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先丢球的一方
马德里海盗的角球没有威胁到国王的球门。
比赛又像之前那样继续着，激烈的对抗遍布球场每一个角落，两支球队想方设法攻破对方球门的同时也一点不耽误他们找对方球员进行物理上的“亲切问候”……这是独属于德比的风景。
同城德比的第一张黄牌出现在第十七分钟。
马德里国王的主力中锋范登贝格在禁区里头球争顶的时候，跳向了海盗中后卫里瓦·莫雷诺。当时莫雷诺人在空中，完全无处借力，被范登贝格撞了个结结实实后失去平衡，然后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落地，差点扭了腰……
这个犯规登时就引来了马德里海盗球员的不满。
门将海威尔冲出球门，上来找范登贝格的麻烦。
但他并没有直接伸手推搡，而是将双手摊开，跑到范登贝格身前大声咆哮：“你这是杀人！”
范登贝格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争顶！是他太弱了！”
从身形来看，莫雷诺确实不如范登贝格强壮，但傻子都看出来他这是在强词夺理……
双方的其他球员也迅速围了上来，各帮各队说话。
马德里海盗的队医也跑了上来，对莫雷诺进行检查。
他们可不敢掉以轻心，德比刚开场就有球员受伤下场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
还好经过检查，莫雷诺并无大碍。
但这并不会因此就让海盗球员对范登贝格的不满减少分毫。
就在莫雷诺躺在一边接受检查的时候，双方球员已经顶在了一起。
胡莱也在其中，这次华金·贝拉没有再把他拦在人群外了。
他充分发挥自己的语言天赋，熟练马德里国王各国球员的母语和他们热烈交流着，在两队之间架起了一道道沟通的桥梁。
“……在我们国家，这样的动作早就被球迷打断腿了，他（佩拉尔塔）还能在场上好生生地站着，就应该知足了，不要试图狡辩了！”
“……就算是在英超这种动作也是恶意犯规，给红牌都没问题，给一张黄牌你们就偷着乐吧！竟然还敢出来抗议？”
“……什么？你说莫雷诺没受伤？没受伤那是他运气好，不能证明范登贝格没做错！我原以为国王身为豪门中的豪门，你们能够有什么高论呢……没想到竟然说出如此粗鄙之语，简直让我大失所望……啧啧！”
胡莱这番游走在人群中，和国王球员对线，让对方十分郁闷——当他们想要找胡莱进一步理论的时候，后者就上前一步凑到他们跟前，出口威胁：
“干嘛？想动手吗？我给你说现在是有视频裁判组的，任何动作都逃不掉这个！”
说着他还指了指就在他们头顶上方的“飞猫”——一部由电动马达和两条钢索牵引着在球场上空进行航拍的摄像机。
他们当然不是想要对胡莱动手，他们也没那么傻，不是真的失去了理智，谁会在众目睽睽下动手啊？那是主动申请下场呢！
但他们没这么做，却被胡莱说成好像要这么做……那感觉就像是有蚊子在你耳边不断嗡嗡嗡，你还拿它没办法的时候，自然会心情抑郁……
梅利倒是没有上去参与这场双方球员之间的冲突——他不是很擅长与人争吵，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在人群外面看到了非常活跃的胡莱，忍不住抬起手来挡住自己咧开的嘴。
这个人……这么快就融入德比气氛中了吗？
看他表现完全感觉不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参加马德里德比，倒像是个老手一样，在这次冲突中抢了不少人的风头。
※※※
王冠球场的看台上巨大的嘘声在持续。
尤其是北看台上的马德里国王死忠球迷。因为海盗的禁区就在北看台下面，这些球迷近水楼台先得月，纷纷用中指对海盗球员们指指点点，并伴以脏话粗口。
而他们的主要咒骂目标当然是跳得欢的……胡莱。
本来胡莱当初拒绝马德里国王，就让不少国王球迷们心生不爽了。加盟马德里海盗更是让他们有了光明正大攻击胡莱的理由——因为是死对头嘛。现在同城德比，胡莱竟然在冲突中这么跳脱，自然会被国王球迷视作“主动挑衅”。
骂他！
韩书雨在旁边举着手机录制拍摄的时候，就在心里叫苦：
这特么我要在后期剪辑的时候加多少消音特效啊！
只怕这段视频到时候放出来全都是“哔哔哔哔哔”……
※※※
“哔哔哔哔——！”
主裁判吹着急促的哨音跑进来将双方球员分开，警告他们冷静下来。
然后向犯规的范登贝格出示黄牌。
范登贝格似乎还对此判罚有些不满，他摊开双手不断向主裁判说着什么，应该是在给自己辩解。
但与其说是自我辩护，还不如说是在给主裁判施加压力。
“主裁判终于想起来他今天还带了牌……”贺峰吐槽道，“范登贝格这个犯规确实很危险，差点就让莫雷诺受伤下场了……不过这就是西班牙最激烈最火爆的德比战——马德里德比！”
对全世界来说，西班牙最有名的德比大战是马德里国王和加泰联的“国家德比”，但要论激烈火爆程度，国家德比其实是比不上“马德里德比”的。
只有在马德里同城德比中，你才能看到两支豪门球队像是野蛮人那样，互相扭打在一起，在泥潭里打滚，把华丽的衣服弄的肮脏不堪，面目狰狞，毫无风度可言，完全不像是豪门。
五分钟之后范登贝格在中圈护住足球转身的时候，被华金·贝拉连踢带推，掀翻在地，引得看台上嘘声大作。
华金·贝拉也因此吃到了一张黄牌。
两队都有球员吃到黄牌之后，他们似乎又打算好好比赛了。
马德里国王凭借主场之利，连续威胁到海盗球门。
海威尔做出精彩扑救，力保球门不失。
客场作战的海盗打起了防守反击，将后防线位置向回收，利用两个边路的速度来进行反击。
马德里国王则利用逼抢来压迫海盗的拿球以及出球空间，逐渐夺得局面上的优势。
这段时间胡莱的表现机会就不多了。
一方面因为他被佩拉尔塔寸步不离地跟着，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海盗总体上处于守势，进攻机会少，胡莱出镜的次数自然就少。
“……这段时间比赛焦点基本上都集中在马德里海盗的半场……”韩书雨把手机切成前置镜头拍摄，一边看球一边对着镜头开始自言自语。“佩拉尔塔对胡莱盯的很紧……就刚才，胡莱本来有一个机会的，结果让佩拉尔塔给挤到一边，没接到球。我以前还挺喜欢佩拉尔塔的，虽然他踢球有争议，但他毕竟是对国王的对手凶狠嘛，在队内其实是很可爱的……不过现在就有些……呃，不好说了。因为他的对手换成了胡莱。和比赛输赢比起来，其实我更担心胡莱会受伤……”
还好她身边都是西班牙人，听不懂中国话。自然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被识破。
在她这么用前置镜头录像的时候，在她后方的马德里国王球迷注意到了正在自拍的韩书雨，还冲着镜头做鬼脸。
显然心情不错。
这段时间马德里国王场面上占优，球迷们当然好心情。
韩书雨却要强颜欢笑——在注意到身后搞怪的球迷小哥之后，韩书雨连忙把自己皱起的眉头舒展开，露出笑容。避免自己因为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而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
当马德里海盗策动反击的时候，胡莱并没有独自一个人顶在最前面，而是选择回撤接应。
他似乎是想把佩拉尔塔从自己的防守位置上带出来。
但佩拉尔塔这次没跟，因为海盗在边路的进攻已经快打到三十米区域了。如果他跟出去，中路就空了。
胡莱跑出禁区，就等于跑出他的防区。
他把胡莱交给了后腰队友穆哈默德·奥赛。
这名黑人后腰符合一切“黑又硬”的特点，身体强壮，奔跑能力出色，兼具不错的头球防空能力，抢断稳准狠。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速度稍慢。
西尔维利奥把足球横传给回撤接应的胡莱。
胡莱接球之后试图再把足球横传给后插上的华金·贝拉。
但他没来得及这么做，就被奥赛踢到了右脚脚后跟。
他惨呼一声摔倒在地，用手捂着被踢到的地方。
主裁判立刻鸣哨，吹停比赛，判奥赛犯规，并且给了海盗一个距离球门三十四米远的中路任意球。
但没有向奥赛出示黄牌……
躺在地上的胡莱有些不满地向主裁判做手势要牌，后者没理会他。
“胡莱又被踢倒了！这就是他为什么到比赛开始之后就那一次头球威胁球门的原因……”韩书雨对着镜头说道。“作为连续六轮联赛进了九个球的人，他在这场比赛中遇到了最顶级的防守待遇！”
身后刚才还在搞怪的马德里国王球迷小哥正在发出嘘声，也不知道是对主裁判吹奥赛犯规不满，还是对胡莱要牌的动作不满。
韩书雨也不敢有什么其他的情绪表现，说话也尽量表现的心平气和。
电视机前的谢兰就不会有韩书雨那样的顾忌了，她指着电视机屏幕骂道：“不要脸的国王！这样的犯规都不给牌？难道要我儿子也给你们来个空翻三百六十度？！黑哨！”
胡立新和李自强在旁边坐着，两个男人已经习惯了谢兰看球的风格。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当然不是黑哨。
但谢兰的愤怒也情有可原。
李自强最后还是安慰道：“没事儿谢姐，海盗因此获得了一个任意球，这个任意球对于托尼尼来说，角度正，距离也适中。所以说不定这反而是海盗得分的机会呢？”
电视中，托尼尼正在摆放足球。
※※※
马德里国王球员们开始紧张地排起人墙。
显然他们也知道任意球大师托尼尼的威名。
托尼尼的名字听着有点萌，但他踢出去的任意球，可一点都不萌。
反而刁钻的过分。
因为他擅长踢电梯球。
摆好人墙之后，托尼尼也摆好足球，退出足够的助跑距离，双手叉腰站着，向主裁判投去目光，等待他的哨音。
胡莱站在人墙侧后方的双方人群中，并不起眼。
但他已经做好准备，只等托尼尼把足球踢出来，他就往门前插。如果有补射的机会，就绝不放过！
这就是他作为一个各方面素质看起来都不出众的前锋，却很能进球的秘诀之一。
那就是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得分机会！
哨音终于响起。
托尼尼助跑，射门！
在足球出脚的时候，胡莱也迅速从人群中斜插向门前！
足球从空中高高飞过跃起的马德里国王人墙，直奔球门左上角而去，如果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足球很有可能会直接高出横梁，飞到后面喧嚣的北看台上……
在其他人都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胡莱已经从人群中杀出来。
足球在空中几乎保持静止不动，没有丝毫旋转。
胡莱抬头看向球门，足球先他一步抵达门前……然后突然下坠！
门将罗德里格斯·巴克尔已经腾在空中，并且挥出手臂，却没能碰到这个球！
足球擦着横梁下沿飞进了球门！
胡莱张开双臂跳起来。
球门后方的北看台上先是短暂地寂静下来，紧接着又爆发出巨大的嘘声和叫骂声。
谁也没想到，凭借主场之利和凶狠的逼抢逐渐占据主动权的马德里国王竟然是先丢球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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