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满月之下

　　“消化？”

　　佛尔思看了眼手中的那本《弗萨克帝国人物地理志》，淡蓝色的眸子眨了眨，有些不解地望向对面沙发的雅莉希亚，这本书和魔药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说是消化魔药？

　　雅莉希亚缺乏足够表情的面孔上也有了变化，失望的神情一闪而过，佛尔思连“戏法大师”的配方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扮演法”呢！

　　“想要不被魔药影响,  就要学会消化魔药，魔药的名字是钥匙。学会扮演……”

　　“扮演法”对于曾经是第四纪天使家族的塔玛拉来说，只是常识，连没有成为非凡者的族人都知道。在第四纪，塔玛拉、奥古斯都、卡斯蒂亚，包括图铎、特伦索斯特这样掌握“律师”和“仲裁人”途径的天使家族，为了完成扮演，法官、律师这样的职业都会被他们所垄断。

　　刚刚成为“戏法大师”的佛尔思原本还有些喜悦和兴奋，可在听了雅莉希亚所讲述的“扮演法”后,  回顾了一下自己在成为“学徒”后的经历，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当时她刚刚成为非凡者，对于神秘学知识有了足够的探求欲望，恰恰符合了“学徒”的扮演，没有被魔药的力量所影响。

　　“最后，你要记住，你只是在扮演！”

　　随着雅莉希亚的最后一句警告后，佛尔思重重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说这种事关生死的知识她肯定会认真对待学习。

　　雅莉希亚看着陷入思考的佛尔思，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声音平和却又充满威严：

　　“停止思考，开始冥想，月亮要升起来了。”

　　佛尔思下意识就要看向窗外，然后才开始思考雅莉希亚怎么知道自己会受到满月的影响,  可她既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询问，身体已经开始进入冥想状态,  原本涣散的精神也集中起来。

　　作为序列4的“律令法师”，哪怕没有使用“律令”，仅凭自身的威严雅莉希亚也可以让只有序列8的佛尔思按照她的指令行事。

　　雅莉希亚的看向拉着窗帘的窗户，外界昏黄的煤气路灯光芒映照在窗帘上，黑夜已经降临，那轮圆满的绯红之月也要升起了，存在亚伯拉罕和塔玛拉家族的诅咒就要来临了。

　　第四纪的四皇之战，除了势力集中在南大陆的冥皇外，复活归来的黑皇帝，半疯的血皇帝，获得七神支持的夜皇都亲自下场战斗。

　　除此之外，和黑皇帝结盟的真实造物主，七位真神也下场战斗，但是碍于七神之间的矛盾，每次最多也不过三位真神出手，更多时间是两两合作：黑夜女神和风暴之主，知识与智慧之神和大地母神，永恒烈阳和战神，工匠之神只会偶尔出手。

　　尽管七神存在矛盾，可图铎帝国只有一位真神，根本不能和至少出动三位真神的特伦索斯特帝国对抗，只能联合所罗门第二帝国的两位真神。可这并不能缓解图铎帝国的危机，毕竟血皇帝曾经背叛过黑皇帝，真实造物主虽然强大，但祂的疯狂不比血皇帝差。

　　这对支持图铎帝国的五大贵族来说，必须要做些什么来保证家族的延续。阿蒙家族和雅各家族相互争斗，塔玛拉家族甚至“失去”了序列1，只有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门先生”伯特利·亚伯兰罕和安提哥努斯才能有机会更进一步，成为真神。

　　可是作为公认的，最有可能成为真神的“门先生”突然神秘失踪，他失踪后，亚伯拉罕家族和塔玛拉家族的部分族人就遭遇了可怕的诅咒。接着雅各家族和阿蒙家族的先祖也神秘失踪了，只剩下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先祖。

　　之后，图铎帝国开始崩溃……

　　在图铎帝国崩溃之前，幸存的族人想要知道诅咒的来源，询问当时还活着却状态很差的先祖塔玛拉，可祂也只能猜测诅咒和失踪的“门先生”有关。因为塔玛拉家族遭遇满月呓语的族人都是和亚伯拉罕家族联姻的后代，是“门先生”的血脉。

　　为了帮助那些人摆脱诅咒，塔玛拉家族举行了盛大的祈祷仪式，希望他们暗中信奉的“不定之雾”给予他们解除诅咒的办法，可祂拒绝了。

　　图铎帝国灭亡后，原本可以在安提哥努斯家族先祖庇佑下逃亡的塔玛拉家族和亚伯拉罕家族却出现了分裂，向往自由和看重家族荣耀的亚伯拉罕家族独自离开，接着塔玛拉家族中受到满月呓语折磨的族人也离开了，只剩下雅莉希亚这一脉的族人跟随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先祖逃进了霍纳奇斯山脉。

　　身为塔玛拉家族的一员，雅莉希亚最大愿望就是让族人可以正常生活，而不是一直躲在阴暗的角落。可她也知道这并不现实，一直以来她也只是将这个愿望埋在心里，直到遇见罗尔斯，察觉了他身上的异常，还有前段时间那位天使的占卜，她才重新拾取了希望……

　　想要让塔玛拉家族回归正常生活，仅凭家族本身是无法做到的，必须寻找盟友。曾经互相联姻，又有相同遭遇的亚伯拉罕家族是最合适的选择，可亚伯拉罕家族的满月诅咒让他们很难恢复原有的实力。

　　甚至看着佛尔思现在的状况，没有序列8的配方，不知道“扮演法”，雅莉希亚都怀疑亚伯拉罕家族是否还存在。可是除了亚伯拉罕家族以外，塔玛拉家族上哪里寻找盟友呢？千年前分离出去的族人已经抛弃了家族的荣耀，信奉那位“原初魔女”了，可即使那样也没能摆脱满月呓语。

　　陷入沉思的雅莉希亚看向了对面的佛尔思，刚刚脱下“绯红之心”的她，对那轮绯红依旧有着足够的敏感，满月到来了！

　　原本沉浸在冥想状态的佛尔思离开脱离了原有的状态，伸手抱住了脑袋，整个人倒在旁边的书堆中，姣好的面容瞬间变得有些扭曲，狰狞得仿佛一个恶魔，低沉的惨叫从嘴巴中发出，混合着血色的口水顺着流下……

　　雅莉希亚没有任何动作，那瓶之前配置好的透明药水飞起，顺着佛尔思张开的嘴巴灌了进去，这是她配置的安抚药水，可以收束非凡者溃散的灵性。虽然不能减少满月呓语的影响，但是可以减少刚刚服用的“戏法大师”魔药的影响。

　　透明药水被粗暴的灌进了佛尔思嘴巴后，雅莉希亚使用“无形之手”按住了她的嘴巴，让药水不至于流出。

　　……

　　明斯克街58号内，坐在长沙发上的克莱恩看着面前的一帮半大孩子，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揉着太阳穴，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接受伊恩的委托，来给这些家伙送吃的。

　　这是他第二次来送吃的了，上次来送的时候还接受了这些孩子的审查，让克莱恩觉得自己是不是遇到了童子兵。不过他之前和这些孩子打过交道，还是获得了信任，只是似乎信任过了头。

　　这次送来面包和牛奶后，这帮半大孩子开始向他打听伊恩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安不安全？可他们都不知道伊恩去做什么了，克莱恩怎么会知道，更何况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一直刻意远离桥区。

　　“乔尔，我真的不知道伊恩去了哪里，我虽然是个侦探，可刚刚来到贝克兰德，对这里的了解还没有你们多。来到这里以后，除了伊恩委托我给你们送吃的外，还没有接到别的委托呢！”

　　克莱恩没有说送口信的事情，他害怕这些孩子搞不清楚状况，为了找伊恩再跑到勇敢者酒吧去，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虽然不知道伊恩到底卷进了什么事件中，可从那位鬼魂似的非凡者来看，肯定不是一件小事。

　　不过他一直没有接到别的委托是真的，这让他有些庆幸投资了雷帕德的自行车项目，虽然这让他又拿出了100镑，可他相信自己的投资会换来回报的。可让克莱恩真正伤心的是，他在《贝克兰德邮报》上登的一个月广告，足足花费了他30镑，却没有任何收获。

　　乔尔就是那个在他入住15号不久上门来的那个矮个混血儿，颇有些头脑，口才也不错，伊恩离开后暂时成为了这群孩子的头，这也是让克莱恩较为头疼的。

　　混血儿乔尔摸了摸后脑勺，傻笑着：

谷灖</span>　　“我当然知道您刚来，我还给您介绍过贝克兰德的消息，但是现在老大不是不让我们出去嘛！您也不需要打听老大具体的消息，只要到桥区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告诉我们就行。”

　　他拍了拍瘦弱的胸膛，作出保证：

　　“虽然老大不在这，但我可以保证您以后的消息来源我们包了，而且还不收钱。你们同不同意？”

　　说到最后乔尔扫视了周围一圈的孩子，立刻得到了他们认同，纷纷出声。

　　“同意！”

　　“我也同意。”

　　“没问题。”

　　……

　　听了这些，克莱恩揉太阳穴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他没好气地看着对面的混血儿乔尔，好话也说了，承诺也做了，这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毕竟这件委托在他们看来，就只是一件小事。

　　不过，也可以尝试从他们这里问一下伊恩之前的事情，说不定我能从中占卜到点什么……想起那个给自己发好人卡的大男孩，克莱恩叹了一口气，一个普通人卷进了非凡者中，在“值夜者”内部的卷宗中，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死亡已经是较好的待遇了。

　　“好吧，我可以帮你们找一找，不过你们怎么知道伊恩可能在桥区的？”

　　作为临时的头儿，只能是乔尔回答克莱恩的问题：

　　“老大和我们之前都是在桥区，因为那里可能要出事才跑到乔伍德区来的。虽然他走之前没有说，可是我们都知道他肯定回到那儿了。之前……”

　　……

　　克莱恩推开明斯克街58号的大门，朝着自己家走去，他从乔尔那里知道了伊恩过去的一些事情。

　　伊恩之前是受雇于一位侦探泽瑞尔·维克托·李，帮他打探消息。在几个星期前，泽瑞尔侦探失踪后，伊恩也暂时离开了贝克兰德前往了普利兹港，然后在那里赚了一笔钱。返回贝克兰德后，找到之前的一起流浪过的朋友，搬进了明斯克街58号。

　　可作为大人，又知道伊恩背后有非凡者的克莱恩知道，伊恩没有那么简单。即使在乔尔的描述中，他也能发现许多问题。

　　雇佣伊恩的泽瑞尔侦探为什么会离奇失踪？在普利兹港赚了一笔钱的伊恩为什么又回到了贝克兰德？又为什么知道桥区有危险发生？又为什么搬进了中产阶级聚集的乔伍德区？

　　要知道乔伍德区的生活成本并不低，按照克莱恩的房东萨默尔太太的说法，周薪没有3镑就有些危险了，这还只针对独自居住的克莱恩，更何况还是这十几个半大孩子呢？

　　即使这些都没有问题，那伊恩背后怎么会有非凡者出现？

　　克莱恩叹了口气，伊恩身上又太多谜团了，还是回去占卜一下吧！乔尔的叙述中桥区许多地方都是伊恩曾经出现的地方，而且我还有伊恩的帽子在。

　　看了一眼天上的红色满月，克莱恩大步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再次抬头看向天空，满月？周日？

　　“皇帝”这么着急要“深海枪鱼”的血液和满月有关吗？

　　突然被自己的猜想笑到的克莱恩摇了摇头，继续向明斯克街12号走去。

　　……

　　缓缓从散乱的书籍堆中爬起来，佛尔思再次揉了揉额头，将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捋了捋，摸了摸有些酸胀疼痛的下巴，重新坐在了沙发上。她淡蓝的眸子有些迷离，对面坐着的雅莉希亚也有些重影模糊。

　　“先尝试进入冥想，然后休息一晚。你想知道的明天我会告诉你。”

　　佛尔思眨了眨眼睛，发现眼前的雅莉希亚已经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一场幻觉。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小箱子，才知道这是真实发生的。她猛地晃了晃头，进入了冥想状态。

　　五分钟后，她睁开双眼，叹了一口气道：

　　“总算活过来了！”

　　看着一地散乱的书籍，佛尔思吓了一跳，其余的书没关系，可里面还有奥黛丽那儿借来的书呢！于是赶紧从中翻找那两本书籍，可发现那本《弗萨克帝国人物地理志》封面已经有了破损，里面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那似乎是一张古旧的纸，佛尔思小心翼翼将其取出，发现纸张正面布满了罗塞尔大帝创造的那些特殊符号，背后则书写着一段古赫密斯文。

　　“罗塞尔大帝的特殊符号被破解了？”

　　佛尔思猛地兴奋，她艰难辨识起那段古赫密斯文，无声默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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