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与虚无 茶泡饭和馒头
“我已经让硝子看过了哦，怎么可能捡到你的宠物之后就那么惨兮兮的送回去啦，没别的什么事情，就是睡着了而已。”
“不就是一只咒灵吗？有那么喜欢么？”
五条悟的声音轻快，高挑，像是在唱歌一样。
夏油杰沉默了几秒。
“不说正事就挂了。”
“别嘛，这可是你难得主动联系我欸。”
五条悟在电话的那一头悉悉索索的翻动。
“呃，总而言之就是有些资料的记载上，咒灵某些时候会冬眠啦...”
他开始照着什么东西念了起来。
“越是高等的咒灵，越是有可能有很长的休眠期，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明明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产生孵化咒灵，但高等咒灵的出现会有高低起伏[bo]动，夏季是咒灵活跃的高发期，除了受到咒力影响，有时候也和某些高等咒灵会在夏天结束休眠...”
后面其实没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了，夏油杰却还是听着。
五条悟念课本的能力是真的糟糕，声音忽高忽低，有时候还会卡壳，或者黏黏糊糊念不清楚，故意搞怪发出胡乱的声音，听的他脑袋都在嗡嗡作响，却还是没有挂掉电话。
“...总而言之就是这个样子啦。”
五条悟等着夏油杰吐槽他说悟你这样念东西别人根本听不清楚，他就可以顺势继续和夏油杰嘻嘻哈哈的打些闲扯，可能能约时间再出去玩...
“嗯，那好，谢谢你，悟。”
夏油杰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细微的气音，好像是困了，甚至说有点虚弱。
“...晚安？”
五条悟怀揣着希望问了一句，想着夏油杰也许还愿意和他再多说两句。
“晚安。”
夏油杰轻而快速的说完了这句话，下一秒就挂断了电话。
五条悟呆呆的听了一会电话里的忙音，高高举起手机，看着屏幕上闪着光的字符。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夏油杰深深的叹了[kou]气，把白[se]的咒灵又往自己的怀里揣了揣。
它真的好小，小到一只手就能轻轻拢住，就那么乖乖的躺在夏油杰的手心里，蜷缩成一小团热乎乎的绒球。
它很细很细的呼吸喷在夏油杰胸[kou]处的皮肤上，如果不是皮肤知觉敏感，怕是根本感觉不到。
只需要用一根手指，拇指也好，食指也好，小小的脑袋就会被揉的很全面，他不敢使劲，生怕晃到了小东西的脖子。
...说起来，它真的有脖子吗？
天气在一点点的变冷了，夏油杰不再晚时不时热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盘星教的小池塘旁边的枫树红了，一片一片的枫叶落到潭水里，有些时候一天就能铺上水面一大片。
夏天过去了，来祓除咒灵的人少了，工作也减少了，他甚至有时间拿来休息发呆了。
白[se]的咒灵还是被他揣在袖子里，抱在怀里，捏捏揉揉，像个小巧的暖手宝。
半个九月份过去了，半个十月份过去了，咒灵还是天天趴着睡他的大觉，夏油杰买了甜馒头，放在咒灵的嘴边逗弄来逗弄去，最后遗憾的得出结论，白[se]的咒灵不是小狗...如果你往睡着的狗鼻子前面放上一粒狗粮，十有八九是会醒过来的。
甜馒头不是白买的，是从东京上好的和果子店出品，里面的馅料是如同晚霞一般的云雾的紫[se]，有上等的清香和细腻如豆腐般的[kou]感，沙沙绵绵，细弱柔软，夏油杰拿它做茶泡饭，引得两个姑娘大惊小怪，怎么会有人用甜馒头泡茶泡饭？
“森鸥外就是这么吃茶泡饭的。”
夏油杰和她们解释，理所当然的被两个小女孩问了一嘴谁是森鸥外。
“一个文学家...”
他后知后觉的噤声，却耐不住两个女孩的追问，只能继续讲下去。
等听到这个人居然只让人吃煮[shu]了的水果蘸砂糖，两个孩子都笑的前仰后合，即便夏油杰完全不知道她们到底在笑什么。
“夏油大人知道的好多！”
因为大笑，菜菜子的眼睛亮亮的。
“从书里看的而已。”
夏油杰轻微的摇了摇头，低头注视着碗里的茶泡饭。
碧[se]的茶汤混杂了紫[se]的馅料，还有白花花的馒头。
“那是什么书？”
美美子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夏油杰仔细地回想了一下。
“...《文人偏食记》。”
当时和它放在一起的还有旅游书目《[ri]本各地和果子大赏》以及《和食历史》。
这一类书总是被单独的拿出来，就放在厨房的一个五斗柜里。
十月快要过去了，他给女孩们买了新的秋装，拉到了几个投资，断断续续的和五条悟恢复了一些联系。
他其实是不想得知五条悟过的好不好的，但是嘴自己会忍不住问一句，然后就会得到一大堆无意义的回答，什么最近吃了什么啊干了什么呀谁谁谁又很讨厌呀...
...诸如此类的。
[ri]子好像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往前挪，世界静悄悄的，古朴，自封，视线所及的好像只剩下了小院子里的几棵树，还有小池塘，来祓除咒灵的人少了，应付[xing]的工作多了，搞得他其实很烦，但又不能真的发脾气。
白[se]的咒灵还是没有醒过来。
2009年11月14[ri]。
夏油杰又去买了甜馒头——自从上次给姑娘们做了甜馒头茶泡饭，她们就好像喜欢上这种吃法了，非得要每周都吃上一次才行。
知道不能过度抑制，夏油杰没有说什么不许吃甜食啊诸如此类的话，反而是好言好语的和姑娘们许下约定，每周只能吃一次，每周六吃，不能贪多。
孩子们自然接受了这个决定，高高兴兴的期盼每一个周六。
还是老样子，米饭，海苔，把甜馒头掰碎，让里面好看的馅料流出来。
今天是浅黄[se]的，像是黄油般的颜[se]，看起来就很甜。
一共买了五个甜馒头，留下了两个，是给姑娘们晚上吃的——虽然夏油杰再三要求过剩下的两个馒头只能明天吃，却也默许了孩子们半夜去翻冰箱的行为。
他也是从那样的年纪里长大的，在大半夜饿肚子，绝对是小孩子们最不想体会到的事情之一。
甜馒头茶泡饭做好了，还是热乎乎的，茶汤里漂浮着淡淡的金[se]。
他想要把剩下的两个馒头放冰箱，顺手去摸塑料盒子。
...结果摸了个空。
视线下移的同时，他又意识到，自己的袖子里的内袋里此刻空落落的少了什么本该在睡觉的东西。
他和白[se]的咒灵对上视线了，小东西懒洋洋的吸吸鼻子，叼着仅剩的一个甜馒头大嚼特嚼。
它的眼睛里还是迷蒙的，空落落的，甚至隐隐泛着泪花。
夏油杰傻掉一样的和咒灵对视着，看它就那么不紧不慢的吃掉了最后一个甜馒头，打了个哈欠，又要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别睡！”
他一把伸出手，把白[se]咒灵提溜了起来。
“别睡！！”
一只手卡住了白[se]咒灵后脖颈的同时，另一只手拽住了它的尾巴，把本来就细长一条的咒灵拉的紧绷，笔直笔直。
“你都睡了快两个月了！还睡！”
他本来是想要呵斥两声的，但最终还是放轻了声音，像是在教训赖床的孩子。
白[se]的咒灵眨巴着眼睛，还是迷迷糊糊，眼看又要和上眼皮。
夏油杰有点慌了，好不容易看到它醒过来，再睡过去算怎么回事。
“别睡别睡别睡...”
他一手拎着白[se]的咒灵，一手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咖啡。
“就这么不想我睡觉吗...?”
[shu]悉的声音，温暖，[bo]澜不惊，带着十足的困倦之意。
夏油杰翻找咖啡的手顿住了。
他同时感到自己拎着白[se]咒灵的手中空了下来。
白发的青年还在闭目养神，整个空间不知何时变成了金[se]。
...他真是没想到，原来半死不活的世界，还是的确存在的。
“黄泉古道之路...原来真的有啊。”
他懒懒的托着腮，轻轻的叹气。
本来以为会是舒适的安眠，实际情况却是他到了生死的界限门[kou]，该说这个世界不愧是有咒灵这类的生物，就连黄泉古道都有。
他闲着实在无聊，想醒又醒不过来，数着从路[kou]进去的亡魂，实在无事可做了，就开始尝试把咒力刻印在墙壁两边。
凡是走过这条路而保留着意识的人居然只有他一个，其他人...其他鬼都是无知无觉的走，只有他一个人是清醒的。
除了咒力以外，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在黄泉古道的墙壁上留下痕迹。
简直就是米诺陶迷宫嘛。
一[se]晴生苦中作乐的这么想，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崽崽应该吓坏了，干什么都好，可别吓得直接跑回去找妈妈啊。
如果找了，那他的下场...大概率是很难看的。
说起来很奇怪，当时进入到黄泉古道，就是一阵恍惚而已，现在要出去，却感觉像是被一把拽了出来。
有种大梦初醒的迷茫感。
咒力的展开是无意识的，他本人其实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他起码看到了夏油杰慌慌张张的翻咖啡。
即便，即使知道，他做这件事和自己关系不大...
也还是忍不住，让冰冷的心[kou]微微热了一下。：，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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