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说起来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百年前,顾潮生是为大多数人所认同的天下第二剑修。他生得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为人也和善,因此风评很好。
冯玉卿的光芒几乎掩盖了所有剑修,但还是有那么几个能够和她做对手的,顾潮生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碧波剑走的是森罗剑道,他本人对此道的领悟非常深刻。再加上他所修炼的碧海千澜诀乃是第一等的功法,这天下第二剑修的位置很稳。
或许每一个天下第二都渴望着打败天下第一,也因此,修真界中大多数人觉得冯玉卿和顾潮生是死对头。但事实并非如此。
正相反,他们关系很好,彼此之间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平日里也经常谈剑论道。
所以顾潮生身陨的消息传来,冯玉卿为了给他报仇,一个人踏破了血海宗。
百年后,花想容听着裴晋的介绍,在震惊之余只觉得可笑。
她不想为顾潮生辩解什么。如果另有隐情,为什么不和她说,还偏偏要在她死了以后才出来,成立沧澜宗。
“裴公子,想容听姐姐说过,这沧澜宗的宗主乃是死而复生。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的奇术吗?”花想容努力着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既然是老板的安排,我们自当从命。”苏不渡说道。
当年为了博花无雪的欢心,他花费了一年,走遍了天下所有种海棠花的地方,观察临摹,最终画出了一副前无古人后难有来者的秋日海棠图送给她。
暂时按下猜谜的心思,花想容说道:“多谢裴公子解惑。”
那就是许西邙了。说起来冯玉卿就是他的死对头之一。不过裴晋说的应该不是她。
就这样三个人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下,在窗外不知何时悄然落下的秋雨潇潇声中。
那位“酒中仙”曾言,千秋醉,不醉人,只醉心。若得浮生大醉一场,做得南柯一梦,哪怕只有片刻好时光,又何乐而不为?
只这一点,酒中仙应该是骗了人。花想容并没有做什么黄粱美梦,而是做了噩梦。
“想容姑娘不必这么说,如果不是因为你,这懿陵的百姓,恐怕都要遭殃了。”裴晋的语气很是诚恳。
“裴兄说得是。话说回来,想容姑娘如果可以修炼,想入哪一道呢?”苏不渡先是赞同裴晋的话,然后话锋一转,问花想容。
千秋醉是并州最有名的一个标志,甚至比鹤归的栖鹤堂以及渑阳的流风回雪还要有名。懿陵能够成为并州三郡最繁华的地方,除了寄月楼的美人,这千岁楼的美酒千秋醉,也功不可没。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日,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吴素这个人啊,还是那么喜欢附庸风雅。
她的语气似感慨,又似嘲讽,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就好像是夜晚的寒雨。
“剑道不易,须得有大毅力和大机缘,想容姑娘志存高远,在下佩服。”苏不渡说道。
“正是,三位今天有口福了。”
“苏公子此话说得有理,只是美人美则美矣,却要伤人啊。”花想容接着他的话说。
然而花无雪修的是自然剑道,讲究一个无欲无求,因此只是淡淡道谢之后转身就走,对他的好意全然不理。
花想容上一世也喝过几次千秋醉,可惜时间过得太久,她已经忘了酒的滋味。现在再品尝,只觉得这酒真是酒如其名,喝下去之后仿佛千秋已过,大醉一场,生出了“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的悲怆。
“想不到想容姑娘还懂书画。不错,这红梅图正是吴素大师亲手所赠。”苏不渡说道。
“好嘞,那我去让店里的伙计给三位准备饭菜。”他说完之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介绍完宗主之后,裴晋又依次为他们介绍沧澜宗的其他人。花想容一个个记在心间。有的是老朋友,有的是老对手,还有的没听过。不得不说,沧澜宗有现在的修真界地位,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以后有机会,要去沧澜宗,把剑架到顾潮生的脖子上问问,他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今天忙了一天,先去吃饭吧。”裴晋率先起身,对两个人说。
“沧州花氏是剑修世家,想容自然也要追随前人的道理,学剑术,入剑道。”她回答道。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原本是泼墨山水画,现在变成了红梅图。
吴素以画入道,做了个天下独一无二的画修,画出来的百花各有千秋,风姿绰约。
“苏兄此言不虚。当世的成名剑修,以顾潮生为首,全都是历尽千磨万难,才终有所成,无一例外啊。”裴晋感叹着说。
“最后也没什么好下场。”花想容似乎是有些累了,单手撑在头上,漫不经心地说。
“我们打算休整一夜,明日动身去渑阳,不知道三位意下如何?”现在他把裴晋和苏不渡当成了保护神,说话的语气特别客气。
“想容姑娘客气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件事上沧澜宗的口风很严,我也只是隐约知道,可能和冯玉卿有关。”
“不妨事,不妨事。”苏不渡摆摆手说道。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商队的老板。
“没什么,只是我在想,这位顾宗主也是一个有趣之人。冯玉卿活着的时候,他死了;冯玉卿一死,他又马上活了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欠了剑魔的钱不还呢。”苏不渡笑着说。
说起来,他还真欠了。花想容默默地想。
“我为他吹奏了一曲,作为交换。”苏不渡答道。
三个人一起下去,饭菜和酒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来,再喝。”这一次是苏不渡,他为空酒杯斟满酒,再次举了起来。
“不知苏兄扇子上的红梅图可有什么出处?”裴晋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扇子。
“这些啊,都是并州的特产。尤其是这个酒,名字叫千秋醉,天下闻名。”商队老板说道。
<div class="contentadv"> “这就是千秋醉?”裴晋颇有些惊喜地问道。
那梅花画得极好,栩栩如生,红色浓艳却并不媚俗,反而让人觉出一种坚韧骄傲的热烈来。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当年无门无派的大能,有不少加入了沧澜宗。顾潮生还真是有本事。
她又回想起那日裴晋说自己的师父是“沧澜宗的副宗主的死对头的好友的妻子的父亲”。沧澜宗两个副宗主,一个是叶映霜,一个是许西邙。叶映霜性格冷漠,超脱于凡尘,从不与人结仇。
“来,干了这一杯。”裴晋给花想容和苏不渡都倒了酒,自己也满上。
“可惜千岁楼的老板受了伤,不然三位就可以品尝到他们的手艺了。”商队老板有些遗憾地对三人说。
这一杯酒,当真有如此魔力吗?花想容心想。竟让自己也生出了“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的感慨。
“不知苏兄是如何得到吴素大师的真迹的?”裴晋问道。
裴晋和苏不渡已经站在了楼下。裴晋依然是一身白色锦衣,腰间悬挂着东海暖玉。苏不渡还是一袭青衫,做书生打扮,手里摇着折扇。唯一不同的是,他换了一把扇子。
据说,千秋醉是一个以酒入道的修士所酿,他自称“酒中仙”,说人生在世最要紧的就是喝酒,立誓要尝遍天下美酒。这千秋醉,就是他尝尽美酒之后若有所悟然后酿出来的。
“如此说来,我们此行倒是圆满了。既见了美人,也喝了美酒。”苏不渡说道。
苏不渡听着二人的对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撤下饭菜之后,桌子上只剩下两坛千秋醉。
这一路走来,先是水生烟,再是顾潮生,现在又是吴素。故人不想见也要见呐。
“苏兄笑什么?”裴晋问道。
她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古人说得有理,昨日如死,忆往昔更多是作茧自缚。毕竟,冯玉卿已经死了一百年啦。
并州有三绝,千秋醉,流风回雪,栖鹤堂。这流风回雪,就是指吴素在渑阳的一座山庄。去流风回雪向吴素求画的人很多,但是求得的人却很少。
虽然传说的真假已经无从考据,但这千秋醉,却因此名列天下十大美酒之一。都说路过懿陵,不看寄月楼的美人,不喝千岁楼的千秋醉,就是白来一趟。
“苏公子说的,莫非是有着妙手丹青之称的吴素大师么?”花想容一边走,一边问道。
“三位,可以下来吃饭了。”他说道。
“我们将启程去渑阳,我这把扇子,就是出自渑阳的一位大画师手中。”苏不渡回答道。
“看来花大小姐对剑修所知颇多。她说得不错,这顾宗主确实是死而复生,只是其中另有隐情。”裴晋回答道。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三个人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直到商队老板的又一次敲门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百年前,倒是有一个例外。”苏不渡淡淡地说。
“看来,我是沾了二位公子的光。”花想容轻笑着说。
这话题转得,真生硬啊。花想容扫了他一眼,觉得此人有时候实在是略显话多。
“什么隐情?”花想容追问道。
“原来如此。”花想容点点头。平复下来之后她的脸上又出现了微笑。
多福客栈的饭菜做得很好吃,无论是食材还是口味都无可挑剔。
第二天一早,花想容醒过来。她觉得头还有点儿痛。昨晚三个人喝完两坛酒之后,才各自上楼睡觉。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她进行了简单的梳洗,簪上乌木簪,把匕首贴身收好,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衣衫,又把百宝囊放在里衣,就从楼上下来了。
这幅秋日海棠图,应该还在吴素那里,放在流风回雪之中。
“各位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商队的老板说道。
于是一行人出了懿陵,前往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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