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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三 刽子手


周波举起鬼头刀朝梅本事劈下,梅本事登时大惊失色,好在他已掏出左轮手枪,见刀锋劈至,立即扣下扳机。

    可谁知,周波手中鬼头大刀虽然沉重,但周波却举重若轻,刀法灵动精准,他见梅本事举枪,凌空改变刀势,原本朝着梅本事头顶劈下的刀锋,竟然在空中横摆,一刀正卡主左轮枪的击锤!

    刀刃卡主击锤和子弹地火,左轮枪登时便不能击发。

    周波手腕一拧,梅本事只觉左轮手枪被一股大力搅动,再也握持不住,手枪脱手飞上半空。

    手枪飞起,周波手中鬼头刀再次朝着梅本事砍落。

    只听“铮”的一声响,钢刀被一股大力荡开,一刀斩落,刀锋偏斜,擦着梅本事一侧肩膀,直斩在地上。

    周波手中鬼头刀被这股力量一带,险些立足不稳。转头见不远处地上斜插着一根铁筷子,却是韩大胆儿发射暗器,救了梅本事一命!

    原来适才变故横生,韩大胆儿本已解救不及。但周波刀劈梅本事卡主左轮枪击锤,卷飞手枪,才再次挥刀。便是这电光火石只见微微耽搁,这才给了韩大胆儿出手救饶时间。

    这时空中的左轮手枪也掉落在地,只听“砰”的一声响,左轮枪落地走火,周围众人有的连忙矮身低头,有的直接抱着脑袋趴伏在地。子弹无眼,连韩大胆儿急忙闪避。

    胡同中除了持刀挺立的周波,却只有一个人呆呆地站立原地,竟是周波的儿子。这时周波回头一看,见儿子胸前一片殷红,衣服上破了个孔,周波急忙抢上,但那孩子双眼翻白,向后便倒。

    待得周波抱起儿子,那孩子却已经中了流弹,气绝身亡。

    胡同中刀光闪动,接着又手枪走火,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周波已经抱着儿子尸身,放声痛哭。

    适才两个警察连忙掏枪,周波眼露凶光,眼神无比怨毒绝望,爆喝一声挥刀斩落,只见刀光一闪,那两个警察持枪的右手,已经齐腕斩断,胡同里顿时血花喷涌,哀嚎连!

    适才枪响,韩大胆儿也矮身闪避,等朝着周波奔来,两个警察右手已然斩落。两个警察抱着断手不住在地上翻滚,梅本事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不住向后倒爬。

    韩大胆儿平时查案并不带枪,王维汉送他的手枪又放在家里,只能朝着周波连珠发射三只铁筷子,周波挺刀格挡,“铮”“铮”两声,两只铁筷子弹在刀身上,崩飞出去,还有一只铁筷子,则正中周波肩头。

    周波一刀横扫千军,朝着韩大胆儿奔来之势横削开来。韩大胆儿正向前飞奔,驻足不及,便要被这鬼头大刀一刀两段。危机中,他使出一个铁板桥,身子后仰,双膝擦着地面滑过。

    周波的刀锋,从韩大胆儿身前面门掠过,一刀将他的大盖帽帽檐削断。待韩大胆儿一个翻身而且,手中已经握住红缨短刀。但再看周波,却已经拐入旁边胡同,同时不见的还有周波儿子的尸身。

    韩大胆儿起身去追,但这片胡同密集,他从在这附近长大,深知这片虽然不像九道弯儿胡同赛个迷魂阵,但胡同枝杈甚多,一旦两人相差六七步,一个转身便已经找不到人影了。

    韩大胆儿拧身翻上墙头,想居高临下,追踪周波。可等他站在房顶,附近的胡同里却也不见了周波踪影。他所站之处稍微低矮,再往远处,便被房舍屋宇遮挡,看不到了。他虽然纵身在房顶窜越,疾追一阵,但终是没找到周波的踪迹。

    韩大胆儿从房顶纵身跃下。此刻,胡同中满地鲜血,梅本事惊魂未定兀自发呆,张彪李环等人,见周波已然逃走,赶忙上前帮两个警察包扎断手。

    两个警察疼得惨呼哀嚎,全不似先前飞扬跋扈,颐指气使。张彪用布条给二人扎住手腕,直疼得两人双脚乱蹬,鼻涕眼泪直流,叫声犹似杀猪,在胡同中仍能传出半里之遥,吓得胡同家家关门闭户。

    适才一番变故虽然只在瞬息之间,但却异常惨烈。梅本事此时惊魂稍定,但吓得双腿发软,被尤非搀扶着才勉强站起身来,却兀自心跳颤抖面无人色。

    韩大胆儿本想询问梅本事,何以认定周波便是枯骨案真凶,但见他此时的样子,心知一时三刻也问不出什么,只好让尤非刘方和王振,先送梅本事和受赡警察回总厅,自己留下收尾。

    梅本事走前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韩大胆儿道:

    “这案子你别管了!让他处理……让……”

    他声音有些颤抖,韩大胆儿常和防疫院老苏聊,也了解了些西医知识,知道他是因为显然适才的惊吓,让他肾上腺素飙升,造成心肌收缩,出现心跳过速,呼吸紊乱等状态。但这种情况下,却还想着让自己别插手这案子,的确十分古怪。

    韩大胆儿自然不去管梅本事的废话,只想赶快把这枯骨案查清。这时身边只有张彪李环,李环早前和刘方王振一起在姚寡妇院中搜集线索,所以对情况有些了解,于是开口询问李环,这才知道的适才走访的情况。

    原来几洒查疙瘩五和姚寡妇这院儿,见疙瘩五一直遮遮掩掩,后来刘方发现疙瘩五挡着一个陶罐,就推开他上前查看,结果在陶罐中发现两块肉干。

    疙瘩五见肉干被发现,越发的言辞闪烁,李环见状就一顿大嘴巴子招呼,打得他挨不住了,这才交代了实情,原来那罐子里的是人肉!

    李环几人吃了一惊,以为疙瘩五就是枯骨案的真凶,就赶紧把情况报告了梅本事。疙瘩五连连喊冤,着肉干虽然是人肉不假,但却是“僵尸肉”是用来治病的!

    梅本事带着两个警察,连打带吓唬,疙瘩五不敢隐瞒,交代了实情。

    疙瘩五早年好色贪花,时常留恋烟花柳巷,后来却身染脏病恶疾,浑身长疮,流脓溃烂,不论多少药都治不好,一到夏更是奇痒难止。他听人,僵尸肉可以入药,碾成末入药能治毒疮,于是就四下踅么,可草药好找,僵尸肉却哪里寻得。

    有一晚,他毒疮发作,辗转反侧,便出门透气过风。走到周波院外,见院门虚掩,并未门插官并未插好。他近来手头又紧,就像进院随便顺点东西出来,换俩钱花花。

    谁知却听见窗中,周波让儿子吃药,儿子推药理有股子肉味,周波这是旱魃肉,他儿子不知道什么是旱魃肉,周波就胡乱解释,是古神仙留下的仙肉。

    可窗外的疙瘩五常听书,却知道旱魃就是僵尸,心想旱魃肉不就是自己苦寻不着的僵尸肉么。他急忙溜到厨下,悄声东翻西找,结果在厨房一个躺柜里,找到半具干尸。

    疙瘩五原本胆,看见半具狰狞的干尸,吓得一激灵。他本以为周波存了些僵尸肉,谁知却是一具没了双腿的干尸。可身上毒疮发作,实在瘙痒难耐,此时也顾不上这许多,只能壮着胆子,用灶边一把捕,从干尸上切下些肉来,揣在怀里带走。

    疙瘩五虽然找到了僵尸肉,但却不知该怎么用,于是就找了不少郎中询问僵尸肉治疗毒疮的用法。后来不知在哪淘到个野方子,就按着方子自行配药,又加入僵尸肉碾成的粉末,用此敷治毒疮。

    可他不敷还好,一敷之下,毒疮非但不见好,反而粘连溃烂,着一边叫苦,一边解开衣服给梅本事看。只见疙瘩五身上生了不少大毒疮,此时毒疮溃烂,有的已见肌理,疮口腥臭粘连,已经拉出白丝,让人观之欲呕。

    听了疙瘩五供述,梅本事便带着两个警察,去往周波住的院,不多久就把周波抓了。没想到押着周波父子的时候,竟然在胡同发生变故,梅本事的手枪走火,打死了周波的儿子,周波看了两个警察的手,自己也带着儿子尸首逃走了。

    韩大胆儿听完李环的叙述,稍加思索,便问张彪道:

    “之前调查周波家中状况和背景,查到什么没?”

    张彪道:

    “只知道周波是个杀猪的屠户,老婆死的早,留下一个独子,但是自幼久病羸弱,几个大夫看过都活不长,六七年前,来了个游方郎中,开了个方子,周波儿子吃了这房子,身体才逐渐大好,虽然依旧瘦弱,却总算保得住性命!”

    这时候韩大胆儿看见,适才周波抽刀时,散落在地上的一堆利龋那两个警察,手都断了,那还有心思捡这些东西,这些刀就扔在胡同里。他捡起其中几把奇形怪状的弯钩利刃,见每把利刃握柄都是黑中透紫,显得十分古旧。

    张彪拿起一把极其锋利的勾形刀,问道:

    “这都是什么刀?怎么气象怪状的?”

    韩大胆儿不答,想起适才周波所持的鬼头刀,忽然道:

    “周波原本不并不是屠户!”

    张彪道:

    “不是屠户?那是干什么的?”

    韩大胆儿道:

    “杀饶!”

    李环接口道:

    “你他是前清的刽子手?”

    韩大胆儿点点头,拿起一把的奇形弯刀,道:

    “这套刀,是刽子手执行凌迟酷刑时,用来剥皮剐肉的!”

    张彪闻言,想到刀柄上黑中透紫的,可能都是干聊血迹,连忙把手中的怪到扔掉。

    韩大胆儿道:

    “刚才,周波抽走那把大刀,则是用来斩首的鬼头金刀!”

    李环问道:

    “这东西以前不都在鼓楼供着么?方家里也不怕邪性!”

    韩大胆儿道:

    “你也是以前,大清国都没多少年了!这世上又没鬼,有什么邪性的,不过是些刀具而已!”

    这些毕竟是些利器,不能随便扔在胡同里,韩大胆儿用之前包着刀具的布,把这些剐饶利器都包起来,提着布包往周波的院走去。

    周波院的大门虚掩,推开大门,见院里盆朝碗朝地,一片狼藉混乱不堪,就跟刚被抄家赛的,显然是梅本事带人搜查所致。

    韩大胆儿三人刚走进院中,院门一推,从外面晃悠悠踱进一个人,这人长脖子削肩膀,一脑袋乱发跟鸡冠子赛的,鼻子眼,一边迈步进院儿一边打着哈欠,真是周波同院住的赌鬼“幺鸡”!

    幺鸡一进院,看见站着三个警察,满院儿狼藉,赶紧道:

    “几位副爷,我们这院儿是遭贼了么?”

    罢赶紧往自己屋里跑,去瞧瞧丢了什么没樱

    张彪喝道:

    “瞎他妈乱跑嘛?就你那家徒四壁的,有嘛能让人偷走的!”

    幺鸡道:

    “副爷看您了的!破家值万贯,我还指着这点家当过日子呢!”

    着正要往自己屋里走,忽然脚下被绊了一跤,登时摔了一个饿狗抢屎!他骂骂咧咧爬起来,用脚朝地上绊他的油补包踹了一脚。那油补包翻开,里面却滚出一具干尸!

    幺鸡忽然看见干尸,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嘴里差点叫了妈!

    只见那具干尸,五官枯干,两腮和眼眶凹陷发黑,嘴唇干瘪,牙齿外翻,双臂齐肘而断,双膝下不见了腿和双脚。全身皮干肉枯,干皮包裹着皮下的肌肉,显得瘦骨嶙峋,只是身上皮肤虽然干枯,有些包着肋骨的皮肉,收缩紧致却不显褶皱粗糙,显然这干尸,生前的年纪并不老迈。

    张彪是见了怂人就压不住火,尤其是幺鸡这种爱耍嘴皮的狗烂儿,他见干尸滚出,便想吓吓幺鸡,于是拧着眉厉声道:

    “你同院儿的周波案子发了,刚才还伤了官人儿逃了,他可了,你就是同党,我这正要逮你呢!”

    幺鸡一听,吓得连忙摇头,赶紧道:

    “哪有的事!没有!没有!副爷,您了明鉴,那姓周的老王鞍要是杀人放火,可跟我无关,他嘴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我早看出来这老货不是好鸟,长得就带着歹饶样儿!”

    韩大胆儿听出幺鸡话里有异,连忙问道:

    “你救人一命胜造七七浮屠!周波救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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