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呼啸的铜棍
那团黑雾轻松地穿过了玻璃,往郭先生的身上撞了过去。
速度太快,周衡根本没有时间去提醒他。
但郭先生反应了过来,他抓起身后的白布包裹着的铜棍,一棍朝着黑雾打了过去。
他能看见?周衡惊讶得张大了嘴。他曾见过一些拥有阴阳眼的普通人,比如丁龙的儿子丁当,但像郭先生这样的拥有的阴阳眼的修士还是第一次见。
其实郭先生和周衡一样,都不是天生的阴阳眼拥有者。只是和周衡在天师系统中解锁了阴阳眼权限就能使用这个能力不同,郭先生是通过了极为苛刻的修行,才在昆仑得到了认可——昆仑的医师为他换了眼睛,等到郭先生年迈的时候,他会回到昆仑,将自己带有阴阳眼能力的眼睛还回去。
那团黑雾在接触到郭先生的铜棍之前就散开了,然后弥散在了玻璃隔离房里。
在周衡看来,整个隔离房里都变成一片黑色,他虽然有阴阳眼,但那并不是透视眼,他变得无法看清房间里的状况。
“里面发生了什么?”他连忙问没有阴阳眼的叶剑。
“郭先生似乎又在舞棍,”叶剑有些疑惑的说,“但是看上去又有点不像。”
“郭先生没有受伤吧?”周衡问。
“受伤?”叶剑有些担心的说,“我倒是怕他不小心伤到佟小姐,房间又不大,他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周衡听到叶剑的话,也开始担心起来。隔离房如果当作战场的话实在太小了,所以现在如果他冒然闯进去,只怕郭先生的长棍更加施展不开。
“啊呀!”叶剑忽然面带喜色地感叹了一声。
“怎么了?”周衡连忙问。
“郭先生解开白布了!”叶剑兴奋地说,他还想再看一次郭先生在聚会厅时使出的棍舞。
周衡知道那只厉鬼一定很难对付,但他也怕这个姓郭的真的有本事能解决那只厉鬼,这样自己的十一点功德就别人平白抢走了。
在犹豫着是否要闯进去的时候,玻璃隔离房里的黑雾开始慢慢变淡了。
周衡再次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郭先生的双手持着铜棍,站在病床的一边,正在和病床另一边凝成一团的黑雾对峙。
“他怎么不舞了?”叶剑好奇地说。
而周衡却注意到,郭先生抓着铜棍的手正在轻微地颤抖。他一定是受伤了。
骆老爷子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郭先生松开了一只持棍的手,然后用这只手去揭开自己的白口罩。
“嘶——”叶剑看到郭先生口罩下的脸时,深吸了一口凉气。
那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脸了。
郭先生鼻孔以下的部分已经完全没有了皮肤,肌肉和骨骼暴露在空气里,能看出来那并不是偶然的毁容,而是人工造成的结果——有皮肤的部分和没有部分被整齐地分割开,而整个嘴唇都已经消失,没有留下一点残渣。
难怪他的声音那么奇怪。周衡在心里想。
郭先生张开了嘴,发出了一些古怪的音节。
“他在说什么?”叶剑根本听不懂郭先生的话。
但周衡知道,郭先生在和那只厉鬼说话。
是的,郭先生为了获得能够和鬼交流的能力牺牲了自己的半张脸,他的余生都只能戴着口罩度过。相比之下,周衡在获得天师系统的那一刻就能够和鬼魂轻松地交流了。
“你是佟当家?”郭先生用只有鬼魂能听懂的音节说。
那团黑雾在空中晃动了一下,似乎是承认了这件事。
又一只能够交流的厉鬼!尽管在之前已经有了李禹尧的例子,但见到这种还保留着神智的厉鬼还是让周衡吃了一惊。到了临海城之后,他遇到的怪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离奇了。
“你为什么缠着她?”郭先生继续问。他每发出一个音节都非常吃力,要说完一句完整的话要花上常人两到三倍的时间。
那团黑雾似乎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在空了晃了一晃后,朝着郭先生撞了过去。
郭先生用摘下了白布的铜棍朝着黑雾打了过去,黑雾还是按照之前的方法用散开的方式来躲避。但这次黑雾并未料到,郭先生手中的铜棍已被镂空,当铜棍挥动时,空气也穿过铜棍的中心,铜棍发出了奇异的呼啸声。
这呼啸声增加了铜棍的打击范围,被音波扫到的黑雾都化作了白烟,袅袅飘上空中。
“他的棍子冒烟了!”在没有阴阳眼的叶剑看来,这些白烟就像是从郭先生手中的铜棍上冒出来一样。
但周衡明白,这表示郭先生已经能够伤到那只厉鬼了。
现在周衡反而不着急了,如果这个郭先生的实力仅仅如此的话,那只怕他还不是这只厉鬼的对手。
隔离房里的郭先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把铜棍挥舞得更快更急了,想要尽快结束战斗。
“慢点、郭先生,请你慢点!”站在隔离房外的佟管家十分着急,他怕郭先生会不小心伤到病床上的佟小姐。
其实以郭先生的实力,对付一般的厉鬼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眼下这只厉鬼的实力实在太过出格,就连在外面观望的周衡也没什么把握,郭先生下手时还要小心提防不要误伤到了病床上的佟小姐,那就更是处处掣肘、难上加难了。
“似乎不太对劲。”就连没有阴阳眼的叶剑也看出了郭先生的反常。
“下一个让我上吧。”周衡对叶剑说。看到现在,他可以确认郭先生已经毫无胜算了。
“好!”叶剑一口答应。叶剑只是精于风水演算这一门,如果他要抢在周衡之前露一手,那只怕是白白送死。
玻璃隔离房里,郭先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持棍的双手不住地颤抖,脚步也变得虚浮,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滚滚而落,这都是脱力的现象。这铜棍是昆仑的制式法器之一,使用起来本就十分消耗体力,所以平时都是用白布包裹,防止造成不必要的消耗,一旦使用起来也是要求速战速决。
再打下去,郭先生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
而那团黑雾似乎不忙着和郭先生分出胜负,它一会儿往左飘,一会儿往右飞来躲避郭先生的攻击,一会儿又向他发起佯攻来消耗郭先生的体力。它在残忍地玩弄对手,等待着对手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地。
“他应该要出绝招了。”周衡忽然说。他能肯定,这个姓郭的一定还藏有绝招未发,他也在等,等到对手大意的一刻。
而那一刻,马上就要到了。
“什么?”叶剑没听明白周衡的话,“绝招?”
就像是听到了周衡的建议一样,玻璃隔离房里的郭先生忽然大喝了一声。
“疾!”当这个音节从郭先生的口中爆出。
郭先生的身体像是充了气的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就像是电影里夸张的表现手法,他的肌肉撑破了外衣,露出了被朱砂涂满奇怪符号的身体。而他身体表面的血管也高高鼓起,仿佛随时都会炸裂开。
郭先生喘着粗气,就像是一头蛮牛。
他抓紧了手中的铜棍,然后高高举起,朝着那团黑雾重重挥下!
这一棍,万物寂灭!
隔离房外的众人都被这一棍的气势震住了,整个冯虚厅的空气都随着这一棍的挥落而低沉了下来。
这就是昆仑修士的实力!
这一棍挥下,隔离房里的黑雾尽数消失了。
而病床上的佟小姐也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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