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我来找你】(初五,祝大家五福临门!)
(一万两千字大章送上~
祝大家都财神到家,五福临门!)
第四百二十五章【我来找你】
八中的早晨,和往日一样。
早晨的上课铃响了之后,操场上就已经一片空旷了。
一排排教室里,有的传来了读书的声音,有的则看着偶尔有个把调皮捣蛋的被轰出来站在教室门口走廊。
陈诺摇摇晃晃的走在老校区的操场上,看着一个教室门口正在罚站的男生,忍不住笑了一下。
记得……自己两年前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就是因为答不上数学题而被轰出来在门口罚站了。
投过去一束“好汉保重”的眼神,陈诺施施然的走开了。
·
“啥?你要复读?”
刘打工人,不,准确的说现在已经是教务处的刘主任了,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听完了陈诺说明来意后,目瞪口呆。。
脑瓜子里转了好一会儿,才皱眉道:“这个……”
“办不了么?”陈诺问道。
“不,不是办不了。”刘打工人哪里肯得罪陈诺?他已经隐隐的知道了,自己的这个主任的位置,都还是陈诺当初背后帮忙使劲了的。
换句话说,眼前这个少年,那是自己事业上的贵人来的。
何况,就算是陈诺当初也是找人帮忙,不是他自己的本事……那做人也不能忘本不是?
这份天大的人情得还的。
“我的意思是,那个……孙校长不是……你怎么不去找孙校长?”刘昂看陈诺。
你们翁婿之间,这点小事情,还不是孙校长一句话的事儿啊。
陈诺哪里敢去找老孙?
话说老孙到现在,应该是听说自己回来了吧?
不过肯定没好脸色给自己看了,而且孙可可最近状态肯定不好,老孙也肯定知道自己和孙可可那儿出问题了。
眼看自己女儿一天天的憔悴,老孙见面,还不活吃了自己?
“一点小事,不想找老孙了。我就要个复读的学籍名额,能参加高考就行。平时我也不怎么来学校的。
你知道的,我要去老孙那儿的话, 没准他又天天盯着我来学校上课。”
陈诺随口胡编的一个理由,刘昂却反而立刻就信了, 思索了一下, 刘昂试探道:“所以, 这个事儿,你是打算背着孙校长?”
“名册上多个名字的事儿, 就别让他知道了,不然我有的麻烦。”陈诺叹了口气。
“恐怕不行的。”刘昂摇头。
然后他生怕陈诺不高兴,赶紧解释道:“你要是已经毕业了, 那这个事情其实就好办,你有高中文凭,参加高考只要在咱们学校挂个复读的名义就行了。
但是……你情况不同啊。
你……其实高中没毕业啊。”
陈诺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对啊,自己, 高中都没毕业呢!
在南极被困了一年时间, 错过了高三学年啊, 也错过了高三的毕业的。
“所以啊, 你这其实不叫复读,因为你高中还没毕业呢,准确的来说,你这叫读完高三……所以,这个事情不可能瞒过老孙的。
学校就这么多学生,高三毕业班都是老孙严密紧盯的宝贝, 忽然学籍上多个人出来,老孙他又不瞎的……”
陈诺眼珠转了转:“那……我想参加高考,你有啥办法不?”
“你非要在咱们学校办的话,就只能把你从国际部转到老校区来, 插班进高三年级, 这个事情老孙不可能不知道的。”刘昂道。
“那……”陈诺想了想,这个事情难倒是不难, 别说是让妮薇儿帮忙了, 就算是刘打工人也能帮自己给办妥。
难处是瞒过老孙,这基本不现实。
“你为啥非要高考啊?”刘打工人疑惑的看着陈诺。
这个年代, 2002年,教育体制改革才刚开始如火如荼,还没有后世大学生满街走的那种场面。
在这个年代,一个高中学历, 在人堆里其实也并不突兀。
何况,刘打工人知道陈诺是个有本事的, 家里有产业店铺……确实不需要那张大学文凭。
何况……以他的本事,也上不了什么好学校。
“我要去一个大学上学。”
“有专业要求么?”
“没,什么专业都行,挖掘机修理都行,但必须是进我想要进的那个大学。”
“……清北复交?”刘打工人试探的问了一句。
“……”陈诺看了他一眼,摇头:“没那么离谱,本地的。”
“你在乎毕业文凭的含金量么?”
“不在乎,能进去待两年就行。”
刘昂点了点头,忽然笑道:“你既然不在乎专业,也不在乎文凭的含金量,你感嘛非要在咱们学校?你去社会上报一个成人高考就是了。
不过成人高考就算考上了,进大学,也是进大学的成教院……文凭含金量么,你懂的,很多大公司都瞧不上的。”
陈诺笑了:“这个主意好!你有认识的人么?”
三言两语,这事儿就让刘打工人来张罗了。毕竟好歹在教育圈混了几年,现在大大小小的,也是八中这个改制明星典范学校的教务主任,自然认识一些系统内的朋友的,找个地方帮陈诺报个成人高考的名,真正是再简单不过了,无费就是帮忙跑跑腿递材料的事儿。
“你的资料和档案……嗨,你不用准备了,你就是本校的学生,你的资料学校都有,我复印一份儿,这事儿我给你办妥了就行了。”刘打工人摆摆手。
办完了事儿,陈诺就往刘昂办公室的沙发上一靠,抽了根烟,笑道:“老刘,最近还去酒吧玩儿么?”
“不去了!”刘昂脸色先是一抽抽,眼神往门口飘了飘,低声道:“那事儿你可别在学校说啊!”
顿了顿,刘打工人才笑道:“那个,我妹妹在单位给我介绍了一个,最近刚见了两回面,人还挺好的,基层街道政府的公务员,家里也都是本地的小户人家。人也挺温柔的,我就先处着呗。”
陈诺乐了:“老刘,你这总算是到站了啊。”
“哎呀,先处着,先处着。”老刘嘴里虽然这么说,其实眼睛眉梢里满是笑意,显然对现在这个对象还是很喜欢很满意的。
“找机会一起吃顿饭,带给我瞧瞧呗,我看看未来的刘大嫂是啥样儿。”
且不说之前自己当主任这个事情都是陈诺帮忙办的。
就说是之前弄的那个电动车的购车券当福利,就让老刘很是在学校的教职工之中留下了不少好口碑,校领导也说他这个事儿办的不错,一分钱不花还给大家弄了很实惠的福利。
还隐隐的含带了一些社会资本赞助教育的“高大上概念”。
老刘虽然没捞钱,账目做的也非常仔细,但是,其实烟酒之类的也总是收了一些实惠的——国人办事么,就这样的。
老刘不贪心,胆子也不大,前后销售了两千台电动车出去,那么大一个项目,自己最后就收了车行送来的几条烟几瓶酒,还有就是车行的人请老刘吃过两顿饭而已。
算是清廉了。
关键是,这事儿不花学校不花教育公司一分钱,还给大家弄了福利,在领导面前,那是加分的啊。
老刘如今算是明白了,陈诺是个有本事的。
守着八中这个地盘,哪怕就当个小主任——但凡有好处,放着老孙在八中,陈诺就少不了会照顾八中的,自己也会混的不错。
陈诺和老刘扯了会儿闲话,溜达到老刘身边儿,看着他电脑上切换收起来的“传奇”界面,笑道:“老刘啊,少肝一点儿吧,这种游戏不砸钱就都是小透明。”
“我知道,害,玩家私下交易一把屠龙刀都……这个数!我就想着那天也弄到一把,转手就卖给个土豪,买台车都够了。”
闲话聊完,陈诺想了想:“对了,过两天我一个朋友结婚,你也来玩儿吧。”
“啊?”老刘一愣。
“车行的老板,吴磊,磊哥,大光头那个……哦,现在不是光头了。”
“哦哦哦,磊总啊!那必须去!之前弄购车券的事儿打过交道,我还跟他喝过酒呢。”
“嗯,磊哥家里亲戚不多,结婚咱们都去,给他弄热闹点儿的。明儿我让他给你弄份请柬过来。”
“不客气不客气,别送请柬了,这么冷天儿的跑来跑去折腾,你告诉我日子,那天我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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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小时,陈诺从老刘的办公室溜达了出来,然后躲躲藏藏的下了办公楼……他其实挺怕遇到老孙的。
到了楼下,穿过教学楼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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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树华跟着在教室里坐了有一节课了。
今天第一天“上班”,其实是心里有些好笑和好玩的心态的。
没想到这才多久,自己就跑回来坐在八中的教室了。
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其实是在做一些教学的调研笔记。
讲台上讲课的老师,他也都认识的。教物理的陈老师,喜欢瞪眼骂人,很严厉,但从来不打孩子,而且检查作业贼认真的那种。
八中的教师队伍底子一般,陈老师也不是什么很优秀的老师,教学水平不上不下,一般吧。
但做事却很认真的。
这是高一(三)班。这帮孩子也就从初中升上来才不到一年时间而已。
自己其实比他们能大多少岁啊……可现在看他们,就真的像看孩子一样了。
第一节课是教学,第二节课就是做试卷了。
做卷子的时候,陈老师对坐在后排旁听的张树华笑了笑,然后自己就坐在讲台上翻起了书。
张树华想了想,干脆起身走到了前面,弯腰下去低声道:“陈老师,咱们出去抽根烟不?”
陈老师一听抽烟,刚要瞪眼,随机立刻反应起什么了,笑着摆摆手:“你去你去,哎!当初看来管你们不够严……你是不是早就学会抽烟了!”
“没!后来学的,后来学的……”
张树华陪着笑,弯腰走出了教室门,来到后面角落里,才点了根烟,没来得及抽呢,忽然背后就被人轻轻踹了一脚,就听见一声厉喝:“干什么了!!偷偷抽烟!!”
张树华吓的一个激灵,顿时身子就一哆嗦,手里的烟也吓的掉地上了。
刚好早上下过雨,地上一个水坑,一根玉溪,一口没抽呢,掉水里了。
张树华心中那个气啊!
玉溪啊,挺贵的了!
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抽的,这不是回来上班,才兜里装了一包留着给老师敬烟的时候能拿出来用的么。
回头就要喝骂,看着背后那个笑得贼兮兮的笑脸,张树华一愣:“陈诺?”
陈诺笑道:“你这是被大学开除了,回来复读了么?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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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张树华,原来高中的那位班长。
因为跟陈诺一起参加那个“接待小组”,陈诺把名额给了他一个。
就此改变了这位班长大人的人生命运。
通过努力表现——好吧,主要是给妮薇儿当跟班当的好,嘴巴严。于是搭上了教育公司,成了公司的委培生,大学四年的学费都有公司报销。
等于还没上大学的时候,未来工作都找好了。
对的,班长大人,大名不叫龚聚仁,也不叫梅铭字,不叫吴明……
人家叫张树华。
这名字好!进公司的时候,教育公司的一个老总知道了,还笑着说过:“十年育树,百年育人,培育华夏英才!树华!好,这个名字,说明你天生就是要干教育的。”
好不好的,班长自己其实也十多年没觉得自己名字到底哪儿好。
不过领导说好,那就必须好了,不好也得好啊!
而班长更知道,那位副总之所以这么对自己态度和善,主要是因为,看过自己进公司的履历,自己给妮薇儿小姐当过助理。
妮薇儿小姐是那位外国董事的助理。
自己是妮薇儿小姐的助理。
四舍五入,等于自己也是那位外国董事的班底了呗。
而且,班长其实心中还有个遗憾的。
正式上大学当了委培生之后,在公司里的关系,其实就不再是妮薇儿的跟班助理了……
其实有点心中遗憾的。
妮薇儿那是股东的身边人啊,跟在妮薇儿身边,那未来的发展多好……
华夏人自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观念:距离领导身边越近,越容易被提拔啊。
如今倒是委培手续妥当了,自己也参与了公司的一个教学调研项目了……
可是自己的老上司,妮薇儿小姐,那是有俩月没见着了啊。
自己没根底的一个人,若是长期没了后台,怕是将来毕业了进公司,也是坐冷板凳的份儿。
心中着急也没办法……
一看到陈诺,班长先是一惊,然后再是一喜!
惊的是……这小子不是失踪一年了么?啥时候回来的?不是!他还活着?不是都传说他死外面了嘛?
喜的是……
忽然脑子念头一转……
这小子,跟妮薇儿,那是……
有一腿的啊!
自己当初可是亲眼瞧见在酒店大厅里,妮薇儿小姐主动亲了他一口的!
妮薇儿小姐后来还跑去他家里,跟着人家老太太屁股后面转呢!
“陈诺,你这是回来多久了?你之前这一年……”
“出去办点事儿,办妥了就回来了,家里的事儿比较复杂,就不跟你多说了。”
“哦哦哦,行行行,哎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班长搓了搓手,又摸出烟盒来:“抽一根?”
“……算了,刚掐,我刚从老刘那儿出来。”
老刘?
班长脑子一转,顿时会意,哦,刘主任啊。
自己也是八中毕业出去的,还是八中的资方教育集团的嫡系委培生呢,回八中见到刘昂,也是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喊一声刘主任。
瞧瞧这称呼,堂堂学校教务主任,在人家这儿,就是一声:老刘。
一想也对……
就凭这小子跟妮薇儿小姐的关系……啊对了,还有和孙可可和孙校长的关系。
老刘……可不就是老刘么。
陈诺婉拒了班长的烟,其实最近他已经在刻意的减少抽烟了。
不为别的,家里有孩子了,身上烟味大了,孩子不喜欢。
两人聊了会儿,陈诺才知道,班长这是混的不错。
委培生,在大学第一年,就参加了教育公司弄的一个教学调研项目。
每个月回到中学校园来,调研中学教学,收集现场教学资料,教学进度……
这种事儿吧,其实就是教育公司为了锻炼委培生弄的一个项目,没有任何短期收益。
但除锻炼人之外,长期看来也不是无用功,毕竟做教育公司教育产业的,对教学调研多做一些,也算是一家教育公司的底蕴。
其实陈诺对八中背后的这家教育公司并不反感的。
至少这家公司做事还行,虽然也是赚钱,但是事情也是真的在做。
不是别的那种胡弄个教学资质然后蒙骗学上家长卖文凭的路子。
聊了会儿,说起陈诺来学校的事儿,班长听了两耳朵后,忽然就眼睛一亮!
“这事儿,你找我办就行了啊!不就是找个地方报个成人高考么,其实就是跑腿的事儿,行了,这事儿我来帮你弄吧,回头我去找刘主任要你的资料,然后我帮你去报名就好了。
咱们教育公司也做社会培训的,也搞了几个成人教育中心,也就是给想参加成人高考的社会上的学生搞培训班上课,数理外,语外物,都有班的,交钱报名就能上,然后最后高考前报名也是我们那儿代办。
我在公司的一个同期委培生,和我玩儿的不错,就分在了一个成人教育中心实习呢,回头我就帮你把资料送过去,你什么都别管了,到时候办妥了,我给你把资料送家里去。”
正想着怎么能重新抱上妮薇儿小姐这个小公主的大腿呢。
这不,这附马爷就在跟前儿呢。
陈诺点点头,想了想,笑道:“好,那行,我先谢谢你。
那个……过两天你有空么?
我一个朋友结婚,你来玩儿呗。
哦,我那个朋友你不认识,但是伴郎团你都认识。
我,咱们班的罗青罗大少,还有以前高三的浩南哥张林生,都在。你就过来玩儿呗。
我们下午一起打打牌喝喝酒什么的。”
班长原本还想婉拒——结婚的人自己又不认识。
但一听后面的话,倒是没问题了。
罗青那是同班同学啊。
张林生,那也不是外人。一起在老蒋家补过课的。
都是同学。
说到最后,陈诺又补了一句:“妮薇儿应该也会去的……”
那就成了!
必须去啊!
腿断了都要去啊!!
能不能重回老板的身边,就是这个机会了!
当个普通委培生,参加什么教学调研有什么意思,参与这个项目的公司委培生有二十八个!
而且自己明摆着没有靠山,被边缘化的。
不如想办法回到妮薇儿身边当个助理跟班啥的。
·
两天后。
2002年12月19日。
早晨七点半的时候,在吴磊家——其实就是车行后面的那个住处。
男方的人马已经集结完毕。
磊哥一头乌黑锃亮的短发!
都是真的!
嗯,对外说是自己花了大价钱去植的头发。
幸好如今老百姓其实没啥懂的,不知道植发技术不可能弄出这么一头乌黑锃亮柔顺密集,同时又长度足够的头发来。
就算能,那也是买房子都弄不起的价钱。
其实街坊邻居或者亲戚朋友里,也有饱受脱发之苦的人问过的,磊哥就含糊其辞说是去了国外弄的,花了很多钱。
别人一听,要去国外,还很多钱……也就不多打听了。
磊哥今天怎么说呢……
这叫:人配衣裳马配鞍,狗戴铃铛跑得欢!
嗯,后半句不太对,无所谓了。
一身黑西装,里面白衬衫,熨烫得笔挺,昨晚磊哥家的二姐和姑妈忙活了一个晚上,连袜子都熨烫的笔挺。皮鞋擦得锃亮。
领带其实有点拉跨,大红色的。
以陈诺二十年后的眼光看来,实在有点乡村气,不过……结婚么,不用红色的用啥?图一个喜庆。
胸花别好,头发上还抹了些发胶着哩水啥的,磊哥站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先不说什么西装革履之类的词儿,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香气扑鼻。
就是眼袋有点重,眼眶儿有点黑。
头一晚上,磊哥带着张林生朱大志还有罗青等兄弟,一起在外面喝了场暖房酒,闹到后半夜三点才回去睡,睡下没两个钟头就爬起来了。
陈诺没跟他们喝暖房酒,所谓的“告别单身之夜”的节目,也一概不参加。
瞧不上!
咱都是当爹的人了,不跟这帮单身狗去凑热闹。
房间里,陈诺领头,张林生,朱大志还有罗青,都是一人一身西装,旁边陪着当伴郎团。
这个念头,还没有流行“伴郎团”,但是却硬让陈诺给弄出来了,磊哥觉得也挺好,人多还热闹呢。
出门的时候,大志在门口就放了鞭炮,劈里啪啦之中,还彩纸乱飞,旁边摄像师一路跟着拍着,就上了车。
头车是罗青赞助的,把罗大铲子罗老板本人的座驾开来了,一辆这个年代还算很拉风很有派头的大奔驰,车身漆黑锃亮。
前车窗上贴了个大大的红双喜,两边倒视镜都扎了红飘带。
后面跟的车队就杂了,一辆悍马H2,一辆帕萨特,一辆别克商务,后面还跟俩宝来,都是磊哥的老朋友开来助阵的。
一溜车队浩浩荡荡出发,奔赴女方家。
新娘子朱晓娟的家在城南老城区的一个老小区,路窄开不进来,车队只能到路口就停下,步行五十多米。
磊哥平时都是一副混不吝的青皮样儿,今天走路却有那么点腿软的样子。
咬牙鼓着腮帮子,仿佛还在给自己打气。
陈诺跟在身边儿一边笑一边和张林生他们抽烟,还给街坊邻居递烟递糖什么的。
磊哥有排面,递烟递的都是华子,喜糖塞过去也都是一包包的塞。
提前买好了二十箱华子,还有一面包车的费列罗巧克力喜糖。
在这个年代,达官贵人家庭不敢说,在老百姓这儿,就是顶格的排面了。
谷</span> 金陵也算是大城市,迎亲没有太多的繁复规矩,什么过多少关什么的,没那么多。
就两道门。
女方家的大门,和新娘子的闺房门。
大门好进。
朱晓娟和朱大志姐弟俩没了爹妈,家里其实没长辈,找的娘家的亲戚来帮忙,两个也不知道是姨还是姑的,没太阻拦,陈诺隔着门缝儿赛了几个红包,就开门了。
二门,也就是新娘子的闺房门,拦了半天。
大概是朱晓娟平日里人缘好,闺蜜也都亲近,特别爱闹腾。
尤其让磊哥无语的是,在房里挑头儿闹事的不是别的……
是夏夏!
是的,为了配合男方的“伴郎团”,女人也只能弄个“伴娘团”,朱晓娟的好闺蜜姐妹就俩人,人不够,就把夏夏拉来凑数了。
夏夏那是什么人?
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是不动用武力的话,光凭嘴巴说,能把门外这帮男的忽悠死!
除了陈诺之外,有一个算一个!
片刻功夫,外面伴郎团准备好的红包全塞进去了,一毛不剩。
几个包好的大红包,也都贡献进去了。
红包塞够了,里面的姑娘们又开始出幺蛾子了。
什么真心表白,什么男德,什么你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诸如此类。
反正结婚喜庆,瞎胡闹玩儿。
磊哥一脑门子汗珠子,说了无数这辈子都没讲过的肉麻话。
末了,里面提出最后一个要求了。
“来点有文化的词儿!都说磊哥文武全才,不能让人看扁了!”
好么,一听就是夏夏的声音。
有文化的词儿?
磊哥求助的去看陈诺,陈诺看张林生,张林生看罗青……
有一个算一个,全特么的学渣出身啊!!
至于朱大志……
人家正牌技巧毕业,学的是机修!
何况,这个日子,你敢让朱大志张嘴??!!!
“咳!”旁边一声轻咳嗽,绕出来一位。
班长大人啊。
嗯,班长其实没等晚上,早上就来了,美其名曰来帮忙。
班长不傻……自己高中里最有本事的几个同学都在这儿了,处好了关系,以后都是自己的人脉!
“你跟着我说……”班长凑到磊哥面面前。
磊哥立刻一精神,在班长的耳语之下,就大声道:“梦里寻他千百度……灯火阑珊处……”
里面安静了一下:“不行!什么百度!不要百度!”
然后又听见夏夏道:“磊哥,晓娟姐说要你保证以后只对她一个人好!”
班长眼珠子转了转,又凑到磊哥耳边讲了一句。
磊哥立刻大声吼了出来:“今后,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许是人多闹腾,里面没听清楚:“什么,说什么?没听清!”
旁边朱大志不干了!
大志等了半天,脑袋都出汗了,闻言就开口抢话:“姐!我姐夫说,以后只嫖你一个!”
……
门终究还是开了……
朱晓娟自己开的!
开门冲出来,新娘子抓这个晾衣架,对着自己亲弟弟朱大志那个揍啊!!
磊哥站旁边看着,任凭朱晓娟抽了二十多下,才上来拦住,然后干脆一咬牙一跺脚,走你!
不讲规矩了,横抱着朱晓娟,就冲出了朱家。
朱家没长辈,不用敬茶什么的,出门就上车,后面人群一路撵着追着,热热闹闹集体上车,完成了接亲。
下午的时候,一伙人在家里打牌的打牌,喝茶的喝茶,吹牛的吹牛。
八中毕业的几个凑一桌打了一下午的扎金花。
班长输了二百块钱,但是却乐的眉开眼笑。
晚上的婚宴,没找五星级大酒店。
罗青介绍的一家酒楼,老板是罗大铲子罗老板早年的一个老兄弟,罗青管人家叫叔叔的。
直接包了一层来办婚宴。
气球彩带和标语,临街扎了一大排。酒楼自己有停车场,也好用。
磊哥拉着朱晓娟在门口迎亲,鞠躬鞠的跟三孙子似的,头昏脑胀,旁边摄像师摄影师那儿闪光灯就没停过。
到了婚宴开始后,上台的时候,陈诺察觉到磊哥有点腿软:“咋了磊哥?”
磊哥叹了口气,看着陈诺,认认真真的回了一个字:
“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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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磊哥喝大了。
没有像别人结婚敬酒时候,弄的白水掺酒。
磊哥全用的真酒!
金陵是苏省的省会,不流行用什么茅台五粮液,就是本土的洋河。
挑最高档的买了十箱。
磊哥敬酒到一半的时候就打晃了,后半程都是陈诺和张林生在旁边一左一右的架着完成了敬酒。
最后回到新房,都是大志给背上去的。
进门后,一群年轻人兄弟姐妹的凑在客厅热闹,磊哥被弄到床上躺着。
陈诺拍了拍磊哥的手背:“兄弟啊,你这就算是完成人生大事了。”
磊哥这会儿算是缓过来一些了,起来喘了口气,却忽然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道:“有个事儿,我今天喝多了,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
“今天,孙校长来了。”
陈诺一愣:“什么时候?”
“就晚上,你们喝酒的时候,孙校长来了一趟。”
磊哥叹了口气:“老孙给我随了个红包份子,然后还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是……当初借的二十万,剩下的尾款都在里面了。”
陈诺点了点头,没言语。
当初老孙高利贷的事儿,自己让磊哥出面借钱给老孙的那档子事儿,还是一年多前了。
二十万不是小数目。
老孙虽然当了校长,但是他是真的正派人,不会吃拿卡要,就靠那份教育公司给的薪酬,虽然不低,但是一年多要弄出二十万出来,也着实是吃力的。
估计也是没少咬牙想办法。
陈诺问道:“他……怎么不留下吃饭?也没说别的?”
磊哥叹了口气,低声道:“钱的事儿,其实老孙已经明白过来了,他和我说:他孙家不想欠你的。而且,他知道你在里面,就不进去了。”
陈诺不言语了。
老孙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了。
虽然没明说什么“以后不许骚扰我女儿”之类的话。
但,意思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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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洞房的热闹陈诺没参与了,磊哥也喝的差不多了,大家意思了一番也就散去,把时间留给一对新人了。
至于是当晚造人,还是两口子趴在床上数红包,那就不为外人而知。
陈诺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家里安安静静的,鹿细细已经睡了——睡在了陈诺的房间,陈诺的床上。
不过陈诺却是住到了远来小叶子的房间。
家里的其他几个,都主到对门去了。
不是陈诺不想和鹿细细一个屋,而是鹿细细的神智不敢彻底清醒——哪怕是灰猫说了没事儿,鹿细细却是不肯信。
所以分房了。
因为,鹿细细怕自己神智不全的时候,半夜爬起来把躺在身边的陈诺给掐死。
其实也不是不能现在就彻底清醒,但鹿细细告诉陈诺,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一道关卡没过。
现在就彻底释放神魂出来恢复的话,好像内心深处就提醒自己,会错过什么很重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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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陈诺躺在床上,黑暗中原本瞪大了眼睛的,但是不知道何时,却一点一点的闭上了眼皮。
然后……陈诺发现自己,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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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
这种梦中的清醒意识,让陈诺立刻瞬间警觉起来——可却偏偏就是不醒。
“梦”中,陈诺仿佛走过一条走廊……
准确的说,是飘过一条走廊,他看不见自己的身子,而是仿佛就是镜头画面一般,扫过一条走廊。
走廊上满是血腥,残破的尸体!
血腥气扑鼻而来!
走廊看起来很阴暗,但是却带着几分冰冷的科技感,就仿佛是某种建造的基地。
走廊的尽头,一道闸门仿佛是被强行轰开的,半边门残破的倒塌在一旁。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房子,大厅。
圆拱形的天花板,很高很高。
大厅里,尸体堆积如山!!
一声声怒吼和咆哮的声音传来……
一座高台之下,几个身影簇拥在那儿,互相扶持着。
中间一个大吼着,用雄壮的身子冲在前面,同时低沉的吼声落入耳朵里:“快走!我挡住他!!!”
两个身影被他随手摔了过来,呼啦一下就穿过了梦中的视线,落到了门外去。
而梦中,陈诺的视线,能看见高台上隐约是一个人影,但是光线却扭曲了起来,怎么都看不清面貌和体型。
而台下那个雄壮的背影,身上穿着一件背心式样的作战服,手里却提着一把残破的利刃,皮靴上沾满了鲜血和碎肉。
疯狂的怒吼着,大步冲向高台……
轰!!
一声巨响之后,大厅似乎狠狠晃动了一下!
然后,高台上的那个人影,忽然爆发出了无数的尖锐的光芒来,密集的轰向了高台下的那个雄壮背影!
雄壮的背影顿时被无数道光芒射穿,整个人站在那儿,仿佛一个“大”字形状,张口咆哮,却疯狂的挥舞手里的残破的利刃去徒劳的格挡!
终于……
扑通,他跪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梦中的视角忽然晃动了一下,天旋地转
视角忽然变成了在高台上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
而那个雄壮的身影,就跪在高台的台阶上,一手捏着利刃,死死的撑在地上,低着头,呼哧呼哧的喘息着。
他的身上,背心式的防护服已经被戳穿了无数个窟窿,血肉模糊。、
但是裸露出来的血肉,却在飞速的愈合……
只是外伤的愈合,却让这个雄壮的身影的气息,反而却虚弱了下去。
哒!
梦中的视角里,下面的,一只脚迈出。
在梦中的感觉,就仿佛陈诺自己变成了高台上的那个身影,他就这么“看”着自己迈出了一步,然后两步,三步……
走到了那个雄壮的身影面前,忽然轻轻的一勾手指。
周围几根钢筋飞速的断裂射了过来,立刻将这个人扎穿!
鲜血汩汩流淌,这个人低着头低吼着,然后……他伸手捏住一根钢筋来,一点一点的从身上抽出来,鲜血溅洒的到处都是,这个人却似乎不肯放弃,抽出一根,然后是再一根……
伤口依然还在愈合,但是显然愈合的速度变得缓慢了许多。
“我……死……都不懂……为什么!”
终于,这个人抬起了头来,狰狞的表情,带着绝望的眼神,看向了梦中的视角……
扑通一下,他仰面往后,从高台上跌了下去……
陈诺在梦中,忽然心中狠狠一抽搐!!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陈诺看清了这个雄壮汉子的面貌……
是……
磊哥!
瞬间,一股情绪疯狂的爆发了出来!
梦中的陈诺疯狂的怒吼着,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转过来!
转过来!!
到底是谁杀了磊哥?!
他疯狂的情绪翻滚着,却等待着这个“镜头视角”能不能再次翻转,让他能看清这个梦中杀死磊哥的人是谁……
随着脚下的步伐再次迈出,陈诺仿佛依然是用了这个高台上的人的视角,一步步的走下去。
忽然,脚下仿佛踩到了什么。
低头看了看,是一只手,手里还捏着一把匕首,但是匕首上已经崩裂了几个口子。
顺着手看去,却看见一个人匍匐在高台的台阶上,身上的作战防护衣已经残破的如同破抹布一样,千疮百孔。
肩膀被打穿了,血肉模糊,还露出了可怕的断裂的骨头。
这人翻了翻身子,气若游丝一般,然后,努力扭了一下脖子,却抬起半边脸来盯着梦中的视角。
“……为……什么。”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气绝。
陈诺在梦中,却觉得心中如坠冰窖!
这个人……是张林生!!
他疯狂的试图转换视角,但是梦中的视角却仿佛不听他的指挥……
眼光扫过周围……
陈诺赫然看见,大厅的墙壁上,挂着一个人!
一根粗大的长矛,将一个人钉在了墙壁上,就挂在了立柱旁!
那个人已经死掉了,耷拉着脑袋。
但是依然能依稀看清楚面容……
是……
老蒋!
随后,陈诺看见了趴在老蒋脚下的,是师娘宋巧云!
高台的左侧,躺在一根立柱下,四仰八叉,只剩下一条腿的,是师兄吴叨叨。
旁边死死捏着他的手腕子的,手里还攥着一把剑的,是那个吴叨叨的妻子,那个中年女人。
拉面馆的郭老板,就死在了门口的后面,临死的时候,他死死的抱着怀里的人——那位郭家的四小姐。
两口子抱在一起,却已经被一根钢筋扎穿。
陈诺还看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船长,死在了十步之外,他的半个身子被切开了,五脏六腑和肠子流的满地都是……
西城薰坐在角落里,满脸是血,手里却依然捧着一把小太刀,脑袋无力的耷拉着。
李颖婉就横在她身前,身边是一把被切成了两半的突击步枪,还有一把已经断裂掉的三棱军刺。
妮薇儿则跪在了地上,身体已经僵硬,她的额头被打破了,鲜血流淌了半个身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个身影冲了进来,疯狂的怒吼:“老子不走!老子和你拼了!!!”
是大志!!
陈诺刚看过去,随后就看见梦中的那个高台人,勾了勾手指,冲进大厅的大志,忽然大吼一声,身子四分五裂……
就在他的不远处,脚落里,横躺着的还有司徒二丫她们几个,南宫铁柱就坐在地上,脑袋已经被劈开……
陈诺的情绪已经爆炸了!
梦中这般凄惨的场景,仿佛看着他所认识的所有的人,都横死惨祸!
就在这个时候,陈诺忽然感觉到自己意识开始抽搐!
他“看见”高台人缓缓的转过身来,扭头重新看向高台。
这个时候,他才看见,高台上,还有一个人。
一个座椅,座椅上坐着一个人,但是……胸口插了一把剑!
这把剑,把椅中的人刺穿,钉在了椅子上!
海藻般的长发黏着血……已经无力的耷拉着……
那双曾经如秋水般柔美的眼眸,此刻却是空洞的看着前方……
陈诺出奇的,瞬间情绪就被压倒了冰点。
他不再试图说话,不再试图控制梦中的视角,而是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着,死死的等待着!
他等待着,看看这个视角会不会能出现一丝转变!
然后……
他眼前一黑,从梦中醒来。
睁开眼后,陈诺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额头,后背,全是汗水!
陈诺面色狰狞,深吸了口气,就在黑暗中冷冷道:“控制我的思维,让我做出这么一个噩梦来……你是谁!!”
他眼神变了变后,忽然无声无息的将房间弄开,身子飞速的窜上了楼顶!
与此同时,陈诺并没有忘记操控一丝精神力已经飞速的游离出来,渗透墙壁朝着旁边鹿细细的房间而去。
·
天台顶上,夜晚似乎寂静无声,只有远处的楼宇灯火点点。
陈诺站在楼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电将军?”陈诺皱眉。
然后他飞快摇头:“不,你不是电将军。你是谁?”
然后,他再次皱眉:“你是种子!鹿细细是你的选中者,你是那个种子!从南极逃跑出来的那个种子!”
电将军静静的看着陈诺,轻轻的笑了笑。
陈诺深吸了口气,心中却暗暗的骂人。
灰猫不是说这个家伙不会出手么?果然那只猫也靠不住啊!
“你来找鹿细细?”陈诺冷冷道。
“不,我来找你。”
·
“这样是破坏了比赛规则的。”
某个树下,灰猫趴在那儿,无奈的扭了扭身子。
就在灰猫的身前,神宗一郎负手而立,轻轻道:“没有破坏。我和它只是简单的合作一次,所以不算破坏规则。”
“你其实不用在这里拦住我,我已经弃权了,你们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止的。”灰猫似乎有些胆怯的样子。
“我不信你。”神宗一郎神色平静,回头看了看这只猫:“准确的说,我们四个,彼此都不会信任何一个。”
灰猫叹气:“你在这里,除了防备我,也是为了屏蔽这里的一切……你想瞒过西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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