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一夜,他伤害了我
四辆一模一样的大车,成十字形停放在空地最中间,方圆五十米内被清理成了一片空地。
就连骆安,都不知道朱厚熜现在在哪辆车上,只有四辆车中间的那面大纛表明了这个未来帝国的领导者,位置所在。
这种车均为驷马所驭,内部空间长近两米,宽近一米半,就算急速行驶也能保持平稳。
对于这种略有奢侈的出行,朱厚熜其实内心是有点排斥的,更何况现在所停驻之地就在野外,踏平了很大一片良田,可是为了保证能够顺利登基,这些牺牲又不得不做。
仅仅是因为发现了金额数亿的财务作弊,自己就遭了黑手,更何况自己即将接手的,是一个年岁入近两千万两白银,GDP全球第一,差不多三百多亿美元的庞大帝国。
他可不想再死一次了,是以无论多小心,都不为过。
车厢里铺着从莫卧儿来的羊绒地毯,苏州丝绸面的被子,矮凳上铺着织金的坐褥,车中间摆放着一张红色大漆的矮几,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茶壶,此时茶壶里正泡着热腾腾的茶。
兴王府长史司右长史袁宗皋,小心的坐在茶几对面,双眼盯着煮茶的小暖炉上沸腾的热气。
透过热气,那张他曾经熟悉的,年轻的脸庞,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真切。
“袁长史,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有几件事不太明白,希望你能教教我!”
袁宗皋伏低上身,低声回道:“岂敢曰教,大王有什么困惑,尽管问便是,微臣知无不言。”
“你也不用紧张。”朱厚熜满面和气的亲自为袁宗皋斟了杯茶:“这方圆百步之内,除了黄锦没有别人,你我就像还在安陆时那般,你也不用把我当皇帝,我依旧把你当先王身边最可靠的朋友。”
“是!”这一番安慰下来,袁宗皋更紧张了。
“这武宗继位时,我年纪太小不记得,先王对于皇帝继位之事也提之甚少,关于这个流程你可否详细跟我讲讲?”
“这……”袁宗皋不明白朱厚熜为何有此问。
当皇帝这种事,没当过皇帝的当然不知道,不能当皇帝的,也不敢知道。
具体的流程,全都是由礼部拟定,经内阁批准,然后按部就班去做就好了,不过既然朱厚熜问了,他也只好将《礼》中所载,大概讲述一番。
三次三让,拜谒文华殿,接受群臣叩拜,圜丘祭天等等流程挨个说了一遍。
“那像我这种由藩王继位的,该当如何?”
“这……”袁宗皋掏出手绢,在额头上擦着:“本朝此前只有两位藩王得承大统……恕老臣实在不知。”
朱厚熜侧头一想,立刻明白过来,这第一位,当然就是成祖朱棣,那是自个打进京城的,当然流程不一样,这第二位就是景帝朱祁钰,那是当时土木堡之耻,只能临危应变,也没有什么借鉴价值。
“好吧,你从现在起,就跟我在一起,一直到所有的事情完成,如果有任何不合礼制之处,及时提醒于我!”朱厚熜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陷阱,所以也只能先这么安排。
刚好此时,黄锦端着一盆果子钻了进来,朱厚熜拿起一个,擦拭干净递给袁宗皋。
“袁长史,尝尝这个果子,我昨日便吃过几个,非常脆甜。”
袁宗皋连忙拜谢,小心接过,掀开门帘吹进的夜风,吹散了车厢内的热气,面前这个少年的笑脸再次清晰起来,透漏着与他这个年龄不相符的冷静和沉稳。
夜风有些凉。
朔月的微光将周围的一切拖入黑暗。
骆安再次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隐约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按说今夜绝对不会有什么事,守卫京城的几个团营,若非皇帝亲自下令,任何人无权调动。
早上就已经接到了杨廷和送来的信,锦衣卫全都在京城做防卫,保证登基大典的顺利进行。
除了这两股力量之外,方圆百里之内,最强的就是当下驻扎在四周这支卫队,其中京城来迎接的是一千锦衣卫精锐和两千羽林卫,自己从王府带来的也有一千多人,总共四千人。
在四千大明最精锐的军人守护下,应该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可是,骆安还是本能的感觉到有些心慌,似乎自己忽略了什么,却又想不出到底忽略了哪点。
马蹄声更近了,就像一下下踩在骆安的心头,哒哒哒……
听这声音,已经过了外围驻扎的侍卫,马蹄并没有减慢的意思,远处的黑暗中也没有告警的亮光。
难道只是自己想多了?或许是宫里有什么变故,派人来送消息?
这个时候,他又回了一下头,刚好看到黄锦从四辆马车中间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果子,看来那边也没什么变故。
“小心巡逻,检查火绒!”
骆安摇了摇头,向远处巡逻的兄弟们大声吩咐一句,带着十几个侍卫向门口的方向迎了上去。
刚走几步,他就看到黑暗中,单人匹马向着营门疾驰而来。
骆安看到月色下,那人身上的盔甲和手中的长矛,在月色下闪烁的寒光,心头一凛,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来者何人?下马答话!”
骆安喝问的同时,向身后比了个手势,立刻十几眼火铳对准了来人。
江成也不答话,双腿夹马,手持长矛,就这么直勾勾的冲了过来,好似要学那赵子龙单枪匹马杀个七进七出。
可他毕竟不是赵子龙,骆安也不是曹操。
转眼间,江成已经冲到了骆安跟前。
就在此时,接连巨响的火铳,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呯呯呯……
枪声顿时响成一片,江成刚冲进大门就被打成了筛子,但马势未停载着江成的尸体撞开了侍卫,又往前冲了十几米。
骆安手捂着肩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无脑的冲进来,担心是调虎离山之计,连忙对黑暗中围上来的侍卫大喊:“不要围过来,保持警惕!”
事情发生的突然,黄锦嘴里还咬着半个果子,也忘了拿出来,就扭头冲车里呜呜的大叫着跑去。
巧的是刚跑了两步,那马已经冲到跟前倒地,把他压在身下。
等骆安率人把他从马下面拖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腿被马压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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