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骆安的铁血手腕
申时刚过,还留在内城没有走的那些人,终于见识到了真正的大明锦衣卫。
以前他们见到的,都是那些腰挎绣春刀,身穿飞鱼服的形象,但今天他们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战时锦衣卫的新貌,是经过嘉靖重新武装后的锦衣卫。
每六个人为一组,组成了一二一二的队形,无论是马上的锦衣卫,还是他们坐下的那匹马,全都被包括在一层铁甲之下。
每个都是腰间挂着腰刀,背后斜背着一杆火枪,胸前还挂着两个黑咕隆咚的小西瓜。
他们笔直的坐在马背上,从紫禁城出发,行走在京城的每一条小道上,宣布着最后的通牒。
“大战在即,京城实行军事管制!”
“还有一个时辰,你们可以通过三个大门,前往南城!”
“酉时初刻,还在街上逗留的,一律视为鞑子奸细,格杀勿论!”
“任何企图强占宅院的,格杀勿论!”
“任何胆敢抵抗的,格杀勿论!”
大雨仍旧在持续,哗哗的砸在锦衣卫的铁甲上。
那些缩在屋檐下的难民,相互搀扶着站起来,行走在渐渐汇集起雨水的街道上,默默无声的向南移动。
芳林诗社的一楼,已经被洗劫一空,就连靠墙的窗户都被摘走了,只有十六根柱子,孤零零的撑起上层的结构。
掌柜和店小二,还有那个刚才站出来试图阻拦的年轻人,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周围有几个人想要进来,但看到铁塔之后,又默默的绕了开去。
十几万人,挤进狭窄的南城……
酉时刚到,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雨也在这个时候渐渐的小了起来。
京城响起了轰鸣的马蹄声!
几千个锦衣卫,沿着九条街道,从北郊开始往南肃清。
……
当黎明时分,嘉靖五年八月第一天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京城的时候。
整个京城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住一样。
没有人敢上街去看一眼,昨天夜里的电闪雷鸣和一夜的惨叫声,让他们仍旧心有余悸。
锦衣卫重新回到了紫禁城的城头,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沾满了鲜血,面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
偌大的北京城,弥漫着血的腥味。
在锦衣卫退回到紫禁城的同时,京营的人出动了,他们负责将那些死去的尸体收集起来。
在北郊之外的空地上,堆积成成了一座小山。
泼上猛火油的尸体,整整燃烧了三天三夜,那些日子没有人能吃的下饭,闻到的全是尸体燃烧的气味。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在北郊的燃烧尸体的火焰,还在猛烈燃烧的时候。
西门外的空地上,聚集了足足有五六万人。
这些人全都是西山煤矿的矿工,和城建局的工人。
他们原本就是大明的士兵,此时更是展现了他们的组织能力。
五六万人安静的,整齐的,站在西郊外刚刚清理出来的空地上,这里原本是一片居民区,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新的炼化厂,还没有开始动工。
他们就这样,和城头的那些京营士兵们对峙着。
文渊阁内,夏言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他也是一夜没睡。
他也是听了一夜的喊杀声,马蹄声,惨叫声和哭啼哀求声,直到这些声音渐渐的平息下去。
“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你会被御史的折子淹没!”
骆安笔直的站在他的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后悔,或者内心有愧疚。
“大战在即,若京中不宁,将士们怎么能全力对外!”
“可他们罪不该死……”
“我给过他们机会了!”
“你……”
“只要能保住京城,就算死后下地狱,就算皇上回来之后要砍了我的脑袋,我骆安也认了!”
骆安转过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夏言。
“夏阁老,下地狱的事我已经做了,接下来的事,该由你来了!”
“皇上还没有来信?”夏言扶着椅子起身。
“快了吧,天已经放晴了,估计今天晚上就能有消息了,除非……”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很默契的回避了那种情况。
“我去趟西门!”
“我送大人过去!”
俩人一前一后的出了紫禁城,在锦衣卫的护送下,夏言站到了北京城的城墙上。
他望着西面,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群。
这个西郊,发生了太多的故事,有彭氏商社的总部,有西山煤矿,还有皇上曾经被刺杀的地方。
这里现在,除了人,什么都没有了,看起来就像是一片废墟。
然而他心里知道,不破不立,现在将一切旧的清除,恰恰是为了新的到来。
他震惊于皇上的大手笔,和大魄力。
然而他现在,还没想明白,皇上要做什么,但要说皇上什么都没有准备,夏言死也不会相信的。
但他始终难以相信,皇上这次下的大棋,真的会用京城作为诱饵?
不,肯定不会的!
古里古二的那支奇兵,应该在皇上的意料之外,所以京城现在面临的危机,是皇上此前没有计划到的。
那现在,只能自己来堵上这个漏洞了!
“夏言,是夏阁老!”
城外的那些人,还算是没有像难民那样慌乱,这恐怕得益于这些人的出身,更得益于皇上利用《大明政治》为教材,给他每七天一次的扫盲识字班。
他们之所以聚集在这里,是因为听说了俺答已经距离京城不远。
出于他们内心对大明的归属,他们自觉的站了出来。
“夏阁老,和鞑子们决一死战!”
第一声喊起来之后,几万人跟着同时附和着喊道:“决一死战!”
“诸位……”
夏言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下面顿时安静下来。
“我理解诸位的心情,但现在你们不再是大明的士兵,你们是大明最宝贵的工人,相信我们的军队,相信我们的京营,相信我们的锦衣卫,一定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不,我们曾经也是士兵!”
“我们还有力气,我们能打仗!”
“今有战,召必回!”
“今有战,召必回……”
夏言如何不明白,这是一只关键的,不可或缺的力量。
看到了他们的这番激情,他实在不忍拂了他们的心意,但让这样一群人,去跟俺答硬拼,无疑是让他们去送死!
“你叫什么名字?”
夏言指了指最前面带头的那个大汉。
“回阁老,我叫朴仁勇!西山煤矿第二坑道坑道长!”
“你现在带着这些人,回到西山煤矿,若是看到城头升起三柱狼烟,便是需要你们之时!”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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