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前奏

　　“……要不要一起吃点？”

　　卡尔丹瞳孔骤然一缩，已经迈进船长室、还在空中的左脚猛地在地板一踏，身体整个人就要朝后退去，握住门把手的右手顺势后拉，想要将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关在房间内，然后呼叫船员。

　　作为赏金3200镑的海盗船长，他能闯出名号来，自然不会认为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船长室的家伙是真的想和自己一起吃晚班。

　　他的船上有四五十位船员，船只周围又有十余艘海盗船，更有“黄昏中将”这位海盗将军的船只在，可都没有发现有人秘密潜入了这里，显然不是他能应对的敌人。

　　见房间内的年轻人没有反应，依旧用罗塞尔发明的那种木棍餐具吃饭，卡尔丹嘴角露出笑容，船长室的大门快速合拢发出巨大的声响，他的后背也“砰”地一声撞在了通道墙壁上。

　　可他还没有顺势转身朝甲板跑去，就感觉自己仿佛撞得不是木制墙壁，而是橡胶，不，应该是弹簧，接着他整个人就向船长室大门扑去。他下意识伸出双臂交叉想要护住头部，但与门接触的一瞬间之前，门就被打开了。

　　交叉的双臂打开，猛地支撑住地板，双掌微微用力，整个人就如同不倒翁一样再次站了起来，而船长室的门已经关闭了。

　　罗尔斯将饭盒放到桌上，与六分仪、望远镜摆到一起，点了点头道：

　　“唔，还不错，不愧是赏金超过三千镑的海盗船长！”

　　卡尔丹已经后退了两步，紧贴着背后的木门，刚刚的遭遇即使是身为非凡者的他也感觉到惊悚和恐惧，他仿佛一具牵线木偶一样，而这艘船就是他的舞台。

　　两只远比正常人粗壮的拳头护在身前，他虽然是序列7的“武器大师”，只要是武器，拿到手中，他就能以大师级水准使用，但他是喜欢用拳头，这来源于他曾经的拳击擂台生涯，但也拥有了“铁拳”的绰号。

　　“你是什么人？”

　　卡尔丹没有尝试高声呼救，他怕激怒对手，而且刚刚门关上的声音已经足够，他最信任的大副应该能察觉到不对。

　　“那要看你的想法了。对了，你不要向你的船员呼救吗？”

　　坐在船长椅子上的自然是罗尔斯，他翘着腿，目光透过镜片打量着安德烈耶维奇印象较深的海盗船长。四五十岁的年纪，高大魁梧，被太阳晒得皮肤赤红，年轻时高挺的鼻子耷拉下来，戴着骷髅船长帽，胡子浓密却疏于打理。

　　听到这句话的卡尔丹心中一沉，知道即使自己呼喊恐怕也喊不来自己的船员了，只能寄希望于有人来找自己了。

　　“还是希望有人来找你？”罗尔斯看穿了他的想法，再次让他希望破灭，“可你不是让他们不要打扰你休息吗？难道我理解错你的意思了？”

　　“你想做什么？”

　　卡尔丹深呼一口气，防备的双拳彻底放了下来，这种手段已经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也或许是对面那人在诓骗他，但他不想冒这个险。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啪”

　　罗尔斯打了个响指，“很简单，我想要狩猎‘黄昏中将’。”

　　“嗯？”卡尔丹一愣，指了指“暮色号”的方向，见罗尔斯点头，脸上露出苦笑，“那您应该去找他啊？”

　　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来找他说这件事，那他肯定会远离。但现在他无比希望有个人能冒出来，即使无法狩猎“黄昏中将”，也最好能伤了他，这样自己就不用遵守那份契约了。

　　“我会去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要等到“血之上将”和“黄昏中将”血战之后……这是卡尔丹内心升起的第一个想法，海盗将军之间的差距其实很小，特别是在舰队还存在的情况下。一旦两方都收不住手，但自然第三方获利。他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等别的海盗船长损失惨重抢到钱财后，他就抢劫海盗。

　　“之所以海上会有海盗将军，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个人实力强悍，更在于他们有足够的舰队和人手。”

　　罗尔斯指了指卡尔丹，对于“黄昏中将”来说，他的舰队是以卡尔丹这样的海盗船长组成的。

　　“铁拳”卡尔丹咽了口唾沫，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毕竟“黄昏中将”一直在北苏尼亚海域进行掠夺，和其他海盗将军没有冲突。虽然每年都要上缴一部分钱财，但他也乐得如此，有“暮色号”这个目标在，就永远不用担心弗萨克苏尼亚舰队将他作为主要目标。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不是‘暮色号’的成员，也不是附属舰队，只是，只是……”

　　看着急于解释的卡尔丹，罗尔斯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只是临时挂靠？”

　　“对，对，您说得对，临时挂靠，只是临时挂靠。”卡尔丹连连点头，脸上挤出笑容。

　　“那等到‘血之上将’到来，两方一开战就离开吧！”

　　卡尔丹只感觉面前坐着的那个人一瞬间变得高高在上，如同神灵一样俯视着他，身体本能地战栗起来，想要遵循他的一切指示。可一想到那份契约，就立刻清醒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也想离开，可，可是我签了契约，‘公证人’制定的契约！违背的话，我会死的！”

　　“是这样啊。”

　　罗尔斯身上的威严气势收起，站了起来，走到卡尔丹面前，伸出右手道：

　　“船长先生，你需要咨询关于‘黄昏中将’强迫你签订不平等契约的相关问题吗？我正好对这方面的问题有一定的研究，或许可以帮你解除这份契约。”

　　“啊？”卡尔丹彻底愣住了，呆呆地伸出手和罗尔斯握了握。

　　“那好，既然你向我求助了，那我需要咨询一下具体的契约内容，你要知道制定契约这方面，‘律师’才是最专业的。”

　　“哦，好的。”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卡尔丹接着将自己签订的契约内容一条条说了出来，他的记忆力并没有那么好，但契约的内容却只要一回想就想得起来。

　　“……如果‘黄昏中将’选择暂时撤退，那么我和其他海盗船长要负责掩护‘暮色号’，抵挡住‘血之上将’的追击。嗯，就这些了……”

　　随着卡尔丹将契约内容一条条说出来，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呵，暂时撤退？起草契约的人可真会说。”

　　罗尔斯已经重新坐回了船长椅，托着下巴，还好不是转进。略微失神后，随即将这份契约内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文笔先不提，制定契约的人显然是个头脑缜密的家伙，应该是安德列耶维奇所说的大副“赤蛛”阿列克谢起草的。

　　他是序列6的“阴谋家”，破落贵族出身，很少战斗。

　　即使是“阴谋家”制定的规则，罗尔斯也能找出其中的漏洞，但对于卡尔丹这些签订契约的人来说，即使知道也无法违背。想要扭曲其中的内容，只有拿到那份契约才能做到这一点。

　　“啪”，罗尔斯再次打了个响指，笑道：

　　“没有问题，我会帮你解决掉这份契约的，但之后你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没问题！”卡尔丹恨不得现在解决掉契约，立刻就走。

　　“那就好。”

　　罗尔斯点了点头，从口袋中拿出灰扑扑的空间钱袋，从中取出来一支金灿灿的手杖，“权之杖”。

　　“那么，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也签订一份契约吧？”

　　“啊？”

　　看到罗尔斯将一支近一米长的手杖从巴掌大的钱袋中取出来，卡尔丹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这句话他张了张嘴巴，可也只好点了点头。

　　随便从桌上拿起一本笔记本，罗尔斯撕下来一页，用钢笔在上面刷刷写着契约内容，并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姓名杰弗里·里斯特后，递给了卡尔丹。

　　卡尔丹颤颤巍巍接过纸张，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松了一口气，这上面只要求他保守刚刚的交谈，等到他与“黄昏中将”签订契约结束后，他就可以离开。

　　在确认没有问题后，他拿起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交给了罗尔斯。

　　将契约丢在地上，罗尔斯拿着手杖，杖尖虚点在上面，庄严宣告：

　　“契约成立！”

　　灿烂如同阳光的光芒从手杖上散发出来，温暖而明亮，最终化作一个印章般的投影，虚盖在契约上。卡尔丹当即觉得自己与那份契约产生了某种微妙却无法看到的联系，这种感觉比他之前与“黄昏中将”签订契约时更加强烈。

　　罗尔斯提起手杖，那份契约跟随着一起飘起落在他手上。

　　“那么，合作愉快。”

　　随着手杖再次点地，卡尔丹眼前一片灿烂，等他睁开眼后发现船长室内只有他一个人了。他扶着桌子坐下，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

　　两天后，“暮色号”上舱底的房间。

　　再次将淡淡的橘红光芒汇聚后，已经签订完十几张契约的罗尔斯同安德列耶维奇一样盘坐在地上。虽然在签订契约的过程中有一定的不愉快，但双方还是进行了坦率的交谈，增进了对海盗船长们的了解，并在最后达成了一致意见。

　　“即使你晋升为守护者，最好也不要去挑战‘不死之王’。”

　　在知道“独眼骑士”直接质问的举动后，罗尔斯也不太放心他，毕竟培养一个海盗将军不容易，不能一直借助“黑皇帝号”的力量。

　　“我知道，我只会找他的船员。”

　　安德列耶维奇抬起头抓了抓头发，沉重的锁链拖出“哗哗”声。在罗尔斯将这里的规则做了扭曲后，他已经恢复了一定的能力。

　　罗尔斯有些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再次劝道：

　　“呃，关于这一点你也需要注意。据我所知，‘不死之王’并没有那么简单，他现在很有可能被他的那艘海盗船所控制。”

　　“海盗船？‘告死号’？”

　　“是的，那艘船应该是对应序列3的‘呓语者’，而阿加里图和他的船员只是它的傀儡，真正的‘不死之王’应该是序列4‘魔鬼’。在那艘船控制之下，他不可能再获得晋升了。”

　　安德列耶维奇点了点头，赞同道：

　　“这是肯定的，根据我们家族对恶魔的了解，低位者无法摆脱高位者的束缚，只能永远臣服，就如同‘吸血鬼’转化的‘血仆’，根本无法违背来自主人的命令。不过，要是阿加里图真的只是‘魔鬼’的话，那我序列4的仪式就有目标了。”

　　罗尔斯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彻底放弃了劝说。不过他对于“猎魔者”的晋升仪式还是比较好奇的，之前安德列耶维奇已经告诉他“守护者”的仪式，是需要找到生命荆棘生长的地方。

　　晋升的“守护者”会被魔药中的力量逐渐石化，变成“石巨人”，只有先用生命荆棘捆住全身，借助其吸吮鲜血来保证身体不会被石化。

　　“‘猎魔者’的仪式是要在一位半神层次生物前撑过十分钟，时间越长越好。可以提前准备相应的魔药、陷阱，但不能借助他人的帮助，也不能使用非本途径的非凡物品。根据以往的经验，用‘魔鬼’作为目标对于晋升者最好，因为‘猎魔者’是恶魔的克星，更能体会到恶魔的弱点和优势。”

　　“可阿加里图终究是半神，即使没有‘告死号’的干扰，你怎么可能在‘魔鬼’手中撑过10分。”

　　罗尔斯有些疑惑，半神是一个巨大的分界点，不完整的神话生物状态一开启，半神以下必须要移开目光，避免受到冲击。

　　安德列耶维奇挺了挺胸膛，颇为自豪道：

　　“如果我有把握晋升的话，我会向家族中借用‘猎魔勋章’，那是对应‘猎魔者’的非凡物品，之后再请一位猎魔者帮我炼制对应的神奇药剂、圣膏、精油，以前甚至有前辈借助这些直接斩杀了一位安德雷拉德家族的‘魔鬼’。”

　　好家伙，怪不得你会将目标瞄准阿加里图，如果没有“告死号”和那些船员干扰，确实有机会猎杀“不死之王”……罗尔斯暗自吐槽，如果再请一位“银骑士”，那么连着“告死号”一起端掉都没问题。

　　刚要询问安德列耶维奇那支族人究竟有多少强者时，罗尔斯耳朵微动，看向门外，墙壁上聚在一起的橘红光球重新散落回去。

　　“看来，布拉托夫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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