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章氏不由疑惑道:“怎么了?”

        宋时蕴伸手,拍了拍章氏手中的红伞,道:“章姨母自己进去后,打开红伞,她便会出来,这是柳家的家事,我不好在场,况且你们可能有私房话要说,我更不好进去了。”

        章氏一想,也是。

        她便点点头,吩咐丫环带宋时蕴去旁边的抱厦稍候片刻,便自己捧着红伞,进入正屋。

        宋时蕴却没有跟丫环去抱厦,而是等在外头。

        丫环见她坚持,便不好再说什么,退到旁边继续守着。

        宋时蕴在外头站了片刻,便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凄厉嘶哑的哭声。

        “我的玉珍啊——”

        丫环听到里面的哭声,吓了一跳。

        这时候,宋时蕴便见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当先的,是一个年纪不小的老者,后头跟了个管家打扮的男子。

        宋时蕴对当先的老者,有点印象,这人就是前任的太傅。

        柳太傅微微佝偻着腰,颇为瘦弱,但精神尚可,走起路来,还算是老当益壮。

        他快步走过来,瞥见一侧的宋时蕴,穿着打扮和气度都不像是普通人家,不由一顿,“这位姑娘是?”

        宋时蕴向他福了一礼,“小女是平宁侯府的宋时蕴。”

        柳太傅一顿,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刚想询问。

        便听到屋内的哭声。

        柳太傅面色一动,立即打起帘子,快步走进去。

        宋时蕴还守在外头。

        里面很快传来一道砸杯断裂盏的声音,和一声咒骂。

        “薛振,竖子尔敢!”

        柳太傅的声音,带着愤怒,铿锵有力。

        “老夫要去杀了他!”

        伴随着话音落下,柳太傅的身影,便冲了出来。

        “爹,爹且慢……”

        章氏追着出来,瞥见一旁的宋时蕴,刚想请宋时蕴帮忙。

        宋时蕴便已经提步,拦住了柳太傅,“太傅且慢。”

        柳太傅怒目圆瞪,“你是谁?”

        宋时蕴温声道:“小女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柳小姐是我送回来的。”

        柳太傅一愣。

        章氏见此,插过来,挡在柳太傅面前,急忙点头,“正是,父亲,这位便是我方才在屋内,跟您说过的那位平宁侯府二小姐,也是我们家玉珍的恩人。若不是她,我们一家现在哪里知道玉珍的死还有冤情?玉珍更不可能回来了。”

        闻言,柳太傅面上的怒气消退了一点,但脸皮紧绷,像是全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才不至于失态。

        他提了一口气,向宋时蕴拱手,“多谢,但老夫还得去处理家事,恐怕没有时间招待姑娘,我……”

        “太傅想要做什么,时蕴能够猜到七八分,薛振如今就在柳家,您自然想过去找他报仇,然而……您一把年纪,贴身肉搏怎么可能是薛振的对手?纵然您让柳家下人帮忙,杀了薛振,但那又如何?他是朝廷命官,您杀了他,要偿命不说,柳家前途尽毁,柳小姐已经折在了薛振手上,为了一个薛振,您老还要把整个柳家搭进去吗?”

        章氏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很快反应过来,便忙不迭地点头,“正是啊,父亲!您不能不在乎全家老少啊!”

        柳太傅浑身一震,却不得不停下。

        章氏也是聪明人,见此立即补充道:“父亲,儿媳是个妇人,不懂什么,但儿媳知道,纸包不住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薛振做下这些,必定留有痕迹!咱们大可以仔细调查,去公堂告他薛振!”

        柳太傅面上的怒气渐渐消退,理智回归,他沉沉地一点头,“你说得对!我这就让人去查查当日给玉珍接生的稳婆!”

        章氏闻言,松了一口气,“父亲说的是。”

        柳太傅顾不上跟章氏寒暄,赶紧吩咐管家,亲自去查这件事。

        宋时蕴退到旁边,听到这话,心里却有一个直觉,这事儿恐怕没那么轻松便可解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宋时蕴眸光暗了暗,她有自己的打算和自己要做的事情。

        柳家的事情,不过是踏板。

        做到了她该做的即可,余下的,便是柳家自己的事情。

        <div  class="contentadv">        柳太傅吩咐好管家亲自去查这件事后,暂时稳住情绪,长呼一口气,看向宋时蕴,拱了拱手,道:“外头还是有些天寒,请二小姐进屋坐吧,我也要话,想要同二小姐聊聊。”

        宋时蕴闻言,倒是没有拒绝,“却之不恭。”

        柳太傅做了个请的姿势,又给章氏使了个眼色。

        章氏反应极快,立即带着宋时蕴进入屋子。

        柳太傅故意落在后面,瞧见她们进去之后,才同旁边的长随低声吩咐道:“去跟世子爷和薛振说一声,便说我这边有点事情,稍后过去,请他们等我一会儿。”

        说起薛振的名字,柳太傅便有些咬牙切齿。

        现在,他必须得把薛振留下来!

        如若找到人证或者物证,他便立即押着薛振去见官!

        长随得到吩咐,便躬身离开。

        柳太傅见此,才进入屋子。

        屋子里面。

        柳老夫人和柳玉珍正相对而哭。

        柳老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时蕴和章氏进来时,她气息微弱,倚在床边,像是要晕过去似的。

        章氏心惊地走过去,扶住柳老夫人,“母亲,您怎么样了?要不要请大夫?”

        柳老夫人双眼有些失神,好像并没有听见章氏的话,没有给予回应。

        章氏见此,急忙便要对外面的丫环喊起来。

        宋时蕴却在这时候走过来,一手扣住柳老夫人的手腕。

        章氏愣了一秒,骤然反应过来,宋时蕴说过,她是学过医的。

        章氏立即往后退了半步。

        宋时蕴的手指,搭在柳老夫人的手腕上,片刻后,松开手,又抬手,在柳老夫人的人中、耳后,分别按了几下。

        章氏看得疑惑,刚想询问柳老夫人这是怎么了,便见不多时,柳老夫人的眼皮,颤悠悠地动了动,眼神再次聚焦。

        章氏一口气提到嗓子眼,试探地问道:“母亲,您现在怎么样了?”

        地上的柳玉珍,也担忧地望着柳老夫人,唯恐母亲出什么事情。

        柳老夫人终于回过神来似的,闻言摆摆手,“没事……”

        柳太傅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幕,快步走过来,握住柳老夫人的手,“夫人,如何?”

        柳老夫人看到丈夫,眼眶更红了,“老爷,我们的女儿……她无辜啊……”

        柳太傅哪能不知道妻子的意思,心口一疼,摸了摸柳老夫人的手背,哽咽地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一定替咱们的女儿,讨回公道!”

        柳老夫人这才掉下眼泪来,但这次却是放松的眼泪。

        宋时蕴见此,插话道:“老夫人就是悲怒交加,这样骤然的情绪起伏,确实容易上身,还是得调理。”

        章氏闻言,连忙道:“不知道时蕴有没有什么调理的方子?外头请来的大夫,开的药,好像一直没什么用。”

        宋时蕴顿了一下,拿出一张符来,递给章氏,“这是养身的延年益寿符,拿去之后,同药物一道煎煮后服用即可。”

        章氏有些迟疑,“这……就行了?”

        虽然大庆尚道,但喝符水什么的,给人的感觉,还是不正经。

        章氏有点排斥。

        宋时蕴一眼看出来她的顾虑,解释道:“符箓的种类很多,除却你们常见的保平安、捉鬼降妖的、还有一种符,就是药符,这是将药材的精华,凝练出来,以灵力融汇在符纸之上,本质上来说,这算是一味药,并不是简单的符纸。”

        章氏闻言,这才注意到,手上的符纸上,好像确实带着淡淡的药香,和其他符纸上浓郁的朱砂味不同。

        章氏尴尬地一笑,“原是有这么多讲究,是我不懂了,我这就让人拿去煮药。”

        宋时蕴颔首,“药物还是用大夫开的寻常药即可。”

        章氏记在心里,便拿着符纸出去了。

        柳老夫人此时来了点精神,听着宋时蕴和章氏的对话,有些疑惑,“这位姑娘是?”

        柳太傅刚想介绍。

        柳玉珍便开口道:“娘,这位便是我之前,同您说过的宋时蕴宋二小姐,如若不是她相助,我恐怕都没有再站在这里的一天了。”

        柳老夫人这才知道宋时蕴的身份,拉住宋时蕴的手,声音又哽咽起来,“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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