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被人牵着走
下午两点。
王信带着技术科一帮人疲惫不堪返回分局，带回了几十个证物袋。虽然在现场发牢骚，但是王信毕竟是老鉴证员了，责任心没得说，他让大家把大垃圾队后方一定范围内的整个一层杂物、泥土全部带了回来，准备细细筛查。
“老王，辛苦你们啦，再加把劲！对了，先吃点饭再干活！”齐勇道。
“得了吧老齐，什么辛苦？我们就这命！”王信晃了晃脑袋，头也没回地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齐勇苦笑，王信说得太有道理了，自己又何尝不是辛苦命呢？
“头儿，你回来啦？”李谦从听到齐勇声音，连忙走出办公室，“还没吃午饭呢吧？我给你泡个面？再加根火腿肠，来个卤蛋？”
“你小子少贫，有说这些废话的功夫都泡好了，我要红烧牛肉的！”
李谦应声而去。齐勇走进大办公室，见秦朗正坐在座位上出神，开口道：“秦朗，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朱建国和朱龙飞说法一致，没有受到威胁或者收买。”
见秦朗说话时眼神怪异，齐勇追问：“这个结果你怎么看？”
“从心里说，我希望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我总是隐隐感觉有什么事情不对。我坚信陆志强一定是凶手，但是他这个不在场证明实在太有力了，彻底阻断了我们前期所有的调查。不过齐队，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秦朗自从回到分局之后，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朱建国和朱龙飞如果都被威胁成功或者收买成功的概率有多大。直到现在这一刻，他仍然无法彻底放弃二人说谎的可能性，虽然那很微弱，但是那一丝微弱的火将会将整个案件焚烧的面目全非。所以当齐勇问起，他坚持了本心，顺着这种微弱可能继续推理了开去。
“什么感觉？”齐勇反问。
“被牵着走的感觉！从我们发现陆志强的嫌疑之后，他一次次撒谎推脱，一次次被我们识破，直到我们查到狗毛DNA这件事，他才抛出撞了人这件事。他明明可以一开始就说出车祸的事，那样他的嫌疑第一时间就会消除，何必一次次被我们逼到死角呢？”
刘黑塔放下哑铃，“朗子，这个很好解释啊，他不想承认自己醉驾撞人逃逸的事呗！也许他当时以为自己把朱建国给撞死了呢？”
齐勇也跟着点头，对刘黑塔的说法表示同意。
秦朗道：“这个我当然想过，但是朱建国在第一次被问及车祸时间时，明确说自己没看清，并且当时他的状态看上去并不是头脑不清楚。而当陆志强承认自己撞人后，我立即找朱建国证实情况，他却改了口，说自己清楚记得是十一点五十被撞。这两点不是很巧合吗？而且，假设朱建国之前因为脑震荡不记得被撞时间，那之后他想起来，按照常理是不是应该主动告诉我们呢？”
“嗯，确实有点巧！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他朱建国就一定说了谎吧？”刘黑塔还是想不通。
田甜忽闪着大眼睛，入神地看着秦朗，她最喜欢秦朗分析案情的样子，感觉超帅。
齐勇下意识地去掏口袋找烟，摸出来才发现烟已经抽光了，把烟盒攥成一团往垃圾篓一扔，点点头，“有点道理！”
“所以，我觉得这背后，仿佛一直有一只手在掌控操作。比如在被逼问到狗毛DNA吻合时，陆志强明显防线松动，但是他忽然说自己头痛，需要就医，给我的感觉就是在拖延时间，而其目的在于给幕后的人充足的时间做好准备，比如让朱建国改口。”
“朗哥，这，不大可能吧？谁能有这本事？”李谦将泡面放在桌子上，一脸震惊地看着秦朗。
“是啊，朗子，我们那天带陆志强回来，没有其他人知道啊，就算有你说的那个幕后人，他怎么了解到情况的？难道说我们内”
“老塔！”齐勇打断了刘黑塔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不对！”秦朗眼前忽然一亮，“老塔，被你一说我想到一件事，带陆志强出家门之前，他上了一个厕所，在卫生间待了三分钟的时间是不是？”
“对呀！我还守在门口的嘛！”
“那他是不是可能在卫生间三分钟的时间里把自己要被带走审讯的情况告知幕后人，然后让其做好准备呢？”
“妈的，早知道进去看着他了！”刘黑塔恼火不已。
“有可能！”齐勇道，“如果按照这个思路下去，那陆志强在审问期间的行为确实可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卧槽，我想起来了！”刘黑塔恨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了大家一跳。
“什么？”齐勇问。
“他上厕所之前明显紧张地要死，满脸冒汗，上完了厕所反倒平静了不少。我当时还以为他他妈是被屎憋得呢！”
换做平时，听到这句话大家肯定会笑出声来，但是今天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
“他联系过幕后人自然轻松啦！这个王八蛋，真他妈狡猾，害老子漫山遍野抓狗，现在膝盖还疼呢！”李谦跟着道。
“那么你是想说，朱建国只是轻伤，陆志强从一开始就知道，并且被撞时间并不是十一点五十。他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机会说出来，帮自己摆脱困境？那么就回到了第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说出来，那样从一开始我们也许就会把他从嫌疑人名单中划掉。”齐勇道。
“齐队，我觉得这正是幕后人高明之处，他好像很了解你办案的风格，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任何线索，自然更不会轻易被蒙蔽。如果陆志强一开始就说自己撞了人，而且由朱建国给出不在场证明，那你会怎么想？”
齐勇想了想道：“这个证明太明显，我不一定会彻底相信，很可能会深入查证，毕竟当时陆志强嫌疑最大。”
“没错！那么你就有可能直接带着推翻不在场证明的目的去查案，事情可能就会超出幕后人的掌控。而如果陆志强一点点被我们的证据牵着走，我们会认为抓到了他的犯罪证据，将重点都放在他身上。幕后人似乎早就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找到了重要证据指证陆志强。所以他事先设计好了这个诡计。等我们找到了狗毛DNA这个重要证据，果然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这时陆志强就只得抛出车祸时间这个撒手锏。并且，对于这一切他还可以有非常合情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为了掩盖自己酒驾撞人逃逸才频频说谎。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很可能就会陷入他确实无罪的陷阱，毕竟那个不在场证明是由被害人的父亲给出的，常理之下我们无法质疑。这样一来，我们极可能以为费尽心思终于查明了真相，虽然这个真相并非我们预期的。但其实正中他们下怀。接下来我们会怎么办？自然是重新搜集证据，另寻凶手。待我们无奈之下将陆志强移交交警后，他只需要赔偿朱建国一笔钱，就可以轻松恢复自由了。而事实恰恰正是这样一个走向，现在陆志强已经走出拘留所了，虽然他还要接受法院针对醉驾的审判，但是我们都清楚，那种处罚较之杀人大罪简直是微不足道。
秦朗一番话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大家久久不能平静，刘黑塔的嘴巴张得老大，“朗子，你脑回路怎么长得？这些让我一百年也想不到啊！”
齐勇冷哼一声，“是欧阳宇！也只有他有这个心机，如果单单是陆志强，我们可能第一场交锋就把他拿下了！我和欧阳宇共事多年，以他的城府和心计，怎么可能不熟悉我的风格，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你秦朗，他并不了解你，不知道你是一个比我更执拗的人，所以他失算了。这，就是我们扭转局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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