笑道:“还是乡里乡亲的同族好啊。”
李朝生说着,这时李朝龙跑来,紧跟着李朝龙道:“镇里都通知到了,大家都同意来咱们那里换粮食,我来的路上看到那个泰安粮铺的人了,悠闲的很,一粒粮食也没收到。”
听了这话李朝生笑了,紧跟着指了指剩下的两碗的面条对李朝龙道:“你跟朝文一人一碗,我把肉都让给你们了。”
李朝龙听了这话丝毫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李朝文有些为难道:“学堂里有午饭。”
李朝生听了这话道:“那有白面条跟肉?”
听了这话李朝文摇了摇头,李朝生道:“吃吧,算我犒劳你的,这些天我不在,学堂就你一个人忙活。”
听了这话李朝文道:“不忙,校长客气了,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李朝文也开始大口的吃着面条,配着肥肉,吃的那叫一个香,面条配肥肉,人间极品,别说李朝文了,就这美食,李朝龙也不是经常吃的,就算地主老财家能吃一顿这白面条配肥肉也的过界。
别以为明末的地主老财过得是山珍海味的日子,其实他们大概率过得就是比普通百姓好一点的日子,能吃饱一点。
李朝生这里的地头是欢天喜地,佃农与李朝生达成了非常友好的关系,其乐融融,而另一片土地上,王老财的脸都黑成了墨了。
麦子成片成片的倒伏,麦穗被砸断,导致大规模的减产,这时管家走过来对王老财道:“老爷,今年这麦子减产超过五成,尤其是洼地,损失更严重。”
听了这话王老财好悬没晕死过去,麦田减产五成,佃农们倒好说,可是官府怎么办,官府可是按照丰收年来收税的,人家可不管你是什么田地,人家定的税收是按照十年前年景好的时候的产量定的,这官府税收最起码能抽走总产量三成五,剩下一成五自己跟佃农分,佃农分少了,佃农肯定就造反了,来年说不定就不种自家的田地了。
可是分多了怎么办,自己日子还过不过了,王老财几乎要昏厥,幸亏管家补充一句:“今年高粱产量还行,能保住六成五。
听了这话王老财终于缓过来了,咧开嘴笑道:“好,好啊,还是高粱好啊。”
王老财想着,管家这时又说道:“不过老爷,今年收成如此之差,佃农们的粮食怎么办,根本不够他们一家糊口的啊,佃农吃不饱肯定会闹事情的,而且老爷您家里要是大量存粮,佃农要是饿急了,说不定会抢粮的。”
听了这话王老财看着管家道:“不能吧,他们敢抢粮,抢粮那可是造反!”
管家这时幽幽说道:“老爷可知白水王二。”
听了这话王老财激灵灵一个寒颤啊,别人不知道,现在谁不知道白水王二啊,第一个竖起反旗的,据说现在渭南,铜川等地闹得很欢啊,县令都杀七八个了,打退了好几拨卫所的进攻,乃是第一贼寇。
而这个王二据说就是一个佃农,活不下去了,才造反的,而这种佃农造反第一个就是杀自己地主。
有道是丰年地主吃佃农,灾年佃农吃地主,这不是说笑的,冯小刚拍过一部大片《1942》里面描绘了河南大灾荒,里面张国立一家开始就是十里八村的大财主,自己还有碉楼呢,可是灾年来了,饿急眼的佃农们实在没有吃的了,就想起了地主家,地主家肯定有余粮啊。
然后他们就会冲进地主家,你要是给他们吃,他们就每天吃你的,你要是不给,那他们就抢,这时候法律,就是笑话,都快饿死了,谁跟你讲法律,谁跟你讲道德,闹呢?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的名字叫做饥饿。
王老财是聪明人他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这时候他吓出一身冷汗,再看地里面辛勤劳动的佃农早就不是温顺的牛羊,而是择人而噬的老虎,王老财怕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听了这话管家笑呵呵的说道:“我刚才在路上碰上了李朝龙。”
王老财听了这话一皱眉道:“这事跟老李家有什么关系?”
管家这时呵呵笑道:“李朝龙说他们家准备收粮食,而且价格不低,一两八钱。”
“一两八钱!”
听了这话王老财都跳了起来,好家伙这都赶上市场价了,而且咱们新粮食比市场的沉粮可沉啊,这个有赚头。
王老财听了这话看着管家道:“你的意思是把粮食卖给李朝龙。”
“对,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卖,让全汤沟镇人都看见,咱们把粮食都给了李朝龙,到时候咱们拿了银子,该交税交税,该存着存着,而佃农们也会知道老李家有粮食,到时候饿急眼了,就不吃老爷,而是李朝龙他们了!”
听了这话王老财眼睛亮了,有道理啊,这时管家叹了口气道:“其实老爷,我要是您,我就连地都卖给老李家。”
“卖地?地可不能卖!”
王老财这时瞪着眼睛说道,听了这话管家道:“老爷,您觉得这年景咋样?”
“越来越差了。”
王老财叹了口气,管家这时说道:“这年景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老天爷搞得什么幺蛾子,不是旱就是涝,这些年咱们家根本没赚多少钱,要不是老爷您持家有道,说不定就败落了。”
“而这些年朝廷辽响越加越多,咱们那个县尊老爷胃口也是越来越大,各种税收不断增加,听说最近老爷又发明了一个新的税收,叫做什么肥田税,就是说咱们往地里浇大粪也得收税了。”
“什么往地里浇大粪还要收税!!”
王老财瞪大了眼睛,管家点点头道:“这不很正常吗?养个鸡鸭都收税,浇大粪为什么不收税,只要县官老爷愿意,说不定喘气都要交税呢。”
听了这话王老财颓废的叹了口气道:“不让人活了,不过那也不能卖田,绝不能卖田。”
地主老财们对土地有着偏执的热爱,就跟现代人看重房产一样,都认为这是个不能赔的买卖,管家看着王老财不肯卖田,也就沉默片刻道:“老爷,这地卖不卖咱们以后再说,不过现在风云莫测,来年说不定更惨。”
听了这话王老财道:“那也不能卖田。”
管家有些无奈,真是个执拗的家伙,没办法管家也不劝了,只有吃过亏王老财才能知道厉害。
地里收割着,中午王老财这地里麦客与佃户吃的是高粱面窝头,吃着拉嗓子,不过大家也吃的不亦乐乎,这高低是粮食啊,是粮食就不能浪费。
吃饱喝足,收割继续。
经过三天的收割,汤沟镇的粮食收割完毕了,李朝生这时被叫到地头看着庄稼汉称重,很快李朝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数据。
今年玉米受灾,收成影响较大,一亩地只收了九百斤,这个数字一下子震惊为了围观的乡亲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我的天爷啊,九百斤!”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这可是下等田。”
一群乡亲们瞪着眼睛看着,目光之中露出了惊疑之色,这玉米简直太高产了,而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王老财的耳朵里,王老财听了这话也很震惊,九百斤,这可比自己一亩地四百来斤麦子好多了,当然今年麦子招灾,一亩地最多打二百斤麦子。
王老财立刻派管家打听这玉米的消息,很快消息传出来了,玉米一年一熟,据说亩产能达到千斤。
王老财听了这话一皱眉,这玉米一年一熟,而自己的麦子一年可以种两季,自己犯不着种这新玉米,一旦颗粒无收呢,而且说不定这玉米就适合下等田。
想着王老财就放弃种玉米的打算,紧跟着就是土豆这时土豆一上秤杆子,顿时把所有人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土豆子亩产竟然达到了四千斤,这简直就跟神话一样。
四千斤这个在现代世界属于常规操做,一亩地两千公斤土豆有啥好大惊小怪的,土豆最高记录亩产差点破万斤。
不过这四千斤在明末那是前所未有的,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大土豆子,心情是难以形容的,一个个仿佛看神一般看着李朝生。
亩产四千斤,这一亩地顶十亩上等田啊。
这一消息也几乎飞快被人传给了王老财,王老财也拿到了土豆子,这时捏了捏,闻了闻,用手扣了一块,然后道:“这土豆里面怎么全是水份啊,这种东西虽然高产,可是定然难以储存,一个月,两个月就可能烂没了,这个顶什么用,哗众取宠。”
王老财看了土豆子表示这玩意不靠谱,储存时间不长有什么用,种这个两三个月之后照样饿肚子。
因此王老财对土豆子也不感兴趣,他还是对麦子这些祖祖辈辈都种的粮食感兴趣,放心啊。
不过他不认可不要紧,李朝生却很开心,土豆大丰收,一亩地平均亩产四千斤,一百亩地给了李朝生四十万斤土豆子,足够一万人省着点吃,吃四十天。
这可真是宝贝啊,而且土豆既能当饭又能当菜,这可真是百吃不厌的美食,李朝生想着当天晚上请全族的人吃土豆宴。
土豆盛宴,那就一个字全是土豆,偶尔穿插几根玉米,土豆的吃法很多啊,烤土豆,蒸土豆,最被大家伙喜欢的就是土豆炖肉。
那土豆块炖的绵软起砂,吃起来满嘴留香,这配上肉块,所有人吃的不亦乐乎,直呼好吃。
蒸土豆,这个也被大家争相抢夺,土豆蒸熟了,扒开皮,上面抹上一层盐巴,吃一口,那叫一个香,比窝窝头好吃多了。
烤土豆,那更不用说了,更是香得很,大家吃的直呼过瘾,这时李朝龙笑道:“团长,这土豆子真是宝贝啊,要不以后咱们地里全种上土豆子吧。”
听了这话李朝生摇头道:“不可,这土豆虽好,但是有两个缺点,第一存储难,在咱们这样原始条件,一般也就两三个月就会烂掉,全种这个,大家三个月之后就要饿死,第二土豆十分吸土地养分,要是连种几年,这地也就废了,所以来年种土豆的地就要改种玉米,种玉米的地方留一些种土豆就行。”
李朝生吃着烤土豆说道,听了这话李朝龙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也够了,咱们可以先让大家伙吃土豆,土豆吃的差不多再吃能放的住的粮食。”
李朝生点点头道:“有道理,对了王老财那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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