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山鬼婚事
第162章 山鬼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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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你有没有感觉到异样?”
顾乐游直接问陈晋,这样就能得到答案了。
陈晋答:“我的病还没好。”
言下之意,是说神魄出了岔子,可能会影响到判断。
顾乐游又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聂锋连忙躬身做礼,很恭敬地道:“请二位救救他们。”
顾乐游啧然道:“过了那么长时间,恐怕他们已经死翘翘了。”
陈晋打量山岗:“我感觉他们就被困在山间。”
修道中人,当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元神玄妙,从而具备某些匪夷所思的本事手段,比如心血来潮,趋利避害。
这是一种预判性的灵通,可以说是“未卜先知”。衍生开来,用来寻物寻人,也相当有用。
当然,任何法术灵通,都可能出现破绽,导致出错。
这需要一个稳定的元神状态。
问题是现在陈晋的神魄并不算稳定,只能凭感觉,不敢把话说死。
聂锋却对他的话奉若圭臬,喜道:“那我们就上山找。”
山高林密,道路难行,马匹只能留在下面,寻个合适的地方拴好。
聂锋不无担心地说了句:“这里会不会有猛兽咬马?”
三匹健马,都是镖局精心喂养出来的好脚力,真论起价值,可能比普通的趟子手还要精贵些,如果被虎狼咬死,那损失就大了。
顾乐游打趣道:“三匹马与三位叔父,哪个重要?”
聂锋忙道:“当然是人比马重要。”
“如果你放心不下,可以留在这里看守……只怕你独自一人,如果撞上不干净的东西,那就不好办了。”
顾乐游说。
聂锋内心一凛,立刻表明态度:“我自然要跟着你们一起上山,就把马匹栓在这里吧,没事的。”
安置好马匹,趁着天还没有黑,三人踏上山岗,并没有分开,而是走在一起,好相互照应。
这座山岗倒不算高,不过山草极为茂盛,过膝,加上成片的林木,密密麻麻的。
其间一条勉强能走人的羊肠小道,蜿蜒而上,通往未知的深处。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在这般环境下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顾乐游心想如果带上小八,或许会好很多,但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如果”,只能老老实实寻找。
天渐渐黑了,山风大了起来,呜呜作响,仿佛鬼神在呼号。
“有唢呐吹奏声,前面有人家!”
聂锋忽然叫道。
陈晋与顾乐游对视一眼,有一种“了然”的感觉。
“道兄,我们快走,去看看,有人家的话可以打听一二,也许就能找到黄伯父他们了。”
聂锋的神态有些古怪,刚才的时候,他夹在三人之间,既不敢走在前头,又不敢留在后面,中间刚刚好,安全。
可现在,听到了那一阵阵的唢呐声,一下子惊喜起来,甩开步伐,大踏步往前走去。
顾乐游与陈晋落在后面:“书生,你说会是什么邪祟?”
“也许是山鬼。”
陈晋回答。
“山鬼”其实属于一个笼统的称呼,山精野怪之类,都可以这么叫。而具体是什么形态,得见过才能分晓。
顾乐游说:“此獠似乎挺凶猛的,一曲唢呐,便把聂锋的神魄给迷了。”
聂锋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气血旺盛的武者,还学过地煞术,虽然没有学成。
陈晋作倾听状,沉吟道:“山鬼本就擅于幻术,能迷魂,稍不注意,就会陷入其中。如今看来,黄中衡三人,多半是这样陷进去的。”
顾乐游眼眸精光一闪:“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杀它个措手不及?”
陈晋道:“不急,免得打草惊蛇,咱们首要的目标是救人。”
“你的意思是要混进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顾乐游点点头:“好,听你的。”
陈晋道:“咱们走快几步,聂锋已经快走远了。”
顾乐游抬头一看,可不是?这家伙竟似乎还用上了《甲马步》,跑得哪一个快,好像急着去喝喜酒一样。
山风吹来的唢呐声的确充满了一种喜庆欢快的意味,那曲调,赫然是民间成亲时必吹的《抬花轿》。
两人追上去,转过一道山坳,唢呐声扑面而来,随之出现的是一支送亲队伍,抬着一顶花桥,一边走,一边吹。
聂锋停下脚步,眨了眨眼睛,他心头隐隐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欢乐喜庆的唢呐调子打消了他所有的顾虑,他心中也不禁感到欢悦起来,替对方开心。
洞房花烛,人间美好,这是喜事。
送亲的队伍经过,看到三人,其中一个留着八字须的老头儿停住,双手合拢在一起,很有礼貌地做礼道:“老儿见过三位英雄少侠。”
聂锋问:“你们是哪家的?怎地在夜间迎亲?”
他到底还没有糊涂透顶,留存一丝清明。
老头儿回答道:“我们是岷山老家的,今晚嫁女,习俗如此,要走夜路。”
“哦,原来是这样。”
聂锋居然就信了。
老头儿又道:“吾家风俗,送亲路上,不管遇到谁,都得请对方一同前去,入席喝一杯喜酒,还请三位少侠勿要推却。”
聂锋回头问道:“顾道兄,阿晋兄,有喜酒喝,咱们便去凑个热闹吧,正好有些肚饥了。”
顾乐游干咳一声:“就怕叨扰了。”
老头儿忙道:“能请到三位少侠,是吾家荣幸。”
“那好,就去见识一下,沾点喜气。”
“多谢赏脸,请!”
三人就跟着队伍走,往山岗深处而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星月寥落,洒下淡淡的光。送亲队伍打起了灯笼,清一色大红灯笼,联成一串,远看上去,有一种诡谲的喜庆之感。
陈晋没有开法眼,难得糊涂,跟着走。
不知绕过了几道山梁,前头豁然开朗,一座大宅拔地而起,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像有数以百计的人聚集于此,正在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见状,聂锋道:“原来已经开席了。”
老头儿道:“三位少侠请随老朽来,我给你们找个空桌。”
“好的,劳烦老丈了。”
聂锋回个礼,顾盼间忽然有发现,惊喜地道:“是黄伯伯,原来他们也在此喝酒,害得咱们一顿好找……黄伯伯!”
说着,直接冲那边喊起来。
然而看似相距不远的黄中衡与罗家智石明生却在低头吃个不停,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呼喊一样。
反而是其他宾客被这一嗓子给吸引住了,同时沉默,不约而同抬头起来,一张张木然的脸庞,一双双森然的眼眸,说不出的瘆人。
被众人看着,聂锋浑身不禁打个冷颤,觉得夜风更冷了。
老头儿连忙道:“这位少侠,喜宴之上,切忌喧哗,惊扰到别人就不好了……各位,继续喝酒!”
伸手做个手势,一众宾客这才转过头去,继续吃喝,谈笑风生。
刚才一瞬间为之停滞的场面,顿时又活了过来。
聂锋松了口气,不禁擦了把汗。
老头儿带着他们去往附近一个空桌子:“三位少侠请坐,酒菜很快就上到。”
坐下来后,聂锋脸色茫然地说了句:“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顾乐游没有搭理他,只冷眼观望四周的情况。
没过多久,一名白脸小厮就用木盘装着三盘菜蔬过来,把菜蔬一一摆放上桌:“各位先吃,后面还有。”
三盘菜,看着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有鱼有肉,十分诱人的样子。
莫名地,聂锋立刻就感觉到饿了,拿起筷子,就要去夹距离自己最近的那盘鸡中的一块肥硕的部位,赫然是块鸡屁股。
他就好这口!
见状,顾乐游没法,只好出手,双筷狠狠地敲打在聂锋的手腕处。
“哎呀!”
聂锋吃痛,惊呼出声,问:“道兄为何打我?”
顾乐游冷哼一声:“菜都没上齐,你着什么急?一点餐桌礼仪都不讲,忒无礼了。”
聂锋一听,觉得有道理,只是看着面前的菜蔬,肚子里的馋虫好像被激活了一般,有一种难言的饥饿感,感觉能吃下一头牛来。
他只得苦苦忍着。
各种酒肉菜蔬上得很快,走马灯笼般,一会儿功夫,便满满一桌了。
聂锋立刻问:“道兄,菜上齐了,可以起筷开吃了吧?”
眼勾勾盯着那块肥硕的鸡屁股,生怕被顾乐游和陈晋抢了去。
顾乐游依然不动:“你看别人桌子,都是坐够八人的,咱们才三人,不满桌,要等别人来凑桌才行。”
聂锋不满地道:“还要讲究那些呀,如果没新的宾客来呢?岂不是白等?”
顾乐游神色严肃:“白等也得等,为客之礼不可废。”
此时八字须的老头儿跑来:“三位少侠何不开吃?”
顾乐游似笑非笑地道:“主人家没开口,吾等怎敢胡乱开吃?”
老头儿笑道:“倒是老朽怠慢了,现在便请起筷,慢用。”
聂锋就等他这句话,当即拿起筷子去夹鸡屁股。
啪!
却又是顾乐游一筷子敲来,把鸡屁股打落在地。
聂锋顿时怒了,霍然站起:“顾道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儿脸色也变了:“这位少侠,可是这些酒肉不合胃口?”
顾乐游拿着筷子去挑拨盘子里的肉,一脸挑剔嫌弃的模样,嘴里道:“都长虫了,如何能合胃口?”
老头儿脸色大变,森然道:“原来是来砸场子的,你是什么人……”
咔嚓一响!
陈晋出剑,一颗头颅咕噜噜滚落,原形毕露,须发黑乎乎一团,哪里是什么老头儿?分明是一颗硕大的老鼠头,那胡须都有点花白了,不知活了多少年头。
一剑斩首,陈晋霍然掠身,剑锋霍霍,刺向邻桌的宾客们。
顾乐游不甘落后,直接亮出了法剑赤月,大开杀戒。
噼里啪啦!
一时间惨叫声、怒喝声、怪叫声混杂到一起,乱成一团。
这一乱,顿时像是完美无瑕的镜子被砸破了个洞,显露出真实的景象来。
“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
聂锋如梦初醒,猛地跳起,脑袋隐痛不已,睁眼一看,见满桌的美味佳肴,黄的黑的白的,甚至有一盘还在蠕蠕而动,刺鼻恶心的异臭弥漫开来,直教人作呕。
再看地上的那块鸡屁股,竟是一团蛆虫,落在地面分散开,往泥土里钻。
见到这一幕,他心里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吃鸡屁股了……
聂锋毕竟不是常人,醒过神后,迅速反应过来,见顾乐游与陈晋杀得兴起,两人剑法犀利,所向披靡,稳操胜券。
见状,聂锋就不上去帮忙了,而是直奔向黄中衡那边。
虚幻的景象被打破,黄中衡等人自然也清醒过来,他们饱受折磨,不知吃了多少腌臜事物进肚子,肚子都吃坏了,现在抬头看见真相,一个个当即趴在地上拼命呕吐起来。
吐完一拨又伸手去抠喉咙,继续呕吐。
见到三人的惨状,聂锋心有戚戚然,又觉庆幸不已:如果没有跟顾乐游、陈晋两人一起走,那自己很可能也会沦落到这般下场,而且还不会得救。
心里想着,赶紧从行囊中取药,找出一个瓶子:“黄伯伯,我这里有一瓶驱邪丸,可祛风醒神。”
黄中衡一把抢过,倒出好几颗就往嘴里塞,然后再给身旁的罗家智。望着聂锋,惨然苦笑道:“聂贤侄,这次老夫可结结实实栽进坑里了。”
聂锋问:“黄伯伯,到底怎么回事?我是捡到你遗落的铁胆,知道出了事,这才进山来搜寻。”
黄中衡叹道:“说起来话长,我当其时察觉到了不对劲,第一反应,便把一枚铁胆扔到了地上……接下来整个人就糊里糊涂的,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现在,我的脑袋都像是装满了浆糊,晕乎乎的。也许是吾等命不该绝,给你发现了那枚铁胆。”
聂锋却想起顾乐游的话,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很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影响和引导,如果本事不济,那他们将会重蹈黄中衡三人的覆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实在太可怕了。
聂锋再去关注战况,发现已然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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