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一只手
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清冷的空气中，整个城市仿佛正在慢慢醒来。
李家湾小区大门对面，一间早餐店前摆着几张折叠桌。围着桌子，有几张沾着油污的塑料凳子。刘黑塔和小吴面对面坐着，都没说话。
刘黑塔的体重压得塑料凳子吱呀作响，好像随时都要碎裂开来。他手里拿着一根油条，却没往嘴里送，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小区的大门。事实上，他昨晚根本就没走，他生怕绑匪会转移，所以要盯紧大门。秦朗本来就要安排人蹲守，于是便将小吴留下来陪他，以便有个照应。
“塔哥，塔哥，豆浆都凉了，先吃饭吧！”小吴道。
“你先吃！我不怕凉。在部队吃冷东西多了。没事。”刘黑塔仍旧盯着大门，油条倒是一下子塞进嘴里一半。
一辆满是污渍的垃圾处理车从小区缓缓开了出来，一股酸臭味随风飘了过来。刘黑塔皱了皱眉头，将剩下的半根油条扔到了桌子上，豆浆碗被砸到，豆浆溅了一桌子。
“咋啦塔哥？”小吴问道。
刘黑塔起身，“天都亮了，那帮王八蛋怎么还没动静？好歹他妈打个电话提个要求啊？”
没等小吴接话，刘黑塔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他们给没给小子了弄早饭吃。”
垃圾处理车晃晃悠悠开到了垃圾处理站，颤悠悠翻开了车斗，将一袋袋垃圾倾倒而下。
一个环卫工人开门下车，准备看一下车斗里倒干净了没有。他的视线顺带从倾倒出来的垃圾上瞥了一眼，然后便瞬间凝固了。几秒钟后，他一声惊叫，冲到车门边猛拍，“老金，老金！”
另一个工人摇下了玻璃，探头道：“咋的了老王？你脸怎么白了？”
“人，人手！我看到一只人手！”老王都哆嗦得不行了。
“哪呢？”老金胆子大，拉开门走了下来，“指给我看看！”
“你自己过去看吧，就刚倒出来的垃圾袋子里冒出来的！”老王靠着车门，腿忍不住地颤抖，他可不愿再看第二眼了，要不然回家都要睡不着觉了。
老金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很快便发现了那一根伸向天空的手掌，它几根手指都夸张地岔开着，似乎在表示着最后的抗争，亦或是最后承受的苦痛。
老金即便是胆子再大，也经不住一阵哆嗦。他连连后退了几步，伸手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喂，110吗？”
当秦朗等人重新赶来李家湾小区之时，另一个方向两辆警车也风驰电掣开了过来，警笛拉得甚是响亮，引得一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有的人已经开始小声议论了。
秦朗看着警车一皱眉，这到底是哪里的警车，急匆匆到这来干什么，要是因为他们的警笛惊动了绑匪，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他径直带着刘黑塔追了上去。好在，警车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两个警察好像在向小区保安询问什么情况。
秦朗走近一看，对方竟然是个熟人，公安大学的同学聂兴。他毕业之后也分到了A市，不过是在城东分局，也进了刑警队。
这时聂兴也看到了秦朗，脸上露出了笑容道：“秦朗，你怎么在这？”
秦朗顾不上多客气，上前问：“聂兴，你们来这里是，查案子？”
聂兴点头，“没错！半个小时之前，派出所接到报案，辖区一个垃圾处理厂发现了尸块。报案人说尸块所在的垃圾袋就是这个小区的。”
秦朗本来想着简单问一下，然后让聂兴把警笛关掉。结果一听聂兴所说，禁不住出了一声冷汗。
他伸手抓住聂兴的胳膊，急声道：“尸块是什么部位，在哪？”
“是只手！哎呦我去，你轻点！”聂兴伸手把秦朗的手扒拉下来，“我们分局技术科已经带回去检验了！”
“朗子？”一旁的刘黑塔脸色已然变得铁青，声音微微颤抖，“会不会？”
田甜、小吴等人也都直勾勾看向了秦朗，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大家此时已经想到了同一个可能。李谦被绑匪带到了这个小区，到现在都没有接到他们发出的任何消息。而此时这个小区又发现了尸块，这怎么能让人不联想到一起呢？
聂兴一看众人的表情，有点云里雾里，“秦朗，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怎么觉得你们这么古怪呢？这个尸块莫非跟你手上的案子有关系？”
没等秦朗说话，刘黑塔已经忍不住了，“朗子，我要去看看那只手，要不我不踏实。”他天天和李谦打打闹闹，他相信李谦的手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秦朗沉声道：“聂兴，我们的一个同事被绑架失踪了，绑匪很可能就在这个小区里。我们正在摸排。我不知道你们发现的尸块和我的同事有没有关系，我希望没有！但是我必须确定一下，请你帮个忙。”
聂兴听秦朗这么一说，脸色也瞬间凝重起来，“我这就打电话，你让他过去确认吧！”
“谢谢！”刘黑塔冲着聂兴点了点头，扭头便走。
“小吴，你和老塔一起去。陪着他点！”秦朗招呼了一下小吴，他担心万一真的是那种结果，老塔会情绪失控，所以他身边还是要有个人陪着点好。
刘黑塔和小吴走了。聂兴看着秦朗，“你也别太担心，我觉得吧，这多半就是个巧合。你想啊，你同时再怎么说也是个警察，绑匪要不是疯了，肯定不会杀人分尸啊！”
秦朗眼睛看向小区之内，“发现尸块的位置你们确定了吗？”
聂兴摇头，“报案人只记得那个垃圾袋是这个小区的，至于具体的位置，他们真的不清楚。小区里那么多垃圾桶，他们也不可能记得哪个垃圾桶里有什么。”
“那，你们先进去吧！”
聂兴点点头，“好，有什么事需要你打我电话。”说完他钻进车里，警笛随即被关掉了。
秦朗勉强一笑，向着警察摆了摆手，看着它开进了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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