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临海的龙王
往日里，像周衡这样冒失的闯入者也不是没有，大多都是直接赶出去了事。但今天周衡来得实在不凑巧，二把手向云海刚和丁龙提起警察在调查他们的事时，周衡就闯了进来，还和丁龙的女儿搭起了话。三思之后，丁龙决定让小弟把这个胆大的家伙带过来给自己看看。
见到周衡后，丁龙的第一感觉是普通。没有遒劲有力的块头，也并不像那些小角色一般贼眉鼠眼。这不就是个普通人吗？但随即丁龙暗骂自己差点看走了眼，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家伙绝不简单，因为周衡在盯着自己，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在这临海城里，可没有几个人敢和号称“临海龙王”的他对视。
丁龙这个人看上去是个粗犷糙汉，但那只是因为他希望向别人展示出自己这一面而已。若不是如此，他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真正残暴的人是坐在他身边，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二把手向云海。
“你叫什么名字？”丁龙用大老粗的声调大声喝问周衡。
周衡只觉得丁龙身上的纹身有趣，于是多看了几眼，这时丁龙问他名字，他也没有丝毫慌乱：“我叫周衡。”和回答侍应时一样，他并不会去特意使用假名来对付别人。
周衡？这个名字丁龙从未在临海城听说过，但面前这小伙子如此处乱不惊，实在不像是普通角色。
“你过来！”丁龙向周衡招了招手。
“老大让你过去呢！”周衡身边的黑衣大汉提醒周衡，他怕周衡让临海龙王感到怠慢，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衡点了点头，往前走去。
在会议室的两旁，各整齐地站着一排西装革履的手下，这些人的视线随着周衡的往前走而一同移动着。只要周衡有一点异动，就会一齐一拥而上，把他制服。丁龙就是这样，他把自己伪装成凶神恶煞的大老粗，可他骨子里却是个精明又小心谨慎的商人，绝不会把自己真正暴露在危险之中。
周衡来到丁龙面前后，对丁龙身上的纹身看得更真切了。向云海似乎对周衡并不敢兴趣，他闭上了眼睛，开始修养精神。
丁龙头顶的龙头纹身上，竟然残留着一点黑色的煞气。之前相隔太远，这一点煞气混在青黑色纹身中，实在有些难以看清。
丁龙没想到周衡来到自己面前后，居然还能如此镇定。“小子，你是什么人？”丁龙开门见山地问，当然，他也没想过周衡会说实话。问话时他盯着周衡的脸，如果一个人心里有鬼，那么他或许会目光闪烁，或许会眼角抽动，总有一个面部细节会暴露他在撒谎。
“天师。”周衡简略地回答。
虽然没有观察懂啊任何与撒谎相关的面部表情，但他一定是撒谎了吧！但就算料到对方会撒谎，丁龙也没想到这个谎会如此离谱。“什、什么？”丁龙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你说你是天师？”
周衡点了点头，丁龙的反应他很理解，大部分人听到这个答案后和丁龙的反应都差不了太多。“就是会抓鬼的那种天师。”周衡耐着性子补充。
“你说你会抓鬼？”丁龙觉得自己的思路都要被眼前的小子带跑偏了。
周衡再次点头，他问：“丁老板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丁龙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烦心事他当然有不少，但不在下属面前表现自己的焦虑是做老大的基本功之一。不过随即他又反应过来，怎么轮到这小子问我了？丁龙皱起了眉，摆出一副冰冷又凶狠的面孔：“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知道了吗！”
“请问吧。”周衡非常大方的说。
丁龙深吸了一口气，这个自称天师的小子还真是有趣呐。但周衡有恃无恐的样子让他也有些担心，虽然他看上去不像个警察，但凡事总是小心为上。
“你既然是抓鬼的天师，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丁龙一边的嘴角向上抽起，露出难看又狰狞的笑容，“你该不会是想说我这里有鬼吧！”说完他的右手手掌在桌面上重重一拍，随着“啪”地一声重响，分立在两边的手下顿时都围拢了过来，他们一言不发地把丁龙和周衡包围在了中心，只等丁龙再示意一个眼神，他们就会让周衡体会到临海龙王的愤怒。
“大哥别生气，我看他就是个傻小子，”丁龙身边的向云海忽然说话了，“你都什么身份的人呢，犯不着和一个小孩子生气。”
“我来这里是有问题向丁老板请教的。”周衡的语气一下变得恭敬了起来。其实周衡一直很有礼貌，因为他是真的有求于丁龙。
“哦？”不知是因为向云海的劝告，还是感受到了周衡的恭敬，丁龙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只要周衡有求于自己，那他就不会是个威胁，丁龙最忌惮的就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你说说看。”
“丁老板您认识郑丽吗？”周衡怕丁龙贵人多忘事，毕竟郑丽死了也已经有七个月了，丁龙很有可能忘了她，或者把她和另一个人搞混，那对要完成任务的周衡来说无疑是个大麻烦。
“就是下巴尖尖的，”周衡描述起郑丽的长相来，他指向自己的眼角，“这里有颗痣——”
“你是怎么认识郑丽的？她现在在哪？”丁龙打断了周衡的描述，他反问周衡，语气平静如止水。这时，郑丽的灵魂飘了进来，她看到了正在对峙的丁龙与周衡二人。
向云海也抬眼看向了周衡，他的眼睛轻轻抽动了一下。
太好了，这个丁龙果然认识郑丽，看上去交情还不浅。
“她死了，我想知道一些她生前的事。”避过了第一个问题，周衡对第二个问题如实回答。
丁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神瞬间变得凶恶起来，抛去了商人的精明本性，他变成了残暴了临海龙王。丁龙从位置上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周衡的衣领：“你说她死了？你知道骗我的下场是什么吗？”向云海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身边的手下们正要动手，向云海的一只手臂抬了起来，他制止了周围的手下。
“我说的是真的。”周衡看着丁龙的眼睛说。
丁龙盯着周衡的瞳孔，两秒后，他确认周衡没有撒谎。他松开了周衡的衣领，颓然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临海的龙王从不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展现自己疲惫的一面，但当他得知那个曾给他带来了一段快乐时光的女人已经死去时，他还是无法再掩饰内心真正的情感。所谓的“临海龙王”，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向云海看了一眼位置上的丁龙，然后他温和地问周衡：“你想知道郑丽的事？”
周衡点了点头。
向云海正要说什么，丁龙忽然开腔，他说：“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你走吧，你是阿丽的朋友，我不想为难你。”
向云海闭上了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周衡看了一眼飘到了丁龙身后的郑丽，知道自己距离任务完成只剩下一步之遥，只要让丁龙开口讲出他和郑丽的故事，三点功德就能到手，拿到这三点功德后，他距离D级天师就只剩下最后的十一点，他可不会在这种关口放弃。
“丁老板。”周衡又说了一声。
向云海皱起了眉，然后在空中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手下立刻上前架住了周衡的身体，要把他从这里丢出去。
“丁老板！”周衡不想和他们动武，他还有求于丁龙，他大喊，“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卧病在床？”这是他能抓住的最后的机会了。
“说什么呢！”向云海忽然大喊一声站起身来，“你敢咒我大哥！”
但丁龙抬起了一只手臂，示意周衡可以继续说下去。向云海愣住了。
“丁老板是不是有至亲之人卧病在床？”周衡说得更详细了些。他在丁龙上看到了残留的煞气，那是重病之人才会产生的煞气，丁龙看上去生龙活虎，不像是重病的样子，而会沾染上病人身上的煞气，一定是长期和病人接触才有可能。所以周衡才敢断言，丁龙有至亲之人卧病在床。
“呵，”向云海冷笑了一声，“临海城谁不知道，我们老大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他女儿丁铃丁小姐，你敢咒丁小姐，知不知道下场是什么？”
什么？丁龙只有丁小姐一个亲人！周衡怔住了，是他猜错了吗？如果丁龙因此动怒，那就只有动武一条路可选了。周衡用余光瞟向周围的人，观察起自己的处境起来。动武之后，就再难从丁龙这里拿到情报了，那个丁小姐呢？能从她那里完成任务吗？周衡开始思考自己的后路。
“你到底是什么人？”丁龙忽然冷冷地问。
“天师。”周衡又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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